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什么?”
我掩饰地笑了笑,道:“哪儿知道,我跟他也不算太熟。”
他又皱了皱眉,道:“是啊,温建国这人很奇怪,也没有亲戚,我们搜查了他的住处,黑漆漆的,弄得活像个冲洗照片的暗室,也没发现什么。”
我道:“为什么要搜查他的住宅?”
他大概也觉得失言,抬起头道:“你还不知道吧,他昨晚上从病房里逃了出去。唉,医院真是疏于管理啊。”
我惊道:“逃了?”
“是。本来我们要提他去拘留所了,可是他居然冒充病人家属,从病房里逃了出去。昨天我们马上派人守在他家附近,可是他没回家。没来你这儿吧?”
我苦笑了一下:“没有,他根本不知道我住哪儿,以前只有我去找他。对了,你刚才说他在倒卖文物,到底是什么?”我见他用手指敲了敲公文包,若有所思看着笔记本,忙道:“要是这是机密,那就别说了。”
他道:“这倒算不上机密,我们在他房里发现了一些小古董,尽是些金银佛像,如果是真的,总值个十几二十万的。这些东西他是从哪里弄来的?”
射工村!我几乎要脱口而出。温建国和林蓓岚仍然没有说出真相,从温建国写的那文章看,我一直想不通他为什么要连夜逃出射工村,看来,并不是他写的那样什么都没拿就逃出来了,那对父子从井里取出的,并不只是那个金佛。
那个公安还在说着:“温建国背后,说不定有个文物盗卖集团。要是他来找你,你要劝他自首,违反《文物管理条例》也是要判刑的。”我却一个耳朵进,一个耳朵出只是想着刚才他所说的那句话,端起碗来喝剩下的豆浆时,手也在不住颤抖。
见我吃完了,他也站起身,道:“好吧,就说到这里。如果有温建国的消息,请马上通知我。”
我点了点头,道:“好的。”
跟他告辞后,我一直都在想着那个公安说的事。温建国家里有一些金银古董!这就证明了他写下的一切都不假吧。那么说来,在射工村的井里,那个足有三十斤重纯金,真的还在那口井里了?
我付了钱,走出小吃店的门口,不禁笑了起来。又在胡思乱想了,也许是丢了工作,才会这么乱想的吧。
刚回到我住的那层,一眼看见那个清洁工人站在我家门口,正敲着我的门。我连忙走过去,道:“大爷,你有什么事么?”
他看了看我,道:“你是这家的么?”
“是。怎么了?”
他指了指墙边,道:“这些衣服还要不要?要的话怎么扔在外面?”
衣服?我吃了一惊。虽然听说过那些公子哥从来不洗衣服,衣服脏了随手就扔掉,但我根本没有这样的经济实力,发疯了也不会把衣服扔掉的。我低下头,顺着他的手看去。在门边,果然堆了几件衣服,尽是些衬衫内裤什么的。
这是哪里来的?我拎起来看了看。衣服不新,显然穿过了,但也不是旧到不要的程度。虽然有点眼熟,但我可以肯定绝对不是我的。我道:“不是我的。你问问别人吧。”
“我都问过了,全不是。作孽啊,好好的衣服。”他把那些衣服卷起来,“洗洗还好穿的。要真没人,我都拿走了。”
“拿走吧。”
我打开门,理了理床铺,坐下来抽烟。刚点着火,猛然间,我怔住了。
那些衣服,是温建国的!在医院里他穿着病服,可是里面的内衣就是这几件!
十、病
我猛地推开门,冲到过道里。那个清洁工还没走下去,我大声叫道:“喂,等一等!”
他停住了,道:“是你的么?”
“让我看看。”
我走到他跟前,翻了翻那几件衣服。衣服并不太干净,看来是穿过的,虽然不能肯定,但明显很像是温建国穿过的。我伸手摸了摸,只觉得嘴唇也一阵阵的麻木,似乎说不出话来。
我伸手摸着,突然,手指摸到了衣服口袋里一个硬硬的东西,似乎是张卡纸。我摸了出来,却是一张广告纸,是那种经常塞在人家门缝里的下流广告,卖的是种天知道有没有效的壮阳药,背面用歪歪扭扭的字体写了几个字。字太潦草,也非常淡,不知道是不是温建国写的,写着一个八开头的八位数字。
会是温建国写的?我怔住了。这个数字是什么意思?他的信箱密码明明七五零九一八,难道这个号码是另一个信箱的密码?可是我根本不知道温建国还有别的信箱,大概只有打开温建国的电脑才能知道。只是温建国的家已经被公安局注意了,他们已经搜查过温建国的家,现在我根本不可能再到温建国家里去看他的电脑。如果这真是温建国写的,他昨晚上到这儿来究竟想告诉我什么?而他的人又到哪里去了?
猛然间,我想起了昨天做的那个梦。即使现在是白天,我还是不禁打了个寒战。
“到底是不是你的东西啊?”那清洁工大概被我吓着了,“你刚才说不是你的我才拿走的,我可不是偷东西。”
“不关你的事。”我拿着那张纸片,又翻了翻,可是那些衣服里别的什么都没有了。
回到家里,突然觉得没事可干。平时这时候都在办公室里忙,现在空下来,倒有点不习惯。我坐在椅子上,又拿出那张纸条来看着。这几个数字写得歪歪扭扭,颜色是红褐色的,有点像油漆,但怎么看都不像油漆,而是血,只是颜色太淡了,几乎看不清。可是如果说温建国昨天晚上到我家门口,脱掉衣服,赤条条地跑了,只留下这么一张乱七八糟的血写的纸片,打死我也不会相信。
我呆呆地坐着,猛然间,脑海中一闪。这个八位数,很像是个电话号码。本市的电话是八开头的,完全对得上号,不过并不是温建国的。难道是林蓓岚的电话?
想到这儿,我不禁又打了个寒战。林蓓岚已经死了,连新闻都已经播过,如果真是林蓓岚的电话,温建国来告诉我到底是什么意思?恐怖片里有打一个神秘的电话,可以和死人交谈的情节,难道这种诡秘的事我也遇上了?
我摇了摇头,让自己忘掉这些荒诞不经的想法。不管怎么说,如果真是电话,那打一个不就明白了?如果这八位数并不是电话,打通了我也可以说是打错了,根本没什么损失。
想定了,我拿起电话,开始按那个号码。刚按了三个数字,又不禁停住了。
会不是温建国逃亡后的联系电话?我越想越觉得有可能。温建国没有亲人,大概也没几个朋友,现在倒是和我最熟一些。如果他从精神病院逃走的话,住处已经被公安监视了,也回不去,很有可能就是到我这里来寻求帮助。如果我真的联系上了温建国,那该怎么办?劝他自首?他要不听怎么办?
犹豫着,电话响起了忙音。我按了下叉簧,又稍稍犹豫了一下,终于将那八个数字都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