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在君子居中风君子告诉我的,他和张枝之间近日发生的事情。听完这段话我有几个没想到:第一就是没想到风君子的九转紫金丹不是给绿雪的,而是准备给张枝的。第二个没想到就是绯焱可能是从张枝那里得到的消息,而张枝是从风君子这里得到的消息。听到这里我也很感慨,我不能恨张枝,也没法去怪风君子。杀咻咻的人是绯焱,还有一个帮凶是七叶,如果这两个人不出手抢夺,咻咻就不会死,要算帐,不能找别人。

想了想我还是劝风君子道:“也有可能绯焱是从别的地方听说的消息,毕竟张枝并不完全知道事情的始末。就算是她告诉的绯焱,错也不在她。你不必这样。”

风君子叹了一口气,喝了一大口酒说道:“其实我清楚,如果怪张枝的话,只能怪我自己嘴欠。石野,你不恨我吧?”

“恨你?恨你干什么?谢你还来不及。我只恨绯焱和七叶。”

风君子:“可是这一枚九转紫金丹,我是没法送到孤云门去了。张枝和我吵翻了之后,就离开芜城去了孤云门她师父那里,绯焱也回了孤云门。我总不能把九转紫金丹送给孤云门弟子。”

“那你打算怎么办?给绿雪?还是给七心?”

风君子:“你还不明白吗?这是仙家宝物,不能空手予人,一般人不是那么容易承受的起。你想想,柳老师曾经无端受了多少磨难?还有丹霞生的孩子,他从生下来到现在,连着他的父母一起又受了多少折磨?这枚丹药,我决定了,让云中仙带走,献给她将要事奉的人,让那个人去处置,只有这样,才真正符合我的心意。”

“云中仙,这枚丹药你带在身上,到了那个地方,交给你见到的人。我既然收你入门,就应该赐你法器。这锁兽环和拦妖锁,困了你一年,今天就赐给你了。”

“多谢公子赐名、赐法、赐器。只是我如何前去,那位前辈又如何会收留我?”

风君子:“你修成龙形,又化为人身,于这世上十分难得。我收你为云门弟子,现在就传你腾云之术。只要你腾云而去,天师见到你施展这种法术,自会知道是怎么回事,她会留下你的。你要好好地事奉她。”

云中仙:“天师?那位前辈的名字叫天师吗?”

风君子:“不是。她以天为号,曾为我师,我不敢直呼其名,所以敬称为天师。以后,就请她代我指点你修行吧。你见到她,就说弟子风君不肖,不能随侍左右,只能在人世间为她祈福。献上九转紫金丹一枚,祝天师早成大道。”

这是风君子在龙泉洞中与云中仙的对话,我只听了这么多,后来风君子就让我回避了。因为他要传云中仙“腾云”的法术,不想让我听见。

腾云驾雾!那是传说中的神仙才有的神通。风君子居然开口就要教云中仙,他怎么从来没有教过我?听得我心里痒痒的。我现在隐约能猜到他要送云中仙去的地方就是忘情宫,他是让云中仙去跟随天月大师修行。那么风君子曾经的门派就是忘情宫了,他很可能是风门弟子。这小子有意思,不知道为什么被天月大师赶了出来,现在又将云中仙和九转紫金丹送了回去,而且断定天月不会拒绝。

腾云术估计是忘情宫云门的法术,所以风君子教云中仙不让我一起听。他曾经对我说过,他被逐出师门后,以前师门中所学的一切道法都不可以传授给我,他教我的都是自己另创的,包括他教给我的辟谷之术,虽然取法于师门,却是另一套功夫。我对别的东西不感兴趣,却对腾云驾雾在天上飞非常好奇,就算不是学道之人,谁不梦想能有这种神通?

风君子传完道法,从龙泉洞中走了出来。我迎上他问道:“你教她腾云术?就是腾云驾雾吗?有没有在天上飞的法术能教我的?”

风君子看着我笑了:“如果有这种法术,能教你的话,我也要先教给韩紫英,可别忘了与你携手飞天是她的梦想。所有的道法,都喜欢起一个夸张而且好听的名字,所谓腾云术,和你所学的御天下大块之形的神行法其实差不了多少,就是走的快一点而已,能在空中飘而已。”

“能飞起来,那也很爽啊!”

风君子:“苍蝇能飞,人不能飞,难道人的能力还不如苍蝇?如果说修炼腾云术,连我都赶不上云中仙合适,别忘了她是白龙化身!如果按照四门十二重楼的丹道境界,有朝一日她有相当于阳神境界的修为,那就真的可以腾云驾雾,至于现在,还差地远。”

“如果我有朝一日也到了阳神境界呢?”

风君子:“用不着想的那么远。等你的修为突破‘胎动’境界,达到‘婴儿’的境界之后,你自己就会知道如何御器飞空了。那天你和七叶相斗时,曾经看见七叶裹着赤蛇鞭中的赤蛟红云从天而降,我断定他的修为至少已经超过了正一三十六洞天中的第二十九洞天——苦海洞天。”

“什么是苦海洞天?”

风君子:“丹书有云:‘婴儿现形,脱离苦海’。苦海岸边欲离未离之际的境界称为苦海洞天,这是正一门的丹道。至于四门十二重楼就简单了,就是一层婴儿境界,在换骨天劫之后。”

“那你教云中仙腾云之术,可不可以飞天而行?”

风君子:“以她现在的修为,真正的腾云驾雾当然不可能,在半空中飞来飞去还是没问题的。”

“白龙化身占了这么大便宜,那她为什么不干脆还做一条龙,而是要化成白衣女子呢?”

风君子:“龙?那不过是大一点的四脚蛇而已,哪能比得上人身的灵性?众生之中,人是最特别的。在生物学家那里,人叫什么来着?”

“这我知道,叫裸猿,就是不长毛的猴子。”

风君子:“对,就是裸猿。但是在天下懂修行的众生口中,人还有另一种称呼,叫做类神。无论古今中外的神话传说还是宗教经典中,天神或者仙佛的样子,就是人的样子。人的身体最适合修行,这是其它众生比不上的,所以很多禽兽妖物甚至是草木,修行有成后都会化为人形,而且更想化成人身,连咻咻那样的瑞兽望天吼都不例外。对了,关于类神的说法,在西方的《圣经》中甚至都能找到痕迹。你知道是哪一段吗?”

“我知道,上帝按照自己的样子创造了亚当,这就是人。但是我们学校的唐老头认为,是人按照自己的样子创造了上帝。…你刚才又提到咻咻了,你能不能告诉我,守正真人会有什么办法救阿秀?”

风君子:“我还是跟你交点底吧,省得你总问我。瑞兽舍利已碎。很麻烦,唯一的办法,就是让她成为一个真正的人。如果真地能成功,也算是因祸得福。”

“因祸得福?也许咻咻不这么想呢?你不是望天吼,你不会知道做望天吼的好处,咻咻真地愿意变成真正的人吗?”

风君子:“这我也不知道,但是,对她确实有好处。石野,我问你,韩紫英修行了多少年?”

“你怎么问这个?五百年啊,你应该知道的。”

风君子:“韩紫英修行了五百年,你和我学道法,还不到两年。如果现在你们两个人动手,你也有一半的胜算。明白了吗?这就是人的好处。…你别天天缠着我,宗门大会已经结束了,你可以去正一门找守正了。”

“我想明天就去,你看可以吗?”

风君子:“想去就去,有什么不可以的!你现在就去也行。提醒你一件事,如果守正真人询问我的来历,或者问你是谁传你的道法,你可千万别把我供出去。”

“为什么,守正已经见过你。”

风君子:“那是两回事。想当初你见到咻咻的时候,就当它是小狗,认识那是望天吼吗?”

风君子把自己比作狗,我忍住了没敢笑,风君子又问了一句不沾边的话:“石野,你们村的金爷爷叫什么名字?”

“金爷爷?他叫金三山。”

风君子:“你确定他叫金三山?不叫金五岳也不叫金六福?”

“就叫金三山,你问这个干什么?”

风君子摇手道:“没什么,随便问问而已。”

运瓮之法我已习练多日,这真空之瓮在定境中越运越大,直到有一日,瓮没了!什么叫瓮没了?就是无所谓大,一片真空。我不知道这是不是法澄所教五蕴空禅的境界,但有一点,这确确实实就是真空。瓮,是定念中空与有的边界,当这个边界到达无以复加时,也就消失了。其实人的定念是有限的,但可以无边。

堕肢体,黜聪明,离形去知,同于大通。这是庄子所说的坐忘,坐忘中无我,我去了哪里呢?“我”随着“瓮”的消失一起化入了真空之境。这便是丹道中真空炼形之法。

我是在准备出发去正一门的那天凌晨于定境中求证真空的。当我走出绿雪茗间时,觉得一切都有所不同。这样的感觉我曾有过两次。第一次是我刚刚丹道入门领悟了“内照”境界,发现我们的眼睛不仅可以看见外面的世界,静坐中还可以反观己身发生的一切。第二次是我初次求证“灵丹”境界,走出家门时发现一切都变的生动起来,我可以用一只看不见的手去触摸。这是第三次,我觉得天地突然变大了,万物突然变小了。当然不是真正的天地万物在变,而是我的感觉如此。一刹那间很多往事涌上心头,我突然觉得我很笨,很傻!这时一只飞鸟飞过天空,我笑了。

我并不清楚我还发生了什么其它变化,此事我的身体已经完全恢复了正常,但风君子所说的修为精进,我并没什么体会,我只是觉得我还和以前一样,只是轻松了许多。就这样,我从芜城出发了,去正一门求见守正真人。我不知道正一门的根本重地在何处,但我知道齐云观是正一门的道场,要寻正一门的所在,先去齐云观。

坐公交车来到齐云乡,步行走过青漪湖边,沿山路上行,远远的来到了齐云观的大门口。暑期,齐云观仍然游客如云,门外的空地上还停了不少旅游车,就像去年春天我第一次来时一样。但也有不一样的地方,远远的我就看见一个青衣道人站在大门口,他也看见我了,向我稽首施了一礼。那人我认识,是泽仁。

“石小师叔,师祖早就料到你这几日会来,特意吩咐我在此等你。”泽仁微笑的说。

守正真人料到我会来,这我一点也不意外。我也客客气气的和泽仁招呼:“泽仁你换衣服了,这身新道袍很好看,你什么时候做了齐云观的观主?”

第115回 云深不知处,善藏山于泽

齐云观的道士我见过,都穿着一身青灰色的道袍,而今天泽仁穿了一身青紫色的道袍,服色明显与他人不同。我只看了一眼,就猜到他的身份可能已经是齐云观的观主。泽仁果然答道:“小师叔,你猜的不错。和尘师叔闭关后,门中长辈就把齐云观的俗务交给我打理,让你见笑了。…请随我来,我知道你要去什么地方。”

泽仁领着我走入齐云观的大门,这回没人查票了。穿过游人来来往往的几重院落,走入挂着“游客止步”牌子的月牙门,又来到我曾经与泽中起冲突的那个院子。院墙上被我撞出的大洞早已修补好,依稀还可见当日的痕迹。我们没有在此停留,而是又穿过一重院子,来到了齐云观的后院门前。

这里需要介绍一下齐云观的结构。齐云山朝着九连山脉的一侧山势平缓,而朝着青漪湖的一侧壁立如削,仿佛整个九连山脉到此为止被一刀切断。齐云观在齐云山的半山坡上,大门前十分平缓开阔,而后院的围墙就紧贴着悬崖而建。也就是说,除非你会在天上飞,否则不可能从后门进来。其实连飞鸟也进不了齐云观的后门,因为齐云观后院的悬崖一直到百丈之下的青漪湖水面,终年被浓雾紧锁。那么,齐云观留一道后门干什么?

这后门不是给普通人走的,它应该是留给正一门的修行弟子一条神秘的道路。我正在这么想的时候,泽仁已经打开了后门。这门一推开,立刻看见了外面的白雾弥漫。齐云山青漪湖一侧的白雾很怪,终年紧锁山崖,浓的几乎都化不开,是地地道道的白云愁雾。这白云愁雾似乎也有灵性,只在门外弥漫,一丝也不飘进齐云观。

泽仁不意察觉地笑了笑,对我招手示意:“三山门户已经开启,小师叔请随我来。小心脚下!”言毕转身走入到虚空的浓雾之中,随即消失不见。

靠!这好像是在考我呀?路在哪里也不明说一声。普通人谁也不会就这么一脚踏进悬崖外的白雾之中,真要是一脚踏进去,那绝对是摔地尸骨无存。修行人呢?

我站在门槛前,将神识的灵觉延伸到最大范围,去搜索感应浓雾中的一切。我笑了,我的神识触摸到了道路,面前确实是凌空的悬崖,但是一丈开外似乎从对面延伸出一个平台,是坚实的可以落脚之地。对于修行人来说,神识到了就可以了,没必要一定要亲眼看见。我一纵身跳了过去,落在了那个平台上。

跃入浓雾之中站定,突然眼前一变,这雾中居然无雾!我立足的地方很像昭亭山的望天石,是一处山壁上远远斜伸出的一道石梁。在石梁上回望来处,白茫茫一片白云浓雾紧锁,居然和齐云观后门前见到的景象一样。见此情景我心中一动,想起了一个地方,那就是梅氏禁地菁芜洞天。走进菁芜洞天门户之后回头望,来处也是这样一番景象。

这道石门在山壁的半腰处,然而并不孤悬。面前的山壁被人工开凿出一线道路,有一条白色的石阶劈山向上。泽仁不在,我面前只有这条路。我沿着石阶节节而上,尽头处走入到一片异常开阔的、三山环抱的山谷之中。这山谷草木青翠,泉流灵秀,可望见有三座山峰高耸,一座远远的在我的正面前方,而另两座分居左右。

石阶尽处立着一个汉白玉的牌坊,牌坊上横书四个大字“正一三山”。泽仁就站在牌坊下等我。看见这牌坊,我又想起菁芜洞天,这石阶,这汉白玉坊,与菁芜洞天确实有太多类似之处,只是规模大了许多。这是什么地方呢?应该是修行人的洞天结界。但它与菁芜洞天是不一样的,菁芜洞天藏在龙首塔下的山中,而整个正一三山却藏山于泽,座落在青漪湖中却能避开世人耳目。九连山之所以叫九连山,看来古时确有九座主峰,只是后来有三座山让正一门给“藏”起来了。修行界千年第一大派,果然手笔不凡!

泽仁见我来到,点头笑道:“正一三山门户开启之处,只要修行到灵丹境界的弟子就可以查觉道路。但入此门来却是一种考验,自古以来正一门弟子入山的规矩都是无人带路的,让弟子自己进来。很多初入门的弟子站在门前心中惶恐,迟迟不敢跃入虚空之中,然而门户在一柱香的时间之后就会关闭,这样的弟子永远都没有机会再进入三山。然而小师叔果然天资过人,抬腿就过来了,没有丝毫闪念犹豫。”

听得出来,他这是在夸我。我心中有些好笑,这有什么好闪念犹豫的?菁芜洞天现在就等于是我石野的,像这样的洞天门户我进入多少次了!我笑道:“无人带路?今天你不是给我带路了吗?那么开宗门大会的时候,天下修行人都进这个门户,正一门也无人引路吗?”

泽仁:“在青漪湖中,正一三山另有入口,宗门大会之时,天下修行人不是从此路进来。…闲话少说,祖师爷还在等你,请随我来。小师叔,刚才入门时的考验对你来说没什么,但这一路之上,还会遇到另外一些事情。”

“什么事情?刀山火海吗?不会这么夸张吧?”

泽仁:“当然不会如此,一会儿你就明白了,我们走吧。”

沿着山谷中一条两人多宽的小径缓缓前行,头上是蓝天白云,脚下是绿地如荫,四周还传来各种奇花异草的清香,也算得上是人间仙境了。我正在欣赏美景,左侧出现了一片连绵的树林。林间有一条岔路口,有一个青衣道士正站在岔路口等候。

这道士三十来岁的年纪,宽肩厚背,身材十分高大。他面色红润,前额饱满,五官甚是庄严,眼神相当锐利,让人有一种不敢逼视的感觉。他见到我和泽仁来到,施礼道:“石真人你好,贫道在此守候多时了。”

泽仁停下脚步,有点无奈的向我苦笑了一下,介绍道:“小师叔,这位是我和锋师伯座下的大弟子泽东。”

正一门弟子泽东?这个名字我听说过,居说他在正一门泽字辈弟子中修为最高,在七叶没出现前,大家都认为他最有希望在宗门大会上斗法夺魁。但是他在四强之战上就输给了七叶。没有进入最后的对决。据说那一战七叶苦战了很久,如此说来,这泽东的修为也是相当不俗。只是泽东在这里等我干什么?还有,他称我为石真人而不是像泽仁一样称我为小师叔,语气有点不善啊?

泽东听见泽仁介绍。从背后缓缓抽出一把精光闪闪的长剑,举剑施礼道:“奉家师和锋真人之命,特向石真人请教,请石真人赐招。请石真人点到为止,不要伤了晚辈。”

这是什么意思?要跟我动手?怎么会有这一出?我有点不解的看向泽仁。泽仁的神色有点尴尬,向我小声解释道:“就是请教请教,也让正一泽字辈的弟子们领略一下小师叔的修为。点到为止而已,并不是真正的出手斗法。”

听到这里我突然有点明白了,正一门这好像是验货的意思。守正真人虽然承认了我与他有师徒之缘,但正一门其它的弟子也从来没见守正真人真正与我接触过,而我本人甚至都不认识守正。泽仁叫我小师叔那是他为人宽厚同时与我私交也好,正一门其它弟子不一定会服气,况且我石野石小真人的江湖名气也不是太好听。泽东这是来试我的深浅来的,很可能是他师父和锋真人的意思。看来要见守正真人,不露两手真东西是不行的。

俗话说阎王好见,小鬼难当,想到这里我暗中叹了一口气,拱手道:“既然如此,那就切磋切磋吧。你是晚辈,请你先出手。”面对一个见面就拔剑的人,我也不想太客气。

泽东也一点都不客气,朗声道:“石真人,小心了。”话音一落他就出手了。只见他一举手中剑,剑尖向天,左手一捏法诀,口中似乎还念念有词。他的道法不是发自于剑,而是来自于半空。半空中闪现一道闪电,青蓝色的电光撕开我面前的空气,带着细小的分岔向我劈来,还伴随着丝丝的爆裂之声。

应该说泽东出手相当凌厉,这闪电又快又急,没有劈向我的面门,而是打向我的下半身。如果换作一年前,我躲都躲不开,但今天的我,不知道为什么,反应快了许多。他一举剑时,青冥镜就从我怀中飞了出来,我没有用手去拿,而是将右手平伸在身前,手心向下,以手背虚空前托着青冥镜。青冥镜在我手背前一尺左右的地方旋转,白日里散开一个明亮的光圈,几乎掩盖住天上太阳的光芒。

看见泽东出手,我就想起曾经我见过守正的背影出手,当时守正施展的是神宵天雷。泽东此刻施展的应该是与神宵天雷类似的法术,如果说守正真人的神宵天雷就如灭绝九天的金蛇,那么泽东施展的雷法与之相比就像树梢上挂下的泥鳅。不是说他不厉害,而是说我见过比他高明太多的。

闪电劈在青冥光环中,青冥镜一阵震动,我身体里就像有一股电流四处乱窜,击得我全身酸麻。但我还是稳稳站在那里,脚下一步未退。紧接着我的手腕一翻,青冥镜转了一个角度对准泽东,光环一收,从中心射出一道一模一样的闪电,直劈泽东的胸腹。这一手我已经玩的非常熟了,不要忘了,我在黄山炼丹峰上,和老天爷劈下来的雷网斗了整整一夜。泽东如此出手,我还手的时候连想都不用想。

闪电劈回去,却把泽东吓了一跳。他宝剑回转,左手扶住剑身,双手托剑挡在身前,剑身上发出一阵青气,笼罩住他身前的范围。闪电劈在青气之中,只听泽东蹬蹬蹬向后连退几步才站稳。我一招手已经收回了青冥镜,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这一出手高下已分,我赢了泽东,既然是点到为止,就没有必要再纠缠了。

我感觉泽东的修为,已经是金丹大成的真人,三十六洞天的境界我不太了解,但按我所学的四门十二重楼,他应该在金汤以上。如果换在一个多月前,我恐怕并不能胜他。但是刚才一出手,我感觉我的修为确实精进了。并不是丹道的境界有所突破,而是精神力量似乎变的比以前强大的多,青冥镜在我的操纵下威力也大了许多。这就是佛门禅定境界所俱有的神通吗?我记得我最早学的就是佛家不净观的功夫,由此得到了心念力,而学习五蕴空禅之后,我不自觉中拥有了一种可以对抗外界的精神力量,它平时并不存在,但能随我的心念而生。

泽东站住脚步,也收起了宝剑,脸上露出了愧色,还有三分惊讶,他恭恭敬敬道:“多谢小师叔手下留情,泽东献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