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晴得了令,便招呼小丫头们过去。
几个嬷嬷嫂子,得了这被子,自然是称赞惜晴体贴,此时吃酒吃得脸都红了,也就不去管阿宴到底是怎么跪的,直催着柳嫂子赶紧出牌。
惜晴离开这抱厦,又回到祠堂,到底是不放心阿宴的,便要陪在那里。
“这里阴气重,你人小儿,怕是经受不住的。”惜晴向来思虑周全,如今这么说着。
阿宴去是不怕的,她重新活了这么一世,也是看开了。这生啊死的啊,原本不过日此,既然上天要她重新活过,那断没有在这里安排几个鬼怪吓唬她的道理。
“都是自家祖宗的灵位,能有什么经受不住,你快回去吧。要不然被人看到,却是不好的。”阿宴是不忍心惜晴跟着自己在这里守着,没得回头又连累了她。
惜晴想想也是,她倒是不怕自己被连累,就怕万一老祖宗知道了,越发地生气三姑娘,只好笑了下。
“既如此,三姑娘自己保重,我在外面留了两个小丫头,你若有事,叫她便是。”
阿宴点头:
“你去吧。”
第19章 夜晚的九皇子
眼看着惜晴离开了,阿宴便干脆将那棉被都放开了,自己躺到里面,倒也舒服得很。
她如今是九岁的小身子,软得很,朝里面一窝,恰如一只小狗一般。
谁知道这边刚躺下要睡着,却听到外面有动静。
“三妹妹,你在里面?”来人的声音带着点颤意。
“二小姐怎么过来了?”紧接着便听到细微的声音,应是惜晴落下的小丫头。
于是便听到这几个人嘀咕了一番。
阿宴仰脸躺在那里,明白这是二姑娘来看自己了。
她回忆了一番,自己前一世对这个二姑娘仿佛并没多做注意,这一世不过是小施恩惠,没想到她竟然在这大晚上的特意看望自己,当下不能说是不感动的。
阿宴便起身,裹上大髦,笑着道:
“是二姐姐吗?我在这里跪着呢。你可别进来了,这里都是牌位。”
“啊?三妹妹啊,你没事吧?”二姑娘语气中充满了担忧,不过到底是停下了脚步。
“我还好,只是这到底是大晚上的,这里又是祠堂,姐姐别进来了。”阿宴淡笑了下。
“哦……也好,咱们姐妹隔着窗子说说话儿吧。”二姑娘犹豫了一番,终究是有点不敢。
往常那个祠堂,她跟着二太太也进去过,即使大白天去,看着那么多灵位,也是觉得阴森森的,更不要说这是晚上。
“二姐姐,你回去后,没人为难你把?”到底是这二房的嫡女借了她的首饰,万一问责起来,二房脸上怕是不好看的。
“没有呢,你也知道,二太太一向身子弱,往常并不问事儿的,她只随口问了几句如今王妃身子可好,就让我下去了,其余的竟然是一声没问的。”二姑娘提起这个,其实还是有些遗憾的。她虽说是过继过来的,可是到底是一颗女儿心,这二太太真个是对自己不管不问了呢。
“这样也好,省得麻烦了。”阿宴随口笑道。
二姑娘听着里面自己这三妹妹竟然还从容地笑着,不由得眸中泛起敬佩。
“难得你小小年纪,被罚跪在这祠堂里,竟然也不怕,还能笑得出来。”二姑娘自己懦弱,她是没那胆子去顶撞老祖宗的,也不敢想象如果自己出了这等事,又该怎么办。
一时心里忽然又泛起孤苦,这个三妹妹虽则不得老祖宗喜欢,可是到底有个疼她宠她的亲娘,还有一个一母同胞的亲哥哥。这以后都是依仗啊,而自己呢,将来又依靠谁呢!
“三妹妹啊,说起来,我是真个羡慕你呢。你看看往日三太太也是个性子温顺的,今日为了你,那可是和老祖宗对上了呢。”满心说不出的羡慕。
“你说得极是。”阿宴笑了下,想着上一世自己对这个母亲的埋怨和不满,以及后来失去母亲后,心中的孤苦。
两个姐妹正说着话时,恰那边柳嫂子过来,却原来是酒过三盏,她过来看看阿宴这边如何了。此时见了二姑娘也过来看,忙上前见了礼,然后才说道:
“二姑娘啊,按说您来看三姑娘,这是您和三姑娘的姐妹情深,我这老妈子万万不敢说什么的。可是如今三姑娘这是被罚跪在这里,又是深更半夜的,您这打了灯笼过来,万一被哪个不长眼的看到了,这过去告一状,反而是我们吃不了兜着走啊!”
柳嫂说着这话,便推门进了屋,进屋后,却是小心地将门掩上,并不敢让二姑娘看到里面的情景。
进去后,她望着坐在被褥中裹着大髦的三姑娘,凑上去,以眼色示意外头。
“二姐姐,既然柳嫂子都这么说了,不如你就先回去吧,等过几天,咱们姐妹在一起说话,如何?”
阿宴心里明白,柳嫂子是怕二姑娘将这事儿泄露出去,于是便也催着二姑娘该离开了。
二姑娘其实心里也有些怕了的,当下也就不再说什么。
“既如此,阿宴,你自己好好保重,明日回去记得让三太太给你推一下淤血,我不好久留,这就回去了。”
“二姐姐,你自己路上小心。”
姐妹二人告别后,二姑娘径自走了。
“三姑娘啊,您也别嫌我这老妈子多嘴,实在是人多口杂。”。柳嫂子唯恐她敢走二姑娘的事惹得阿宴不高兴,忙这么解释着说。
“哪里,柳嫂子做事竟然是个如此小心谨慎的,你想得周到,我怎么会怪你。”阿宴原本是无所谓的,想着被发现了就发现,不过经过柳嫂子这么一提醒,便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了。
再怎么说,她也该替母亲想想不是么。
这厢两个人正说着,那边张嬷嬷赌兴正起,见柳嫂迟迟不归,反而开始喊了:
“这是跑哪里去了,快过来啊!”
柳嫂子忙应了,笑着对阿宴道:
“姑娘赶紧钻到被褥里,好生歇着吧,今晚啊,她们二人怕是不会过来盯着姑娘了呢。”
“辛苦柳嫂了,今晚就靠你了。”阿宴也发现了,这柳嫂实在是个能办事儿的,若是换个别人,未必将这两个人精就这么拿下了呢。
一时柳嫂过去那边继续打纸牌了,阿宴慢腾腾地打了一个哈欠,继续钻进被子里去睡了。
此时月影渐渐西斜,殿外陪侍着的两个小丫头都有些困了,便去了西边的抱厦,也都歇下了。而东边抱厦里,几个嬷嬷妈子在那里边喝着酒边打着牌,偶尔传来惊呼声以及遗恨声。
祠堂外种了许多树,有风吹过,树影婆娑,发出沙沙的声音。因有女眷在这里跪守的缘故,看守祠堂的家仆早已退下,于是这里看着比往日越发的沉静和萧冷。
而就在这风声树动中,一个小童慢慢地从树后走出,推门进入了祠堂。
偌大的祠堂,有烛火在摇曳,明暗不定,映衬着那些牌位都变得阴沉起来。而就在祠堂的一角,有一团儿被褥,一个小小的人儿,露着精致的一张小脸儿,乌发散开着,就这么躺在那里,睡得正是香甜。
小童生得相貌极好,又穿着月白的袍子,带着冠带,乍一看,那竟然如年画里观音身旁的善财童子一般。
这小童正是阿宴今日白间所见过的九皇子。
九皇子走到阿宴身旁,蹲在那里,低首凝视了她那宁静的小脸许久。
最后,他终于从怀中掏出一个红色的小盒子,打开盒子来时,却见盒子里是一个小小的丸药,圆圆的暗红,散发着淡淡的香味。
九皇子伸出手,小心地抚摸着阿宴的脸颊,入手却觉得那脸颊幼滑得很,实在是娇嫩得犹如刚剥开的鸡蛋白一般,让人不忍放开。
可是九皇子终究是放开了手,然后捏住阿宴的下巴,掰开来,然后将那粒丸药送入了阿宴口中。
可怜阿宴此时好梦正酣,梦中,她正躺在母亲的怀里撒娇呢。
却忽然被塞入了一个什么,就这么直直地滑入了喉咙中。
阿宴一惊,忙睁开双眼,朦胧中,她却见面前一双黑幽幽的眸子正凝视着自己。
她定睛一看,几乎忍不住“啊”的叫出声!
见鬼啊,为什么眼前竟然是九皇子,他怎么会出现在自己家的祠堂里!
而且,自己喉咙里,逐渐散发开来的那种又香又热乎乎的感觉,那是什么?!
九皇子见阿宴这么盯着自己看,呆呆地,一动也不动,也怕把她吓坏了,便立起身,低声道:
“我走了。”
阿宴嘴巴张张合合,想发出声音,可是喉咙仿佛冻结了一般,一个字都发不出。
最后,她眼睁睁地看着那穿着一身白衣的九皇子,就这么飘然离开了祠堂,然后门开了,他就这么越走越远。
阿宴伸出手,捂住自己的嘴巴,瞪大的双眼逐渐转向一旁的灵牌。
天地啊,祖宗啊,求保佑啊!这是什么鬼啊!
她瞪着那祠堂的灵牌发呆了很久后,终于鼓起勇气,起身出来,往四周看去,却见这周围是一个人影都没有!
东边抱厦里,打牌的声音还在继续。
西边抱厦里,几个小丫头估计正睡得香。
夜风吹来,她觉得身上有点冷。
摇了摇头,她喃喃地道:“这一定是我做梦了吧?”
她行尸走肉一般,回到了自己的被褥中,将自己的身子钻入了被子里,紧紧地裹着。
嗯,这一定是做梦,我还是继续睡觉吧。
这一次,我争取做一个好梦,要吃酱排骨。
第20章 苦命的三姑娘
不知道是否因为这一夜阿宴做得梦太美好了,以至于她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
她揉了揉眼睛,看看四周,却见供案上的蜡烛早已经烧没,此时已经熄火了。她起身,知道很快会有人来看自己,若是被人发现自己不是跪了一夜而是睡了一夜,必然惹麻烦的。
可是就在她弯腰收拾被褥的时候,祠堂的门被推开一条缝儿。
郭姨娘探头探脑地往里面看,一见阿宴正卷起那被褥,眼前一亮,当下干脆光明正大地推开了祠堂,得意地走上前,尖着声音道:
“哎呦喂,都来看啊,老祖宗罚三姑娘在这里跪一夜,谁知道咱们三姑娘竟然是在这里打着地铺睡了一夜!真个是好大的胆子啊,这可是祠堂,你竟然敢在这里冒犯祖宗!”
郭姨娘得了这个理,在那里得意洋洋地说着。
阿宴闻听,见她那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却是冷笑一声。
“郭姨娘,您如今便是急巴巴地跑到大太太那里告我的状,那又如何?您以为大太太就会高兴,从此后喜欢您家五姑娘?您说她会赏您一个金首饰,还是会设法给五姑娘找一个好女婿啊?”阿宴语气充满了嘲讽。
郭姨娘听着阿宴这番冷嘲热讽,当下叉着腰就要上前:
“你这小丫头子,怎么如今这么牙尖嘴利,也不过是个庶房的丫头罢了,得意个什么劲儿!再怎么说,我家五姑娘那也是老祖宗的血脉,可你呢,你算个什么葱,不过是当年一个怕床的丫头硬生下了三老爷,这才有了你!我便是在老祖宗大太太面前再不讨好,也容不得你仗着两个臭钱儿在府里横行霸道!”
郭姨娘说着这话时,声音尖锐,早已经惊动了东西抱厦的人。
张嬷嬷揉着眼睛,带领着柳嫂和孙嫂过来了,而几个小丫头也醒了,头都没梳,就跑过来。
阿宴听了这话,越发冷笑,淡声道:
“不过是一个姨娘罢了,竟然敢在姑娘面前叫嚷,这还说要去老祖宗和大太太跟前嚼舌根。”
说着这话,她转首看向还红着眼睛的张嬷嬷,上前恭敬地道:
“张嬷嬷,您原本是老太太跟前积年的人儿,您且说说,可是有这个道理吗?”
张嬷嬷望了望地上被阿宴睡了一夜而蹂躏得不成样子的被褥,再看看趾高气扬的郭姨娘,良久,她终于开口:
“郭姨娘啊,老奴昨晚上是奉命来看着三姑娘受罚的。不知道郭姨娘一大早起来,这是要干什么?跑到这里来叫嚷,这是要祠堂里的祖宗不得安宁吗?”
郭姨娘听了这话,好生不解和委屈啊,忙拉着张嬷嬷道:
“嬷嬷啊,你看,这三姑娘哪里是跪了一夜啊!她这是阳奉阴违,这是罔顾老祖宗的命令啊!您可要回去好生向老祖宗禀报!”
张嬷嬷听到这话,眸中却透着阴冷和冷笑。
“郭姨娘,老奴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因为老奴绝对不敢阳奉阴违,昨夜是亲眼盯着三姑娘跪了一夜的。如果有别人非要说三道四,说什么三姑娘没跪,那老奴倒要问问,是哪位看到了?”
郭姨娘猛然怔住,她不解地指着地上的被褥道:
“地上那被子,可不就是三姑娘睡的吗?”
谁知道这话刚出,柳嫂就赶紧上前,小声地解释道:
“郭姨娘啊,这话可不能乱说。这是张嬷嬷实在是年岁大了,便放在那里的,也是怕天冷,便在一旁歇歇。虽说这是祠堂里,可即使如此,我们在这里睁着眼睛看守三姑娘一夜,也不能活活冻着啊,便是走到老太太跟前,也没有这样的道理。您也知道,老太太最是怜贫惜弱的,哪里有让积年的老嬷嬷挨冻的道理呢!况且张嬷嬷又是老太太跟前体面的人,一向得老太太器重的。您如果真要跑到老太太跟前去叫嚷,反而怕惹得老太太不高兴呢。”
如果说之前郭姨娘完全不明白这到底是为什么,现在却是恍然了。
她去告状,岂不是连这一群嬷嬷妈子都告进去了吗?
正这么想着时,却见柳嫂子并几个丫头赶紧过去,将那被褥收拾了,却是要消灭证据啊!
郭姨娘这么一大早过来,其实就是要找个三姑娘的麻烦,好去大少奶奶或者老太太跟前卖好的,如今被这么一堵,心里却很不是滋味。一方面觉得自己这一趟白来了,一方面又觉得,不过是个区区三姑娘罢了,怎么就让她弄得这一群老妈子在这里俯首帖耳,开始为她说话了呢!
郭姨娘想了许久,脸一会儿红一会儿白,半响,终于瞪了三姑娘一眼,扔下一句:
“不就是仗着有几个臭钱儿!”
说着,甩袖而去。
张嬷嬷对着郭姨娘的背影干冷地笑了几声。
“三姑娘,您既然跪了一夜,如今却是要跟着老奴去老太太跟前请安认罪去吧。”张嬷嬷回过头来,这么对阿宴说。
阿宴不紧不慢地起身,笑道:
“既然跪了一夜,自然是不良于行,劳烦嬷嬷找个粗壮仆妇,却是要背着阿宴过去才是。”
张嬷嬷闻言,倒是一顿,瞅着阿宴半响,才道:
“难为三姑娘想得周全。”
一时有祠堂里的粗实仆妇等,被叫了起来,于是阿宴便选了一个,由其背着,前去老太太的院子。
惜晴一早就是往祠堂这边赶过来的,迎面恰好碰到了阿宴等,见到阿宴被一个仆妇背着,身后数个嬷嬷丫头并粗实仆妇,忙上前去。
“看着脸色倒是还好。”惜晴见了这个,就放心了。
“哪里脸色好了,惜晴姐姐,阿宴这就是要死了,膝盖都疼死了,怕是这条腿都废了!”阿宴哭丧着小脸,对着惜晴诉苦。
惜晴马上意会,转眼间已经是满脸悲苦了。
“我苦命的三姑娘啊,太太担心得不行了,一大早就抹泪呢,如今已经去老太太房外头候着去了,只求着老太太消消火,可别再罚你了!若是再这么下去,姑娘这条腿怕是要保不住了!”惜晴说着说着,还真一副要落泪的样子。
阿宴在心里满意地点头,越发觉得以后要重将惜晴重点培养。
当下主仆二人作出一副愁苦模样,继续前往老太太院子里。
走了没多久,绕过回廊,穿过穿堂,便来到了那院子里,却见房门前,三太太正抹着眼泪跪在那里呢。
此时仆妇背着阿宴来到院门前,于是阿宴便哭着道:
“三太太啊,阿宴的腿好疼啊!”
这三太太虽则是早已知道阿宴根本没跪,可是一夜没见女儿,又看她白净的小脸哭得跟什么似的,那心顿时跟被人剜了一般的疼,上前苍白着脸,口中叫着:
“我的心肝肉啊,你这条腿万一废了,以后我可怎么活啊!便是一头撞死在那里,我也没脸下去见你爹啊!好好的姑娘家,一条腿就这么废了,以后连说亲都不成了,这日子可怎么过啊!”
阿宴见母亲哭得伤心,虽然心疼,可是——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啊!
于是她趴在那仆妇背上,委屈地,低低地抽噎着道:“母亲别哭,若是阿宴真得这条腿不能要了,阿宴就干脆不活了,干脆去找地下找爹爹!”
三太太听得女儿这么说,越发悲恸,一时想起那个早早走了的夫君,那泪水越发哗啦啦的流:
“那没良心的三老爷啊,你就这么去了,留下孤儿寡母的,一个是不争气的帮闲子,书也不好好读一个,一个却是不听话的死丫头,净给我惹是生非!我这命怎么就这么苦呢,若是这两个不省心的冤家有个三长两短,我真个也跟着你去吧!”
这三太太正哭着的时候,却见外面传来蹬蹬蹬的脚步声。
众人扭脸看过去,却是十三岁的四少爷跑过来了。
他金刀大马地跑过来,气喘吁吁,跑得脸上都红着呢,头上发丝凌乱,还带着几根草,他上前一见自己母亲和妹子都哭着呢,便急了:
“阿宴,你到底怎么样了?这腿如何了?”
阿宴掩面,作哭泣状,肩膀微微耸动。
这顾松虽则一向行事鲁莽,可却是一个疼妹子的,此时见母亲哭天抹泪,妹妹则是抽噎得不行,当下怒发冲冠!
“我昨晚就说,万万不能让妹子真个跪一夜,母亲却偏不听!竟然还让人把我关在柴房里,可把我生生急死了!若是妹妹腿真得跪坏了,难道母亲不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