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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你的坐骑来了再走。”云晚放下琉尘,在他身边盘腿而坐。

  琉尘没有强求。

  然而两个人在日头下面等了好半晌,也没见有类似坐骑的生物飘过。

  昆仑山靠近金乌,越到晌午太阳越烈,再站下去保不准两人都会烧成人干儿。

  “公子,可见你坐骑?”

  琉尘那双琥珀色的双眸沉沉地凝视着碧空,“八成是又迷路了。”

  又?

  好家伙,敢情是迷路惯犯。

  琉尘习以为常,对此并不意外:“那就……”

  云晚什么也没说,直接在他面前蹲下。

  他攀俯过去,“有劳姑娘了。”

  “小问题。”云晚背起琉尘,一鼓作气走出好几里地。

  “说起来你是要去哪儿?”

  “昆仑宗。”

  云晚脚下一崴,险些摔下去。

  那道略带着笑意的嗓音摩挲过耳边:“很意外?”

  云晚重定心神:“你是昆仑宗弟子?”

  “不全是。”

  看他穿的服饰普通,也没有昆仑宗特有的门派标识,估计是外门,或者是聘请而来的乐师。

  “听起来你对昆仑宗很感兴趣。”

  “是有点。”

  云晚回答的同样棱模两可。

  要想上昆仑宗首先要爬上七千阶石梯,饶是云晚力大如牛,此刻也对着眼前那通入云巅的石梯陷入沉默。

  ——十颗灵石爬七千阶梯,她真是个赚钱小天才。

  “或者我可以等坐骑来。”

  “不用,来都来了。”

  生意人,要讲诚信。

  云晚深吸口气,背着琉尘开始爬,只当这是带薪修炼,四舍五入她赚一个亿。

  这具身体恢复力强,透支力气的速度同样也快。

  云晚三步一喘,五步一歇,磨磨蹭蹭之中,竟然真的被她走完了七分之三,不过还剩下七分之四,日落前肯定能上去。

  正爬的起劲,突然感觉有不善的视线正盯着她。

  云晚四下环视,终于在前面的树上发现了谢听云的身影。

  他懒洋洋倚坐在树干上,树影遮挡之下的面容冷冽,眼角低敛,云晚竟在那双一如既往漠然的眼神中读懂几丝不满。

  怪哉咯,她莫名其妙心虚起来。

  云晚赶忙把琉尘放在旁边的石头上,急忙澄清:“我做点零活,没别的。”

  谢听云从树上飞跃而下,负手而立,淡淡瞥向她的身后,眸光如同锋芒:“琉尘。”

  “谢听云。”

  云晚看了看琉尘又看了看谢听云,大为震惊:“你们……认识?”

  “不熟。”

  “听过。”

  两人默契开口,全然是关系不好,两看生厌。

  云晚暗自明了,这两人估计是以前认识,看这情况八成是有矛盾,便退在后面,没继续作声。

  谢听云看向他的双腿,脸上第一次露出类似刻薄的笑,语气也跟着尖酸:“不过百年未见,你竟然落得被人背的下场。”

  琉尘不见气恼,笑容依旧温和:“是啊,不过百年未见,你竟然要靠补药愈体。”

  ??

  补药愈体?

  什么东西??

  谢听云听不明白,冷嗤一声:“晚晚,我们回去。”

  “等一下,这位姑娘承诺送我回门,我看一下,距离宗门还剩下……四千五百阶石梯。”

  这话又触他不快。

  经琉尘提点,倒是点醒了云晚,琉尘是她的雇主,她是谢听云雇主,那么把她的活儿交给谢听云完全合情合理啊!!

  云晚当下作出决定,拍拍谢听云肩膀:“谢听云,你背他回去。”

  谢听云一脸抗拒。

  云晚凑近,用只有两个人可以听见的声音说:“回头酬劳分你一半。”

  他还是不乐意。

  她又道:“四*六分,你六我四,成吧?”

  他睨向琉尘,“成。”说完这话,谢听云抬手化出一个扁担,在云晚目瞪口呆的注视下把琉尘往后面的篓里一丢,然后又抱起云晚轻放在前面的竹篓,最后挑起扁担着往山上走。

  扁担摇摇晃晃,坐在篓里的云晚……真是害怕极了。

  “谢听云,我让你背他上去,你扛我干嘛?”

  谢听云居高临下瞥她一眼:“收钱办事。”

  好一个收钱办事。

  平常也没见你这么敬业啊!!

  有谢听云挡着,云晚也看不到后面琉尘的情况,于是选择最简单的传话方式——隔空传音。

  “琉尘公子,你还好吗?”

  “不错。”

  ……不错?

  听他的声音是一点也没受到影响啊。

  “我渴了。”云晚开始找借口下去。

  谢听云二话不说,直接把自己的水葫芦丢了过去。

  “……”

  行,算你厉害。

  云晚抱着葫芦咕噜咕噜喝了几口,最后抱着葫芦看向天边。

  昆仑是八荒宝地,天边常有祥云笼罩,从这里还能看到昆仑宗的观星台。

  她欣赏着天边美景,忽然困倦,抱着葫芦慢慢睡去。

  离宗门已经没有多少路。

  谢听云踹琉尘下去,颇为不客气:“到了,给钱。”

  琉尘坐在地上,脾气很好地取出一个精致小巧的锦囊袋放在云晚的篓子里,“多谢一路相随。”

  谢听云收好锦囊,背着云晚下山。

  二人身影很快被云雾吞噬,琉尘正要动,忽听耳边传来熟悉的啼鸣。

  不同于其他鸟叫,这道叫声格外清扬,清脆如玉珠滚落,袅袅似天上流音。

  他看过去,盘旋在头顶的青鸟共有五种颜色,九条尾羽,空中飞舞一阵之后,猛然变大,双翅近乎遮挡半空。

  它匍匐脚边,毕恭毕敬地让琉尘上去。

  琉尘摸了摸那身闪烁着流光的羽毛,柔声道:“我都回来了。你啊,下次小心些,别又迷路。”

  青鸟蹭他,喉咙发出撒娇般的呜鸣,最后又变成巴掌大小的鸟儿钻入到他怀里。

  此时昆仑宗门被人打开,弟子见到外面坐了个人,等看到那张脸时更加惊讶:“师叔?你怎么……”弟子低头瞧他满身狼藉,欲言又止。

  琉尘未作解释,淡定起身,越过门栏向里走去。

  ——步伐平稳,一点也不像是瘸腿的样子。

  **

  穹灵碧落,扶光漫天,神山绵延万里。

  谢听云背着云晚慢吞吞走,她睡得熟,半天也没有要醒的意思。

  直到曜日西沉,云晚才缓缓睁眼。

  男人后背紧实,环住她的双臂有力,云晚把下巴搁放在他的肩头,安静打量着近在咫尺的清俊侧颜。

  从荆山到昆仑,少说也有几月,忽然要分开,有种莫名其妙的舍不得。

  “谢听云。”

  他长睫微动。

  “等我去了昆仑,你要回苍梧宫吗?”

  “不知道。”

  谢听云渡劫失败,不想以这样的面貌面对弟子,大概率是四处修炼,顺便再接点零活儿。

  倒是云晚,问这样的问题让他稀奇,“你去昆仑,和我回不回苍梧有什么关系?”

  “苍梧对我来说太远了,路途不熟,若想见你,我也寻不到地方。”

  她说的实诚,没带丝毫扭捏。

  温澜潮生,谢听云无端动容。

  “如今已有不少人陪着你,多我不多,少我不少,何苦再惦念我。”

  他端的矜持,云晚却在他眼里看到些许笑意。

  她也跟着笑了起来:“那成吧,我看琉尘挺好,说不定等我入了昆仑宗还能遇见,到时候我惦念他好了。”

  果不其然,谢听云俊脸垮下,“不准。”

  “为何?”她故意打趣,“你不让我惦念这个,又不让我惦念那个,全听你的,我都不能做主了?”

  他更加用力地重复:“不准。”

  云晚成心气他:“我喜欢,你管不着。”

  话音刚落,谢听云猛然扭头,她躲闪不及,还带着笑意的嘴角被那张轻薄的唇瓣紧紧吻住。

  云晚心跳失衡,错愕让她忘记反应。

  谢听云把双唇移开,耳垂滚烫,“六|四分,你六我四。”

  云晚没有应话,垂眉回味着唇角的那抹甘甜,最后无声笑了。

  终于回到宿问宗,两个人话也没说的默契分开,谢听云原本想着把锦囊袋还给她,但是想了想,云晚该不是太想见他。

  于是作罢,又忆起琉尘之言。

  当时不明白他此言何意,刚好趁着有空弄个明白。

  谢听云点开琉璃镜,就看见自己的小弟子满镜子的散布消息。

  [你们莫要以谣传谣,我师尊很平安健全。]

  健全???

  他也瘸了?

  [说几遍了,他没有阳WEI。]

  “……”好家伙,他还真的瘸了。

  [你们讲点武德!小心论剑会上我师尊要你们好看。]

  [没事,你继续狡辩,我继续听。]

  [那日半妖丢的包裹,我们可是用窥天符看见的,我们眼瞎,符也瞎?]

  [那你说,你师尊好端端地为什么鬼鬼祟祟让人送那种药。]

  接下来又是一番争论。

  谢听云面无表情地看着锦囊袋,他这人是不会中饱私囊的,于是把里面大几千的灵石全部收在自己的腰包里,只留下四颗在锦囊袋。

  六|四分。

  公平。

第38章 不撩何亲?

  离开山日不足七日,云晚趁此空闲打理好宿问宗内务,又把工作流程教给两兄弟。

  琉璃镜上已经放出那日在小咸山的交易画面,加上岁渊名声在外,不出所料地吸引了不少客人,接下来只要每日完成既定的指派,再等他们的名气传远些,就想办法招揽更大的顾客。

  为了方便,云晚还给他的半妖组织起了名,就叫“惊羽门”,一个跑遍修真界的神秘组织。

  安排好这一切,云晚和谢听云默契地选择提前离开。

  想到云晚要和众人分别,李玄游心生不舍,更觉得不解:“你都要成修真界首屈一指的财主了,干嘛偏要去那昆仑宗。”

  云晚背上行囊:“空成财主,没有能力,早晚被人拉下马。”

  这倒也是。

  云晚脑子好,但是能力一般,他们宿问宗也没个尊师教导,他们两兄弟倒是能四处修行,云晚不同,没个好的师父怕是在这修真界寸步难行。昆仑宗大门大派还离得近,的确是个不错的选择。

  “成吧,那有事就用传音令联系。”李玄游把宿问宗的宗门传令递给她,“此令牌只有你我二人可以使用,安全。”

  云晚收好令牌,不放心叮嘱:“虽然有人愿意雇佣我们,但不乏有恶劣之徒趁机作坏,若有人刁难伤害他们,你要护着些,实在不行就来找我。”

  “他们”指的是谁,不言而喻。

  云晚的目的是垄断琉璃镜上的所有任务,等惊羽做大,就弄个黑名单体系,凡是伤害半妖者全部加入名单,让众修士不接他们的单子。

  愿望遥远,需要努力。

  “我走啦!”

  云晚挥挥手,跑跑跳跳地离开山门。

  两兄弟和半妖们一直守在门前目送她,回想初来之时,她孤身一人在那破庙,没有亲人,没有朋友,转瞬之间,亲朋围绕,景色仍是那个景色,情境却变了。

  “从左边走下午就能到昆仑;从右边要多行两日。”摆在眼前的是两道交叉路,谢听云驻足问,“想走那条?”

  左边春阳明媚,路也宽阔坦荡;右边恰恰相反,杂草滋生,泥路崎岖。

  云晚舍去左边,选择了难走的那条。

  谢听云勾唇一笑,抱剑跟在她身后。

  “听说大门派还有五险一石,真的吗?”

  五险一石指的是遇到危险和受伤会有补偿,若家里还有双亲,宗门会给家人送些月钱,除此外每年还会给门派弟子发一块有五十年修为的上品灵石。

  “嗯。”

  “那苍梧宫有没有?”

  这话可问住了谢听云。

  他整日忙于修行,三百年来有二百五十年都在闭关,内务全权交给薄昭打理,有没有贴补,他还真的不清楚。

  不过应该……有吧?

  苍梧宫应该没有寒酸到那个地步。

  **

  两人一路歇歇停停,慢慢吞吞地赶在开山门前一日抵达昆仑宗。

  山门近在眼前,身边来往的皆是想拜师求意的从道者,人多,连那冗长的登仙梯都显得熙攘起来。

  谢听云不能上去,只能护送她到这里,“明日卯时,昆仑宗便会打开山门,今年拜师的人较多,你早些排队,好早些进去。”

  昆仑宗五年才开一次山门,每到这个时候会有成百上千的人前来,最多一次达到五千人,不过能被挑中的寥寥无几。

  其实以云晚的资质很难被选中,她根基差,灵骨平庸,估计连第一轮筛选都进不去。谢听云不想惹她低落,没有道明,自怀间取出一份书信,“待宗门大开,你就去找管事,让他把这份信交由崇阳掌门。”

  修仙不全看资质,云晚也自有优点,若找到好的师傅,也能成大事。

  谢听云指尖修长,捏着那薄薄的信纸,薄光点缀,愈衬得骨节清晰玉嫩。

  云晚猜出谢听云意图,未接:“我会自己考进去的。”

  谢听云并不意外,掐咒把那信纸燃灭,又取出一个锦囊袋,“那拿着这个。”

  “这是什么呀?”

  云晚正要打开,被谢听云拦住:“一些采来的草药和制成的丹品,回去再开。”

  “哦。”云晚收好东西,“那我走啦。”

  “嗯。”

  他负剑看着她的背影,好似一点都不留恋。

  云晚心里头空了一下,不过也只是瞬间,她转过身迈上台阶,就听到他在叫自己的名字——

  “晚晚。”

  他的声音冷清,又比往日温柔。

  除了缠绵的时候,这是云晚第一次听他这样唤她,倏尔恍了半晌,提起裙子重新跑过去,“对哦,酬劳还没给你。”

  她磨磨蹭蹭地想从储物袋取灵石,就被谢听云拦住:“不用。”

  “哎?”云晚颇为意外,“不要酬劳了?”

  谢听云没说要也没说不要。

  “过来。”谢听云指了指身前。

  云晚困惑不解,犹豫几秒还是凑过去,“干嘛呀?我还要抢位置呢。”

  谢听云不语,单手扯开了束在脑后的发带,万千浓密的发丝倾泻满背。

  她的头发生得极其漂亮。

  谢听云始终记得那日情动的触感,柔顺,光滑,沾着几分不可言说的意乱情迷。

  他显然又乱了心智,面上却毫无表露。

  谢听云召来几片树叶,掐了化形术,树叶即变成了流苏簪。

  男人的五根长指自柔发穿过,触及头皮时令人躁动。

  他熟练地把她的头发梳成了一个简单的分肖髻,最后用流苏簪固定,流苏一步三摇,娇俏灵动。

  云晚自穿越过来几乎没打理过头发,对她来说古时的发型过于繁琐,出行也不甚方便,马尾辫是最好的选择。

  她出来时拿了镜子,对着镜子照了两照,很是新奇,“你还会给女孩子鬟发?”头发扎得好,连那张平平无奇地脸都跟着清秀一点。

  谢听云只是笑了笑,“想学,自然会。”

  “那我走了,真走了。”

  云晚犹豫地走了两步,确定他不会再叫住自己后步伐加快,未曾想谢听云忽然挡在面前,好生吓她一跳。

  正要质问,谢听云拂袖隐去景物,把她拉至幻境之中。

  幻境颇小,轻罗幔帐,薄香玉榻,妆点的缱绻暧昧。

  “你……”

  谢听云不说话,扣住她肩膀,低头亲上她的双唇。

  云晚浑身一抖,头脑满剩空白。

  隔着布料,云晚感受到他掌心滚烫,指尖轻颤,那过长的睫毛因不安而不住抖动,每抖一次都要在云晚脸上蹭一蹭,痒得很,让她痒到心尖。

  谢听云生来内敛,不擅长与人亲近,更从未对女子做过这种事。

  没经过女子同意是轻薄,他自知不该,又愧又羞,唯独不悔。

  喉结克制地翻滚一圈,见云晚没有抗拒,大起胆子,双唇抿住她的下唇,小心汲取着那抹微甜。

  晨时起来,他偷偷见她往唇上涂了花蜜。

  虽瞧着和平日没什么两样,但……味道好极了。

  谢听云亲得生涩,连一步都不敢试着踏出。

  云晚被啃得嘴唇发麻,蠢蠢欲动地想要他继续下一步,见他仍然想继续亲,云晚暗示性地往过贴了贴。

  谢听云缓慢分离,压抑住喘息。

  云晚满是期待,反正排队的人多,他们还有一晚上的时间快活呢。

  他不知是没看懂云晚眼底的暗示,还是装作没看懂,指腹揩去蹭在她唇角的花蜜,“好了,我收到酬劳了。”

  好了?

  好了???

  兄弟你连一秒都没有!你就好了?!

  不能吧,难道亲亲就能让他好了?

  云晚表情恍惚,谢听云抬手准备扯去幻境:“走吧。”

  “不、不是。”云晚拽住谢听云,“你这么大费周章,就、就亲个嘴儿?没别的?”

  谢听云:“嗯。”

  艹。

  有病吧你?

  云晚恼羞成怒:“既然这样你弄这个床干嘛?我们在外面还不是能亲嘴儿?”

  谢听云平静轻语:“人多眼杂,有损名声。”

  “……?”

  “我大众脸,没记忆点,哪会损什么形象。”

  谢听云看着她只说了几个字:“我出众,你自然会有记忆点。”

  ……淦。

  您老人家想的还挺周到?

  云晚心梗,不撩何亲?不知道她深以为耻的自制力禁不起诱惑吗?

  谢听云自顾自撤去幻境。

  云晚咽不下这口气,她强行把谢听云拉到树后,生长在灵地的树木也比人间的粗壮茂盛,刚巧可以遮挡两个人的身形。

  她重重将谢听云抵在树干,仰起脸亲上他的喉结,斑驳树影下的眼神清澈无辜。

  云晚满意地看到他神色骤变,肌肉僵硬,薄红点缀在那张白玉无瑕的清隽面容上,让内心生出几分报复的快感。

  “酬劳给多了,我要收回一部分。”

  谢听云难以招架,不由得微微张开嘴。

  见差不多,云晚快速后退,心满意足地看着他错愕的眼神。

  谢听云哪里在听她说什么,双腿发软,若不是有树支撑,八成会直接摔到地上。

  “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