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乐试探着:“……那,那要成亲吗?”
远安合计了一下:“行!行呀!成亲也行!”
穆乐苦笑:“真的吗?”
远安肯定的:“嗯!”
穆乐像赵澜之一样抚摸远安的头发:“……那我问你一个人,你还记得他吗?”
“谁呀?”
“……穆乐……”
远安喃喃:“……穆乐?”她想了半天,手指点了点,“咱俩成亲这事儿,可不能让穆乐知道!
“为什么?”
远安是清醒白醒地:“我怕他不高兴。我怕他哭。那次我因为你说了他几句,他就哭了。他哭的时候,我这颗心啊,湿哒哒地,可难受了。”
穆乐动情地,捧着远安的脸,她呼吸里有股奶甜甜的味道:“远安,原来你真
是装糊涂的,你什么都知道。”
远安还在自顾自地说话:“可不能让他知道呀……”
穆乐道:“他让你难受了?那你讨厌他吗?”
远安道:“我不讨厌他。但是我告诉你,我有点怕他。”
穆乐道:“为什么?”
远安仔细想了很久,忽然看着穆乐眉开眼笑:“我呀,我不告诉你。我好奇死你!”
远安说罢扑进他怀里,紧紧抱住:“赵澜之,你怎么这么多问题啊!你别问了,你问得我脑袋直疼。”
穆乐连忙道:“好,那我不问了。”
“赵澜之,还是你最好。你是我心里又好看又温柔的大英雄。”
穆乐喃喃:“对呀,赵澜之最好了。穆乐,穆乐他只是个小奴才。”
远安闭上眼睛,两人相拥而卧,两小无猜。
黎明来了。
远安忽然醒来,眼睛赤红,推开穆乐,在床上翻滚:“热呀,热死了!快把火都熄灭了!把这些火盆给我扔出去!我要死了,我要不行了!难受呀!”
穆乐将桑叶放在炉火里炙烤,冒出黑烟,烟熏到远安这里,远安忽然直挺挺地不动了。
穆乐轻轻推她:“远安,醒醒……醒醒……你怎么不喘气了?你没事儿的远安,醒醒……远安,加把劲儿呀……”
忽然,从远安的七窍中爬出一条又一条的桑蚕来。
穆乐惊讶,却手脚利落地将它们一条一条地装在准备好的匣子里,一边数
数:“一条,两条……七十九,八十,八十一条。整整八十一条… ...远安,远安你醒醒,跟老先生说的一模一样。虫子出来了,你,你好些了吗?”
远安忽然从床上坐起来,看了穆乐好半天:“……我怎么好像做了一场大梦啊?好饿啊,我想吃肉!吃鱼!”
穆乐指着自己:“真醒了?……那你看看,我是谁?”
远安咧嘴一笑:“你是穆乐。你是我的小奴才!”
穆乐大喜过望,猛地抱住远安。
远安笑起来,却有些糊涂了:自己是怎么了?他至于高兴成这样?!
穆乐不敢耽搁,推门大叫:“她好了!远安好过来了!”
被石灰烧红了眼睛的下人们高兴,奔走相告:“小主子醒了!小主子醒了!”
叶大人和天枢等人来看。
叶大人热泪盈眶:“远安啊!你总算醒了!”
远安诧异地:“爹爹母亲远宁,你们怎么每个人气色这么不好?”
远宁大着舌头:“……我们整整喝了三天黄连水,气色能好吗?”
远安指着天枢:“……老家伙,你,你怎么出来了?”
天枢特别委婉:“我不出来你就死了!”
八(21) 洛阳城的夜
盒子里放着桑蚕。
天枢远安穆乐和叶大人四个人围着观看。
穆乐道:“老师父,跟你说的一模一样,八十一条桑蚕,从远安口鼻眼睛还有耳朵眼里面爬出来的。”
远安恶心地咧嘴:“咦……就是这个让我中了失心疯?”
天枢眯着眼睛道:“这是一种非常古老的种蛊之术。施蛊者让桑蚕进入你的体内,控制你的思想行为,还会产生幻觉。成鬼成神都是你。还会像桑蚕一样蜕皮,怕热。我让小奴才在屋子里面烧火炙烤你,就是为了把它们逼出来!”
远安道:“可是这东西是怎么进到我身体里的呢?”
穆乐道:“之前来的那个老道,在远安的房间里面找到一个人偶,烧掉了。”
远安转转眼睛:“我想起来了,我记得嬷嬷从外面买了那个人偶,我搂着睡觉。然后直到今天,什么事情都不知道了……”
天枢嘿嘿一笑:“不消多说,就是这个玩意。”
远安道:“难道是冲我来的?!为什么呢?……我也没有做坏事,为什么有人要害我?!究竟是谁?”
叶大人起身,忽然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远安抬头:“爹爹,怎么了?”
叶大人道:“之前着急给你治病,我脑袋里面都乱了。如今细细思索,人偶,桑蚕,种蛊之术。所有这些让我想起一个人来。”
远安道:“谁呀?”
叶大人道:“就是死去的欢哥儿,他的娘,小玉啊……”
远安沉吟道
:“我想起来了,赵澜之曾去宫里查找线索。跟我提到过这些。可是,如果真的是她,她为什么要害我呢?……我明白了……这事情一定与欢哥儿的死有关。她认为一定是我和赵澜之杀死了她的儿子欢哥儿,她来报仇了!”
叶大人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天啊,天啊……小玉要拿走我女儿的命给她的儿子报仇了!”
远安站起来:“不,这事情不对劲儿!欢哥儿的死跟我没关,他也不是赵澜之杀掉的!这是一个陷阱,是一个骗局!如果不弄清楚真相,这事情就永远没完!”她说着一把抓住天枢,“老家伙,你,你救了我了,再,再帮我救一个人吧?!啊?”
天枢特别警觉:“干什么?”
远安道:“赵澜之一定是被奸人所害!杀死欢哥儿的一定另有其人!”
天枢想想:“……也罢,我反正都出来了,也不怕再走得远一点了。先带我去看看尸首吧。”
远安,穆乐,天枢转身就走。
叶大人在后面无比担心地:“可,可加小心啊,远安!”他沉吟良久,“……这个老先生究竟是谁呢?”
叶府大门口。
玉婶躲在角落里,掐着指头算计着弄死远安的时辰,冷冷一笑,胸有成竹:“时间差不多了。他们家也该挂白灯笼,办丧事了呀!”
却见远安红脸堂堂地带着天枢穆乐从大门里出来,扫地的门房上前打招呼:“大小姐,这身上刚好了点就
又出门呀?”
远安笑嘻嘻地:“好利索了,不打紧。着急出门办事儿呢!把那些石灰什么的,都扫了吧哈,忒呛人!”
远安生龙活虎地上马,玉婶大惊失色:“不可能!她怎么得救了?她怎么又活过来了?!”
几人一路向西前行,不多时来到郊外的坟地,远安穆乐将埋葬欢哥儿的坟地扒开,把欢哥儿的尸首抬了出来。
远安对着尸首拜了几拜:“欢哥儿啊,把你弄出来不为了别的。事情没有查清楚,不能冤枉了好人,走了坏人对不对?请你恕我不恭敬,日后我一定好好地拜祭你!”
天枢用帕子挡着口鼻验尸:“好在这里干燥凉爽,又经过官府敛房的处理,尸体并没有严重腐败。你之前跟我说过,当时的情形是怎样的?”
远安道:“赵澜之把他绑在树上,一道雷劈下来,他就死了……”
天枢脸上蒙上帕子,开始检验尸首。
一路跟来的玉婶躲在一棵大树后,满脸是泪:“我的儿子,我可怜的孩子,你死后他们还不给你消停。还这么折腾你呀……!”
未过一会儿,天枢道:“此人心脏紧缩,肺部焦糊。直接死因确是被雷击死的没错,可是奇怪,照你所说的情景,赵澜之就站在他附近,而且他身上总是配有宝剑,是金属,两人站得那么近,之中即使有人被雷击,也应该是赵澜之而不是他呀!”
穆乐挠挠头
发:“……除非,他的身上有什么东西把雷电引了过去……”
天枢被提醒,重新检验尸体,却在欢哥儿的脖子上发现了一处圆形的黑点。
远安狐疑地:“这是什么?”
天枢并未多言,只把圆形的黑点切开,向皮肉里纵深针状的一条黑线。
天枢用手指一捻,成了渣子,他随手从袖子里拿出一瓶液体,将渣子放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