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也没有再回答,思雾愁云一收,在我们前方让出了十里清朗空间。我们也收了阵势,各按方位坐下休息。谈什么其实不重要,重要的我要等凡夫子带阿秀来。这三天时间我们走完了阵中的大半路程,但真正最困难的还是最后的破器。如果阿秀能够进得去,一切都好解决,如果她进不去,恐怕真地很难办了。

绯焱一直看着玄光鉴,这个时候风君子仍在睡觉。我坐在那里陪她一起看,突然觉得眼睛花了一下,风君子身侧的远处似乎有一个绿色的人影一闪。我以为自己看错了,绯却惊道:“石盟主,是不是我眼花了?须弥神罩中怎么会有别人?”

“你没看错,我也看见了!我再仔细搜一搜。”

天月大师这面玄光鉴与我的昊天分光镜不同,我不动它时其中光影就跟着风君子的身形移转,然而我要移转其中的光影就要尽全力御器,久战之后施法也是十分吃力。我在山中真的找到了一个人,她看上去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女。

这少女穿着一身淡绿色的长裙,站在风君子浇过水的那丛花树下,微皱着眉头不知在想些什么。我看见她第一眼差点以为看见了绿雪,因为打扮、神韵甚至五官轮廓都有几分相似,紧接着就反应过来那不可能是绿雪,长得也不是完全像。但再仔细一看,又发现此人十分眼熟。我应该认识!不敢确定就是她,我招呼紫英过来:“你看看那个人,是不是她?”

紫英只看了一眼就惊呼道:“天呐!果果怎么跑到须弥神罩里面了?”

花树旁边的少女是果果,她已经长大了。我看着就觉得面熟,却没有敢认。女大十八变,她的变化太大了,然而紫英却一眼认了出来。绯焱却听得一头雾水,愣愣地问道:“果果是谁?…呀!难道就是正一三山会上那个小花精?她是怎么进去的?”

我答道:“就是她,那个小花精!我知道她是怎么进去的。你们就别问了,天底下恐怕也只有她能无声无息地进去了。…想知道为什么,以后去问风君子。”

风君子曾经两次做法封神,一位是昭亭山神柳依依,另一位是仙人不留神果果。果果与阿游随丹霞夫妇去了黄山炼丹峰,丹霞夫妇待他们就像自己的孩子一样。他们就随了丹霞生姓,同时也与丹紫成一样依了我门下弟子的名号排行。阿游起名叫丹游成,果果起名叫丹果成。我已经五年没有见过他们了,但紫英却见过几次。

仙人不留果之精,被封为仙人不留神。果果有了一样神通,世上只要有仙人不留果生长的地方,她心念起时就可到达,无视中间的阻碍。这就和柳依依无论在什么地方,都可以瞬间回到昭亭山一样。须弥神罩虽然能够隔断天地灵机移转须弥空间,但毕竟还在人世之中。只要茫砀山上有仙人不留果长成,果果就可以进去!

茫砀山中的仙人不留果就是风君子浇灌的那丛花树,也幸亏风君子浇水了,否则这丛花树一旦枯死果果也进不去。仙人不留果一般一定要生长在水源充足的地方,比如果果的原身曾经就长在句水河边。今天再看那丛花树,有几朵细碎的五瓣粉色花已经开放,这下我认出来了。如果仅看枝叶和花朵,分不明是忍冬还是蔷薇,但看见果果就知道那丛花树是什么。

绯焱道:“太好了,这花精进去了,风君子有神通可借。石野你快唤醒他的神识…”

紫英在她耳边悄声道:“有个秘密你千万别告诉别人,石野唤醒风君子的机会只剩下两次,一次只有一天。一定要珍惜不能轻易浪费,不到万不得已最好不要那么做。…果果只要在里面给他开条路就行。”

绯焱急道:“那她在里面想什么呢?为什么不赶紧移开荆棘丛?”

紫英:“她想什么我们怎么知道?…不要紧,只要她在里面,风君子随时可以出来。现在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我掏出一块天刑墨玉笑道:“现在主动权都在我手里,周春呀周春,到时候你可别哭天喊地。”

绯焱:“要是能把她叫出来商量商量就好了。”

我答道:“她出不来的,除非我身边就有仙人不留果生长。”

玄光鉴中的情景以及我们的谈话也惊动了其他人,大家纷纷都来看情况,见到果果在须弥神罩出现震惊不已都议论纷纷。我也大概解释了一下——果果能进去是风君子早就留下的埋伏,我也可以随时唤醒风君子的神识,这七日赌约看似被动其实我们已经完全占据了主动。我吩咐这个消息谁也不许再谈论,免得让西昆仑的人偷听得知。想玩是不是?最后再吓你们一跳!此时人人心中大定,气氛轻松了许多,似乎三日以来的斗法疲惫都一扫而空。

刚刚传令下去,极远方传来阵阵霹雳之声,不是滚雷,而是阿秀在抽动吼雷霹雳丝的声音。凡夫子终于带着阿秀及时赶到。阿秀没有什么异常,可凡夫子却让所有人吃了一惊,他是带着东西来的——不是什么法器,而是很大的一个盆栽。

只见凡夫子单手托着一个花盆,这花盆足有一个小水缸那么大,如果不是用修行人的御物之法还真拿不起这么重的东西。花盆里载着一棵花树,大约半人来高,开着五瓣粉色的花朵。凡夫子带来一盆花,而且是一株仙人不留果盆栽。阿秀看见我直接就扑了过来抓住我道:“哥哥不要着急,有人在须弥神罩里面。”

我看见凡夫子手托的盆栽什么都反应过来了——果果就在轩辕门下,而凡夫子是轩辕派掌门,果果肯定是和轩辕派的人商量过这件事,他们事先安排好的!此时不便多做口舌解释,下令让众人各守位置将凡夫子团团围在中心,都不要开口说话。我对凡夫子抱拳道:“太感谢凡掌门了,居然做出了这等巧妙的安排。”

凡夫子手托花盆不便回礼,摇头道:“惭愧,我虽是轩辕掌门但事先并不知晓。我师弟及时给我传信,让我带来轩辕派特意培植的仙人不留果盆栽。…而在此之前,忘情宫弟子云中仙就已经到过芜城与炼丹峰。”

阿秀在一旁道:“哥哥,我也见过云中仙了。”

“云中仙对你说什么了?”

阿秀在我耳边像是要说悄悄话,其实她根本没说话而是传送了一道神念。我点了点头,什么话都没说,嘴角却忍不住的挂上了笑容。我与西昆仑和风君子有私仇的各派今日要再立一个私人赌约,我现在终于知道该赌什么了。我本来想赌的是我们中有人能够进须弥神罩,趁着打赌的机会赚他们让开路放阿秀进去,现在不赌这个了!

看看离正午还有一段时间,众人基本休息的差不多了,我下令再结成阵势,将我们的行迹隐去。凡夫子站在河图阵中心问我:“盟主,我手中的花盆可以落地了吗?”

“可以了。”

凡夫子松手,那株仙人不留果盆栽飘然落于地面,然后我的眼前一花,有一名绿衣少女出现了。果果一现身就向我施礼:“丹果成拜见师父!”

我赶紧伸手扶住了她:“果果长这么大了,我都不敢认了!你怎么叫我师父?”

果果:“丹紫成叫你师父,我和阿游也要叫你师父。”

“原来是这种叫法。愿意叫就叫吧。时间紧迫,其它的事以后再说…我只问你,在那片野棘丛中开一片道路,你需要多少时间?”

果果:“那片地方不好下手,我又不能带任何东西包括法器进去,连衣服都是枝叶幻化的,大概需要一天一夜能把野棘林全部移开。”

“这好办。你听我的——将那片野棘林从山下开始全部移走,只留最后一两丛。先别着急把路全打通,三天之后你再把最后路中间的几丛树移开,让风君子看见路就行。做完这一切之你就立刻离开,不要留在须弥神罩也不要回到这边大阵中来,你既然来去自如就直接回炼丹峰。”

果果:“知道了,我马上就去办。师父,为什么不立刻就让我带着风君子出来呢?”

我笑道:“我自有分寸,杀手锏要留到最后才用。你照我说的做,就是为两昆仑立下了大功。”

果果领命,一闪身就不见了,再看玄光鉴中,她已经到了那片荆棘丛的另一端。只见她连挥水袖施法,一丛丛野棘随着根下的泥土都巧妙移到了别处,在两侧山坡上散落分布。再看这条路,已经恢复成风君子上山时的样子。见须弥神罩中已经没有什么问题了,我将张先生叫到近前问道:“如果我们先不破阵,也不毁器,只在风君子走出须弥神罩的地方接应,应该怎么办?”

张先生笑了:“那样要简单多了。唯一有些麻烦的就是要在绝空大阵中计算好方位。…我再看看玄光鉴里的情形,找绯焱和法海商量商量。…盟主放心,一天之内我们能拿出办法的。”

张先生找法海与绯焱去商量如何改变阵中行走路线,这两人一位精通空间移转之法,另一位最清楚绝空大阵布下之前茫砀山一带的地势。凡夫子又凑过来小声对我道:“此处说话阵外是否能听见?”

“听不见,除非我们愿意传声出去,有什么话你尽管说好了。”

凡夫子:“我遇到了忘情宫弟子云中仙,她告诉我去淝水取一封信,信封上写的是知味楼餐饮娱乐公司董事长收。…我去了知味楼,发现这样的信太多了,没时间一一细检,就自作主张拆阅了全部的信,发现了一封很特殊的,就在这里。”

凡夫子递过来一张折好的信纸,我打开看见上面写道:“不可收,只可毁。不能破,也要阻。”

这不是手写而是打印的,分不清是何人笔迹。我招呼紫英了过来看了,问她道:“你看这是什么意思?”

紫英接过信皱着眉头想了一会突然笑了:“我不敢肯定猜的一定对,但十有八九就是她,那个对风君子手下留情的人。她想告诉我们须弥神罩只可以毁掉不可以收起,而且不论我们破不破阵,也要阻止对方收起须弥神罩。她是不想看见风君子死!但是话不能明说,也不想被别人发现,就写了这么一封怪怪的信。她为了不引人注目故意寄给知味楼的董事长,差一点连你都没有收到。”

我把这封信折好收起:“这样一封信,我有机会拿给风君子本人看吧。如果那人真是羽灵,既想帮他又下手害他,这事我们说不清。”

说话间午时已到,天空传来一阵长啸之声,那是周春率西昆仑众人与我们再次面谈的信号。我也下令众人飞身直入云端,就像三天前一样,双方面对面在天空对峙。我首先越众而出向对面抱拳道:“三日已过,我方前行二千里有余,彼此虚实大致已知,请问诸位道友可有退让之意?”

周春也出众行礼:“石盟主说笑了,赌约是我们提出来的,哪有中途悔让之说?石盟主若不想破阵,尽可认输,我们不为难。”

“既然如此,那此话就不谈了。…周宗主,你还记得我三天前的话吗?”

周春:“当然记得,石盟主要和所有与忘情公子有仇的门派打一个私人的赌约,不知道石盟主想赌什么?”

我也不绕弯子,直接道:“我赌你们收不起须弥神罩!”

周春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石野,你身为东昆仑盟主,居然玩这种小孩的狡诈把戏!须弥神罩一收,绝空大阵不攻自破,你又想使这种诡计赚我上当吗?”

“周宗主等会再笑。此赌约事关忘情公子,如果须弥神罩一收忘情公子恐怕没命,这你我心里都很清楚,就不必再藏着掖着了。所以这是个私人的赌约!…如果你们收起须弥神罩,并自以为能杀了忘情公子,那私仇也报了。如果你们收不起神罩,这个赌就算我赢了,任何人不得因当年之事再向忘情公子寻仇。我的条件应该很公平!”

周春:“如果你们破不了阵,到时候再跟你打这个赌。现在打赌,我岂不是自破大阵?”

“周宗主,如果你现在跟我打这个赌,将来我可以劝说忘情公子对你手下留情。如果你今天拒绝这个赌约,那可别怪我到时候不帮你。绝空大阵虽是两昆仑之公约赌注,但你以须弥神罩扣忘情公子这件事做地实在过分。就算东昆仑众人不追究,但身为盟主也不可能劝说忘情公子本人不追究。”

周春淡然一笑:“多谢石盟主替我等操心。我想你不必多虑,我们既然做了,就敢做敢当。”

好个敢做敢当,周春一定认定风君子出不了须弥神罩。如果他察觉我们能够破阵,说不定还会自己提前收起神罩将大阵破了,反正是要把风君子给杀了免除后患。可惜他千算万算却没算着一件事——展开神罩可以,却收不起来。这点连我都没想到,是云中仙告诉阿秀的。而阿秀又悄悄告诉了我,所以我才敢打这个赌。

须弥神罩隔断天地灵机,无一丝神通法力可借,也完全是一个独立的移转空间。他们展开时没有留下任何门户,因此他们收起神罩时其中空间瞬间塌缩,风君子也自然没命,但有一点意外地因素谁都没有想明白。风君子没有法力,却世间万法无忌,须弥神罩收起扭缩移转空间需要做法瞬间收回法器。神罩中所有东西都是一体的,包括风君子这个人。风君子脚踏山川在这个空间之内,这个罩就收不起来!一切山川都可以扭碎,收起神罩的法力却动摇不了风君子,于是空间也不可再移转。这是一种相持的局面,神罩不动罩住了风君子,风君子也定住了这面神罩。

风君子看上去就是个普通人,但他毕竟不是普通人,他是忘情入世地仙人!现在想收回须弥神罩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等风君子自己走出来,否则只有出手毁器才行。东昆仑集合那么多人的力量用了那么多天材地宝合力炼制成这件神器,当然不想被别人毁去或者自己收不回来。可是他们用此暗算风君子,一开始就陷入意料不到局面,只是自己还蒙在鼓里。

别说他们,连我也被蒙在鼓里!这也不能怪我,我也不尽然了解风君子的境界神通,我们大家都是人而不是仙。我猜测风君子上次神识苏醒时窥探天机,可能早就想到西昆仑会找他的麻烦,提前对云中仙交代过什么。或者不是他有意窥测将来,只是所行暗合。而世上真正清楚他的细底的,恐怕只有忘情宫天月大师。云中仙明知道风君子要来茫砀山,却没有阻止他入险境,看来是早有预谋。对于风君子来说顶多是饿几天而已,而实际上他连饿都没饿着。

见周春不愿打这个赌,我想了想又道:“既然周宗主不愿打赌,那我们再换个私人赌约如何?”

周春:“石盟主又想玩什么花样?”

“我赌忘情公子在我们赌约到期之前,他自己会走出来。…如果他走出了神罩,就算我胜了,那么他以前与西昆仑的私怨就无法再提。而且事情反过来,是西昆仑又主动招惹了他,忘情公子前辈要算今日的帐我也会帮忙。…如果他自己走不出来我就败了。就算他此番得救,你们今后要找忘情公子寻仇找不到的话,也可以来找我。这个赌与我东昆仑盟主的身份无关,是我私人的一个赌约。”

周春面露三分惊疑之色,看了我半天回头问道:“忘情公子当日在昭亭山灭去我西昆仑三十五人,涉及二十七派,各派中人对这个赌约有意见吗?”

西昆仑中有几十人同时点头同意了我这个赌约,他们看我的眼睛都有些吃惊,有人目光中充满了询问。很显然他们对须弥神罩中的布置很有信心,认为七天之内风君子根本出不来。但我却打了这样一个反常的赌,他们也会猜疑我是不是有什么别的门道或后手?我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你们自己回去好好琢磨吧!

再度见面商谈没有谈出什么结果,双方都不愿意停手,只是添了另外一个变数。最后周春问道:“石盟主还有什么别的要说的吗?”

我摇头:“没有了,就这样吧!”

周春立即一招手:“入阵!”只见西昆仑众人呼啦一下全部飞入了绝空大阵,动作快地就像赛跑一般。我们全部都笑了——他们是吃了第一次我们率先冲阵的亏,这一次不敢大意赶紧回阵守好位置。这一次西昆仑跑地倒挺快,可是我们一点都不着急,落下云端结成河图阵。我与张先生、绯焱、法海、紫英等人却没有站在阵眼中,而是躲在阵势中心商量事情。这一商量就过了大半天。我猜西昆仑的人一定等的都不耐烦了,不知道我们想干什么?

直到天黑时分,我们才移阵而行,却折转向北没有进入面前的思雾愁云。在张先生的指引下,我们直接切入绝空大阵的核心,没有按照最佳的破阵路线。现在我既不想破阵,也不想主动去毁器,只想到达最接近风君子走出须弥神罩的位置。只要他一走出来,我就捏碎天刑墨玉,接下来会出现什么戏剧性的变化我不好预料了,反正对周春他们不是什么好事。

向北行阻隔重重。四面都有乱刃破空之声,扑天盖地的风刀霜箭,空气也变地极冷。小心翼翼结阵而行,不敢有丝毫闪失,行走的速度极慢。我们的举动一定大大出乎了西昆仑的意料之外,因为这么走是在自讨苦吃,不可能在最短时间内进入能够收起或者毁去须弥神罩的位置。按照常理,我们至少应该切入绝空大阵绕须弥神罩一周,找到大阵枢纽所在抢住位置才能破器。

因此我们移步的时候,西昆仑的人并没有在前方主阵拦劫,他们要么认为我们都疯了,要么认为引路人计算出了错误。两天半以后,我们切入阵枢接近了须弥神罩没有展开前风君子所在那座山的边缘,当然现在谁也不清楚那座山跑到哪里去了。风君子如果能够自己走出神罩,就会出现在这个方位,距离我的立足点大约有三里路。

就是这三里路我们过不去。在这里无论怎么走,都不可能达到须弥神罩的边缘。因为那是一片被移转消失了的空间,除非我们按前三天的办法去破阵寻找绝空大阵的枢纽。这段路需要风君子自己过来,只要他出了神罩又恢复了神识,应该有办法。

张先生示意河图阵停下不再移动的时候,我们到达的这片地方很怪,是一处极冷与极热的交界边缘。极冷之处当然是我们刚刚穿过的风刀霜箭的阵势,然而极热之处却没有任何法力的攻击。张先生皱眉道:“此处似乎隐藏了极厉害的阵法禁制,但还未发动。”

法海也道:“此处有绝空杀气,绝空大阵最后一道阵法就紧贴着须弥神罩之外,不需由人发动,只要神罩一破立刻绝杀。这是最后也是最阴险的埋伏,我却看不透究竟是如何布下的阵势。”

张先生:“这是针对我们的,万一我们破阵他们抵挡不住,收起须弥神罩一时不查也会中了埋伏。…盟主,风君子如果走出神罩会不会引发阵势?”

我想了想答道:“他能穿行天下各种法阵,不会触发埋伏,等他到了这边再说。”

我们在这里说话,西昆仑的人觉得情况奇怪,也渐渐离开原来的守阵位置到了我们附近,法海首先感觉到了,移到河图阵中枢传出神念:“凝神戒备,有敌靠近。”

这边刚刚有所准备,就听见周春的声音从四面八方风霜中传来:“石盟主,就剩下半天了,你不破阵,却率众在此躲藏,难道想放弃赌约拱手认输吗?”

我朗声笑道:“哎呦,原来西昆仑的各位道友还是很关心我们的,我们不破阵难道诸位反倒着急了?先别着急,好戏还在后头,很快你就会知道了!”

就这一问一答,双方又没有了声音,都停留在奇异的静默状态中。这时绯焱凑过来说道:“石盟主,该动手了,小心夜长梦多。”

第206回 风怀直恩怨,立身正衣冠

我指了一下玄光鉴:“你看,果果已经把最后两丛荆棘连根拔起了,风君子正好走过去。”

须弥神罩之中,风君子手提一把水果刀,迈着步子又来到那条路前,眼前所见让他吃了一惊。只见几丛荆棘处连根倒下,视线穿过空隙可以看见一条下山的羊肠小道。玄光鉴中只有光影没有声音,我看得见他的嘴唇在动,似乎在喃喃自语:“哪来的树丛?又怎么倒下了?风刮的?水冲的?…”说着说着他突然好像大叫一声扭头就往山上跑。

我正在纳闷——他看见路为什么不下山还要上山?随即又看着他拎着背包张牙舞爪地冲下山来,原来他还没有忘记背包。风君子像逃命似的冲下了这座困了他十几天的山头,果果的身影看着他穿过荆棘丛,然后一闪而消失。风君子下到山谷脚步不停向前而去,身形突然消失不见了。风君子的身形消失只是一瞬,玄光鉴中的光影一直跟着他,紧接着看见他出现在另外一个地方,四面八方一片火红,不见天地不知何处。

看见这个情景,我立刻就知道他穿出了须弥神罩进入到绝空大阵中,应该就在离我们三里之外的位置。我看不透绝空大阵,而风君子眼中所见就是茫砀山区,出不出神罩对他没有区别。就在所有人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却发生了一件谁也预料不到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