妈的,好有道理,我竟找不出反驳的话。
“唉,行吧行吧!我给你们做点驴肉火烧吧!”
天上龙肉,地下驴肉。
龙肉师雁行自然没吃过,但驴肉确实好吃,是一种语言难以形容的好吃。
驴肉可比牛肉好买多了,街上就有固定的驴肉铺子。
买来的驴肉丢到锅里去卤,师雁行先烤火烧。
都吃驴肉了,不来点驴肉火烧实在说不过去。
烤那种方的酥皮火烧,和面的时候可以适当加一点椒盐,揉得韧韧的,烤得金黄酥脆,一口下去直掉渣。
哪怕空口吃火烧壳子都香。
师雁行还特意回去拿了店里做肉夹馍的油纸包,一人一个抱着啃。
大块卤好的驴肉剁碎了,里面再加一点肉冻,趁着火烧没凉透就吃,肉冻化成一汪肉汁,喷香。
真的是香。
就是一口下去,任你有万千才华,可能当时脑海中就只剩下一个念头:香。
但是香又不同于寻常猪肉牛肉的香,更胜花果之香,更兼驴肉肥而不腻,瘦而不柴,合着一点淡黄色的晶莹肉冻,口感格外丰富。
来到五公县后,宫夫人着实跟着吃了不少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如今优雅闲适一位古典侍女,也跟着蹲凳子上抱着啃火烧。
但不得不说,美人就是美人,哪怕啃火烧也比旁人啃的好看。
大约是觉得自己要走了,田顷愣是啃出一种有今天没明日的气概,没一会儿工夫,面前的竹篮子就空了。
他又干了一大碗胡辣汤,心满意足。
“嗨,可惜小师弟没吃着这火烧!”
师雁行就道:“他可比你好打发多了。”
柴擒虎是厨师最喜欢的那种食客,什么都爱吃,什么都不挑,尤其爱吃面。
有时候师雁行懒得讲究,随便弄一碗扯面,去店里专点儿炸货、卤肉什么的铺在上面,柴擒虎就能稀里呼噜吃三大碗。
后来师雁行做胡辣汤,用胡椒调味,里面加了豆腐丝、黄花菜、粉条、牛肉等各色配料,熬出来东西像一锅大杂烩,配着刚炸出来的热乎乎金灿灿的油条,那小子欢喜坏了。
“说来也怪,虽然我以前没吃过这个,但总觉得味道莫名熟悉,好像就合该是我们那地方的吃食。”
师雁行当时就笑。
还真是不同的时空,相同的地域饮食文化。
胡辣汤配油果子可不就是关中一带的特色嘛。
“师父,早晚有一天您也会离开这儿吧?”
师雁行忽然提前感受到一种离愁别绪。
裴远山慢条斯理擦了擦手上的火烧壳酥皮渣子,小心地把它们拢到掌心一口吃了。
“谁知道呢?”
一旦入了官场,什么时候走,往哪儿走,都由不得自己。
师雁行又给他递了个火烧,笑道:“您老在这待着,实在委屈了。”
五公县真的太小了,连她这个做买卖的都时常觉得逼仄,更何况曾经见识过山高海阔的裴远山?
师雁行私底下也经常和宫夫人聊天,得知被贬之后,裴远山就特别喜欢写诗作词了。
“他嘴上不说,但我能看得出来。”
师雁行懂。
自古以来,文人们的创作高峰期往往出现在郁郁不得志时,比如说经典的被贬前后。
因为心中郁郁无处倾诉,只好全部浇筑在诗书中。
每当这个时候宫夫人就会微微叹息。
被贬一事到底是好是坏,她也说不大清。
裴远山的才华其实更多体现在文学创作方面,而且单纯就个性和为人处事的方式来看,或许他并不太适合做官。
但贬官所带来的内在和外在的双重否定,却又让裴远山时时品尝着失落和痛苦。
这是师雁行无能为力的。
九月十六,田顷离开五公县。
九月二十,师雁行联合王江等人开办的美食城正式在沥州落户。
苏北海是真的不错,拿了钱就办事儿。
单从这一点来说,确实比孙良才靠谱多了。
去之前,他还交给师雁行一封密信,让他们直接去找沥州的通判周斌周大人。
通判比知州低半品一级,但是同样由中央直接指派,甚至实际权力也不比知州小多少。
因通判直接对皇帝负责,在一定程度上行使监督职权,相较于知县的一手遮天,大禄朝州府乃至往上更像是双头乃至多头的相互牵制。
一听说让他们去找周斌,师雁行突然就明白了:
苏北海很可能和知州杜泉尿不到一个壶里!
这是个好消息,同样也是个坏消息。
好消息的意思是,知州衙门并非铁板一块,师雁行完全可以分而破之,对症下药。
搞不定杜泉的话,甚至可以不搞了。
坏消息就是那些大人们各立山头,各怀鬼胎,他们这些做买卖的打点起来难度加倍,务必要面面俱到。
而且一个不小心很有可能沦为他们权力之争的工具人。
但无论如何,现阶段的师雁行等人还没有挑选靠山的资格。
人家给什么,他们就得接什么。
非但要接,还要接得漂亮,接得让人满意。
师雁行找到王江,联合美食城众人又单独备了一份厚礼,然后和苏北海的那封密信一起交了上去。
苏北海收的那一成半干股肯定分了一部分给周斌,但不管分出去多少,那都算是苏北海自己的打点,师雁行等人该孝敬还得孝敬。
有那眼皮子浅的合伙人难免肉痛,“这还没正经开张呢,就先扔出去这么多银子,我就是往水里砸,也能听个响啊!”
都不用师雁行出声,王江先就拉了脸。
“爱干不干,不干滚蛋。”
别说花这点银子,若没有之前他和师雁行的面子在,你就是花十倍百倍的银子,苏大人也不会写这封信,人家通判大人更懒得搭理你!
官商之别,犹如天谴,没有门路,你想送银子都送不出去。
那人就呐呐着不说话了。
苏北海的引荐信加厚礼疗效显著,专治路子不通的绝症。
第二天一大早就有衙门里的人过来找他们。
师雁行和王江在各自提前租好的宅子里早早就醒了,收拾妥当,等待传唤,只没想到消息来得这么快。
师雁行匆匆用过早饭,套上行头就出门。
要见官,选了一套烟紫色的暗纹提花袄裙,戴了那对白珠耳坠,略点一支翠玉簪子,别的就没了,既显得郑重又不招摇。
因怕事多烦杂,她都没敢正经用汤水,只以少量骨汤送下两颗煮鸡蛋,别的就不敢多吃了。
怕上厕所。
额外左边袖子里揣了一包肉干,右边袖子里塞了一荷包酸梅,饿了就吃肉干,渴了就含酸梅。
马车在知州衙门后门处停下,师雁行下了车,一抬头就看见对面的王江。
说来好笑,两人在去年还斗得乌眼鸡似的,恨不得你死我活,可如今却成了同一根绳上的蚂蚱。
两人短暂而沉默着交换了眼神,上前跟门子出示明贴,然后就被领到门房内等候。
说是等候,进门就像被遗忘了一般,一直从日出等到日中。
中间倒是有人上了壶茶,可师雁行和王江都没敢喝。
万一你正喝茶的时候,有人进来了怎么办?
万一喝完了,想上厕所怎么办?
更甚至万一正有人暗中观察你的一举一动,你喝茶时的某一个动作神态惹了对方不喜怎么办?
一直到师雁行隐约闻见了远处飘来的饭菜香,才终于有个低级衙役笑呵呵过来问:“五公县的两位掌柜可在?大人等着呢!”
师雁行和王江忙站起来,“在。”
那人毫不避讳的打量他们几眼,重点看了师雁行,什么都没说,只招手让他们跟上。
没见到周斌是意料之中的事,毕竟堂堂一州通判,不可能随便什么人都见。
但接待他们的是司户参军,专管赋税出纳,非常对口。
当时师雁行就暗中松了口气:
成了。
那司户参军非常爽快的帮忙办了相关手续,看师雁行时笑道:“还真是位不让须眉的巾帼。”
师雁行见他笑意真挚,大约就猜到周斌的意思,越发恭敬。
“不敢,不敢。”
这些人没有一句话是多余的。
周斌跟他提过自己!
也就是说,苏北海跟周斌提过自己,大概率还提过她和裴远山的关系。
而官场关系错综复杂,既然苏北海敢提,应该就从侧面说明周斌本人跟裴远山没仇,至少跟他所在的派系没仇!
那人摆摆手,把签子推过来,“行了,时候不早了,我也忙着,你们也去吧!”
师雁行和王江都道谢,又飞快地递上一个信封。
信封里有一张银票和会员卡,那会员卡也可以当钱用。
“有空千万赏脸去坐坐。”
对方好像没看见似的,点点头,让他们出去。
师雁行慢慢退出去,侧身倒过来关门时又飞快地往桌子上撇了眼:那信封已经不见了。
两天后,美食城正式开业,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好不热闹。
王江还特意找了本地最有名的舞龙舞狮队,轰轰烈烈闹了半日。
沥州城商业繁华,很多好地段的铺面都是一租几年十几年,美食城想中间挖墙脚都不行。
最后好不容易在大约西面三环的位置盘了一家三层酒楼。
不是最热闹的地段,但那附近私学很多,又靠近通往西市的大路口,往来有不少外来客户,特别适合搞宣传。
师雁行很满意。
美食城只是跳板,跟人一起合作终归不是长久之计,她要在最短时间内打出师家好味的知名度,然后分出去单干。
师家好味和聚云楼作为组织和发起者认了两份最大的股,也占了美食城位置最好最大的档口。
师家好味主营卤味、西点和蒸菜系列,并对外出售罐装卤味粉。
这是师雁行深思熟虑的结果。
卤味和西点自不必说,早就是师家好味的两面大招牌,创收无数。
而蒸菜又可以主打养生的噱头,方便提前制作不说,也容易叫得上价去,是师雁行想要继卤味和西点之后主推的第三个系列。
至于卤料粉,师雁行是打算自己担任沥州城的经销商了,零售兼批发,从出售成品逐渐扩大到调味品市场。
三妹跟着过来打天下。
师雁行鼓励她多学多看多问,然后三妹就问为什么还要卖粉包。
“如果大家都去买卤料粉了,那会不会没人买咱们的卤肉了呀?”
师雁行笑道:“不会的。”
卤料粉的单位利润肯定不如卖卤肉挣得多,但是工序少,资金周转快,几乎就是买了香料后转手倒卖,单位时间内利润率高得吓人。
且整个过程中占的位置也小,完全不需要独立的档口经营,只要打出一面招牌去就行。
“而且买了卤料后还要自己再买各色食材,单独开火,后续的制作、善后费时费力,味道未必有买咱们的好。”
就好比后世各大商超里面火锅底料铺天盖地,可火锅实体店不照样红红火火吗?
卤料粉包针对时间宽裕,资金不足的中下层消费群体,而时间紧张又不差钱的高端消费者依旧会来选择成品卤味。
三妹懂了,“您是要把他们一网打尽呀!”
第126章 喜球
九月二十二, 周斌照常下衙。
出门时几个参军正扎堆说笑,见他来,便纷纷转过来行礼。
“周大人,”其中一人微微弓着腰, 谦卑道, “犬子今儿满月, 大人可有空去吃杯水酒?”
“呦,这可是大喜事, 怎的不提前同我讲?我也好去贺一贺。”
周斌很是遗憾的样子, “不巧了,这几日家中琐事缠身……”
那参军便歉然道:“说的正是, 下官糊涂了, 竟忘了提前发帖子, 罪过罪过……”
于是周斌又道恭喜,说回头把礼补上。
那参军忙道不敢不敢, 周围人也跟着打圆场,一时其乐融融, 倒比真参加了宴会还高兴。
众人都知道他不大爱掺和这些小事小节,可他不去是他的事, 你又不能瞒着,故而专门挑了满月酒当日说。
如此周斌可借口事先不知情, 不去, 而对方也可顺势将过错揽在自己身上,彼此痛快。
一时寒暄完毕,周斌顺顺当当出了衙门, 外头早有轿子等着了。
“回府!”
回去时, 周斌之妻黄夫人正同幼女对着一个荷包说笑, 听见前头人说老爷回来,便都起身相应。
“父亲!”周雅抓着荷包凑上去,笑吟吟道,“我新近给您缝的,日后专门装香锭子可好不好?”
周斌也五十多岁的人了,嫡庶儿女也有五六个,如今只剩嫡出的一个幼女承欢膝下,十分宠爱。
他顾不上换外头官袍,接过女儿手中荷包,果然对着光看了一回,“嗯,这……”
他一边说,一边看向黄夫人。
黄夫人就做了个喜鹊的口型。
周斌了然,立刻将嗓子眼儿憋的一句“野鸭子”咽回去,若无其事改口道:“嗯,这喜鹊绣得着实不错。”
周雅便欢喜起来,拉着他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又扯了他现在佩戴的荷包,要换上新的。
周斌低头一看那荷包,实在是丑得吓人,顿觉头皮发麻,忙用手拽住。
“乖女做得这样好针线,爹爹哪里舍得戴出去,还是找个匣子珍藏起来。”
周雅被他说得脸通红,一跺脚,才要说话,却见外头门子来报,说是前儿那位递书信进来的掌柜的送了菜进来,问如何处置。
做到一州通判的位置,下头自然多的是人孝敬,论理儿,这种小事根本到不了主子跟前,外头几层管家一早就给撅了。
偏那小掌柜前儿才递了五公县知县苏北海的亲笔书信进来,老爷又亲口交代了下面的人去办事,管家一时摸不清那小掌柜的来路,倒不好擅自做主。
说来这个时机拿捏得也是巧,但凡往后脱几日,阖府上下把这事儿这人给忘了,也就不必进来回禀了。
可巧周斌正想法子按捺女儿换荷包,闻言便主动开口道:“哦,她倒乖觉,既如此,呈上来瞧瞧。”
管家一拍手,下头的人就提着两个大食盒进来。
大点的那个里面装着一汤一菜,才一打开,就有股奇异的酸辣味儿蹿了出来。
“什么味儿?”
周雅好奇道,忍不住上前细瞧。
她长到十六岁,还没问过这种奇怪的味道呢。
白瓷盆内一汪嫩黄乳汤,内中安静伏着许多暗红色的牛肉片和一点黄椒碎末,并撕碎了的白菇,粉嫩可爱。
那又酸又辣的味儿便是从里面飘出来的。
汤盆边放着洒金笺子,上菜的丫头不认识,捧出来与她瞧。
周雅看了眼,笑道:“酸汤嫩牛,微酸,微辣,补气驱寒,开胃健脾。”
又将那信笺翻来覆去看了两遍,来了兴致,“倒是一手好字,别的是什么?”
另一道菜是风味茄子,切成斜长条的茄子炸成金灿灿的,似乎有些辛香味。
“嗨,茄子罢了,我以为什么稀罕东西,竟也值当的巴巴儿送来?”
周雅笑道。
丫鬟打开第二个食盒,却不是菜,而是一个八宝什锦匣子里堆满了核桃大小的球。
“说叫什么喜球,”管家帮着介绍说,“是一种点心,名字有两个意思,一是图个吉利,二则是惊喜,里头馅儿都是不同的,吃到嘴里之前,谁也不晓得是什么味儿。”
黄夫人轻笑,“这倒有些意思。”
周斌见夫人和女儿都不抓着荷包说事,也不大在意,便叫人摆桌。
多两个菜而已,不算什么。
九月底的晚上已有凉意,一家人净了手,又用热手巾捂了一回才坐下。
周雅年纪尚小,性格也活泼,见自家厨子进上来的全是以前吃过的,便指着那盆酸汤嫩牛道:“舀一碗那个我尝尝,用翠色的碗。”
布菜的丫头立刻换了翠色瓷碗来,那嫩黄牛肉汤汁映着碧莹莹碗壁,果然好看。
周雅略吹一吹,先舀了一点来润嘴皮子。
“唔,果然又酸又辣,很是开胃呢。”
又吃牛肉。
牛肉事先捶打过,断其筋脉,又片得极薄,并未大火烧煮,只汤汁翻滚之际丢下去打个滚儿便下火了,故而分外鲜嫩,几乎入口即化。
周雅吃了两口,觉得不错,便荐给爹妈吃,又笑,“我爱吃辣,若是再辣些就更好了。”
周斌往外看了眼,一旁束手候着的心腹了然,立刻垂了头退出去。
有姑娘这话,日后这道菜便要经常见着了。
周雅母女倒罢了,一直未曾出门,倒是周斌才从外面回来,又乏了一日,浸透寒气。
才吃了小半碗酸汤嫩牛,果觉那酸辣味十分刁钻,貌似锐利,偏又有些圆滑,在肠胃之中打个转,鼻尖竟不知不觉沁出一层细密汗珠,煞是畅快。
有了这酸汤的牛打头阵,周斌不自觉对那道风味茄子也抱了几分期待。
茄子也不过外面一层金黄酥皮俊俏些,可食不厌精,脍不厌细,比这盘更美貌的茄子不是没有,瞧着不过平平无奇。
但入口之后才知其中奥妙。
外酥里嫩自不必说,难得花椒的暖辛之气恰到好处,柔柔的令人十分受用。
周斌甚至觉得,这风味茄子比那什么酸汤嫩牛更合他的脾胃。
之前知州夫人做寿,他也曾与夫人同列席间,知道那上面的奶油蛋糕便是这位年轻掌柜的手艺。
只是没想到正经菜也做得这样好。
一时饭毕,周雅又叫人呈上点心来。
乍一看好像是平平无奇的小面球,只是味道很香甜,有些像之前她在知州大人家吃过的蛋糕。
说到那蛋糕,也当真是好东西,细腻绵软,喷香可口,许多夫人小姐都爱得什么似的。
奈何城中没处买去,如今也只知州大人家偶尔摆宴的时候切一个,竟是独一份儿的。
也有人暗中打探,说好像是五公县的人孝敬的,只能一个地方有卖。
周雅曾经想吃,可惜路途遥远,不便运输,少不得得特殊的人用特殊方法运过来。
她是通判大人的贵女,又不能像那些寻常商户的女儿一般,为了几口吃的就跑那么远去。
忒失了身份!
周斌本人也不想在这种小事上跟杜泉打擂台,不值当的,故而不许女儿大张旗鼓弄点心。
通判大人带头维持知州大人独一份的体面,下头的官员自然效仿,谁也不敢越界。
所以事到如今,整个州衙门的官员之中,至少在明面上,竟无一家得到过完整的蛋糕。
当然,私底下是否有人暗中孝敬就不得而知了。
周雅见那奶香小面球玲珑可爱,一个不过核桃大小,张开嘴巴就能整个放进去,便随手捡了一枚标志的来吃。
“唔!”
她微微用力一咬,旋即便惊喜地睁大了眼睛。
入口之后,奶香味更浓,外皮儿微微有些韧劲,内部却十分松软,竟暗藏着一包抹茶味儿的奶油馅!
牙关合并的瞬间,浓郁细腻的奶油喷溅而出,充斥了整个口腔,呼吸间都是香气。
抹茶的些许苦涩很好地中和了奶油的油腻,再加上大禄饮茶之风颇盛,世人皆视为文雅,故而周雅如此惊喜。
这喜球一口一个十分方便,周雅忽然来了兴致,想知道一共有多少种口味,便又连续尝了几枚。
香橼奶油,原味奶油,奶香芋泥,山楂果酱,酸杏酱……
也不知是那点心师傅有意安排,还是单纯巧合,周雅一连吃了六七枚,竟无一枚内陷重复。
她笑个不住,“这个当真有趣,入口之前还真猜不出会是什么味道?难为它哪样的都好吃。”
周斌也笑着吃了一颗,是山楂的,酸甜可口,若细细品味时,还能尝到里面大颗的果肉,令人津液四溢,很是畅快。
周雅对黄夫人说:“母亲,这个好玩又好吃,难得也雅致可爱,下回我的朋友们来玩时,就上这个吧。”
外面可还没有呢,正好抢个头茬!
周斌笑道:“一道点心罢了,你喜欢就是它的福气了,叫他们日日送来便是。”
说完又捡了一枚来吃,可惜是原味奶油的,他略有些遗憾。
还想尝尝抹茶的呢。
见丈夫和女儿用得好,黄夫人就问外面伺候的人,“来送菜的可还在?”
下人忙出去问了一嘴,说担心老爷夫人用的哪里不顺意,故而还在门外等着。
黄夫人闻言微微颔首,“倒是个懂事的,赏。”
自家相公一进门,这菜就到了,想必之前已经在门外候着。
而现在用完了饭,前后少说也有大半个时辰,难为竟有这般耐性。
下人才要出去,却听周斌忽然又问:“来的是谁?”
那人怔了下,“回老爷的话,小人并不认得,只好像是个十四五岁的姑娘,据说就是当日来送信的那位。”
周斌笑了下,拿个帕子来擦了擦手,“罢了,你出去告诉她,都好,旁的就不必说了,也不用给赏钱,去吧。”
那人应下,又有些不确定的问:“那万一她日后再来送,可怎么好呢?”
周斌刚才吃了一嘴奶油,略有些腻,便倒了茶来吃,闻言轻飘飘道:“若送就接着,值什么?”
那人领命而去。
师雁行确实在外面等着,甚至已经不紧不慢在马车上吃完一顿饭,还刷了牙。
这是她第一次来周府送菜,必须得第一时间听到最直接的反馈,换了谁都不放心。
眼见着之前还似是而非的管事去而复返,态度好极了。
“呦,姑娘还在呢,老爷和夫人说好……”
后面的话师雁行根本没听进去,也没有必要听,满脑子就只有一个结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