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的液体变成了蓝色。

远安纳罕:“这是什么呀?是毒药?”

天枢不语,起身转圈,想了好久:“到底怎么回事儿?说句话呀。”

天枢道:“不是毒药,却比毒药更毒!小奴才说的没错,这是有人把雷引到这个可怜人身上的!”

大树后面的玉婶惊呆了。

天枢继续跟远安穆乐说话:“你们知道这黑颜色的是什么东西?”

“那是什么?”

天枢道:“这是锡石。削成针,射入他体内。锡石最易吸取雷电,燃点却极低。将雷电引入死者体内之后,高温下迅速化成粉末,几乎不留痕迹。凶手不仅杀了这人,还嫁祸给了别人,做得好聪明呀……”

远安一听这话大喜过望:“所以赵澜之是清白的,根本就不是他误杀了欢哥儿!我这就去牢里把他救出来!欢哥儿根本就是被人有意谋杀!”

天枢把她一把拽住:“等等,你何等莽撞,不捉住真正的凶手,就去救人?谁会信你呀?”

远安道:“是呀……我是太着急了。可是……就凭

这么一点线索,怎么才能查出谁是真正的凶手呢?”

天枢道:“线索已经不少了。用你脖子上那个东西仔细想想,这个人刚来洛阳不久,虽然讨厌,却并非大奸大恶,他是惹了什么人,才会招此杀身之祸?或者,他活着会对什么人产生威胁?他死了,什么人又会得到好处?那么这个人就是杀死他的真正元凶!”

远安沉吟:“你说的对呀……这个人来到洛阳是为了找他爹爹的,他原本是郭将军的儿子,原本已经认了亲,他除此之外跟别人再没有瓜葛,……我没有证据,但是我觉得这事儿可能会跟郭将军府里的人有关……今日是她女儿大婚,无论如何,我,我,我要去探一探!”

远安回头,三个人正要离开,玉婶却从大树后面走了出来,冷酷凶狠地上前一步:“……你们要去哪里呀?”

远安正要回答,却又闭住了嘴巴,心想你是哪个?我为何回答你?

玉婶声音喑哑:“你们把我欢哥儿的尸首从坟里扒出来,就这么不管不顾地就要走了?”

远安想了想:“你是……”

玉婶上前,把欢哥儿敛好,把沙石堆在他身体上,一边说话:“没错,我就是欢哥儿的娘。我也知道你是叶甫成的女儿,是我把桑蚕用人偶送到你身边,把它们种在你身体里。你好大的造化呀,居然逃过了这一劫!还能活命!”

远安理直气壮:“天地不仁,万物一

般。因为我不是坏人,我就不该死!……欢哥儿的死跟我没关!也不是赵澜之所为!”

玉婶大吼:“那你说是谁?!”

远安立时吼回去:“我不知道!但是我跟你一样着急要查出凶手,因为我要救我的朋友。我现在就要去郭将军府找真相!”

远安扭头要走。

玉婶上前:“慢!……我听见了你们刚才说的话,我跟你同去。”

远安看看她:“你?你可别坏了我的事儿……”

玉婶毅然决然:“别小看人。你差点死在我的手上!我只怕抓不到杀死我儿的真凶!走吧!”

洛阳城的夜来临了。

郭将军府中,即将出嫁的大小姐雪兰坐在镜子前打扮,星慧郡主给她戴上花。

一旁的郭将军精神不济,愁容满面,郭夫人颇为不满:“老爷,今日是雪兰一生之中最重要的日子,你是她的爹爹,难道要这一副面孔送女儿出门吗?”

郭将军勉力支撑:“夫人想要我怎么样呢?嘻嘻哈哈,兴高采烈?你说我笑得出来吗?”

郭夫人愠怒地:“老爷还想要我怎么样呢?人我已经让明慧去请了,是她自己不肯来与你相会呀!难道要我去求她?或者跪下来求您,赏一点好脸色?”

郭将军站起来:“也罢也罢,夫人不愿意看到我这副脸孔,我就不呆在这里,我去外面迎接宾客!”

郭将军说完走了。

郭夫人走到雪兰身边,犹自愤愤。

星慧劝慰道:“姨娘,大喜的

日子何必又为了已经过去的事情跟姨丈吵架呢?”

雪兰道:“娘,爹爹这几日究竟是怎么了呀?是不是在生我的气呀?”

郭夫人摇摇头 :“没事儿的,雪兰,什么事情都跟你没关。你记住,嫁一个好郎君,生几个好娃娃,把自己的日子过好就行了。所有对你不利的事情,娘和明慧姐姐都会替你解决。”

“谢谢娘,谢谢姐姐。”

三个人在镜子里相视一笑。

将军府要办大婚,门口张灯结彩,家人迎候,宾客络绎不绝。

贵客们上前,出示了请柬,被人迎入。

赶来的冤案穆乐天枢和玉婶守在墙角处观看。

远安道:“看到那些宾客了?他们须得手里拿着请柬才能进将军府参加夜宴呢。咱们没有请柬,又穿成这样,好不体面,不能从这里进去了。”

玉婶道:“那从哪里进去?”

远安道:“要么翻墙,要么走后门,四个人在一起目标太大。必须分开行动,各显神通。等会儿花园里见面!见机行事!”

几人点头同意。

墙角处,穆乐与远安配合,两人施展轻功,腾身而上。

远安先着地,穆乐随后一脚把她踩在地上:“哎?人呢?”

远安在下面道:“我说你脚下软乎不?”

穆乐大囧,赶快把远安扶起来。

僻静处,天枢施展穿墙术,口诀却不甚清楚了,头磕了一下墙壁,没进去,疼出两滴泪水。

两个路过的小孩手里拿着糖,有些

好奇,远远观看:“老爷爷,有什么想不开的?是儿女不孝吗?非要撞墙自尽?……”

天枢并不搭理,两指并拢,念念有词,忽然纵身,穿墙而过。

身上负的包裹被格在外面一下子没能穿过,天枢一躬身,一起消失在墙壁里。

两个小孩惊讶地,糖果掉在地上。

玉婶独自一人转到后门,杂耍艺人正往里面搬箱子。

郭府家人着急催促:“怎么才来?这都晚了!”

班主赔笑:“对不住,对不住,实在是路上耽误了……”

“快点进去吧,等会儿表演可别耽误了!”

玉婶拎起一个箱子就跟着众人进了后门。

花园里,远安穆乐与天枢又聚在一起。

四处热闹非常,宾客齐聚,乐队演奏,舞姬助兴。

天枢久居地库,好久没看到这般景象,此时颇为兴奋,眉开眼笑:“好久都没有这般热闹了!还是外面好呀……”

远安道:“别太得瑟,我们是来这儿查案子找线索的,可不是来看热闹的!”

穆乐四处看看:“玉婶呢?”

八(22)行家玉婶

话说远安穆乐天枢各显神通进了将军府,玉婶也跟着杂耍班子混了进来。

杂役们搭上了幕布,正在准备之后的表演。

玉婶打开箱子,拿出了里面各色小小人偶,颇为惊喜:“这个我会呀,这个我可是行家……难道是天意吗?”

意兴阑珊的郭将军慢步到了人偶舞台的附近。

家人迎上前问候:“将军。”

郭将军四处看看:“等会儿还有人偶戏?”

“回将军,有人偶戏。是雪兰小姐自己点的节目。请的长安彩戏班子的人。”

郭将军点点头:“哦,好。你们去吧……我在这里一个人待会儿。”

郭将军找了块石头一人呆坐半晌,想着小玉失散,欢哥儿暴死,而这边府里还在办喜事,郭将军心情十分悲凉,从旁边的箱子里拿起了人偶,没注意一个人从后面上来对他道:“那是我的……”

郭将军回头看看,只觉得那中年妇人十分面熟,他惊讶起身:“你的?……你是谁?”

来人正是玉婶,她惨惨一笑,走过来从郭将军手里拿过人偶:“将军看我面熟吗?像是个故人?是呀,十八年了,日子过了那么久,从前那般欢好,如今将军已经不记得我了?我老了。丑了。怨不得将军。”

郭将军惊讶非常:“小玉,是你?真的是你?”

玉婶看正他:“对,是我。当年的小玉。啸天,我们终于又见面了……”

郭将军道:“我派人接你,你

不肯来。怎么现在会出现在这里?”

玉婶道:“那时不肯来,是因为儿子死了,我心灰意冷。如今一定要来,是因为,是因为,”她满怀仇恨,又刹住了闸,“……是因为……今天不是你嫁女儿大喜的日子吗?记得吗?我最善操纵人偶,我来给你们府里的大事助助兴……”

郭将军觉得不妥,犹豫道:“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