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我的专业知识,我敢赌两个脑袋,他绝对没有砍中动脉,连根毛都没擦着。

搅局的,不请自来的,卡在刀锋与约伯之间的,是冰。

最普通的那种冰,从制冰机里整桶整桶拎出来用的,视乎需要,可大可小。

只有指甲盖那么大的冰。

如假包换,纯的,冰。

大家都愣住了。

这玩意从哪儿跑出来的?

谁也没注意到另二位不速之客已经进入酒客的密集区,手上部握着一模一样的刀,很轻松就可以去到一巴掌打死七个的光辉境界。

但他们显然也被那块小小的冰镇住了。

三人对望,四周一片死寂。

差点死翘的约伯还是那副死蠢的样子。

我知道这小子满世界哪儿都混过,他绝不是吓大的,自救一样没门,他也不是少林的。

他站在那儿好像给吓傻了似的八风不动,一定有他的道理。

我飞速扫视了一眼整个酒馆,在场的都是熟面孔,一个礼拜见最少四次。到底是谁神不知鬼不觉掷出那块冰,角度力度速度,都神到了像在上演科幻片的程度?

莫非我不是唯一一个躲在十号酒馆浪费生命的人?

这问题暂时没答案,杀手缓缓抽回刀,那块冰粘在上面。

不,我说错了。

不是粘,是有一部分嵌在了里面。

冰块的边缘簌簌落下,或化为水滴。

剩余部分在灯火下辉煌如钻,晶莹透亮,视钢刀如豆腐。

那是一个字母。

J。

J字显形的瞬间,那人的脸色深深地变了,他垂下手臂,指尖轻轻一旋,长刀便不知所终,害我忍不住沉思默想这体积耳朵眼儿里必定藏之不下,莫非是往菊花里夹?

三人背对门成掩护阵型退却,一面逐个打量在场众人,每眼都看得专注用力,像在脑子里绘神画影,以备来日捉拿。

吱呀声响过,他们很快消失在黑暗中。

酒馆的紧张气氛延续着,延续了大概,呃,大概一秒钟,角落里忽然声暴喊:“老子五个六,你喝!!”还有人跑到点唱机那里去嚷嚷为什么长期没有《十八摸》。

此起彼伏的声音马上填充了所有空间,像压根没发生过任何事一样。我看了约伯一眼他没有要跟我说话的意思,又坐下擦那些半辈子也没干净过一回的杯子,头都不抬。

为了压惊,我多喝了两杯Glenlivet,当酒客走得七七八八,我裤袋里的手机忽然滴滴响起来,我摸出来一看是闹钟,该给AFK那个倒霉蛋换药了。

约伯跑到后面厨房死不出来,我逡巡一圈不见他,只好直奔家去,路上仿佛听到摩托车在附近道路往复飞驰,不知道是哪家飞车党顶风作案,明天又会在电视上抱着**叔叔的大腿哭着说“不要卸我的轮胎”。

到家,换药,这一次之后,针对某几种微量元素的蜇台疗法开始起作用,两小时内那个男人应该就会清醒过来了,我搬了个凳子坐在他床头,看《伤寒论》。

他果然依时恢复神志,很有礼貌地跟我打招呼:“你好。”

没有跳起来掩住胸部惊慌乱叫你是谁我是谁什么的,这位不愧是见过世面的大人物。我向他笑笑,“感觉怎么样?老子的英语也不是不OK的。

他想了下迟疑地说“还,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