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稿实在是有些辣眼睛。

  除此之外,师雁行还准备替包括自己在内的店员们订做统一制服和头巾,上身是到大腿的长袄,下面是简单的裤子。

  前胸和后背也都印上“师家好味”四个大字。

  制服暂定暗红色底,橙色掐牙,鲜亮又显眼,还很容易激发人的食欲。

  这个时代的人们尚未萌发广告意识,但已经会本能地统一店内伙计们的着装,至少颜色一致。

  但衣服上印自家店名的,绝对是独一份。

  因为这个年代的识字率非常感人。

  对此江茴有点担心效果,“可识字的毕竟是少数。”

  师雁行对此早有准备。

  “这个不是重点,只要来一个,我们拉着说一遍就是了。”

  次数多了,人们甚至可能产生这样的错觉:

  凡是穿这个颜色衣裳,身上带字的就是师家菜馆!

  县城人工贵,制服轻飘飘的也不占地方,师雁行决定回去请郭张村的婶子们做。

  倒是印字用的大小刻板,也一并在做床的木匠那里定了。

  因做得多,又是周开帮着介绍,一番讨价还价后,师雁行成功抹掉零头,共计五十七个大钱。

  周开看得目瞪口呆,“你砍价还真有一手!”

  师雁行得意道:“好说好说!”

  交了房租和一连串定金后,家里的积蓄急剧缩水,已经不足二十两,必须省着来。

  好在有陆家酒楼和王桃处兜底,回去再卖一波卤料粉包,便可缓解一二。

  来县城的事两家都知道了,约定以后半月送一回卤料,当场结账,双方都便宜。

  来县城这一趟,一口气办好了大小十多件事,重回郭张村时,竟有恍如隔世之感。

  头一批酸菜学员们巩固得不错,第二批次都腌好了。

  师雁行不再亲自出马,由老村长指派人手,轮流送货。

  卖的钱拿回来之后,老村长难得耍了个心眼儿:

  他没让各家直接拿回去,而是又开了一次全村大会,当着所有人的面,在大柳树下发了钱。

  “张老五,三十四文!”

  人群中顿时炸开嗡嗡的议论声。

  “好家伙,张老五发达了!”

  “老五能干啊,一回就三十多文,要回回这样,还用种地?”

  伴随着众人或羡慕或嫉妒的眼神,张老五满面红光从人堆儿里跳出来,美滋滋从老村长手里接过钱。

  “在这里画个圈儿,”老村长指着账本子说,“当面数清楚了,事后我可不管了。”

  张老五连连点头,果然又数了一回,这才仔细画了圈儿。

  老村长又道:“咱们郭张村的人不能忘本,挣了钱也别忘了是谁带你们干的!”

  这话像说给张老五听的,又像说给所有村民听的。

  张老五点头如啄米,郑重其事道:“忘不了,飒飒那就是俺师父!欺师灭祖天打雷劈的!”

  老村长满意地点点头,“回去吧!”

  “郭荷花!四十八文!”

  “郭桂香!二十七文!郭豆子……”

  头一批六个人得了钱俱都喜气盈腮,彼此商议着该买些什么,下回是不是要多腌制些云云。

  而第一波没能选上的村民们一看,好家伙,这是真能挣钱啊,俱都心头火热,恨不得下一批名单里就有自己。

  忽有人外头看旁边的妇人,“春华嫂子,你家咋没卖?”

  一石激起千层浪,马上有人回过味儿来。

  “是呢,头一批里面不是就有你家的么?”

  然后又有消息灵通的笑道:“做不好,给人撵了呗!”

  春华和她男人脸上涨得通红,又羞又气,赶紧低着头回家了。

  众村民看着两口子近乎落荒而逃的背影啧啧称奇:

  “这么简单的事儿也能弄砸了?咋想的?”

  “就是!”

  “俺家那口子没选上,当晚都懊恼哭了呢,她竟一点不知珍惜?人和人真是不一样哈!”

  回村当晚,老村长就把选出来的第二批人名交给师雁行看。

  因上次前车之鉴,这次挑选起来慎之又慎,特别精打细算的也押后了。

  师雁行看过了,觉得没什么问题,“让第一批那六人教教吧,教会了他们,正好我再教第一批的做腐竹。”

  开业在即,原材料加工必须加快进程。

  倒是老村长有些担心。

  “我看光酸菜就大有赚头,要不腐竹这法儿还是你自己留着发财吧。”

  这可真是白给大家伙儿送钱啊,弄得他怪不好意思的。

  师雁行笑道:“话不好这么说,术业有专攻,就好比有的人馒头蒸得好,有的人包子做的香。不会做酸菜的,未必做不好腐竹,大家都试一遍,看擅长什么就去做什么。一来都能有个进项,二来我们那边的原材料也有个着落,是两厢得益的好事呢。”

  老村长闻言点头,“还是你们年轻人有想法。”

  回家时,江茴正拉着郭家姊妹和另一个擅长针线的女人做制服,鱼阵在旁边用滑石练字。

  如今她的字越发小了。

  想必假以时日,一张纸上就能写十多个了!

  “飒飒回来啦?!”

  “外面冷吧,快上炕暖和暖和!”

  “我这杯水才倒的,你快捂捂手。”

  因老村长当众分钱那一出,所有人都无比鲜明地认识到一个现实:

  师家的大姑娘竟是活财神!

  没什么能比现钱更具说服力!

  故而今天师雁行母女几人回村,众人都分外热情。

  师雁行笑着上炕,“辛苦婶子们了。”

  “嗨,都是日常做惯了的,”不常来的那个女人抓紧时间表忠心,“况且你们还管饭,我都不好意思吃呢!”

  外间锅里就炖着酸菜大棒子骨,咕嘟嘟直冒泡,她们做一会儿针线就要吸吸口水,简直香惨了!

  师雁行笑笑,“应该的。”

  总不好白让人做工,不然就显得她用酸菜和腐竹的学习名额拿捏人似的。

  大棒子骨已经炖了许久,原本一大锅水熬得差不多,师雁行去看了一回,先夹出来一块,用筷子把里面香浓嫩滑的骨髓挖出来给鱼阵吃。

  “香不香?”

  真烂糊,只不过稍微用了点力,骨头上的大一块肉竟就掉下来了。

  鱼阵吃得糊嘴,笑嘻嘻直点头,“香!”

  “去喊她们出来吃饭!”

  师雁行自己也偷了口,对鱼阵道。

  小姑娘沾着满嘴油跑进去喊人,“开饭啦!”

  带骨头的肉炖起来格外香,又有酸菜中和,端的是肥而不腻。

  都是一个村的,也没什么瞎讲究,都去洗了手,相互谦让一回,各自抓了半截大骨棒下嘴啃。

  先吸骨髓,再啃肥肉,关节处的筋脉也都炖烂了,用筷子一点点抠出来吃掉。

  原本以为肉就够好吃了,没想到那酸菜吸收了油脂,竟一点儿不比肉差。

  农村妇人也是要做活的,各个膀大腰圆,饭量惊人,一大锅酸菜炖大骨愣是吃得干干净净。

  就连最后一点汤汁,都被人掰着窝窝蘸了吃了。

  这么些油水,感觉五脏六腑都被润开了,从皮肉里透着舒坦。

  香!

第55章 过年啦

  当江茴委婉地提醒师雁行还有不足十天就是大年三十了, 应该给学生们放假时,师雁行一度有些恍惚。

  过年?

  过年跟放假有什么关系!

  对前世的师雁行而言,新年跟平常日子没什么分别。

  现代都市人竟然不被允许放烟花爆竹哎!真的一点年味儿都没了。

  而且越来越多的人选择外出订购年夜饭,年前后正是餐饮行业的销售高峰。

  对事业狂魔来说, 放弃赚钱简直是不可能的!

  这种时候也是企业刷脸和博取消费者好感度的最佳时刻:

  去公益机构献爱心啦, 慰问孤寡老人困难儿童啦, 为消防等特殊部门提供免费年夜饭啦,操作得当, 本地杂志封面和新闻频道上就能蹭个宣传, 民众和政府印象也跟着上分。

  反正后面淡季可以轮休,员工们也很喜欢五倍加班费和额外过节红包的好嘛!

  她对员工素来大方, 从不滥用情怀。

  你敢干, 我就敢给, 就是这么朴实无华。

  福利到位,情怀自然就有了。

  听完师雁行的描述后, 江茴眼神中充满了同情和震惊。

  “你们那边的人都过的什么日子?”

  过年都干活?

  那平时干活为了啥?

  师雁行幽幽道:“比起一贫如洗地休息,我更情愿累死在钱堆儿里。”

  亲情友情爱情都有可能离我而去, 唯独金钱不会背叛。

  啊,钱真是好东西!

  江茴语塞, 无奈摇头,“你真是钻到钱眼儿里去了。”

  鱼阵刚睡醒, 揉着眼睛从被子里钻出来, 闻言黏黏糊糊道:“钱眼儿……”

  小手已经自动去摸装私房钱的小荷包。

  江茴噗嗤一笑,把小东西从被窝里挖出来,“来, 试试新衣裳!”

  最近她一直在跟师雁行商议年后搬家的事, 然后就发现家当没几件, 可布实在太多了些,于是就决定尽量都裁剪成成衣和被褥。

  一来搬运的时候更轻省更隐秘,二来遇事有的替换,哪怕去县城见贵人也不怕跌份儿。

  经过十多天的疯狂剪裁,分润最少的江茴都有四套替换的。

  她甚至连夏装都考虑到了!

  “这儿春脖子短,用薄袄子略捂几天,就能直接换夏装了,春秋衣裳算一份就行。”她这么说。

  其中尤以师雁行的最多,足足十二套。

  两套提花缎子袄,都是鲜亮颜色,为了年节四处拜访时穿,哪怕去见县太爷也不失礼数。

  小孩儿长得快,各处尺寸都略略藏了些,明后年身量抽条也能放开继续穿。

  江茴手巧,藏尺寸也看不出什么来。

  寻常棉布袄已经有王桃家孝敬的两套,都是新的,她们之前自己也做过,就只新添了一套。

  都是今年的新棉花,蓬松柔软,极暖和。

  夏装不用里衬,好做,且又换洗频繁,江茴一口气给做了六套。

  反正都是一样的尺寸,摞起来同时裁剪也方便。

  就是这些料子现在摸着薄,夏日再试就不成了,太密实了些。

  初夏凑合,盛夏还是纱衫最舒服。

  春装做了三套。

  秋天还早呢,且有急事春装也可应付,倒不急着做。

  提花布不用再修饰,掐牙就成了。

  素面的来不及一一完工,江茴挑着急穿的在领口和袖口略绣几针,或是吉祥纹,或是花鸟鱼虫,寥寥几针,反倒比花团锦簇更好看,十分雅致清爽。

  剩下的去了县城慢慢摆弄。

  没人不喜欢穿新衣,换上之后,师雁行挺美,鱼阵更是高兴得冒泡。

  去通知了大家开始放假,豆子还问她们腊月二十五那天去不去镇上赶集。

  “虽说逢五逢十是集,可大年三十儿谁出门摆摊?便是正月里也极少的,正经热闹起来也得到十五了。你们才从县里回来,想来东西是不缺的,可年前大集好玩儿着呢,去逛逛呗!”

  今天是腊月二十二,也就是说,接下来的将近一个月内都没有任何娱乐。

  师雁行想了下,同意了。

  腊月二十三那日,小胡管事突然到来,说是郑义托人打听的女相扑手的事儿有眉目了。

  “如今有两个合适的人选,姑娘可以选一选,但老爷个人更倾向于那位胡三娘子……”

  两位女相扑手都是外地的,在业内略有些名声,头一位去年刚退,正找主家。本事要得,但为人有些争强好胜,郑义担心她见主人家年纪小,不安分。

  另一位胡三娘子人称胡三姐,已经与人做了三年护院,经验丰富,口碑很好。

  只是初冬时主家遭难,破败了,只得遣散仆从回老家,自然也不再需要护院了。

  那胡三娘子竟十分念旧情,说他们一家人返乡恐不安全,分文不取,必要亲自护送他们回乡才安心。

  郑义的友人与胡三娘子联系上,简单说了师雁行的需求,胡三娘子倒是愿意。

  “只是冬日赶路不便,约莫得二月中下才回得来,若小娘子等得,我便去;若等不得,只好有缘无分罢了。”

  师雁行听完,想法跟郑义一样:

  那胡三娘子有经验,口碑也不错,更难得是个重情重义的,显然比前一位更值得信任。

  时间虽不算严丝合缝,但哪儿那么多十全十美的事?

  况且新铺面位置不错,距离县衙不远,据周开说,是县城衙役们巡逻最频繁的地段之一,想来等闲没那么多不开眼的上门闹事。

  左不过一个月左右,还等得起。

  后面郑义得了信儿,也不必再托人辗转去联系胡三娘子,等年后回北边来再说不迟。

  转眼到了腊月二十五,几乎全村出动!

  师雁行都看傻了。

  早起一推门,各家各户门口都人头攒动,哪怕平时不出门的老头儿老太太和小娃娃也出来放风。

  有单纯为了去玩的,也有的真要置办年货,索性都去!

  有车的套车,没车的步行,或是几家要好的凑一堆儿。

  一个两个穿了新衣,都梳起溜光的头,男人们刮了胡子,女人们戴着花,说着笑着,俱都喜气洋洋。

  “飒飒娘,你们也赶集去啊?一道走呗!”

  前屋的女人热情招呼道。

  江茴看师雁行,后者没意见。

  “行啊!”

  “哎呀,这是你做的新衣裳吧?”走近了,女人忍不住拉着江茴的手看了又看,想伸手去摸摸袖口的梅花纹,半路又硬生生缩回来。

  “我手粗,别给你刮花了。”

  乡间女人们偶尔手头宽裕了,也爱买些彩线,随手往衣裳上扎些花儿。

  可飒飒娘这个瞧着针线少,竟十分鲜活,说不出的好看。

  江茴如今也开朗了,晓得以后虽然要离开郭张村做买卖,但这里毕竟是她们的根和最后的退路,也有心和乡亲们打好关系。

  “这个并不难,你若喜欢,回头我画两张花样子给你。”

  “那感情好!对了,我娘家人前儿送了些山楂来,你若不嫌弃,傍晚回来我给你们送些去?”

  女人也不同她客气。

  江茴也应了。

  一来一往的,情分就有了。

  放眼望去,整条路上全是车!隔着老远都能看见升空的滚滚烟尘。

  若有不明就里的瞧见了,还以为是整村搬迁呢!

  还没到青山镇内,老远就走不动了。

  早有各村提前划出的地皮,都用绳子围了,各家赶来的车和牲口都栓在这里,每村出几个人轮流看着。

  师雁行她们也去寄存了骡车。

  真是人山人海!

  原本说好了两家一起逛的,奈何人太多,走了几步就给冲散了。

  摆摊子卖肉卖菜的自不必说,更有许多平时难得一见的小吃摊子,还有的商贩连自家咸菜缸都搬来了。

  如今郭张村的人很有点瞧不上这种街头称斤卖咸菜的:

  我们都是直接卖去酒楼里呢。

  糖对乡间百姓而言是稀罕物,平时舍不得买的,年根儿底下少不得也忍痛买些甜甜嘴儿。

  最多的就是琥珀色的膏状麦芽糖,多是小孩子买,两文钱一棍儿。

  交了钱,摊主就用小木棍儿在盛满糖浆的木桶里搅几下,最后缠成一个酷似棒棒糖的蛋。

  就这么两文钱,也不是所有人家都舍得的。

  有的孩童馋得嘬手指,拽着爹娘的手哼唧,“想吃!”

  当爹的囊中羞涩,干脆就抬手往他屁股蛋上拍一把,“吃吃吃,就知道吃这些兔子不攒粪的玩意儿!”

  骂完了,拖着就走。

  小孩儿哪晓得家道艰难?眼睁睁看着别的孩童美滋滋吮吸,委屈得不得了,眼一闭脖子一梗,索性放声大哭起来。

  江茴就问师雁行和鱼阵,“想吃吗?”

  师雁行:“……”

  真当哄孩子呐?

  到底是买了三个。

  师雁行觉得稀罕,举着挑糖的小木棍儿迎光看。

  很深的蜜色,像一团人造琥珀,能看见明显的拉丝痕迹和内部气泡,又有点像瞬间凝固的湖面之下。

  天很冷,人一张嘴就呼哧呼哧吐白汽,脱离了棉套保温木桶的麦芽糖迅速变得坚硬,光泽更胜,在冬日暖阳下闪闪发亮。

  师雁行看着,隐约有种令她感到陌生的童真。

  鱼阵没那么多心思,抓着就狠狠舔了下,美滋滋道:“甜的!”

  师雁行失笑,也学着她的样子舔了下。

  嗯,甜丝丝的,非常本源的味道。

  或许是人多,或许是日头太好,虽有寒风刺面,但走了一段之后,竟全身暖洋洋的起来。

  看着四周攒动的人头,师雁行惬意地眯起眼睛,感受到了久违的纯粹的快乐。

  再往前挤,还有卖糖瓜的。

  米黄色的一整块的糖瓜,足有盖房子的石头那么大!

  摊主就站在旁边,手持小木锤,谁要买就顺手敲一下,下来多少算多少。

  有嫌多了的,他便理直气壮道:“这玩意儿哪儿有那么正好!”

  此时此刻此地,他就是掌握生杀大权的王。

  卖敲糖的声势惊人,吓得鱼阵直缩脖子。

  师雁行看得好笑,就听耳边江茴小声说:“里头点心铺子里有那种指头肚大小的糖瓜,可以称斤买,咱们不要这个。”

  坑人嘛!

  而且这个糖瓜也不大好,有杂质的。

  正经讲究的都是师傅们提前一遍遍拉过,拽成约莫一指粗细的长条,然后用线飞快地勒断。

  断掉的糖瓜会迅速冷却定型,就变成了一颗颗圆滚滚的糖果,喜庆又方便。

  糖果倒罢了,不过买几样桃酥、面棋子、炸撒子等,过节供奉摆盘,有来串门的也可以待客。

  倒是那些平时难得一见的杂耍摊子很吸引人。

  耍猴的,踩高跷的,跑旱船的,舞狮子的,各自都带着家伙事儿,隔着大老远就听见锣鼓震天响。

  好些老百姓围成圈儿看,时不时轰然叫好。

  江茴娘儿仨拼体力是拼不过的,正懊恼间,师雁行指着不远处噗嗤一笑,“到门口了,去串个门儿!”

  江茴抬眼一看,竟是陆家酒楼。

  陆家酒楼高么,上二楼后正好可以俯视下头几个卖艺的摊子,还不怕挤。

  快过年了,吴管事也换了喜庆的酱红色铜钱纹袄子,老远一见师雁行等人便笑着迎上来。

  “快进来!”

  师雁行就笑,“我们今儿可是来蹭地方耍的。”

  吴管事哈哈大笑,亲自带她们上了二楼,“就该这样,朋友嘛,有事无事都来耍耍才好。”

  单独开了个包间,又叫了点心果品。

  师雁行推说随便给个桌子就成了,吴管事却道:“不妨事,这屋子本也是东家与人谈买卖时来的,平时放着也是白放着。今儿人多杂乱,保不齐就有些心术不正的,你们几位女眷娇客,且又带着孩子,还是不要去外头挤的好。”

  师雁行这才想起来,这年月拐子横行,尤其逢年过节,更是案发高峰期,便郑重道谢。

  吴管事也忙,略说两句就被叫走了,母女三人扒着窗台,安心看戏。

  下面的正跑旱船,不论男女都穿红着绿,脸抹得雪白,偏露着的半截脖子又通黑,腮帮子上涂着两块红红的,再配上夸张而滑稽的动作,引得众人笑声不断。

  中间还有喷火的。

  那壮汉故意脱去上衣,袒露野猪皮似的胸膛,手持木棍,一口酒下去,火蛇就窜起来几米高。

  二楼的师雁行等人都能隐隐感受到扑面而来的热浪,又惊又喜,又笑又叫,十分尽兴。

  离开陆家酒楼时,吴管事还特特送过来一个大包。

  “几样烟花,带回去凑个趣儿,乡亲们看着也热闹。”

  接下来几天,师雁行被江茴按着休了两辈子第一个年假,浑身不自在。

  实在闲不住,就爬起来包包子、炸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