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最难看的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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纯金打造的一颗颗国际象棋的棋子排立在棋盘上,棋盘边上放着一杯葡萄酒。酒杯旁一只手正把玩着一支尚未点过的雪茄。

洛闻正把玩着手中的雪茄,坐在办公椅里,微笑地看着走进来的这个女人。

聂露走进来后,坐到了洛闻对面的椅子上,看着洛闻,同样也是微笑着。

洛闻拿起雪茄,火苗一闪,雪茄立即点燃了。洛闻吸了一口,吐出烟圈,微笑着道:“你想喝点什么?”

聂露笑着回答道:“在洛大老板的酒吧里,还是不要喝任何东西好。”

洛闻笑着道:“不,这次例外,算我请你。”

聂露道:“毕竟我以前做过你太太,这么客气干什么?”

洛闻笑叹道:“是啊,我差点忘了,毕竟你以前是我太太。想起来,我还记得几年前你给我织过一顶帽子,这世上最难看的帽子,绿帽子。”

聂露道:“别人都说你从深圳跑到上海金融街,是因为害怕陈笑云。只有我知道,其实你是因为怕我。在你眼里,陈笑云根本不算什么。陈笑云掌管红岭投资集团,最担心的就是各种内幕消息的泄露,而你偏偏是个消息中间人,做的事就是帮助别人交易消息,你们在职业上注定了是天敌。别人只知道红岭集团财大势大,背后关系更是错综复杂,却不知道你背后的一些大客户才叫真正的财大势大,洛大老板背后的关系,都已经能通天了。聪明人宁愿得罪十个陈笑云,也不愿得罪一个洛大老板。”

洛闻道:“那么按照你的说法,你显然不是一个聪明人。”

聂露微笑着摇摇头,道:“恰恰相反,我比大部分聪明人更聪明一点,就是我让洛大老板吃了亏,却不能说出来。就比如我给洛大老板织了顶绿帽子,洛大老板为了他的面子,虽然很生气,但也不好表现出来,只能匆忙选择跟我离婚,跑到了上海来。所以说洛大老板从深圳跑到了上海,不是怕陈笑云,而是怕我,呵呵…”

洛闻笑着叹了口气,道:“原来最了解我的人,还是你。”

聂露冷笑了一声,面色冰冷地道:“我让你戴绿帽子,就是要让你生气,就是要让你愤怒,就是要让你痛苦,就是为了要报复你!你选择和我结婚,你却仅仅只是把我当作你生活里的一件替代品,你心中自始至终还是爱着另外一个人。我要让你后悔一辈子!我要让你知道,让一个爱你的女人伤心,你一定会付出代价的!”

洛闻笑着道:“如果你真想要这样的效果,那更深刻的办法是你从窗口跳下去,然后留下一封煽情的遗书,这是言情电视剧里屡试不爽的镜头了。”

聂露冷笑道:“你还在恨我?”

洛闻摇摇头,道:“我从来没有恨过你。”

聂露略带疑惑地道:“难道,难道你还爱着我?”

洛闻笑了起来,道:“我好像也从来没有爱过你。”

“你!”聂露指着他,面色沉了下来,道:“我知道,你一定还爱着我。”

洛闻笑着道:“有些人说,天上的事,我知道一半,地上的事,我全知道。只是今天我才知道,原来有些事,我不知道,你却知道。就像你知道我爱你,可我自己反而从来都不知道。”

聂露的脸微微胀红了。无论哪个女人,不管她是不是美女,只要她是个女人,如果听到她所爱的那个男人对她说“从来没有爱过她”,她一定会气得胀红脸的,或者说,至少也会胀红脸。更何况,如果其他男人对女人说,“从来没有爱过她”,也许是故意气气她的;不过洛闻说“从来没有爱过她”,那一定就“从来没有爱过她”,因为人们都说,洛大老板从不说谎话。

聂露的脸又渐渐平静了下来,冷声道:“你对我这个曾经和你结过婚的女人尚且这样,你平日里对你的那些情人恐怕更没有半点感情。爱上你的女人,大概没有一个好受的。”

洛闻皱了皱眉头,吸了口烟,又吐了出来,道:“我以为你来找我是要谈生意的,如果仅仅谈一些私人话题的话就不必了。”

聂露道:“是的,我确实是来找你谈生意的。”

洛闻道:“聂小姐也算红岭路上屈指可数的有钱人了,平日里一向不露面,这次从深圳跑到上海找我,恐怕一定是件大生意吧?”

聂露道:“我想买个消息,我想知道夏远在哪里。”

洛闻道:“夏远手中有份很值钱的文件,最近许多大公司都想找夏远,你也是冲着他手中的文件来的?”

聂露笑着道:“文件是死的,人是活的。我们对那份很值钱的文件一点兴趣也没有。我们只想找到夏远,问他一个问题,只要得到他的一个答案而已。”

洛闻道:“红岭集团劳师动众地来到上海,仅仅是为了夏远的一个答案?”

聂露道:“不错。”

洛闻道:“看来夏远手里一定掌握了一些与红岭集团重大利益相关的东西。”

聂露道:“这个就不需要洛大老板费心了。”

洛闻笑着摊开双手,道:“可是我也不知道夏远在哪里。”

聂露笑了起来,道:“只要买家愿意出足够多的钱,洛大老板一定会有办法知道夏远在哪里的,对吗?”

洛闻笑了起来,突然,他面色沉了下来,严肃地道:“其实夏远,就在这里!”

聂露忍不住惊讶地“啊”了一声,本能地看了一圈洛闻的办公室,哪有其他人啊?

洛闻突然又笑了起来,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大信封,道:“你紧张什么,不过是和你开了个玩笑。夏远虽然并不在这里,不过他有一个大信封,让我转交给红岭集团。”

聂露疑惑地接过了这个信封,竟显得有点不知所措,缓了缓神,然后道:“那么除此以外,你就没有其他关于夏远的消息了?”

洛闻道:“其他消息有,不过其他消息你们也是应该知道的,夏远失踪前,给小徐哥打了个电话。”

聂露道:“据说这个电话是谈了五分钟的天气。”

洛闻道:“你会相信吗?”

聂露道:“我当然不信。”

洛闻道:“这从逻辑角度上,确实很难让人相信。不过夏远做事,给人感觉总是没有逻辑的。要知道他到底在这五分钟里跟小徐哥谈了什么,那只有去问小徐哥了。不过小徐哥会不会说真话,就不知道了。你也知道,小徐哥的外号叫花花公子,像你这么漂亮的女人,一定会有办法让他说真话的。”

聂露嗔笑道:“如果这么容易让小徐哥说真话,宁波基金总裁的位子大概谁都可以坐了。花花公子之所以是花花公子,因为他在女人面前总是说假话。”

聂露眼珠一转,突又笑道:“不过,能让花花公子说真话的,还是女人。”

洛闻微笑地点点头。聂露站了起来,拿过信封,准备离开。

洛闻道:“等一下。”

聂露回过头,道:“怎么,还有其他事吗?洛大老板。”

洛闻指着信封,笑着道:“夏远让我转交这封信时,我问过他,转交费收多少合适,他说随便我。我想我们毕竟曾经是夫妻,收个十万也就算了。如果红岭集团觉得贵,那就把信留下好了。”

聂露怒“哼”一声,气冲冲地拉开钱包,边骂道:“夏远这小畜生,不懂寄快递啊!让这种人转交,真是缺德!”

第七章 不可能的人

第七章不可能的人

(14)

通常说来,开酒店的人总是比别人多见过一些人,多听过一些故事,多知道一些消息。顾余笑虽然大部分时间都生活在自己的小环境中,但他毕竟是纳兰大酒店的老板,每天接触的信息量总是比别人大许多的。

一些小公司的老板,为了公司的发展,每天奔波劳碌,事必躬亲。但像纳兰大酒店这样的成熟公司,自然有内在的一整套完整的运营模式,自然也不需要老板每天来亲自打理了。所以顾余笑虽然也经常去酒店,不过他大部分时间还是呆在家里。如果要找顾余笑,大部分时候都能在他杭州滨江区的别墅里找到。

小徐哥开着车,从上海赶到了杭州。他将他的红色法拉利开进了顾余笑的别墅,他看见别墅门外还停了一辆劳斯莱斯,此外,院子里还有三个人。除了顾余笑外,另外两个人确实都出乎他的意料了。

院子里放着一张桌子,桌子上有酒,有水果,还有一副纯金打造的国际象棋,顾余笑和洛闻正在下棋。院子另一侧,洛小老板正一个人悠闲地走来走去,像是在欣赏顾余笑的别墅。

洛大老板生活起居都在晨影大厦,他平日里更是很少离开晨影大厦。他会从上海跑到杭州来找顾余笑下棋?而且连洛小老板也跟过来了。这确实让人意外,这确实让小徐哥意想不到。

小徐哥下了车,洛闻转过了头,看着小徐哥,笑着道:“真巧,我们竟然在顾余笑的家里又见面了。”

小徐哥道:“实在太巧了,我做梦也想不到,洛大老板会出现在这里,而且还是在下棋。”

洛闻笑着道:“下棋只是我比较感兴趣的一项业余活动。如果小徐哥能猜到我来这里的真实目的,那我倒愿意请小徐哥以后到晨影酒吧免费喝几杯。反正我知道,小徐哥以后还是会经常来晨影酒吧的。”

小徐哥道:“你怎么不说把上次骗我的钱还给我?请我喝几杯你又用不着花钱。”

洛闻皱着眉道:“你这话说得太让人遗憾了,也太伤感情了。你来晨影酒吧喝东西后付钱,天经地义,怎么能说是骗你的钱呢?而且晨影酒吧有个规矩你或许不知道,我一向不大喜欢来晨影酒吧而不点东西喝的人,所以通常要见到我前,必须要先喝点东西。所以如果以后你要来见我,多多少少还是要喝点东西的。所以今天的免费机会,你可要好好把握了。”

小徐哥两手交叉着,想了片刻,道:“我猜,你是来向顾余笑买消息的。”

洛闻笑着道:“你肯定吗?”

“等等。”小徐哥又想了想,他把目光望向了顾余笑,希望他能来一点暗示。顾余笑看着小徐哥,会心一笑。小徐哥马上笑着冲洛闻道:“绝对肯定!”

洛闻道:“抱歉,恰好相反,我是来卖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