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哥儿存心找茬:“不会跟主子说话呀你?怎么教训的?叫我大少爷!”

夏叔连忙道:“大少爷莫生气,这孩子就这样,小主子哦不,大小姐都奈何他不得。”

欢哥儿道:“哼,就是个小奴才,神气什么。把这个一身黑给我牵出来!”

穆乐仍是面无表情:“这是远安的。她可能等会儿出门还要用呢。不能给你!”

欢哥儿扬手就要给穆乐一鞭子:“没有规矩的小子!”

穆乐急都不急,一只手伸出来就扣住了欢哥儿的喉咙,诚恳坦白

地看着他的眼睛说:“你碰我一下试试。”

夏叔连忙道:“松手!松手!你,你……这是大少爷,快松手!”

穆乐因想起远安的话,告诉他要是欢哥儿在府里找他的茬,你尽量躲开,不要惹麻烦,

穆乐便松了手。

欢哥儿弯了腰直咳。

穆乐回身把黑马牵出来,牵到欢哥儿跟前:“上去吧。”

欢哥儿上马,还不忘回头跟穆乐发狠:“等着我回来再跟你算账!”

穆乐仍是面无表情,低头在马耳朵旁耳语了几句。

马儿原本还是稳稳当当地,听了他的话居然开始前撅后跳起来,一溜烟跑出去,好悬把欢哥儿摔下去。

穆乐掀着眉毛笑起来。

夏叔也跟着笑。

八(8) 看好戏

彼时远安正在地库里看天枢新制造出来的好玩意。

那是几根短箭,乍一看上去也跟寻常飞箭没什么不同,射出去就不一样了,箭尖儿里面带了三重机关,射中目标之后如同莲花打开,层层加力,假想一个人能用盾牌挡住第一重,还有第二重,就算他的铠甲挡住了第二重,还有第三重直入肌肉。

远安不禁鼓掌:“新玩意,真不错呀。上次那个能挖地的玩意,也不错。”

天枢笑笑:“好玩吗?”

远安:“好玩。”

天枢:“有用吗?”

远安:“有用。”

天枢得意洋洋:“这点手艺算什么呀。老老实实,恭恭敬敬叫我声师父。我呀,把会的都交给你。”

远安转了转眼睛:“……还是算了,你真教我,我怕我学不会。”

天枢哈哈笑:“逗你玩呢。你又蠢又笨的,我还能教你?”

远安撇嘴把酒菜收拾了往外走:“出尔反尔,疯疯癫癫。我才不要理你了。新袍子给你扔在那里了,换上吧。大夏天的,穿得太厚容易热伤风。”

天枢怼道:“用不着你管。”

远安切了一声往外走。

在花园里,被远宁和叶夫人拦住了,两人绕着远安走了一圈八卦,远安心里没底:“干什么你们俩?”

远宁道:“姐姐!你可点了这个月的零用?那个小子克扣了我们多少,你知不知道?我啊,从小到大也没这么屈过,我要屈死了。”

叶夫人道:“大小姐,你在天

后那里都是挂号的人,老爷偏向那个野种,他,他虐待我,你还不管一管?”

远安听了也是烦恼无奈:“母亲,我跟你说过了,爹爹已经认了他,不可以再叫人家野种野种的。还有你,远宁,他少给你零用钱,你就少用点呗。再说了,你不是最会从爹爹的书架上偷东西拿出去卖吗……”

远宁道:“姐姐说的什么话,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远安失笑:“谁不认识谁呀…… ”

远宁大哭:“你还笑!你还是不是我姐!”

远安把远宁扶起来:“一个大男人,为了这事儿哭,你是不是不小心吃了妇科药了?要零用钱,晚上去姐姐那里拿吧,反正姐姐用的不多。母亲,咱们不是没闹,闹过了,没管用呀!滴血认亲,他是爹爹的儿子没有错!你难道还非得把爹爹气死吗?你没看见爹爹上次气得心疼,直抓胸口?我呀,我还有事,我先走了。”

远安快跑都来不及,留下叶夫人与远宁恨恨不平。

叶夫人道:“我就知道,她跟咱们不是一条心。”

远宁紧着鼻子:“可是除了姐姐,怕这个家里也没人收拾得了那个野种。”

叶夫人想了想:“哎,你刚才看见她是从哪里过来吗?”

远宁喃喃:“……地库……”

“儿呀,你娘我有主意了。”

新开酒肆的雅座里,赵澜之正与几位久别重逢的朋友把酒聊天。

不想一个喝得

醉气熏天的客人追着舞姬漫长乱飞,一不小心摔在了赵澜之脚边。

正是拿了零用钱出来浑玩的欢哥儿。

舞姬嘻嘻笑:“大爷,大爷你快起来吧,你看你都摔在别人的雅座里了!这几位大爷生气了,小心他们把你抓起来!”

趴在地上的欢哥儿第一眼看见的是赵澜之的鞋:“哟?官靴?我当是谁,不就是几个当差的嘛!他们每年的饷银经费还是我爹爹批的呢!”

赵澜之闻言皮笑肉不笑:“你爹爹?你爹爹是谁呀?”

欢哥儿跳起来道:“我爹爹是户部叶大人!”

赵澜之一听高兴了,伸手就去扯欢哥儿的脸皮:“远安你又带着假面在市井上胡闹了?!”

欢哥儿大叫:“哎哟哎哟,你干什么?疼死我了!”

赵澜之诧异:“真脸?你谁啊?叶大人府上我都熟,什么时候多了你这么个儿子?!”

欢哥儿一边揉脸:“……你熟你居然不知道我?我是他长子!”

舞姬们是知道眼前这位赵大官爷的厉害,连忙规劝欢哥儿:“大爷呀,咱回去喝酒吧?啊?别叨扰了别人!”

欢哥儿气恼:“回去!回去!赶明儿让我爹爹一分钱都不批给他们!”

欢哥儿被舞姬架走。

赵澜之看着他背影:“切……什么玩意!”

身旁朋友道:“想是又一个招摇撞骗的。前两天我还碰见一人自称是天后侄子呢,哈哈哈……洛阳城什么没有啊?”

赵澜之素来过目不忘,从

后面打量那欢哥儿形状身段,狐疑半天:“……不过,此人确确实实长得像谁……却不是叶大人,哎……我竟一时想不起来了。”

“澜之过来,喝酒喝酒,我们今夜不论公事!”

欢哥儿在酒肆里面喝得大醉,回家倒头和衣睡了一宿,第二日醒过来直叫唤:“哎呀哎呀,头疼头疼。昨晚上定是没少喝!不过也真是开心,这洛阳城啊,比起我来的那个小地方,反正没钱你就遭殃,有钱你就自在!”

他哈哈大笑,好不开心, 忽然觉得不对劲儿,摸摸身上——啊呀呀呀,随身带的一小袋子银两全无踪影了!

欢哥儿叫道:“糟了糟了,这几天在府里管账,好不容易克扣出来的钱都被那几个陪酒的女的给拿走了!哎,不过她们长得那么漂亮,不给她们钱,谁陪我喝酒呀!还得弄到钱是真!”

欢哥儿从自己的房间里面出来。

远宁与叶夫人在拐角处观察着,掩嘴一笑。

话说欢哥儿想出来弄钱的辙,就是偷府里的东西往出去卖。

他进了叶大人的书房,转了一圈,不禁啧啧称奇:“哎呀,我爹爹他到底是大官,这些东西随便哪一件我拿出去卖都值了老多银子了!嘿嘿……”

欢哥儿把一个珠宝烟壶揣进怀里,忽然听见动静,赶快藏在角落里。

却原是远宁进来,但见他转了一圈自言自语道:“哎,爹爹让我找的那本书到底在哪里啊……似乎

是这边。”

远宁凑到欢哥儿隐藏的角落跟前,逆着光早就看见他的影子。

远宁心里面笑:蠢货藏在这里还以为我看不见……

他走到架子旁边找书,做状碰到了登高的架子,架子一下子砸在欢哥儿身上。

藏在下面的欢哥儿大叫一声:“哎呀……!”

远宁装模作样的:“谁?……怎么了?… ...啊?原来是大哥呀,你怎么在这儿?”

欢哥儿掩饰道:“…… 我,我也是来找书,谁知道你的架子砸在我身上了。”

远宁道:“我刚才怎么没见你呀?”

欢哥儿道:“我……我睡着了…… ”

远宁道:“原来是这样……你稍等,我扶你起来。”

远宁说是要扶着欢哥儿起来,却伸手在欢哥儿身上乱摸,他藏起来的烟盒一下子掉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