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乐扑上去,二人毫无章法,滚作一团。

远安打不过穆乐,被他压住,不能动弹,终于大哭起来,无比痛苦:“你给我起来!你给我让开!我喘不上来气,要憋死了!”

穆乐让开,远安仍在大哭。

穆乐麻了爪:“这不是我惹的!我可没让你哭!”

远安呲牙咧嘴:“我好恨啊!我恨死了!我怎么跑出来了?我刚才就应该杀了他们两个!我该血洗他们的婚礼!

一了百了!”

“晚了。都晚了。他们两人拜了堂,你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

“那你还阻止我去死!”她说完跳起来又要往悬崖下面奔,被穆乐一把抓住腿,一下子撂倒,扣在地上。

穆乐人了死理:“我说了不行就是不行。”

远安流了鼻血,趴在地上捶地大哭。

忽然一人大笑,两人抬头一看,树梢上坐在天枢。

穆乐纳罕:“老先生?”

远安抹了一把鼻子:“老家伙?你怎么在这儿?”

天枢特别不爱听:“说谁老呢?好久不见了,汝等二人还是这样没有礼貌。你们不知道我是国师吗?我为天后破译三藏佛珠上的秘密,地位无比尊贵。你们对我得恭敬点!”

远安与穆乐看了看他,复又低下头去,远安继续哭,穆乐继续不知道怎么办。

天枢纵身一跃,脸朝下摔在地上,起身拍拍袖子:“好久不练了,有些生疏了……”

穆乐甚是不解:“国师,你怎么会在这里?”

天枢道:“我原本在赵澜之的酒席上吃酒,跟着你们两个跑出来的呀。”他说着拍拍远安的肩膀,“哎……真是难为你了,远安,你对赵澜之一往情深,处处替他着想,为了救他,几次都不惜拼上自己的性命,谁知道他竟为了那星慧郡主把你给甩了!实不相瞒,你还是个实惠的孩子,他们两人,我早看出来了,眉来眼去,心怀鬼胎,好不要脸!你呀,你被人给耍弄

了,给欺骗了,给甩了!朝中上下,宫廷内外,好的同情你,可怜你,还有不知道多少人在看你的笑话呢!远安啊,这回你可糗大发了!”

这一句一句,好似安慰,实则句句刻薄诛心,远安闻言愣了一会儿,消化了,霎时哭得更凶,转头就要跳崖,又被穆乐拦住;她奋力推开穆乐,用头撞地,又被穆乐挡住;回身要抽软剑要抹自己脖子,软剑被穆乐抢走。

远安哭得咳嗽的上不来气,又要用身上的带子勒死自己。

穆乐一边阻止远安各种自杀,一边回头埋怨天枢,也开始口不择言了:“老家伙你究竟是要干嘛?你这么说难道是要逼死她吗?”

天枢却道:“你松手!你别拦着她!”

穆乐又气又急:“你胡说八道。她死了,我跟你没完!你忘了你斗不过我!让我给活活逮回来了?”

天枢上去把住穆乐:“我让你松手!”

远安抓住空当,拾起软剑就要抹脖子。

天枢道:“你让她死吧!她死了,人家就快活了!她都别想报仇!我正有个好法子,她听都听不到了!正所谓亲者痛仇者快!”

远安就要自尽的一刹那,收住了手:“什么法子?你说来听听。”

天枢哈哈大笑:“最简单的办法,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那赵澜之与星慧郡主不是成亲了吗?你也成亲!你要让他们知道,他们算什么呀,你才不在乎呢!”

“……成亲?”

天枢道

:“对呀!他们今日成亲,你也今日成亲!他们要小娃娃,你也要小娃娃!我告诉你我有个方子,能让你一下生三个!他们过得好,你比他们过得还好!这样才能把他们气死呢!”

穆乐闻言,不屑地,难以置信地,以一种“你怎么不死”的眼神看着天枢:“远安你不要听他胡说,这叫什么法子!”

远安却仿佛往心里去了:“你说的,也不无道理。可是……今天就成亲?我,我跟谁呀?!”

天枢指着自己:“我呀!”

远安要吐。

天枢道:“不满意?”他指着穆乐,“那他呢?他怎么样?你们两个成亲吧!”

远安与穆乐看看对方,都愣住了。

穆乐是有些被动地,实则暗藏惊喜,竟是没有反对。

远安是被提醒的,发狠地,孤注一掷的。

谁知道幸福会来的如此突然,穆乐低头,多少还有些不好意思:“可是……这荒山野岭地,怎么就能成亲?国师你不要开玩笑了……”

天枢理所当然:“成亲无非就是拜天地。哪有比这里更好的地方?荒山野岭?你们看看,这上有天,下有地,还有比这更好的地方吗?而且,你瞧你们多大的造化,我乃大唐国师!我为你们证实婚姻,比衙门的官文效力还高呢!你们意下如何?”

穆乐轻轻转过身去:“这是……这好像儿戏。”

远安斜着眼睛想想:“我看行。有什么不行?”她此刻要疯没疯,没疯快

疯,一把抓住穆乐威胁道,“怎么?你我成亲,还委屈了你不成?你不愿意?”

穆乐看着这个样子的远安,心想就算是疯了也是远安呀,点头又摇头:“不,我不是不愿意。”

远安道:“那就是愿意了?!那咱们这就拜天地,你我成亲!”

穆乐沉吟良久:“你真的想要这样不成?”

远安道:“我真的想要这样!我今日也要成亲!我才不要赵澜之与星慧得意!你不要犹豫了!你不是说过吗?你什么事情都愿意为我做!你不愿意当我郎君?”

穆乐道:“我说过这话。我什么都愿意为你做!好!那就如你所愿!”

天枢高兴地拍手:“好!好!我就知道,今日绝非仅仅一段美事!瞧!又成了一对儿!来来来!你们就在我面前给天地磕头!你们就成亲了!”

事不宜迟,远安与穆乐二人当下并排跪地,参拜天地。

天枢在一旁道:“对对,就是如此!一拜天地!二拜国师!夫妻对拜!说说话吧。”

穆乐转转眼睛:“说什么?”

天枢道:“说你为什么要成亲,说你怎么怎么喜欢她。”

这一下子可把穆乐满腹的情怨勾上来了,踟蹰半天,想着自己自从认识她之后发生的种种,认真地深情地说:“我要娶叶远安,因为,我总是想着她。见不到她的时候,心里想着。见到她的时候,心里还想着她。我为她做什么都可以,我心里有她!”

这短短

几句说完,天枢与远安竟都颇为触动,二人沉默了半晌。

天枢踢了远安一脚:“哎,该你了!”

远安想了想道:“……我要成亲,我今日要成亲,是因为……既然赵澜之与星慧郡主可以,那我也可以。我要比他们好!我要他生气!”

穆乐闻言,低下头去,无比失望!

一番礼成,二人对拜。

圆月升起。

远安扑扑身子站起来:“现在干什么?”

天枢道:“拜了天地,你们就该洞房了!怎么着?难道作干夫妻不成?”

穆乐失笑:“切……这,这地方……”

天枢道:“那不是有个山洞嘛……去吧,我走了,我要回浮屠塔去破译三藏佛珠了,不打扰你们!哦,这是我从酒席上顺来的好酒,那,拿去吧,给你们助助兴!”

穆乐看看远安,远安竟把他的手一把抓了起来,朝着山洞拖过去。

天枢看着两人的背影发笑,良久良久,他脸色又严峻起来。

同一时间里,郁王府洞房花烛,新娘子星慧等在房间里。

赵澜之推门进来,带着酒意,笑了。

星慧抬头:“我是谁?赵大人你可不要叫错了名字……”

“星慧郡主。你放心,我不会把你当成远安。”

星慧道:“知道就好……喝得这么多,来吧,早些休息吧。”

她扶着赵澜之走到床边,为赵澜之拖鞋更衣。

赵澜之笑道:“……我是多大的面子,多尊贵的身份,能让郡主你伺候我。造化!造化!”

星慧抬头:“夫君你说的什么话,我是你妻子,本来就应该为你做这些事情。”

赵澜之道:“说句实话,郡主你,你为我做什么都让我有些心里没底。”

“为什么?”

赵澜之深深看着她颜色浅浅的眼睛:“因为我不知道你背后又藏了什么目的和心机。我不知道你又想做什么事情……”

星慧气结,不语,终是心里有愧。

赵澜之道:“跟这样的女人在一起,我,我入不了洞房,当不了夫君!”

“你想怎样?”

赵澜之道:“我,我有个好提议。你要成亲,我答应了你。可从此之后,你我只做一对干夫妻。我不惹你,你别惹我。我不碰你,你别碰我。这样就好!”

星慧一手抓起赵澜之的衣领:“你,你好大胆子!天后指婚,你也敢如此怠慢于我?!”

赵澜之笑:“那么,郡主就去跟天后告状吧。说我不能与你洞房。让天后砍我的脑袋!”

星慧沉吟,冷笑:“……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赵澜之。你以为这样冷淡于我,你就能逼我就范?就能让我放弃你?你心里面还算计着跟那叶远安重归于好?我告诉你,别做梦了!你我相识,不是一时一日,你看见我什么事情做不到,走空了?我得到你了。你跟我在一起。这就是咱们两个的结果!最好的结果!好好当我的郎君吧!别惦念别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