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里是极其宽敞舒服的,比王府的马车还要宽敞许多。其实这马车也是有制式的,天子为六匹马的座驾,王侯为四匹马。这敬国公府和容王,虽则都是四匹马的马车,可是这马车的宽度长度的定制却又有不同。

容王府的这马车明显宽敞许多,且里面布局更为合理,装饰也更为精美华贵。

容王长腿一迈,进入了马车中,可是并没有就这么放下阿宴,反而是揽着她,让她半躺在了马车里的软座上,一旁又拿了一个引枕,让她靠着。

阿宴见这尊贵的容王殿下对自己伺候如此周到,一时竟有些受宠若惊,忙摇头道:“我没事的,只是刚才有些腿软。”

容王清贵的面上并没有什么神色,却只是将打量地目光移向了她的两腿,然后慢慢往上移,最后落到了她两腿间。

她顿时羞得无地自容,想拿什么遮盖下,可是却又有些欲盖弥彰。

良久后,容王的目光终于移开,轻“咳”了下,却是问道:“昨晚很疼是吗?”

他的声音低哑得厉害,目光落在马车上的挂壁柜上,而没有看阿宴。

阿宴想起昨晚的迷乱,真是连喘气都有点艰难了,她低着头,眼睛都不知道看哪里,只好胡乱地点头道:“有一点疼吧……”

容王伸手,握住阿宴的。

阿宴只觉得那往日总是凉凉的手,此时烫得厉害,心里一慌,就想躲开。可是容王并不让她躲开,紧紧抓住,不放。

容王依然没有看阿宴,只是定定地望着那个挂壁柜,哑声开口道:“下一次,如果你觉得疼了,记得告诉我。”

听到这话,阿宴微诧,忍不住抬起眸来看向容王,却意外地捕捉到他耳边一点淡淡的红。

一时忽然觉得有点好笑,又觉得有点甜蜜,想着他干嘛看都不看自己,其实可能想起昨晚,也是不好意思的吧?竟然同自己一样?

阿宴抿唇轻笑了下,忽然就觉得作为自己夫君的容王,或许真得没什么可怕的。

笑了下后,她随即想起昨晚的疼,忽然又有点小小的委屈,于是又微微嘟嘴,如蚊呐一般的声音道:“我说疼,你就不弄了吗?”

昨晚可不是这样的,昨晚她开始的时候是忍着,后来呜呜咽咽的低叫,最后甚至开始啜泣。她是有点怕了,怕了他好像野狼一般生猛的动作,于是她情急之中,都用拳头捶打他了,捶他的背,挠他的背,可是他的身体那么坚硬,她推不动,捶不疼。

至于挠,也许根本也没挠疼吧!

她这话一说出,容王是良久没答复的,半响后,他忽然抬起胳膊,将她半搂在怀里,然后抬手拨开她发鬓上垂下的珠坠儿。

那珠坠儿都是上等宝珠串成的,莹润柔泽,就那么垂在她鬓发间动荡在她后颈上。

那后颈,是他曾经见过的,纤细柔软的颈子,真仿佛初春亭亭玉立的小苗儿,你稍微一用力,就可以折断。

容王低首,用唇轻轻地吻上她那颈子。

阿宴是半伏在容王怀里的,他胸膛很厚实,靠在那里倒是舒服得很。

只是如今她怎么也舒服不起来,他灼烫的吻和喘息就落在自己后颈上,紧挨着敏感的耳边,她忍不住轻轻打了一个颤儿。

而更可怕的是,他好像喘息开始粗重起来。

阿宴还敏感地感觉到他下面的变化。

阿宴抿紧了唇,浑身紧绷起来。

就在这时,她听到容王用他暗哑的声音,低声喃道:“阿宴,我只是亲一下,不碰你。以后你若是喊疼,我就不碰你了。”

说完这个,他顿了下,轻轻啃了下她的后颈那细白的肌肤,终于又开口道:“昨夜,我确实有些过了。”

这话一出,阿宴只觉得浑身说不出的舒坦,就连昨晚残留的那酸楚那疼痛仿佛都缓解了许多。

她抿唇笑着,笑得心里甜丝丝的,不过她是谁呢,她是顾宴,那个得理不饶人的顾宴。

于是她笑着,低声道:“那今早呢?”

今早,难道不是更过分嘛!

昨晚都三次了,今早还不放过。

今日这事儿,若是传出去,那必然是新晋的容王妃贪图床笫之欢,然后又睡懒觉,以至于到了未时才进宫向皇后请安!

容王听到这话,吻着她脖颈的唇微顿了下,当下也忍不住挽唇笑起来。

他放开了她的颈子,用臂膀揽着她,温声道:“今早我确实也有些过分。”

阿宴只觉得那他那温柔的语调,真跟春风一般,吹得她心都化开了。

她怎么以前只觉得他这个人不可琢磨的清冷和遥远,就不知道他还可以这么温柔地说话,哄得你心里说不出的熨帖。

于是她笑得眉眼弯弯,再也没有比现在更开心的时候了。

65|进宫

容王府的马车实在是太舒服了,当然也可能是紧靠着的这个容王肉垫实在太体贴,一路上没怎么觉得颠簸,马车已经到了宫门前。

这马车自然是不好直接进入宫中的,于是容王牵着她的手下来,又换了辇车,一起往内殿走去。如此走了一炷香功夫,来到了正阳门前,容王挽着阿宴的手道:“我要去摄政殿去拜见皇兄,你自己去拜见皇嫂吧。”

阿宴点头:“嗯,我明白的。”

容王当即下了车,一旁已经有侍卫牵了马来,是皇宫内的御马,通体没有一根杂毛,皮毛锃亮,一看就不是凡种。

容王站在辇车旁,却并没有立即上马,而是沉默了一会儿,却又俯首过来,对阿宴道:“你过去了,就坐一坐,说会儿话就出来。到了那里,不要乱吃东西。”

阿宴眨眨黑白分明的眼睛,认真地道:“我不会乱吃东西的。”

容王定定地望着阿宴,他忽然想起初初见面时,那个六岁的小姑娘,那双清澈的眸子。

他抬手,摸了摸她的脸颊,低声道:“我以为你会嘴馋。”

阿宴顿时觉得有点冤屈,再次认真地道:“真的不会。”

容王忽然笑了下:“好,我知道了,你不会嘴馋。”

说着这话时,他陡然伸出臂膀,大手似有若无地滑过了阿宴的腰肢。

阿宴的腰肢,那真是婀娜小蛮腰,若说起来,容王的两只修长大手那么轻轻一握,就可以将那细腰握在手里的。

可是让阿宴羞惭的时候,尽管那腰肢依然纤细,可是却已经是用手能捏出小肉肉来了!

明白了容王的意有所指,阿宴脸颊上泛出红晕,她咬唇,颇为羞惭地道:“我赶紧去拜见皇后娘娘了!”

容王明白她的尴尬,当下也就不再逗她,起身,环视身后,身后的侍卫太监等,每一个人都在低着头。

他们努力地低着头,恨不得把头低到土里去。

也许他们还恨不得捂上耳朵,装作我什么都没听到,什么都没看到。

容王倒是不在意的,当下翻身上马,和阿宴告别,径自前往勤政殿了。

******

却说阿宴目送着容王骑马离开,自己一个人赶往皇后所住的翊坤宫。其实这皇后是她堂姐,往年也是见过的。皇后这个人不若大少奶奶一般见谁都亲,也不若大太太一般总是刻薄尖锐。

这皇后,即使当年是宁王妃的时节,也总是一副雍容华贵,高高在上的样子。

等闲之人,她自然不必计较。

这样的皇后,对阿宴一向是视若无物,偶尔眼睛扫过,也只是矜持清淡的一笑。

阿宴是万万不曾想到,有一天,自己和这个高傲的堂姐成了妯娌,还要以弟妹的身份前去拜见她,向她请安。

一入这翊坤宫,便见这里严阵以待,显然是早已知道阿宴要过来了。

待到了殿上,却见皇后姿容华贵,端坐在正中,高高在上地望着前来拜见的阿宴。

阿宴跪下,态度恭敬地向皇后请安。

皇后矜持而疏远地笑了下,示意她起身。

阿宴见此,也就没客气,当下起来。

若是按照常理,她这是以容王妃的身份过来,怎么也该赐座的。抬眸望过去,看起来这皇后娘娘是没打算让她坐下的。

皇后居高临下地望着阿宴,唇边带着淡淡的笑:“王府上住得可习惯?”

听到这话,阿宴忽想起,这如今的容王府,那可是自己这大堂姐苦守了十三年的地方,不曾想自己竟然成了那里的主人。

她抿唇一笑,轻声道:“还好。”

谁知道这时候却听到一个老嬷嬷开口道:“思云啊,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那思云听了,忙回禀道:“已经未时了,再拖沓下去,怕是天都要黑了。”

阿宴听此话,看过去,知道那老嬷嬷姓赵,是当年敬国公府陪嫁过去的,也是皇后身边第一倚重的嬷嬷。

人家这话,自然是暗嘲她起得太晚,以至于这个时节才来给皇后请安。

这事儿,要说也是自己理亏。左右她们说几句,也不能把自己怎么样,当下阿宴便只笑不语。

皇后娘娘此时却做出宽容大度的姿态来,笑道:“他们到底年轻,又是新婚燕尔的,便是贪睡,倒也是正常。”

说着这话,便命人沏茶。

一时茶上来了,却是南方特供的云龙团茶,阿宴只闻了一下就知道了。

如今表哥特特地请了炒茶高手,也想制出这茶来呢,只不过这哪里是一时半刻就能制出来的,总是要花费些时间慢慢来。

皇后笑道:“容王妃,我知你素日爱茶的,你便尝尝这个。”

阿宴本要尝,却陡然想起临别时容王在耳边的吩咐,一时便暗暗蹙眉,不想再下口,当下以袖掩盏,假意浅尝了一下,外人看来应是品了一口,其实只是嘴唇沾到了一点。

品完茶,皇后又开始对阿宴说起话来,都是一些老生常谈,偶尔说些这王妃的规矩。昨夜根本不曾睡好,便是今日头晌睡了这么半日,可是也总觉得不够。阿宴听着皇后的这番没头没尾的陈词滥调,觉得上下眼皮开始打架,头疼欲裂的困乏,偏生她只能干巴巴地站在那里,连活动下腿脚都不方便。她那双腿,特别是大腿根那里,原本就酸疼,如今则是慢慢僵硬起来。没办法,她只好轻轻地挪动下腿,以活动下。

皇后身边的赵嬷嬷见此情景,眸中越发的不屑和憎恶。

阿宴也不是傻子,她眼睛一扫,知道自己的处境,再者站了这么许久,实在是两腿都要麻了的,便想着该如何想个说辞赶紧离开。

谁知就在这时候,却听到外面大太监一声高高的“皇上驾到”。

一时之间众人忙都起身,便是皇后也匆忙从她那高高在上的宝座上下来,准备迎驾。

对于这位仁德帝,阿宴是见都没见过的。早年人家在外打仗,后来打仗完了,没多久就当了皇上,当了皇上三年,一场大病就这么去了。

如今仁德帝大阔步迈进来,阿宴忙随同大家一起跪拜,可是这跪拜间,却也感觉到这仁德帝生得高大挺拔,胸膛横阔,生得豪迈威严,真是尽有一代马上皇帝的英姿。

就在仁德帝之后,陪着的是容王。

仁德帝呵呵笑着,命众人平身,最后将目光落到了阿宴身上:“这便是容王妃吧?”

阿宴恭敬点头:“臣妾见过皇上,祝皇上万福金安。”

仁德帝打量了番阿宴,这才看向一旁的容王,笑道:“也难为永湛为你如此费心。”

阿宴听到这话,却是不明所以,便抬眸,看向容王,可是容王面目清冷,神情凉淡,却仿佛根本没看她的样子。

一时仁德帝落了座,一旁自有人为容王也搬来杌子,这时候仁德帝见阿宴站在一旁,才拧眉,看向皇后。

皇后见此,忙笑道:“赵嬷嬷,怎么没有被容王妃备座?”

这话一出,赵嬷嬷忙自责,一时自然有宫女忙为阿宴搬来了杌子,就摆在容王身边。

阿宴挨着容王坐下来,这才觉得稍微心安。

也是坐下来后,她活动了下双腿,双腿都几乎僵在那里了,此时陡然缓过劲来,开始轻轻发抖。

容王毫无温度的眸子,落在了阿宴的腿上,却见那绣工精美的裙摆微微抖动。

他皱了下眉头,没说话。

阿宴思量一番,心想难道他是如同那赵嬷嬷一般嫌我没有仪态?

再暗暗打量过去,看他那冷硬的面容,跟个石头一样,可真是和出门时候那个温和的夫君完全不是一回事。

就在这么想着的时候,却陡然间见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她身上,包括了仁德帝,皇后,容王。

她微惊,啊,这是发生了什么事。

容王看了阿宴一眼,面无表情地道:“皇兄,王妃她不挑口。”

仁德帝听闻,洒然笑道:“如此极好。”

说着时,他转首吩咐皇后:“皇后,今日既是家宴,也不必太多铺张。”

家宴?

阿宴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

如今她只盼着赶紧离开这里,可不想在这里继续受煎熬啊。

不过作为一个新娶进门的容王妃,她也没有选择,不是吗。

66|抹药

皇家的宴席,虽说是家宴,虽说仁德帝特意叮嘱过不必太过铺张,可是宴席上的菜肴依然是丰盛异常,许多都是阿宴见都没见过,听也没听说过的。

忽然记起,国公府的老祖宗时不时地爱说个菜啊,动辄提起,当年去参加太后娘娘的寿宴,那上面有个什么什么菜,那才叫好呢。如今阿宴一眼望过去这流水送上来的各色菜肴,一个个都是精心制作,用意独特,色香味俱全。再想起老太太说起的话,不免觉得,若是她以后有这福分,子孙满堂,是不是也可以向自己的晚辈诉说这些?

脑中这么想的时候,目光便陡然落在身旁的容王身上,心里就那么一顿,想着自己嫁予了他,以后注定是要跟着他沉浮了。不知道他这一世,是否还会顺利地登基为帝?

抬眸间,悄悄扫向正座上的仁德帝,看得出他们兄弟关系极好的。若是容王真想登基为帝,那么这位仁德帝便要在三年后亡故吗?

虽然初次见面,不过阿宴倒是对这位仁德帝颇有好感。虽然也不过只言片语,但是依然能看出这位仁德帝对容王真是犹如外人所说,亦父亦兄一般。或许因为爱屋及乌,这位仁德帝对她也就格外的和蔼宽厚。

阿宴觉得这位仁德帝,倒是不像一个皇上,反而更像一个大哥哥一般。

比自己的亲哥哥性子要沉稳,比自己的表哥阿芒要强健,谁若是有这么一位哥哥,实在是应该在一旁偷着乐去。

阿宴低下头,不免想着,不知道上一世的容王,在见到自己的皇兄病亡后,是以着怎么样的心情踏上了皇位。庆幸的,悲哀的,生不如死的?

正想着时,却见面前多了一个盘子,那盘子是青花缠枝,并有麒麟纹的,薄如蝉翼一般,看着很是好看,一看就不是凡品。不过当然了,在这么一个宴席上,这种盘子比比皆是,竟不是什么稀罕物事了。

盘子里端端正正放着一个碗盏,碗盏也是同色青花缠枝的,碗盏里是枸杞红枣花生粥。

阿宴抬眸望过去,却见一旁的容王黑眸定定地凝视着自己,淡声道:“喝了吧,补血。”

补血,问题是阿宴并没受伤啊?

愣了片刻,她陡然明白,然后那一瞬间,当着这皇上和皇后的面,她脸红得如同煮熟的虾一般。

是了,昨晚是失了一点血……

脸上发烫,阿宴简直是不敢看人,忙低着头,慢慢地用汤勺去吃那枸杞红枣花生粥。

此时此刻,高高在正座上的皇后,忽然开口,笑道:“永湛是我看着长大的,从来只觉得他淡淡的,对什么都不太在意的样子,没想到如今娶了王妃,竟是个体贴的。”

皇上闻言,爽朗一笑:“朕也不曾想到,永湛这么疼媳妇啊!”

面对这两个人的调笑,容王永湛面无改色,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

可是阿宴可没他那么淡定,真是越发的羞涩,直接恨不得钻到桌子地下去。

大庭广众的,她的脸皮可真这么厚啊!

***

一场家宴结束,总算是可以走人了,告别了皇上和皇后,阿宴跟随着容王离开了翊坤宫。不过让她意外的是,这次容王并没有单独骑马,反而是陪着他一起上了辇车。

两个人端坐在这辇车里,阿宴小心地看了眼一旁的容王,却见黑暗中,隐约可见依然是面目清冷疏离。

一时之间心里就觉得怪怪的,想凑上去说个话,可是又不知道怎么开口,也是怕说得不好,反而又惹他不快。

她暗暗叹了口气,拿手捏着自己的腿,心想这容王殿下实在不是个好相与的。

这性子啊,一会儿晴一会儿阴,白日里还看着温柔体贴,如今却是个阎王讨债脸了。

她以后每天起床后,是不是应该先看黄历,再占一卦,看看这位枕边人的心情再做定夺?

就在她琢磨这点子事的时候,黑暗中,一只大手默默地伸过来,覆在她那个按捏着腿部的小手上。

她的手顿了下,有些不知道是该继续,还是该停在那里,抑或者不是嗟来之食地推开他。

那只大手,放在她腿上,代替着她手的动作,轻轻地揉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