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是软绵绵的青草,明荟躺在地上:“时间大约也不早了,我们也该回去。这件事情得瞒着我娘,不然她知道了后又该亲自揍我。”
明臻吃了一个,又抱了第二个在啃,她跟着点点头。
两人今天都穿着利落,胡服较为紧身,明臻从来没有穿过,这次是拿了明荟的衣服穿,两姐妹身形差不了多少,穿起来倒也合身。
这边两个人还在树荫下吃桃,前面门口也骑马来了一队年轻人。
为首的三人俱锦衣华服。
秦王自然不必多说,一身玄色衣袍,俊美冷肃,一旁六皇子着白衣,温润多情,秦王右侧的是康王世子祁庭,神采飞扬。
祁赏下马,瞧了祁庭一眼:“你可太没意思,三哥府上明日宴客,你居然让三哥亲自来摘桃。”
祁庭笑着道:“我这片桃园可娇贵得很,除了我未婚妻谁都不准进来。祁赏,你不摘的话,一个也别想吃。”
祁赏在他肩膀上敲了一扇子:“好你个家伙,居然真让本皇子来摘桃。”
三人其实也是借着出游之便来秘密议事,京城中耳目众多,在一起倒显得招摇。
祁赏边往里面走边道:“今天壮武侯的脸都被气得铁青,他们最近太嚣张了,稍微泼点水就受不了,岂不知难受的还在后面。”
看守园子的人见了祁庭,正要上前说些什么,但三位殿下看都不看他,直接往深处走。
祁赏抬头看了看:“就这?”
祁庭道:“往里有两棵,这两棵上的果子最大。不过,只是招待寻常客人,也不用摘我这么好的,这是我特意——”
话未说完,他看到自己的未婚妻和另一个小姑娘躺在桃树下,这两棵树上熟的都被摘了扔在草地上,树上的要么小一点,要么没有特别熟。
祁庭咳嗽一声:“谁又在偷本世子的桃子吃?”
明荟耳朵支了支,瞬间弹了起来。
明臻还在啃桃子,也抬起脸:“啊?”
明荟睁眼就看到三个人过来,不过她眼里,当然只有一个人:“摘……摘你一颗桃子尝尝怎么了?”
祁庭偏头:“六小姐想吃,托句话来我这里就好了,我亲自摘了送过去。”
明荟抱着手臂:“我就喜欢亲自摘。”
话虽然这么说,明荟当场被抓包,旁边还有另外两个皇室殿下,她心里囧得很。祁庭见平时高傲嘴毒的六小姐耳朵红透了,也没有再为难。
至于明臻,明臻看看目瞪口呆的祁赏,又看看漠然如常的祁崇,对着祁崇无声的喊了句“殿下。”
仅仅是做口型。
祁崇凌厉目光扫过明臻。
明荟赶紧拉着明臻走了,连地上的桃子都没有拾。等到了马车上,明荟喝一口水:“今天丢死人了,你看到了吧?旁边穿黑衣服的就是秦王,他长得可不面善,可不是你想的好人。”
看今天的情形,明荟也能想得出来,世子大概率是投了秦王的阵营。
明荟自然不干预未婚夫的立场,不过,她也不会因为世子归顺秦王,让自己父亲兄长同到秦王这一列。
回到家里之后,明荟和明臻才发现更大的风雨在这里。
第32章 “花言巧语。”祁崇捏了……
明荟的衣服在爬树时就被剐蹭到了, 而且桃树不算太干净,所以衣裙略有些脏污。
明臻虽然好一些,但因为吃桃子, 且在草地上躺了一会儿,所以衣裙也没有去的时候那般整洁。
两个人刚刚从马车上下来, 迎面就看到了明义雄走来。
明荟一时惊愕,喊了一声“爹爹”。
明义雄扫过明荟和明臻,沉声道:“你们去了哪里?”
明荟有些不自在, 她撒谎道:“和阿臻去街上逛了逛。”
“仅仅出去逛逛,将衣物弄得如此肮脏?又去哪里疯玩了?简直没有半点小姐的体面。”平时明义雄对于子女并不严苛, 明荟性格娇纵一些他也清楚,但这并不代表他也会一直纵容明荟,“你还带着妹妹一起出去, 短短时间内,阿臻也被你带坏了。”
明臻抬眸:“是我要姐姐带我的。”
明荟被父亲在院中责备,来来往往的有丫鬟经过, 她性格要强且十分好面子,所以脸蛋瞬间涨得通红。
明义雄作为长辈, 明荟自然不能直截了当的反驳他,但她心中还是十分不服气, 低声嘟囔:“成天在家绣花看书, 闷都闷死了。”
而且谁规定大家小姐不能跑出去玩?那些男的还能去青楼呢, 她只是去摘了几颗桃子, 这怎么了?
明臻究竟不是明义雄亲生女儿,她和明荟一起犯事,明义雄看在她母亲的面上也不能惩罚。所以只能管教一下明荟:“你现在越来越不听管教,前两天还有人告诉我, 说你张扬跋扈,连公主都不放在眼里。”
明荟的脸青一阵红一阵,强忍着不让自己掉眼泪。
明臻帮忙解释:“爹爹,肯定不是姐姐的错,你误会了。”
“……”
罗氏这边也听到了消息。
老爷亲自管教家中小姐,传出去可不是什么好听的事情。
这也相当于在打罗氏的脸,以此来证明她并没有管教好女儿。
她叹了口气,知晓前些时候在明义雄面前讲温鸿的不好让他心有不满,所以借着这件事情责备自己没能教好女儿。
她只好亲自过去了。
一过去看,明臻还在委屈的帮明荟说话,至于明荟——这丫头一直都在强忍着表情憋泪。
罗氏抬眼看了这两人:“你们怎么整的?去了哪里,身上这么脏?”
明义雄冷哼一声:“前些年荟儿调皮,你常说她年龄还小,现在都及笄多长时间了,还是没有半点正经?壮武侯家的县主,知书达理,十分柔顺,丞相家的千金,素有贤明,也很柔顺,提起荟儿,谁不说一句任性脾气?也该教得她柔顺一些。”
明臻常听祁崇说什么文官武官,她也了解一些,久在祁崇身边,一些官场上的事情就算不懂,也能有点轮廓和印象。
因而,明臻一字一句很是认真的开口:“朝中有不同官员,每个人都性情不一,爹爹勇猛豪爽,监察官员刚直不阿,丞相博才多识又机敏,不同性情的人在一起才能治理好国家,都是同一种人多没意思,千人千面,为什么姐姐非要和其他小姐性情一样柔顺?”
她平常很少一口气说这么多话,见明臻说出这些,明荟也有些惊诧。
罗氏横了明臻一眼:“阿臻,你住嘴。哪有和父亲顶嘴的?我看你的确学坏了!”
明臻只觉得十分委屈。
罗氏对明义雄道:“平日是我没有教导好姑娘们,老爷放心,回去后我定然重重惩戒,以后不会让她们再犯这样的错误。”
明义雄也不想再过问,这些分内之事就该罗氏做好。
等明义雄离开,罗氏脸色瞬间铁青:“和我回去!”
明臻只好和明荟一起跟在罗氏的身后。
两人对视一眼,明荟握住明臻的手。
等进了房间,罗氏坐在了主位上,冷冷扫她们一眼:“还不跪下来?”
明荟不情不愿的跪了下来,明臻也赶紧跟着明荟一起跪下了。
罗氏道:“彩儿,把门关上,把竹条拿来。”
明荟见罗氏果真又要打人,拉着明臻就要起来。
罗氏冷喝一声:“跪下!”
明荟被吓得膝盖一软,又跪下了。
明臻不明所以,从小到大殿下从来没有正儿八经的揍过她,哪怕她小时候也有很调皮的时候,所以她并不知道现在有多危险。
罗氏接过竹条,站了起来:“将手伸出来。今天穿成这样,又跑去骑马了?”
明荟不敢说自己去偷康王世子的桃子,倘若说了,又要被惩戒得更重。倒也不是没有被罚过,先前明荟闯祸太大了,罗氏也惩戒过她,只是这次拉上明臻一起,她多少有些愧疚。
明荟道:“和阿臻去郊外爬树了。”
“爬树?”罗氏气得脸色更难看了,“家里这么多树不够你爬,非要跑外边?老爷说的没错,你一点长进都没有。”
说话的时候,罗氏在她掌心狠狠抽了一下。
明荟娇嫩的掌心瞬间红肿了起来。
明臻看到这样情形,一时被吓住了。
罗氏又问明臻:“你也爬了树?”
“阿臻没有。”明荟道,“都是我做的,阿臻是被我拉出去的,娘不用罚她。”
罗氏却在明臻的掌心也敲了一下:“明荟让你做什么你就跟着做?好的不学,净学坏的,明天她让你杀人,你杀不杀?”
明臻眼泪啪嗒啪嗒掉下来。
两人被揍了一顿。
明臻和明荟的手掌心都高高肿了起来,像馒头一样。
明臻本来疼得止不住眼泪,见明荟压根不哭,她也慢慢抽抽噎噎止住了。
罗氏被这两个不省心的孩子气得脑壳疼:“你们好好长点记性。如果有下次,从此再不能踏出家门半步。你爹说的也对,和旁人家的小姐比起来,你的确少了些乖顺,荟儿,回去之后好好想想,别总是任由自己的心意做事。”
明荟道:“娘,我知道了。”
罗氏摆摆手:“下去吧。”
打的说重不重,说不重,每一下又确实疼到了肉里,需要几天好好休息,不用涂药也能快速痊愈。
等出去之后,明荟看着像小尾巴一样跟在身后的明臻,赶紧把她拉了过来:“现在如何了?让我瞧瞧。”
对明荟来说只是一点小伤,打手心而已,之前她还从马背上摔下来过。
明臻眼泪瞬间又啪嗒啪嗒往下掉:“好疼。”
明荟给她吹了吹:“回去后用冰水泡一泡,晚上睡一觉,第二天就会好很多。”
安国公和罗氏分别是自己的父亲和母亲,明荟无法憎恨他们,只好把恨意都投注到拿来做比较的人身上。
“这种时候还拿我和嘉寒这个小贱人比,气得我胸口疼。”明荟恨恨的道,“都是她伪装得好,我不屑伪装罢了。”
明臻点点头。
明荟看到明臻被自己连累成这样,心中也有些难受,到底还是有血缘的妹妹好,同为一家人,大事小事也不计较,明荟叹了口气,抱住明臻的肩膀,拍了拍她:“罢了,以后我先收敛一点,以后肯定不会让你也跟着挨打了。”
两个时辰后,明臻在安国公府挨打的事情也传到了祁崇的耳朵里。
李福只觉得好笑:“当年就觉得明家的小姐个个厉害,原来是有个厉害的夫人,居然真以动手的方式管教姑娘。”
祁崇的目光仍旧在书页上:“她被打了,你很开心?”
李福:“……”
李福赶紧把看热闹的心态换成老父亲心态:“打在明姑娘的身上,也是痛在奴才的心上,奴才很是伤心。”
祁崇冷淡的道:“仅仅被敲手心,疼一两天就好了,不疼一些,她也不知道长记性。”
李福:“……是。”
李福又道:“从前在殿下的身旁时,殿下从未舍得责罚过。”
只怕这个时候,小姑娘又该哭一晚上,哭得枕头上都是她的泪水,第二天一摸,凉津津的一大片。
明臻和明荟不一样,或许明荟觉得一点小伤,对明臻来说,这就是重创,无论是身体还是心里。她被娇生惯养着长大,犹如暖房里的花儿,一点苦头都不能吃。
明臻回去后洗了个澡,换上干净的衣服,她的手心火辣辣的疼痛。手指处倒是不痛,罗氏刻意避着不伤到骨头。
新夜用冰帕子给明臻敷手:“明天就会好很多,伤并不重,是姑娘手太娇嫩,打您的时候,太太刻意比打六小姐轻许多。”
明臻倒也没有恨罗氏,感触最多的便是大人们总是喜欢用身份压人,让自己接受他们的想法或者安排。
明臻是真心感觉明荟这般直来直往比嘉寒那种更值得喜爱,可长辈们只看到最浅显的一面。
她上床睡觉,因为手心疼,所以睡得并不安稳,直到感觉手心被按了按,明臻忽然睁开了眼睛。
熟悉的声音入耳,一如既往的低沉淡漠:“醒了?”
明臻眼睛逐渐清明:“殿下?”
祁崇道:“现在认得孤了?你的好姐姐呢?没有陪着你睡?”
明臻伸出自己的手:“阿臻手心疼。”
祁崇看着少女艳红的手掌,她手心过分稚嫩,肌肤细薄,平时连任何重物都没有提起过。
明臻觉得好委屈:“而且阿臻好想殿下,白天想,晚上也想。”
“花言巧语。”祁崇捏了捏明臻的脸。
明臻凑进祁崇的怀里:“殿下用的什么香?这个味道好闻。”
这是新换的香,淡淡的乌木沉香气息。
祁崇一副冷清禁欲的模样,直到明臻真的在他衣领上轻轻嗅,她长发散落在床上,衣物松松的,鹅黄色的兜衣半显,很亲昵自然的靠近他。
但他极为宠爱明臻,自然不可能推开,只好闭了眼睛,不甚情愿的让小姑娘去闻闻看什么香料。
明臻突然腿酸,身子没撑住,一把倒在了祁崇怀里,恰好在他脖颈处啃了一口。
柔软唇瓣带来极为美妙的触觉,贝齿却带来一些刺痛,但疼痛稍纵即逝,更多的是祁崇都说不清的感觉。
这让他瞬间被情与欲占据。
然而却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第33章 加更
祁崇手指摩挲着明臻精致纤巧的下巴, 眸色越来越暗。
她的唇瓣是很诱人的色泽,祁崇指腹按上去,一点一点撬开她。
指腹从莹白齿列扫过。贝齿如玉, 与嫣红唇瓣形成鲜明对比。
明臻不太懂,舌尖轻轻扫过祁崇的手指。
他放开了明臻, 声音克制,如往昔般冰冷:“时间不早了,孤给你上药后就该离开。”
明臻水润的眸子注视着他:“殿下不能陪阿臻吗?阿臻好长时间没有见到殿下了。殿下是不是抛弃阿臻了?阿臻很想殿下。”
“有多想?”
或许明臻理解不了思念究竟是什么, 但她却切身体会到了这种感觉。
从幼年时起,祁崇每一次离开, 都在明臻的心口重重划上一刀,然后随着时间流逝慢慢变淡,随着他的到来而结了疤痕而痊愈。但他再一次离开, 明臻心上又会被伤一次。
每一次,每一次,明臻都担心殿下永远离开自己的世界。
她与殿下是完全不同的人, 殿下站得太高,走得太远, 而明臻只是一名一无所有的小小孤女,憧憬与依恋, 朦胧且未知的情感笼罩于心头。
不知何处是归处的漂泊感与不安的感觉也让明臻愈加想要握住祁崇的手。
明臻委屈的低头:“很想很想, 殿下如父如兄, 是阿臻的所有。”
祁崇又掐了她的下巴, 指腹用力,明臻感觉到了疼,眼泪又涌了出来。
祁崇顺势把她搂到怀里:“孤可生不出你这么笨的女儿。况且,血缘亲情, 对孤而言等同没有,你若把孤当成兄长,是认错人了。”
明臻靠在祁崇的胸膛上,被勒得骨头都隐隐作痛,只能听到男人沉稳有力的心跳。祁崇的手臂有力,肩膀宽阔,桎梏她的时候,她只能乖乖靠着。
祁崇用帕子擦净她的手指。
明臻当真是十指不沾阳春水,这些年在秦王府中待遇极好,衣食住行,十个宁德公主都比不上她花费多,宁德公主的体面与风光都在外人眼中,什么都有个度,有具体份例限制,明臻的都在日常点点滴滴,全部都是无限的。祁崇对于明臻从不吝啬。
因为付出心血与感情越多,才会越加珍贵,心头也当重视。
这双手纤小细嫩,柔若无骨,握在手中,简直可融化在掌心。
与秦王常握刀剑执掌生死的大手比起来,明臻显得太过柔弱。
他用帕子一根手指一根手指的给她擦,本来就干净,擦拭后也是如此。
明臻也觉得困了,窝在祁崇的怀里闭上眼睛。
她的掌心也被擦了药膏,清凉药膏让细嫩掌心变得舒服了许多。
祁崇在她指腹上轻吻片刻。
眼下明臻受了点伤,哪怕伤患不足挂齿,他也没有直接离开,就陪了明臻一晚上。
不过并未在床上陪她。
明臻房中有笔墨纸砚,文房四宝俱全,祁崇写了几封信,安排下去一些事情。
明臻睡在枕上,不晓得祁崇给她涂了什么,手也不怎么肿疼了,所以安然睡了三个时辰,直到觉得口渴,想下来喝水。
她光着脚从床上下来,就看到了祁崇。
在明臻眼里,祁崇自然是最好看的男子。实际上,祁崇金质玉相,容貌之俊美,气度之雍容,京城无人能及。但因为他高贵且肃冷,平时雷厉风行,手段决绝,旁人便很少敢直视在意祁崇的样貌,而是为他本人的风采而折服。
祁崇道:“醒了?”
明臻展颜:“殿下一直都在?”
眼下天色还未亮,时间还早,祁崇一夜未归,此时需要直接回府换了衣物早朝:“孤先回去了。”
明臻知道殿下会有很多事情要处理,所以乖乖点头:“阿臻会想殿下的。”
祁崇道:“现在时间还早,怎么醒了?”
明臻道:“阿臻口渴。”
祁崇倒了杯茶,半夜茶水自然是凉的,他让明臻过来,喂她半口润润嗓子:“好了,回去睡觉。”
明臻张开手臂:“殿下把阿臻抱起来,阿臻和殿下说句话。”
祁崇太高,踮脚也麻烦,所以她更倾向于殿下抱她。
祁崇将她抱了起来:“说什么?”
明臻凑到了他耳边,咬住了祁崇的耳廓。
祁崇身体一僵。
明臻眨了眨眼睛:“阿臻也要咬殿下耳朵。”
祁崇把她放下来:“胡闹。”
外面天色还黑,此时已经有官员骑马去上朝了,算着安国公府到皇城的距离,明义雄应该也要去。
祁崇回去换了衣服。
李福嗅到祁崇身上一点淡淡软香,知晓殿下又抱了明姑娘。
祁崇道:“她说孤在她眼中如兄如父,李福,你说她是什么意思?”
李福不敢回答这样的问题,他将祁崇的蟒袍拿来,伺候祁崇穿上:“也就是信任殿下的意思。现在时间不早了,殿下也该去上朝了。”
如今来不及沐浴,祁崇连里衣都换了,明臻留他身上的香气挥之不去,需要将所有衣物全部都换掉。
伺候祁崇的基本都太监,因为丫鬟偶尔伺候穿衣,免不了脸红或者乱瞄。祁崇身形挺拔高大,宽肩窄腰,八块分明的腹肌很是惹人眼馋。
往日他并不喜旁人帮忙更衣,但今天时间不早,李福伺候的确更麻利一些。
还未迟,上阶梯的时候,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祁崇回头,恰好看到安国公明义雄。
明义雄旁边单薄瘦弱的小官,便是温鸿了。
温鸿看到祁崇冷戾凤眸,下意识的觉得这位殿下对自己有敌意。
可自己究竟做了什么事情惹了秦王?
难道秦王是认为自己才华横溢,却没有主动投于他的阵营?
无论怎样,自从上次秦王将自己的文章批得一文不值,温鸿肯定不会与这样不懂欣赏人才的主上共处。看秦王冷漠薄情的面容,不难猜出,这人以后就算当上皇帝,肯定也是不折不扣的暴君。
明义雄也瞧见了祁崇,不得不开口道:“秦王殿下。”
祁崇冷淡的“嗯”了一声。
明臻这次被打,虽然是安国公夫人打的,祁崇却知道,实际上还是明义雄的错,是他对于女儿过分苛责。
明义雄道:“殿下今日气色不佳,昨晚没有休息好?”
“府上人病了,孤看了一宿。”祁崇淡淡的道,“无妨。”
秦王府内部的情况,哪怕是皇帝也不会知道,他的手下全都守口如瓶。
不过,祁崇如今还未娶王妃,外人全都默认他府上有姬妾。凌朝男子三妻四妾并不算什么稀罕的事情,所以明义雄默认便是祁崇的爱妾病了。
他道:“是吗?能得秦王珍视,想必是位佳人。”
说话的时候,四皇子祁延与五皇子祁修也从后面走来了。祁延看到祁崇就害怕,祁修倒是面色如常,十分温和的走来与祁崇交谈。
楚氏一族的重心从祁延转到了祁修身上,祁崇目前也清楚。
和祁延相比,祁修确实像点话。
不卑不亢,谈吐自若,有几分文人风骨。温鸿一见祁修,赶紧忙不迭的上前搭话讨好。
几位皇子都陆陆续续在朝中做事,六皇子祁赏一直都在祁崇不远处跟着,自然将所有都收入了眼帘。
等下朝之后,祁赏跟着祁崇上来:“那名姓闻还是姓什么的小官,他如何招惹了你,居然让你直白的流露出杀意。”
祁崇平时并不会将自己的情绪显露在外,他想杀什么人,有可能这一刻还在和这个人把酒言欢,下一刻酒杯落地,手下就把人砍了。
祁赏跟祁崇这么久,始终都摸不清自己这位兄长究竟是什么个心思,他虽然清楚祁崇一些事情,但知道的也只是九牛一毛,对于祁崇唯一的感知就是上位者暗黑无情。
所以见祁崇对温鸿这般,倒也觉得稀罕,他以为这种庸庸碌碌并不出挑的人是入不了祁崇眼睛。
祁赏猜了猜:“怕不是因为他与阿臻姑娘的婚事吧?皇兄,你玩的太过火了,居然敢将明义雄的亲闺女养在自己家里。如果不是他抱明义雄大腿抱得实在太紧,你早就杀了他吧?”
祁赏也觉得这件事情好玩。
他抱着手臂:“让我猜猜,他会以怎样的方式,在什么时候被杀?”
也是因为祁赏与祁崇兄弟情分稍微重几分,所以他才能谈笑自若的和祁崇开玩笑。
对祁崇而言,这并不是什么玩笑。
只要想起隐隐之中有根丝线将明臻与其他人连接在一起,祁崇就想斩断这根丝线,随后将线的另一段之人屠杀干净。
这件事情必须做的隐秘而彻底,永远不能让明臻知晓,拥抱明臻之前,不能让她看到自己手上沾染的鲜血。
祁赏又道:“壮武侯最近被你折腾得不轻,家底都要被你抽干,刚刚见到你时脸都绿了。听说他被气得暴跳如雷,处置了不少办事不力的手下。他最近的确嚣张,就是不知道做了什么,让你如此针对。”
壮武侯这个当爹的没有管教好女儿,祁崇只能教教他做人,让他看看究竟是谁尊谁卑。先前没有对壮武侯下手,并不是因为他势力庞大,而是祁崇被其他事情分神,无暇彻底动手罢了。
第34章 在明臻的眼中,祁崇便是……
明臻手上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第二天就觉得不怎么疼痛,虽然不晓得祁崇给她用了什么药,但在明臻的眼中, 祁崇便是无所不能的。
自家殿下是全天下最好的殿下。
今天一早上,明荟就来看明臻了。她起晚了, 一觉睡到太阳挂老高,早膳都没有吃,直接就进了明臻的院子。
原本明臻的院子特别安静, 里面几乎空空荡荡,没有什么东西。
天琴和新夜这两个丫头却是十分的心灵手巧, 将院子打扫得干干净净,一片叶子都看不到,之后又从集市上买了一些花花草草, 因而,一进明臻的院子,就觉得生机勃勃, 满是草木葳蕤生长的气息。
虽然不是什么华丽的处所,却也典雅干净, 清新怡人。
明荟来的时候,明臻在窗边坐着打盹儿, 用过早膳心满意足, 便有些许困意上来。明荟抬手捏了捏明臻的脸颊:“来了这些天, 你怎么又瘦了?难不成这里还比不上庄子里?”
明臻自己感觉不到。
明荟道:“手还疼不疼?让我看看。”
明臻把手伸出来:“现在已经不疼了。”
但掌心还是嫣红的一片, 明荟仔仔细细的瞧了瞧,从衣袖里拿出一盒药膏:“给你涂一些药膏,明天就完全好了。”
她比旁人家的小姐更贪玩一些,骑马受过伤, 爬树受过伤,玩剑也受过伤。康王世子知晓自己未婚妻是这个性情,他反倒觉得明荟这样更加生动可爱,所以不仅不阻拦,很多时候能帮明荟遮掩就遮掩一下。
药膏也是康王世子祁庭送的,因为药膏珍贵,小小一盒可值百金,能祛疤痕,明荟自己都不舍得用。
给明臻涂好之后,明荟道:“可以了,等药膏全部晾干你才能用手触碰东西。”
明臻点了点头:“姐姐真好。”
明荟被她夸得也有些不好意思:“笨阿臻。”
明荟最近也有些烦闷,因为过半个月她还要进宫一次,宫中恰好有盛大宴会,皇后顺势邀请各个世家小姐进宫。表面上看是体恤诰命夫人和世家小姐,实际上么——是为了给宗室皇子或者世子选亲。
虽然明荟定亲了,而且还是康王世子,也得一起过去凑热闹,不然就是不给皇后面子。
她讨厌死宁德公主,在明臻旁边一躺,顺势枕在了明臻的腿上:“可恶的宁德,明明知道我不擅长写诗作画,还提什么倡议,让各家小姐献画一幅。现在京城里有名的画师全都被请走,剩下的都是画的不好的,因为这一出,画师们要价也高,动辄上百两银子,要这么贵,他们怎么不去抢?”
明荟一肚子的牢骚没有地方发,只好在明臻面前骂一骂宁德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