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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柏拿了黑子,明臻之前常常看祁崇的棋谱,也常常和他下棋,琴棋书画这些,明臻是精通的。

  季柏问道:“那天晚上见到的男人是谁?”

  明臻犹豫了一下:“是秦王殿下。”

  “秦王殿下。”季柏听说了这两天的消息,胡子抖了抖,“他要成皇帝了。”

  明臻“嗯”了一声,落了一子。

  季柏道:“阿臻,你和你父亲、母亲完全不同,你母亲外柔内刚,性情最是偏激,师父常说她会因为性情吃亏。你天性善良,人也柔和明礼,倒是罕见。”

  明臻垂眸不语。

  季柏又道:“师伯与你母亲幼年就认识,一晃几十年听不到她的消息,以为她隐姓埋名在什么地方,这次寻找她,是我师父突然去世,师父生前最喜欢她,把她当成亲女儿,我便想抓她这个不孝之徒回去拜一拜,走遍南北都打听不到消息,却没想到她死了。”

  明臻听到自己的母亲,眼眶也有些红。

  季柏摇了摇头:“提起这些是想让你清楚往事。明天我便试着给你医治一下,只是你天生就弱,哪怕治好了,也比旁人要小心些,平日莫动气,莫操劳。”

  明臻点了点头:“好。”

  两人你来我往,季柏一开始还觉得轻松自在,两刻钟后,等明臻又落了一子,季柏睁大了眼睛:“我怎么输了?!”

  明臻:“……”

  她只是记得殿下书房里的棋谱,且平日和殿下玩多了,这也是罕有的同旁人下棋,简简单单就赢了。

第88章 一切都是机缘巧合。……

  季柏觉得自己肯定是粗心大意了, 于是让明臻再陪自己来几局。

  两局过后,这个小姑娘又赢了。

  季柏道:“你爹说你从小养在乡下,什么都没有学过, 和谁学的下棋?”

  明臻在捡棋子,一双手纤细素白, 蒙了层霜雪一般,黑子衬得玉手皎洁无比,一看就是养尊处优惯了的。

  季柏突然想起来了前两天见到的男人:“是祁崇?”

  明臻点了点头。

  季柏道:“读过什么书?”

  明臻看过的实在太多了, 她自己也记不清,季柏随口问了几句四书五经, 发现小姑娘应答如流。

  能读书习字,且会下棋,也不是什么睁眼瞎。季柏也觉得欣慰, 女孩子还是多读一些书多认一点字更好些。

  他欣慰的道:“原本还担心你娘封了你的灵脉,让你变得太笨,现在看来, 倒也不傻。”

  知晓姜斓当年所经历的事情,对于她的所作所为, 季柏也能够理解。

  他很清楚自己这个同门师妹是怎样的性情,忍着对成王的恨意将孩子生下来, 她已经仁至义尽了。

  虞家的人都很聪明, 心智上面也都有些毛病, 因为聪明, 疯起来才很彻底。据说是虞家先人喜欢族内通婚,流传下来的后代多多少少都有些不正常,譬如成王,譬如前段时间季柏医治好的小皇子虞瑜。

  成王美色惊人, 姜斓也是神仙般的美人,明臻这孩子是个女孩儿,不用多想,就知道她长大后肯定是祸水般的长相。

  倾城之姿若再加上聪明头脑歹毒心肠——只怕像成王一样红颜薄命。

  锁了她的灵脉,懵懵懂懂,安安稳稳一生,已经是姜斓设想到的最好结局。

  姜斓自己便希望自己能够过普通人的平淡生活。

  季柏摸了摸胡子道:“祁崇长得不错,师伯行走江湖这么多年,很少见到他这样俊美的。不过,他如今已经成了皇帝,伴君如伴虎,看他面相不是好相与的,阿臻,此事你要考虑清楚。”

  夜色已深,季柏便让明臻回去了。

  第二天一早,明臻还未苏醒,天琴在旁边叫她:“姑娘,有位白发先生在院子里等你,他似乎有重要事情。”

  明臻朦朦胧胧的睁开了眼睛,看到天琴温柔面容,突然想起来季柏今天给自己医治,没想到师伯居然这么早就来了。

  天琴道:“姑娘起来吧。”

  明臻梳洗之后,想着现在外边应该很冷,便对天琴道:“让师伯进来吧,与我一起用早膳。”

  天琴虽然不知道季柏是什么人,但明臻这样说了,她就客客气气的将人请到了外间坐着,给季柏奉了茶。

  季柏见明臻身边两个丫鬟不俗,待人客气周到,房间内被打扫得一尘不染,摆设颇有情调,也猜出这两人肯定是祁崇安排在明臻身边的。

  安国公府其他下人的气场作风都和这两人不同,也不知道明臻如何与祁崇有这样一段缘。

  等用过早膳,季柏给明臻把了脉。

  确实有几分难处理,季柏运转内元,在明臻背后击了一掌,内力源源不断的输过来,明臻倒不知晓有这样的治病方法,一时间猝不及防,咳出了一口血。

  天琴和新夜脸色双双一变,担忧的喊了一声“姑娘”。

  季柏收手:“今天卧床休息,不要走动,明日我来给你针灸。”

  明臻脸色苍白,现下只觉得浑身绵软没有力气,她点了点头:“多谢师伯。”

  明臻身体太弱了,今天八成也下来走动不了。娘胎里带来的毒不多,因为不多,才能断断续续活到今天,想要把毒给逼出来,救治的医生不仅医术高明,更要习得武功,内力深厚。

  季柏行走江湖多年,有侠义心肠,这些年一直都在默默济世,习得精湛的医术,针灸最是高明。

  现在用内力逼出了一些,之后便要用针灸医治。

  等季柏离开,天琴上前扶了明臻一把:“姑娘感觉还好?”

  明臻只觉得很困,她虚弱的闭上眼睛:“扶我去床上休息片刻。”

  等上了床上,明臻很快就闭上了眼睛,陷入了沉眠。

  新夜在一旁担忧的道:“也不知道这位先生医术如何,看着姑娘遭罪,实在太难受了。”

  天琴摇了摇头道:“姑娘平日里冷冷淡淡的,胆子也小,很少和生人说话,既然她信这个先生,这个先生八成是好的。”

  皇帝驾崩之后,宫里便忙着丧葬之事,祁崇安排了丧葬官员,等皇帝下葬之后,又有虞祭礼和祔庙。

  一连忙了数日。

  这些年皇帝为难祁崇甚多,祁崇对他没有半点感情,葬礼仅仅走一个形式。

  眼下最紧要的自然是五皇子祁修的下落。

  天子驾崩,祁修身为皇子却没有来丧葬礼,祁崇这方官员自然怒斥祁修不孝。

  楚皇后和楚氏另外两个嫔妃都被祁崇要求给皇帝殉葬,尽管楚氏这些女人都不愿意,仍旧被白绫吊死了。

  至于祁延,祁崇找不到祁修的下落,一怒之下拿了祁延开刀,以谋逆的罪名把祁延给杀了,楚家所有人同样都在一夕之间入了狱。

  各个官员都为天子的丧事伤神,国之大丧,官员要守丧二十七天,安国公回家一次之后,便没有时间回去,必须住在衙门和别人一起斋戒。

  如今宫中略有几分清冷,皇帝原先的妃子部分殉葬,部分守陵,部分要去行宫度晚年,李福在一旁对祁崇道:“陛下早些去休息吧,这两日伤神多度,恐怕对身体有损。”

  宫里和安国公府有一定距离,祁崇明日还有要事,自然不能随便离开。

  他刚登基为帝,亦有许多事情需要处理,如今在定夺的是几位兄弟封王一事。

  亦有一段时间没有看到明臻,只听说明臻的消息。

  李福知晓祁崇在担忧明臻,他道:“殿下放心,明姑娘如今安好,那位季先生正在给明姑娘治病。”

  之后每天,季柏便去明臻的住处给她施针,一个月之后,明臻的气色果真好了很多。

  季柏也不会长留京城,这次是为明臻调理身体,他才住这么久。

  “等到暮春的时候,我也该回去了。”季柏摇头道,“再过一个月,你身子骨会更好些,便能将药给断了。”

  明臻日日吃的这些药,季柏也检查过,是京城中的名医配的,医术的确十分精湛,怪不得明臻可以活到现在,药材珍贵,可以将巨富之家全部掏空,吃了这么多年,也可看出祁崇十分看重她。

  季柏道:“他如今登基做了皇帝,师伯还没有见过他,总是有几分遗憾。”

  这些年和明臻相处,季柏觉得这确实是一个好孩子,心性单纯,讨人喜欢。不过还小了一些,祁崇比明臻年长几岁,季柏也想看看,这个男人怎么就来啃这么嫩的小白菜。

  明臻想了想:“师伯如果想见,我让人问一下他有没有空闲。”

  季柏笑着道:“他刚登基,想必时间不多,哪有空闲出宫。”

  明臻这两天身子骨好了一些,她要和明荟一起去骑马,明荟恰好得了两只小马驹。

  等中午的时候,明臻与明荟双双出门,明荟骑马比较熟练,这样的小马驹更是容易驾驭,明臻初次尝试,明荟便在下方牵着缰绳教她。

  “可惜今年没有春猎,因为皇帝驾崩了。”明荟摇着头道,“不过太子登基,倒也是一件好事,京城贵女这段时间都蠢蠢欲动,总想着之后选秀,自己能够进宫。”

  与明荟交恶的嘉寒县主家道中落,宁德公主被杀,她如今也悠闲自在,在贵女圈的地位升了很多,打听到的事情也不少。

  如今和明臻一起,有什么稀奇的事情,明荟总想分享给明臻听一听:“不过,我听说陛下有一个很宠爱的美人,容貌甚美,据说宁德公主是因为得罪这位美人才丧命的,一进宫就要和这样的美人争宠,只怕她们日子艰难。”

  明臻愣了一下。

  她其实不确定明荟口中的美人是不是自己。

  因为关于宁德公主的死,明臻并不知情。她在行宫并没有见到宁德公主,甚至都不明白宁德公主什么时候得罪了自己,也不明白宁德是什么时候死的。宁德被缢的时候,明臻还在昏迷之中。

  安国公府中却来了一名贵客。

  看着身着龙袍的俊美男人,季柏摇头道:“看来我没有走眼,当初说你贵不可言,果真是贵不可言。”

  祁崇道:“阿臻劳烦先生照料了,先生今后若有需要,朕可倾力相助。”

  季柏摇了摇头:“我一把年纪了,早就看淡名利,阿臻是我师妹的女儿,我救阿臻,自然是因为她乖巧善良,并不是贪慕你的好处。”

  祁崇拱手道:“先生着实令人敬佩。阿臻人在哪里?朕也想看一看她。”

  季柏道:“她身体康复些,同她小姐妹去玩了。来日我再试着给她取出锁灵针,长久在她身体里也不好。”

  祁崇道:“取出之时,会不会损害到她的身体?”

  “长在身上这么多年,我也不能确定。”季柏摇了摇头,“只能到时候看情况而定。”

  祁崇道:“阿臻自幼愚钝,心性却很单纯,取出之后,想必人也聪明许多。”

  “难道你认为她现在是个傻子吗?傻孩子可不会有这么多人喜欢。”季柏道,“锁灵针让她先天不足,但后天可以弥补,阿臻是比旁人迟钝些,却逐渐转好。”

  “她性情如何,已经定了下来,能够改变的只是天资,往常学十遍才会的东西,取出锁灵针后,以后一遍就记住了。”

  也是因为明臻天生缺了几分聪慧,不然在祁崇的身边,跟着他耳濡目染,很大可能同是杀伐决断冷酷之人。

  一切都是机缘巧合。

  季柏摇头:“能不能取还是未知,到时再说。”

第89章 祁崇捏她的鼻尖:“娇气……

  明臻与明荟一直玩到了晚上才回来, 由于明荟一直认真在教,明臻在有人看着的情况下,也敢骑着小马驹在场地里转几圈。

  明荟的是一只赤红的小马驹, 明臻这只是小白马,两人玩得累了, 明臻也出了一身汗,脸色绯红绯红。

  明荟招手让人过来,拿了手帕给明臻擦汗:“身子骨倒是好了许多, 那名季先生果然是神医。”

  明臻抿唇一笑。

  明荟道:“我们偷偷回去吧,别告诉太太, 让她知道了,又该责骂我们。”

  两个人骑马从后门进,明芳正巧从这里过, 远远看到明荟和明臻,一时心头不忿,让丫鬟跑去罗氏身前告状去了。

  等两人过来, 明芳才道:“好久没有见阿臻,阿臻身子好些了?过年的时候太太把你赶出去, 我还以为你今年回不来了呢。”

  罗氏是明荟的母亲,明荟岂会容忍明芳这样诬陷人?也不知怎么的, 这段时间, 明芳背地里总暗搓搓的惹明荟不愉快。

  明荟翻了个白眼:“已经养好了, 你让开, 马蹄子踢到你身上,小心把你的腿踢断。”

  明臻也没有理会明芳,跟着明荟骑马上前去,过月亮门的时候, 两人双双从马上下来,牵着马一起走。

  明荟今天玩得开心:“你今天晚上去我的住处睡吧,我们好不容易才相聚。”

  等皇帝丧期过了,明荟也到出嫁的时候,一旦出嫁去了康王府,两人便不能像这样出去游玩了。

  明臻点了点头:“好。”

  两人并排走着,前方也有人过来,因为天色已暗,明荟只看到了季柏,便打招呼道:“季先生,您老来散散步呀?”

  季柏笑了一声:“你个顽皮小丫头,和阿臻一起出去玩儿?”

  明臻也冲季柏笑笑:“师伯。”

  明荟往旁边一扫,她原本没有想到祁崇在这里,等看到祁崇的时候,神色瞬间严肃,赶紧拉着明臻一起跪下了:“臣女叩见陛下,陛下万福金安。”

  作为一个正常的世家女,明荟平日里再怎么胡闹,对于皇室也存着敬畏,不然从前也不会由着宁德公主欺负自己。

  眼下这可是皇帝,自己父亲兄长及未婚夫的君主,一家子的前程都在对方手上,尤其是安国公个倔脾气,早年还没有站队到祁崇这一边,明荟更怕得罪,她按着明臻,让妹妹同自己一起安安分分的跪着。

  祁崇垂眸,看到小姑娘墨发散在柔弱的肩头,最近和暖一些,明臻衣衫也薄了,算算时间,两人一个月未见了。

  他目光自明臻身上略过:“免礼。”

  明荟这才牵着明臻一起站了起来。直视龙颜可是大不敬,因而明荟并没有看到祁崇的目光都在明臻的身上,明臻自己也低着头,同样没有注意到。

  她福了福身子,带着明臻一起牵马离开。

  等走远一些,明荟才终于松了一口气:“你看到了吧?刚刚的是新帝,也不知道他为什么来咱家,看见天子,总觉得惧怕。”

  正常人的想法都是惧怕,尤其是知晓今年发生了什么的人。

  明荟一边走,另一边牵着明臻的手:“你是没有见楚氏一族被抄家的场景,啧啧,这才是真的血流成河,鲜血从内室淌到了大门口,尸横一地。果真,得罪什么人都不能得罪皇帝。”

  明臻消息更加闭塞一些,不知晓这些事情,祁崇在她眼中也不是可怕之人:“为什么杀他们?”

  “自然是因为他们作恶多端,曾经与他作对。”明荟道,“也算是死得不冤,只是场景血腥凶残了些。”

  明臻软声道:“既然是坏人,那陛下做的便是对的。”

  明荟忍不住一笑:“曾经他当秦王时你就夸他,如今当了皇帝,你还夸他,知不知道,你这样鲜嫩可口的小姑娘,他掐一下就把你脖子给掐断了?”

  明臻又软又好欺负,祁崇冷漠威严,两人压根就不像是能说得上话的人,明荟自然想象不到两人讲话的场景。

  不过她揣测着,两人若是单独见面,只怕皇帝当着明臻的面杀个人,就把胆小的明臻给吓哭了。

  把马送到了马厩里,明荟就要带着明臻回自己的住处。

  这个时候,罗氏已经得知明荟带着明臻去骑马,又将两人叫回去训斥了一顿。

  明臻还在看病,看病的大夫还是明义雄的朋友,罗氏自然不会这个关节点严惩,只骂了几句,让明臻回去。

  明荟是她生的,就算惩罚过分了,明义雄也不好说什么,罗氏罚了明荟去祠堂里抄经,她派了自己身边的嬷嬷守着,不允许任何人去看明荟,抄不完不准从祠堂出来。

  明臻挨了训,鼻头红红的,也担心明荟今天晚上不能睡觉,她一步三回头,等出去后,天琴才道:“姑娘放心吧,嬷嬷是太太身边的人,向来偏心六小姐,今天晚上肯定会放水,让六小姐好好休息。”

  明臻和天琴一起往回走,今晚上也不能和明荟住在一起了,便只能回自己的居处。

  她心不在焉的往回走着,并没有看路,天琴也没有提醒她,于是一头撞进了人的怀里。

  明臻正要从人怀里起来,却被紧紧按住了肩膀:“别动。”

  她压根无法抬头去看人,但男人身上气息冷冽,是她所熟悉的龙涎香,稍稍被松开一点的时候,明臻才能抬头去看他。

  她深吸了一口气:“殿下。”

  不对,应该改口叫陛下了。

  祁崇最近睡眠一直都不太好,而且很怀念明臻,明臻在他身边,有时候粘人得像软饴糖,扯都扯不开,让人心烦意乱,一旦她真的不在了,他便会发觉周围都是苦涩,而原来的她是有多甜。

  祁崇把她抱了起来,让小姑娘在自己的怀里:“最近气色好了许多,今天去骑马了?”

  明臻点了点头:“刚和姐姐学的。”

  她骑的只是温驯的小马,小小的一只,蹄子还很软,也就适合她们这些小姑娘骑。

  祁崇道:“带你去骑朕的马。”

  他骑来的是一匹高大威猛的汗血宝马,生性刚烈,只认一个主人,驯它的时候极难,也是它幸运,最后服从了祁崇。

  明臻被祁崇抱在了马背上,高头大马可比她的小马驹吓人多了,体型也高壮许多,祁崇也翻身上马,搂住了明臻的腰,马鞭甩在了马身上:“驾!”

  马儿一声嘶鸣,载着祁崇往前奔去,从寂静无人的街道,再到繁华夜市,再到威严的宫城,因为天子归来,宫门一层一层的被打开。

  明臻感到风从耳边呼啸而过,京城原来可以这么小,不对,是马儿跑得实在太快了。

  身后男人搂着她的腰:“想不想进宫里看看?”

  深宫墙院深深,一层一层的门锁上,祁崇想把她关在最深处,建造琼楼玉宇,金屋藏娇,让她日日夜夜陪伴在自己的身边。

  这里对明臻而言太陌生了,风声太大,她没有听到祁崇的声音,只觉得男人健壮的手臂搂得自己格外紧,简直想要把自己的细腰给折断。

  亦感到祁崇火热贴着自己,鼻息之间是风的味道,也是他的味道。

  等到了宫里,被祁崇扶着下来时,明臻觉得自己一阵虚软,马背上颠簸得太严重,她身体娇嫩,因为春日衫子薄了些,大腿被磨得生疼。

  明臻在他怀里埋着:“腿好疼。”

  祁崇捏她的鼻尖:“娇气。”

  明臻用力去锤他胸膛:“就是好疼。”

  祁崇从前天天骑马,从来没有感到疼过,也没有听过骑马会腿疼。以为明臻又是借机会想在自己怀里撒娇,反正她这个小粘人精不放过任何一次折腾人的机会。

  祁崇当下住承元殿,秦王府里的东西都被挪了过来,摆设和从前一模一样,只是某些物件和当初不同了,现如今基本都是龙纹的物件。

  他还要再处理一些折子,也不舍得放明臻回去睡觉,便让人坐在自己怀里,抱着她批奏折。

  蓝墨氤氲在纸上,她哼哼唧唧的抓着祁崇的衣服,不让他安心做事:“阿臻腿疼。”

  祁崇拿她没有办法,也不知道小姑娘怎么天天疼,揉了揉她的膝盖:“这里疼?”

  明臻摇了摇头:“不是。”

  她抓着祁崇的手,碰到了大腿内侧:“是这里呀。”

  祁崇呼吸一滞,以为明臻刻意勾引自己,顿了顿道:“让朕看看。”

  明臻听说他要看,也变得犹豫起来,支支吾吾开口:“现在不疼了。”

  她刚刚一直闹,折子都没有批两本,现在突然不闹变乖,祁崇也不会放过她。

  哪有这么好的事情,小姑娘惹了事自然要受罚,祁崇自然也要观察观察是不是真的伤到,是不是抽筋或者骨头疼。

  强行把她按在榻上,明臻两条手臂软绵绵扑腾着不让他碰,祁崇轻松扯了衣带绑住她的手,在她脸上惩罚性的亲了一下,声音低沉:“别动。”

  衣服褪下后,祁崇看了一眼,发现她果真受伤,腿侧被磨得嫣红一片,甚至隐隐有些血丝落在了衣物上。

  这处肌肤本来就嫩,她又不像祁崇习武之身,颠簸在烈马上十几里路,被磨破也不意外。

  祁崇眸色一深。

  明臻手还被捆着,动也动不了,可怜巴巴的道:“殿下放开我吧。”

第90章 “小阿臻。”

  李福被祁崇扔在了路上, 大概还在赶往京城的路上。其他宫人也能用,只是比不上李福贴心机灵。

  明臻的两名丫鬟也不在,全在安国公府, 现在很多事情,只能让祁崇自己效劳。

  祁崇在殿里伤药, 让宫人也帮着找,宫人很快就送来了舒痕膏,进贡的珍品药物, 疤痕都能消掉,小伤一晚上就能痊愈。

  明臻已经被放到了他的床上, 层层明黄色的纱幔垂了下来,里面朦朦胧胧,影影绰绰。

  承元殿本就冷清, 近日来都是熏着冷冷清的香,明臻一来便是暖香扑鼻,整个床帐内都是她身上撩人的气息。

  掀开帐幔后, 看到小姑娘仍旧被束着手躺在了床上,她的两只小手在头顶, 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盯着祁崇,且抬脚去踢祁崇, 娇声道:“殿下快把阿臻放开。”

  祁崇按住了明臻的小腿, 指腹摩挲了一下:“别动。”

  明臻哼唧几声。

  夜明珠的光辉朦朦胧胧, 明臻肌肤本就白, 在素白光辉下更像蒙了层霜似的。

  她格外娇贵,轻轻掐一下,触手之处温凉柔滑,似乎能够掐出水来。

  伤患之处被磨得发红, 这里更为娇柔,祁崇蘸了药去涂,明臻瑟缩一下,眼泪瞬间落了下来:“疼……”

  祁崇道:“药有些刺激,且忍着。”

  她唇瓣轻轻抿着,哪怕竭力在忍,因为痛感过分明显,眼泪连珠一般落了下来,眼眶微红,哭起来梨花带雨,眼睫毛也被打得很湿,伤患之处涂了药之后,更像被烈焰燎了一般火辣辣的刺痛。

  祁崇细细给她上药,并未再招惹其他地方,等上好药,看她还在落泪,因为不能用手去擦,雪腮上满是晶莹剔透的泪水。

  这般情态只让祁崇火气更重。

  他擦净了手,捏住明臻的下巴,暧昧凑进她的唇瓣:“别哭,伤一天就好了,明天就不疼。”

  明臻声音带着泪腔:“殿下……殿下松开阿臻的手腕好不好?”

  祁崇擦去明臻脸上的泪痕:“喊一声夫君,朕才给你解开。”

  明臻咬了咬唇。

  祁崇指腹在她唇边摩挲,按着她细嫩的唇瓣,低声道:“喊不喊?嗯?”

  明臻小声道:“夫君。”

  祁崇眸中暗色更重了

  明臻觉得不太妙,果真,她手上的衣带没有解,男人重重吻了她的唇。

  仿佛想要将她吞吃入腹一般。

  帐子轻轻摇曳,隐约可见人影其中。

  明臻被他吻得压根透不过气,他再不松开,她只怕就要死了。

  男人的侵略性实在太强,他本人也实在太过强悍,在这些方面,明臻其实很难应付他,只能让人来汲取甜美的果实。

  最后,他碾了碾明臻的唇瓣,与她分开,她唇色嫣红,被吻得微微有些肿。她没有手去推开,只能任其对自己做这些事情。

  良久之后,祁崇才松开了她的手腕,将衣带扔到了一边,明臻的肌肤实在过分细薄,手腕上居然被磨出了印子。

  明臻困意瞬间涌了上来,她抓着祁崇的衣物:“阿臻要睡觉了,殿下不要再欺负了。”

  男人拍着她的背,轻声哄着她:“好,不欺负阿臻,快睡吧。”

  明臻很快就睡熟了,她衣衫半拢,容颜摄人心魂,靠在祁崇的肩膀上。

  祁崇知道她对这件事情有阴影,倒也没有再逼她。自然而然,她大概会有同意的时候,他也会慢慢引导,教她慢慢接纳自己。

  他去洗了一个冷水澡,李福这才姗姗来迟,赶紧到了祁崇面前:“陛下。”

  祁崇道:“今晚之事,莫让人声张。”

  李福方才回来,也听说祁崇骑马带着人闯入宫城,这件事情不小,只怕明天便会有人议论这些,他应了一声:“是。”

  夜色已深,祁崇继续处理奏折,后半夜才上床上和明臻一起睡觉。第二天不用早朝,祁崇早早便醒了。

  明臻本来还被睡着,她觉得耳垂有点疼,便睁开眼睛,动了一下自己的手指。

  她将脸埋在祁崇颈边,轻轻推他:“殿下不要咬我耳朵。”

  咬得太疼了,她困得不行,被咬醒之后,怀疑自己耳垂被咬出血了。

  祁崇在她耳边低声道:“腿侧还疼不疼了?”

  男人声音低沉,大早上的就这么清晰在耳畔响起,明臻睡意慢慢消减了很多。

  先前见过陛下可怕的一面,明臻也心有余悸,多多少少还是有一点点警惕心,害怕祁崇再侵犯她,把她弄得特别疼痛。

  她摇了摇头:“不疼了。”

  也不清楚祁崇给她用了什么药,居然真的一晚上就好了。

  祁崇道:“朕看看。”

  明臻当然不给看,她都是大姑娘了,就算是小姑娘,也不怎么愿意给殿下看。

  她摇头拒绝:“才不。”

  祁崇捏她的鼻尖:“你都是朕的女人了,还在排斥朕?”

  明臻捂住耳朵:“不是。”

  祁崇去拉开她的手,似笑非笑:“阿臻不承认?昨晚阿臻称朕为夫君。”

  明臻垂眸:“才没有,殿下听错了。”

  祁崇握住她的细腰,明臻腰肢处本就不能让人碰,实在痒得很,她抑制不住的扭动:“殿下别……”

  “叫我名字。”祁崇声音蓦然沙哑了几分,“小阿臻。”

  明臻被他揉腰之后便忍不住笑,几乎要笑岔气,最后将下巴搁在祁崇的肩膀上,轻轻喘气休息,最后也没有说什么。

  那天发生的事情虽然对明臻不愉快,祁崇却已经默认两人是夫妻,小姑娘却不肯认他这个夫君,看下伤口就害羞得脸颊绯红。

  祁崇道:“朕看一下有没有痊愈,若是没有,再上一次药。”

  明臻很认真的道:“好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