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田是个聪明人,他与知趣坐在银霜剑上,恭维道,“这柄银霜剑还是当年老族长赠于族长的,如今族长将银霜剑赠予少爷,可见对少爷的看中。”
这些渊源,知趣是不知道的。想到罗梦仙的心眼儿,给他银霜剑,定不只是为了在罗田面前加重他的身份这样简单。
知趣嘴里却道,“我祖父也做过族长吗?”
“是啊,老族长是在化婴之后方辞去了族长之位,于流华峰,一意修炼。”罗田先时对知趣虽无轻视,但也不怎么看好。罗梦仙有三子,天才修士罗道知是人尽皆知的天才,不过罗道知早年拜于罗浮真人门下,再回罗家的可能性不大。再有就是嫡子罗道和,罗道和倒是偶尔帮着罗梦仙处理下族中事务,不过,罗道和对庶务的兴趣不大。如今,知趣横空出世,直接就把罗家城里朱雀大街上的铺子要走了一个。
别看罗道和与罗道知名声较知趣响亮百倍,他们还真没像知趣这样得了这天大的实惠。
这个卖灵符的铺子,在罗梦仙的私产中也是排得上号儿的了。突然之间给了知趣,罗田先时还有些犹疑不定。
不为别的,知趣这出身就很成问题。
私生子。
当然,罗道知也是私生子,但人家罗道知是啥天资来着。与罗道知天生单火灵根同样出名的是知趣的驳杂五灵根,先时罗梦仙根本没把人当回事儿,扔灵庄,一扔多少年。哪怕知趣回到家族,也是沾罗水仙的光,也不知这小子走了什么运道,罗水仙在灵庄养伤,这小子竟然寻了门路,拜了罗水仙为师。
如今更不得了,还从族长手中挖走了一处铺面儿。
以往罗田认为,罗梦仙给知趣这铺面儿兴许是看在罗水仙的面子上。但是今日,见识了知趣的精明与罗梦仙亲手相赠的银霜剑,罗田彻底的收起了轻视之心,对知趣愈发恭敬起来。看知趣对家族的事情似有兴趣,转念一想知趣在灵庄多年,罗水仙又是众所周知的不食人间烟火的性子,必然不会与知趣多说家族之事。知趣是个心系庶务之人,必然喜欢听的。
于是,罗田笑道,“老族长卸去族长之位时,族长尚且没有出世呢。是当时还未化婴的青一师叔接任族长,青一师叔做了几十年,化婴之后,是其座下大弟子罗少灵师兄接任的。后来罗少灵师兄不幸过逝,才是族长接任。”
知趣果然面露和悦之色,笑道,“原来青一师叔祖还做过族长呢。青一师叔祖今年有几百岁了吧。”
“是啊,青一师叔祖已经八百岁了,元婴后期的修为,在罗浮界都罕有敌手。”罗田笑道。
“那不是,我听说,在咱们罗家,罗英师叔祖是剑修,战斗力最强。”
罗田笑道,“罗英师叔祖一柄玄冰剑,使出来时能将整个落英峰一瞬之间冰封雪凝,自然厉害的紧。只是罗英师叔是元婴初期,又不比青一师叔元婴后期灵力深厚。”
知趣点头道,“这倒也是。”又问,“师兄是筑基后期么?我一见师兄就觉得师兄灵力浑厚,非我可比。”
罗田笑谦,“我不过是筑基中期,虽眼下比少爷稍稍强些。不过,我已经一百有二了,少爷正当盛年,且又拜得名师,日后前途不可限量,又何必自叹呢?”
说到知趣的修为神速,这也算是罗浮界一件不大不小的事了。当然,被讨论的对象虽是知趣,大家说的却是罗水仙。知趣的资质,是众所周知的烂,修炼了十几年的炼气三层。罗水仙的调\教手段,却是让人开了眼界,简直就是化腐朽为神奇嘛。
知趣断然不知他是别人眼里“腐朽”的代名词。不过听罗田的口气,就知道他能拜罗水仙为师是一件多么的令人羡慕嫉妒恨的事儿了。
知趣心里美滋滋的,暗道,现在不过是拜罗水仙为师,就能叫人羡慕至此。待日后他娶了罗水仙为妻,这世人还不得嫉妒的都得了红眼儿病呢。
知趣正在胡思乱想,就见远处天空陡然泛起一团炽烈白光。正是在煌煌白日,但这团白光之耀眼,竟然遮过了太阳的光芒。整个罗浮界的灵力都跟着一颤,知趣与罗田均脸色微变,知趣道,“去瞧瞧。”
罗田见天生异象,知必有异事,自然不想错过,忙道,“听少爷的。”
知趣鼓足灵力,银霜剑化为一道银光,直向白光耀眼之处飞去。
银霜剑大有渊源,何况罗梦仙既当着下属之面送出的,定然不差。不过一盏茶的时间,知趣就到了水仙谷外。
之前远着看不清,此时知趣才看明白,水仙谷上方的天空仿佛被生生撕裂,然后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无数灵气自漩涡中倾倒而出,这种灵力散发着淡淡的银光,自天而落,仿佛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灵气瀑布。先时知趣看到了炽烈白光,就是灵气所发。
知趣这辈子再未见过如此惊人的场面,修士为在修炼上有所成就,往往费力心机所求的就是一个灵气充沛之地。
水仙谷已是难得的灵气浓郁的地方,但是与这自天而降的灵气瀑布相比,水仙谷的灵气贫瘠如同沙漠之于绿洲了。水仙谷外已经来无数看热闹之人,罗妖、青一、罗英三人俱站于高空之上,静静的看着这天之异象,知趣再祭出银霜剑,上去行一礼问,“给师叔祖们请安,师叔祖,不知这是怎么了?”
“水仙在化婴。”青一真人面上几许和气,笑道,“知趣,你也进去吧,这是难得的机遇,你趁势修行,当有所进益。”
知趣正在记挂还吊在梧桐树上黑豆儿跟孔白呢,听到这话,正对心坎儿,再行一礼,转身回了水仙谷。
青一真人温声道,“水仙不过四旬出头,就已化婴,资质之高,我看在道天境都是极罕见的。咱们罗家,后继有人了。”
罗英点了点头。
罗妖懒洋洋地,“回啦回啦,我还以为有什么宝贝呢。”
青一真人笑道,“罗师弟别这样说,水仙之于罗家,比任何的宝物都要重要。”
水仙谷禁制犹在。
这禁制是防外人进入攻击的,于灵气并没有影响。
此时此刻,罗水仙居住的竹屋已被浓厚的灵气所包裹,连同整个水仙谷,甭看是在冬天,竟因灵气大增之故,重现春暖花开之景。
知趣匆匆跑到梧桐树下,就见一个五六岁的锦衣小孩儿,正在拿着草木棍儿戳黑豆儿的屁股,黑豆儿依旧被倒吊在梧桐树下一面悠悠的晃着,一面嘎嘎嘎,叫的凄厉又淫\荡。
知趣以前常听人说,化婴化婴,就是人体内出现一小孩儿。
此时,正巧这孩子回过头上,生的翠眉凤目朱唇瑶鼻,那相貌,就不必提了,知趣见了就想抱起来亲香几口。偏生这孩子眉宇一片冰冷,不大好相与的模样,见知趣过来,又戳了黑豆儿屁股一下子,才把手里的木棍儿丢开了。
知趣摆出一幅和颜悦色、慈爱无比的问,“你就是我师父化婴出来的小孩儿啊。”这相貌,近看更好,更仿佛比罗水仙还要出挑儿几分。知趣不犹犯愁,他喜欢的是罗水仙,如今这小孩儿算是怎么回事儿呢,这也算罗水仙身体的一部分吧。将来他娶罗水仙的时候是不是得连这小孩儿一并娶了呢。可这样,不就是3P了吗?
这可不大好。
他吴知趣可是再专情不过了。
锦衣小孩儿冷冷的瞟知趣一眼,没说话。
倒是黑豆儿嘎嘎嘎的对着知趣一通叫唤,知趣忙把黑豆儿从梧桐树上放下来,黑豆儿翅膀一挥,化为一道黑色闪电,不知去了何处。
锦衣小孩儿纵身跃至梧桐树上,漂亮的眼睛微微阖起,眉宇间隐现一支翎羽印迹,肉眼可见的无数灵气蜂拥而至,自翎印之处被吸卷入体内。
知趣心下一动,这才想起来,他进来大半晌了,还没见着孔雀呢。此时瞧见小孩儿眉宇间的翎印,不禁惊道,“天哪,你这小白啊!小白,你变人啦!”
白痴!
孔白心下暗骂一句,轻哼一声,不再理会知趣,只管一心修炼。
知趣并没有如青一真人所言,借机修炼什么的。如今罗水仙是在化婴,而不是已经化婴,且如今谷中,罗水仙与朱鹤都在闭关,黑豆儿定是不知跑哪儿去修炼了。孔白一幅不大好相处的模样,知趣哪里放心的下,不停的在水仙谷巡视,生怕哪里出了问题。
第六七章
水仙谷占地面积极大,若是以往,知趣想巡视一圈儿,即便有神行符在身,也得将将两个时辰,如今有银霜剑代步,只要半盏茶的时光。
知趣多精细的人,今水仙谷有天降异象,许多灵花异草纷纷趁此良机吸食灵气,开花结果。知趣却也顾不得收集那些宝贝花果,一门心思的专心检查水仙谷的禁制。
其实即便水仙谷的禁制出了啥事,他也不会补救,但是,这样巡查着,知趣就会莫明的安心。
就是夜里,知趣也没有分毫睡意。
知趣刚从银霜剑上跳下去,就见自己屋子亮出昏黄灯光,不禁心下大骇。知趣手握住银霜剑,敛气秉息,轻手轻脚的近前,心下已经恢复冷静,他屋子里镶了许多夜明珠,但是夜明珠光华明润,并非这等昏暗之光。
知趣往眼上加一道透视符,透视符上符光一闪,知趣睁大眼睛,只见一只狰狞怪兽、眦着雪白利齿,瞪着铜铃大的双眼,张牙舞爪,朝着自己扑面袭来。知趣几乎能闻到怪兽齿间腥膻的臭味儿,他当下双手紧握银霜剑,身体的全部灵力都灌注于银霜剑之上。银霜剑在夜色下散发着凛凛银光,知趣瞅准怪兽,一声怒吼,举剑直劈——
却不想那怪兽厉害的很,一只爪子挥下,直直的撞上银霜剑,就听“呯”的一声,银霜剑自知趣掌中脱手而出。知趣倒退数步,虎口撕裂,流出血来。知趣顾不得这些小伤,掌中再现一根朱藤长鞭,知趣随手一挥,朱藤鞭飞卷而出,直接捆住怪兽的身体,此时知趣并没有不自量力的去杀怪,他一声大吼,“小白,快来助我!”
知趣这里动静颇大,孔白就坐在梧桐树上修炼,再加上知趣的大嗓门儿,孔白觉着自己就算是个死人,也能给知趣吵醒。
孔白眼睛微睁,瞟知趣一眼,暗骂,白痴。之后,继续闭眼修炼。
此时捆住怪兽的朱藤鞭已被怪兽挣得寸断,知趣逃命不及,被怪兽一蹄子压在地上,眼瞅着就要葬身怪兽腹中,知趣不禁悲从中来,喊了一声,“娘诶——”
怪兽硕大的头颅俯身,就要将知趣生吞进腹,谁知这怪兽只是伸出舌头舔了知趣的嘴脸一口,接着“扑——”的一声轻响,化为一根黑色羽毛,插在了知趣鼻孔。
知趣死里逃生,但是却没有半分庆幸的喜悦。他从鼻子眼儿里拽下黑羽毛,气急败坏的从地上跳起来,怒吼,“罗八哥儿——”
知趣跳脚的踹门进屋。
罗妖正倚在榻上自斟自饮的喝酒,锦衣华服,好不自在。见知趣进来,罗妖那漫不经心的瞟了一眼,漫不经心道,“就你这三招五式,还瞎巡视个啥,真来个人,不够人家一指甲弹的。”
知趣气得了不得,衣裳上尽是泥土,手上还血淋淋地,瞧见罗妖再没半点儿好气,刚要找罗妖麻烦。结果看到被吊到屋顶当照明灯的物件儿,顿时吓得手脚发麻,结巴的问,“你,你怎么把金蛋挂屋顶啦?你是不是人啊?”说着,忙踩到桌子上把金蛋从屋顶放下来,小心翼翼的抱怀里。幸而金蛋命大,不然有个好歹的掉地上,就只能做荷包蛋了。
“哦。”罗妖手拈碧玉盏,天鹅般的颈项微仰,一盏美酒入腹,有说不出的潇洒风流。罗妖道,“你这屋里又没有照明的东西,难道摸黑啊。我看这金蛋在发光,就暂且借用一下。”
知趣自然也注意到金蛋不同以往的沉寂,周身竟散发着灿烂的金光,不知底细没见识的人真的容易误认为金子铸的蛋。知趣摸了摸小金蛋,转身把小金蛋放回以往常放的竹篮里去,那里头还垫着软软的小褥子,绝不会硌到金蛋啥的。
把金蛋安置好,知趣心里的火气也暂时熄了些。如此他连罗妖的一根羽毛都打不过,实在不是争长短的好时机。
知趣随手一道淡淡的灵力打入壁上夜明珠,夜明珠便自发的亮了起来,而且这种光芒温和柔软,并不刺眼。
室内光亮如白日,知趣问,“你怎么来了?”嘴里虽这样说一句,知趣在心里对罗妖完全是前嫌尽弃,并不计较罗妖拿羽毛戏弄他的事。相反,他巴不得罗妖在他们水仙谷住下呢。他自己实力有限,若是罗妖肯帮忙护一护水仙谷,实在是在好不过。
罗妖薄唇上挑,微微一笑,倒还拿捏上了,“若你不想看到我,我这就走?”可恶的很。
知趣哪里肯赶罗妖走,径自坐到罗妖跟前儿,自己从储物袋里摸出只小玉盏,倒了盏酒。虽说他此刻急需罗妖支援,知趣却没有半分迫切。须知谈判之中,有时候气势比实力都重要,否则稍一弱势,便容易被人趁机而入。知趣只管端着酒盏,气定神闲,不卑不亢道,“我们水仙谷的禁制,除了我们师徒三人跟黑豆儿外,也就师叔祖能自由出入了。只要师叔祖觉得现在走的话对得走我家水仙的信任,尽走无妨。”其实知趣明白罗妖会来的意思,罗水仙修为越高,在将来七星阵上越能有所作为,对罗妖拿回内丹的把握就越大。
罗妖怎么会走?
若是罗妖会走,他根本就不会来。
知趣明知此事,犹再提一提罗水仙对罗妖的信任之情,自然是想罗妖在维护水仙谷的治安上多多出力。
知趣从没喝过修真界的灵酒。
修士不善于享受,灵茶灵酒啥的也贵。一般修士,有了灵石还去买丹药法宝呢,哪里会浪费在灵酒之上。
这回沾了罗妖的光,正好借机尝上一回。
谁知酒刚入喉,知趣一张黑面皮腾的便红如融铁一般,两只水灵灵的桃花眼瞪得溜圆,感受到灵酒中的苦辣与充沛的灵力,嘴巴抿成一线,知趣将心一横,一口灵酒咕咚一声咽了下去。
罗妖哈哈大笑,拍腿嘲笑知趣,“真个笨蛋,这是我自酿的烈酒,你也敢喝。”
知趣两眼直瞪着罗妖,一句话未说,脑中神智已被灵酒烧得模糊不清,咣唧一声摔到了地上去。罗妖笑了一阵,又觉无趣,知趣这一醉酒,倒没个消谴说话儿的人了,岂不寂寞。
这样一想,罗妖指尖儿微曲,凌空一弹,一道灵力射入知趣眉心,知趣遂悠然转醒,但是后脑勺儿痛得很,往后一摸,一个大包。
知趣忍气,从地上爬起来念叨罗妖,“你怎么也不提醒我一声,戏弄我就这么高兴啊!”
“自然是高兴的。”罗妖非常欠扁的回了一句。
三番四次的被罗妖戏弄,知趣简直快要气炸了,索性不理会这妖孽。自己往榻上一倒,就要休息,却又忘了脑后大包,压得一疼,心下更恨罗妖,却也没法子报仇血恨,只得侧身生闷气而已。
罗妖岂能看不出知趣的气闷,他倒也知道适可而止,弹指为他将脑后大包给消了,唤知趣道,“过来陪我喝酒。”
“我又不会喝。”罗妖主动示好,知趣想着罗妖大有用处。何况罗妖主动来水仙谷帮忙,虽然性子恶劣,知趣只当这是鸟儿类通病,黑豆儿小时候也淘气的很呢。于是,翻身坐起来,“我炒几样菜,咱们用来下酒如何?”
罗妖点头。
知趣对于烧菜颇有心得,不仅是味儿美,经过知趣的实践与在厨艺上的天分,知趣还能最大程度的保持饭菜中的灵力。
不大工夫,知趣就烧了几样小菜,一样红烧鱼块儿,一样焦炸小黄鱼,一样油炸花生米,一样小炒肉,外加一大碗鱼丸紫萝汤,以及一大锅香喷喷的灵谷饭。冬天也没有新鲜蔬菜,于是,一桌子的鱼肉。
罗妖随手一挥衣袖,室内的油烟味儿荡然无存,倒是多了一缕花草木香。
知趣盛了两大碗灵谷饭,与罗妖一人一碗,说他道,“光喝酒对身体不好,吃点儿正经饭菜吧。”
罗妖举筷各尝了些,对知趣道,“你手艺虽好,奈何食材不佳,待什么时候猎几头有品阶的妖兽与你做菜,那才好吃。”
说到妖兽,知趣又想到一事,“师叔祖,小白化形了,你看到了没?”小白到底是罗妖带来的,当时也没说要送给知趣。早先未化形时就是四品灵禽了,如今化了形,品阶更佳,怕罗妖非要回去不可。
罗妖点了点头,出奇的通情达理,“让孔白继续在你身边儿吧,我看他没有要走的意思。”
“那我就让小白跟黑豆儿订亲啦。”孔白有这样的本领,知趣想着先给黑豆儿占下才好。
罗妖唇角一抽,骂知趣,“你别白日做梦了。幸亏这会儿孔白在修炼,若是叫他听到这话,不得活吞了你。”
“哪有,小白脾气虽然有些大,其实心眼儿不坏。”以前孔白未化形前,知趣就天天在孔白耳根子旁念叨孔白跟黑豆儿的亲事。刚开始孔白还会挠知趣个满脸花,慢慢的硬给知趣烦得没了脾气,随他说啥。
“那你也甭一厢情愿,孔白是男孩子,万一黑豆儿化形也是男人,这怎么处?”罗妖极力想打消知趣脑袋里非要将黑豆儿与孔白配对的幻想。
知趣不以为然,“我是男的,水仙也是男的,师叔祖也是男的。再说了,我家黑豆儿还可能化形为女孩儿呢。”说着,知趣将话锋一转,问罗妖,“小白不会是女扮男装吧,看他生的那样漂亮,哪里像男孩子呢。”
“懂什么?我们妖族生就相貌极佳,根本没丑的。何况,孔白的原身是孔雀呢。”
知趣亲自为罗妖把盏,笑嘻嘻地趁势打听,“师叔祖,你既认识孔雀,那有没有认识的,与我家黑豆儿同龄般配的小凤凰,我也愿意替师叔养上一养呢。您瞧,外头的梧桐树我都种好了。”
罗妖嘲笑奚落道,“就算有凤凰,瞧见你这幅尊容,也得吓得不敢来呢。”
“你知道啥?凤凰可是上古神鸟儿,难道还像你这样羽毛长见识短不成?”知趣自己又倒了盏灵酒,小口小口的抿着,“你别瞧我修为不高,相貌亦比不得你妖气纵横。但是,我自出生之后,从未做过任何一件亏心的事,我心里坦荡,品行一流。再说,我家黑豆儿,也算是师叔祖看着长大的,这样才貌双全的孩子,师叔祖还有什么不放心的不成?”
罗妖想一想黑豆儿的秃头,再对比一下知趣嘴里的“才貌双全”四字,才算明白什么叫睁眼说瞎话了。
其实,罗妖对知趣的印象并不差,还有些回转。罗妖早就到了,见水仙谷里不管是罗水仙还是几只灵禽,都在趁机修炼,唯知趣忙忙碌碌的在检查水仙谷的禁制。
知趣或许修为平平,但,这份心意实在难得。
连青一真人都说了,机遇难得,让知趣趁机修炼,于修为大的裨益。
知趣却情愿坐视机会消逝,一心都在水仙谷的平安之上。
着实难得。
尤其知趣体内还流着一半的罗梦仙的血液,却有这等良心,实在比罗梦仙强上百倍。
一时,知趣与罗妖用过晚饭,又喝了些酒,眼睛饧软,呵欠连连,忍不住对罗妖道,“师叔祖暂替我守会儿夜,我先睡一觉啊。”他也不跟罗妖客气,拉开锦被,倒头就呼噜上了。
有罗妖在水仙谷坐镇,知趣完全放了心,这一觉他就睡到了第三天早上。
眼开眼睛时,知趣只觉得浑身灵力充沛,精神抖擞,就是肚子那里沉沉的,低头一瞧,罗妖的脑袋正枕在他肚皮上。
要说亏得现在的床大,若以往知趣用的小床,断然不能这样横七竖八的躺来睡觉,面积不够。这还多亏了孔白的好眼光,因孔白的窝就挂在知趣的房间,孔白这小子挑剔的紧,先时嫌知趣屋里的家俱摆设不好,还折腾了一场。后来知趣没办法,就让孔白挑的家俱,如今一屋子俱是当初金蟒夫妇所用过的。
连同这张大床。
别说只躺他与罗妖两个,就是再多两个也躺得开。
知趣摸了罗妖的脸两把,原意是想拧两把把人叫醒,奈何罗妖这妖精,脸蛋儿不光看着好看,摸起来也好摸的很,一把年纪,还既滑且嫩,水豆腐一般。知趣的手一挨着罗妖的脸,当下心软,立时自发的改拧为摸了,还摸了一回又一回。罗妖睁开眼睛,含笑问,“黑炭,你这是在调戏我、吃我豆腐、占我便宜呢?”
“你快压死我了有没有?”知趣搬开罗妖的脑袋,给人抓个正着颇有些没面子,知趣输人不输阵的唧咕着,“你还躺我肚子上了呢?跟我同床共枕的,莫不是看中我了?我可告诉你,我正室的位子一定是水仙的。”
知趣自床间起身,知会罗妖一声,“你看着点儿我家水仙,我去谷里转转。”
“真个没羞没臊的,水仙是应过你什么,就你家水仙,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罗妖刺了知趣一句,翻个身准备再睡一觉的模样。
知趣回头催他,“你可别睡死过去。”
“滚吧滚吧,啰嗦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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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水仙化婴,在罗氏家族都是头等大事。
整个水仙谷的异象,别说罗家人,就是罗浮山也给惊动了。罗浮真人与灵碧真人叹道,“罗水仙之天姿,世所罕见。”
灵碧真人倒不觉什么,他跟罗水仙又不是头一天认识,“他本就天姿出众,掌门师兄又不是头一遭知晓。”
罗浮真人轻叹,“话虽这样说,但是有几个金丹破碎之后还能重结金丹,之后不过四年就能化婴的人呢?朱牧已经两百岁了,若再不能结丹,此生无望。”
说到心爱弟子,灵碧真人亦有说不出的感叹。朱牧以往也是难得的天才,二十几岁就筑基了,他是单系冰灵根,罗浮山的重点培养对象,故此一进山门就安排在灵碧真人门下修炼。谁知朱牧自到筑基后期,几次结丹不成,至今已蹉跎至两百岁。
若非朱牧灵根出众,罗浮真人亦不会有此感叹。
灵碧真人也没什么太好的主意,有关结丹的要点早已经与朱牧讲解过了,连带各项供给,均是上上等,奈何朱牧屡结金丹不成。
罗浮真人忽道,“灵碧师弟,你与罗水仙交情不错,待罗水仙结丹后,要不跟罗水仙商量一二,让朱牧去罗水仙那里住些日子。”
灵碧真人道,“师兄是想起吴知趣的事情了吧?”
罗浮真人倒不否认,先是嗔一句,“这罗梦仙也是,好好的孩子,取这么个名儿。唉,这吴知趣我是没见过,不过听说先时不过炼气三层的五灵根,罗水仙调理几年就能轻松筑基。朱牧灵根难得,资质亦是一等一的,这样放弃,未免可惜。”罗浮真人并没有说灵碧真人不如罗水仙的意思,朱牧一直结丹不成,罗浮真人都亲自教过他几年,亦无效果。
灵碧真人道,“罗水仙并不是好说话的人,暂且一试吧。”
罗浮真人点一点头,“若罗水仙提出什么条件,尽可答应。”不只是为了朱牧,亦是为了结个善缘儿。罗水仙这等本事,只要不早死,将来前途无可限量。罗家这一代子弟,无人能出其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