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役端来开水。
灵溪抬头一看,远安手里紧紧捏着他的蓝蝙蝠,他当即大惊失色:“啊?!你,你拿我蝙蝠干什么?那,那可是我的宝贝儿,我的命根子呀!”
远安狞笑:“怎么样?画像上那人你究竟人不认识?你是要我烫死你的命根子?”
灵溪急得大哭:“你这人好残忍,好没有爱心啊,人跟人之间的事儿,你为什么往漂亮可爱的小动物的身上扯?它又惹了你们什么呀?!”
远安哈哈两声着就要把蓝蝙蝠浸在开水里:“少跟我废话!”
灵溪摆手大叫:“别!别……我,我似乎知道他是谁了!我全说!求你们放过我的宝贝儿!”
“还不快说!”
灵溪喘了一口长气:“……我们昆仑国皇帝陛下与皇后共育有两个皇子。太子阿衡,与二皇子阿婴。画像上那人怎么看,眉目鼻子都像是阿婴皇子呀!可是都传说他已经死了,你们拿他的画像问我,究竟是做什么?”
在场众人无不大骇,相视看看。
远安道:“你,你不是胡说八道?”
灵溪看上去是筋疲力尽的:“你杀我和我的蝙蝠,我也只是知道这些了……”
远安难以置信:“穆乐,穆乐竟是昆仑国的皇子……”
赵澜之道:“……为了得到三藏佛珠,潜伏来到大唐……”
星慧道:“如今诡计得逞,逃之夭夭……哼,一切都明白了!叶远安,你那小童,那忠心耿耿的奴隶,原来是个外国来的细作!”
远安转转眼睛,骤然拔下软剑,快走几步压在灵溪脖子上:“寻常老百姓又怎么会见过皇子?清楚他的长相?快说!你又是谁?!”
灵溪被她吓得都快尿了:“我不是说我是做小生意的了吗?跟大唐一样,昆仑国的达官贵人以雇佣异国的奴隶仆人为荣。大唐来的尤其被看重。你们人长得白白胖胖的,跟我们不一样。我就是做这个倒卖奴隶生意的呀……”
远安继续逼问:“敢打马虎眼?你信不信我捅死你?”
弱弱的灵溪无奈擦泪,脸儿是白了又红,红了又白:“……饶命饶命,实不相瞒,我的主顾都是些官宦大户,因此结交了皇室中人,主顾有时候带我去应酬,与那阿婴王子见过几面,因此才会认得他的脸……敢问几位大人找他究竟是为什么呀?”
远安冷笑:“他是你们昆仑国的阿婴王子,可在我大唐却是个骗子小偷!”
远安垂眼看看那灵溪,“你说你结交皇室?看来你还有几分用处。为此我们留你一条性命!来人啊,把这人带下去,好生看管!放走了他,我要你们脑袋!”
远安,赵澜之星慧三人互相看看。
赵澜之拿了主意:“立即去禀告天后!”
皇宫之中,众人跪在下面向武后汇报。
赵澜之道:“事情前后就是这样。想那昆仑国皇子化作小奴潜藏在远安身边,抓住时机得到佛珠,如今已经逃走。”
武后沉吟片刻,冷笑道:“哼,想不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我好不容易从天桥手中夺到了三藏佛珠,如今竟被他夺走!既然三藏佛珠去向已知,你们倒给本宫说说,往下要怎么办?我该不该兴兵讨伐那昆仑国?”
赵澜之道:“天后,两国动兵必为大事,那昆仑国虽为南方小国,但是民风强悍,崇尚武力,并不容易制服,况且我等确定三藏佛珠为昆仑国皇子所盗走,但是却没有切实的证据,不可动兵啊!”
武后怒道:“难道你要我吃哑巴亏?难道你要三藏佛珠上的秘密落入别国之手?”
赵澜之道:“佛珠是为国宝,如今被贼子所盗,绝不可不讨还回我大唐,澜之愿向天后请命前往昆仑国,如法炮制,暗中将佛珠追回!”
星慧闻言大骇,义无反顾:“天后,臣愿与赵澜之一同前往!”
赵澜之低着头,可这话却入了耳。
武后冷笑:“果然伉俪情深,小两口刚刚成亲就要一起去昆仑国?”
远安磕头:“天后容秉!”
“远安,你又有什么话说?”
远安看似早已拿定了主意:“这件事情因小人而起,与旁人无关!昆仑国皇子一直利用我潜伏在大唐,伺机盗走佛珠。他骗了所有人,特别是骗了我,如今就请让小人去昆仑国找到那厮,为天后讨还佛珠!”
武后看看她:“你?远安,你做得到吗?”
远安咬牙:“天后,仇恨是最大的动力,对那贼子我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这个差事绝对没有人比小人更合适!请天后下旨,派远安前去!”
武后思考片刻:“……说的也有些道理。那好,尔等三人听好,你们都是办事的能手行家,同去昆仑国,定要将佛珠夺回!”
远安又磕头,咚的一声:“天后!这事情与别人无关,请让远安一人承担!除非我大事不成,小命交待在昆仑国,到时候,您,您再派别人前去!”
所有人都愣住了。
赵澜之暗暗摇头,心里道:“她真是胆大包天,竟要独自一人远赴昆仑国?!”
远安抬头,泪盈于睫:“只是,臣临行之前,想要先去见一见我爹爹……”
武后略略沉吟:“准。”
十一(2)我不记得了
牢房里,叶大人隔着栏杆抓着远安的手,也不知道是饿得还是吓得,半天竟没说出来一句话。
远安哭的稀里哗啦:“爹爹呀,我要出趟远门。你跟母亲和弟弟现在这里呆着,放心,天后不会太为难于你们。等我办完了她交代的差事儿,咱们一起回家。”
叶大人哽咽半天,终于老泪纵横:“远安啊,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你要去哪里?去多久?你自己可要小心了!”
远安抹了一把眼泪:“爹爹你放心,我,我会把自己照顾好的!”
“哎……爹爹无能,保护不了你呀!”
远安摇头:“我自己能行!你们,你们可要多保重!”
远安擦了眼泪,出了牢房,迎面却遇上赵澜之,正要张嘴说话,被赵澜之一把拽到僻静处。
远安抬头看看:“你要作甚?我可是时间不多了,还要随那昆仑国的人贩子上路,你有话快说。”
赵澜之压低声音:“远安,你给我听好:先按照原来计划随那人上路,离开洛阳城,西南方向一百里,有座驿站,在那里等我一天,晚些时候,我自当带着叶大人夫人还有你弟弟赶到。放你们走!”
远安震惊地,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意思?”
赵澜之急切地:“我什么意思你不懂?此去昆仑国,路途遥远,那里妖孽横生,就算你三头六臂,孤身一人,真要去了,回不回来都未可知,何谈把差事儿办好,把佛珠寻
回?天后扣押着你的家人,这不要紧,我会把他们救出,让你们一同逃走!”
远安皱着眉头:“赵澜之……那时你被关在牢里,我要救你出去,你都不肯。如今你是大理寺少卿,怎么可以做这种劫狱的勾当?”
赵澜之咬牙:“顾不了那么许多了。”
远安道:“可你放走了我和家人,你自己怎么办?你全家九族又怎么办?”
赵澜之道:“车到山前必有路。我的事情之后再说。”
远安认真地看着他:“不。赵澜之。你的好意我心领了。这一趟昆仑国,我非去不可!不仅仅是为了替天后夺回佛珠,救我家人出来,也是要跟穆乐把话说个明白!我要听一听这个骗子他,他怎么圆谎!”
赵澜之恨不得把心给掏出来:“你!远安,你怎么又上来犟劲儿了?你怎么不能听听别人劝?!”
远安咬牙:“我意已决!赵大人,你的好意我心领了。真有心的话,明日临别时请送我一杯好酒吧!”
另一边,已经恢复了心智,得到了佛珠的阿婴皇子与贞贞骑着快马赶路。
昼夜更替。
无垠的荒漠,星空。
两人马蹄飞快。
风景渐渐变成了南国风貌,四处是绿色的丛林,稻田,尖顶的寺庙。
插秧的人们被那焦急的马蹄声惊动了,直起身体,好奇地观看……
昆仑国的都城里,柚子木的皇宫,老皇帝躺在榻子上奄奄一息,他的王妃拓月(各位读者,为了方便
阅读,她是好人——笔者注)与文武百官跪在下面,法师上前轻轻试探老皇帝的鼻息,回头看向众人:“诸位,吾皇陛下恐怕是熬不过今晚了……”
百官闻言悲泣:“陛下……!”
拓月王妃紧咬嘴唇,仍不肯放弃希望。
当朝大将波凯将军(这人不行——笔者注)忽然起身:“吾皇即将归天,国不可一日无君,为今之计,速将阿衡太子迎出佛塔!”
拓月王妃仍跪在地上,阴沉的脸:“我看谁敢。”
波凯将军冷冷一笑:“拓月王妃殿下,吾皇卧病,你把持朝权已久。如今陛下弥留之际,皇位却尚未传承。阿衡太子是陛下唯一的继承人。你此刻阻挠他离开佛塔,承继皇位,究竟是何居心?难道你要效仿那唐国武后,陷害亲子,霸占朝堂?”
拓月王妃回头看看:“波凯将军。我不会霸占朝堂。可是阿衡他犯下大罪,被皇上亲自关在佛塔,皇上还在,并未归天,怎可将这罪人送到陛下的面前?!更何况阿衡太子他也绝不是皇位的唯一继承人!”
波凯将军道:“拓月王妃,阿婴皇子许久未归,音信杳然。是否尚在人世都未可知,您还想着他回来继承皇位?如今必须迎阿衡太子入宫!这事情恐怕由不得您了!”
他挥手命令军士,“去佛塔,迎阿衡太子入宫!”
几个武士领命离开。
四下不语,气氛剑拔弩张。
拓月王妃仍跪在皇帝床榻前
,镇定冷漠,毫无表情……
圆月高悬,佛塔上着重锁。
持刀守卫的是昆仑国最强悍的武士,他们面向外面,戒备森严。
一个人带着面具被关在佛塔顶端(这人怎么样,你们猜——笔者注),透过牢窗看着外面的月亮。
波凯将军派来的士兵们气势汹汹的赶来,命令武士们道:“陛下即将归天,我等奉波凯将军之命,迎接阿衡太子入宫继承皇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