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没有变化的,是他自己。

他被命运定在时间的界碑上充当永恒的守望者,看着身边浩浩荡荡长风掠过,卷走无数悲欢如同沙砾,然后无声无息地埋葬起来。

这一刻他悲从中来。

而设备总管,也很快认出了他。

“朱?你回来了?”

老头儿有点激动,拐棍都没来得及用,跌跌撞撞两步冲了进来,围着猪哥转了两圈,猛然腰板一树,昔日独掌一亩三分地的那种权威光彩重新降临,他拿手指戳猪哥的肩膀:“你都回来了?那真是出大事了,出大事了,说吧,要领啥,要领啥。”

谈到了物质问题,猪哥赶紧把自己那点儿沉思默恨扔到一边去,凑凑手热切地说:“都有点啥?我看看,我看看。”

老头在他面前很豪爽,这破天荒了头一回,颤巍巍走到那张小办公桌后头,拉开抽屉掏出个黑底白边儿的小遥控器,对着墙壁一按。

哗啦啦。

这音效是猪哥在脑子里自己配上的,否则不足以表达他对眼前场面的敬仰。

四面白白的,普普通通的墙壁随着这一按,跟打了鸡血一样精神抖擞起来,往外就翻,跟四个摩天轮似的,翻得没完没了,每翻一次,空间就比原来增大一倍,新的空间里一排排展示架拔地而起,说人家像雨后春笋完全是折堕,要是春笋长这么快,这么大面积,没两分钟人类就该全体回归到海里去住了。

刹那之间,墙壁已然如春梦远去,留下一个小小的白点,还在坚持不懈地奔向远方。

猪哥走过去,像一切刚刚进城的乡下人一样,小心翼翼地伸手去摸最近的那个展示架,架子的左边有金色铭牌,上面显示这一列放的是轻度伤害性攻击武器。

他的手陷入虚空之中,只有展示架的影子,落在他的皮肤上,此时距离他最近的一架微型冲锋枪忽然自己跳起来,落在他手指上。

那不是虚空,是沉甸甸带着金属冰凉触感的实体。

猪哥转过头去看设备总管,老头儿耸耸肩:“有进步吧。”

他走过来教猪哥选东西:“喏,跟操作手机触屏界面差不多,往旁边挥挥手,这个架子就消失不见,下个就出来了,你要按关键词检索的话,就嘀咕一声。”

猪哥有点儿不好意思,怯生生的说:“呃,我没用过触屏手机。”

这么多年的流浪生涯,这位仁兄一直在草根中鬼混,那些古古怪怪的非人东西见得多了,正儿八经人类自力更生出来的科技产品,他长期攒不够钱买。

老头儿很体谅:“你用那些干嘛,我知道你都千里传音!吼一嗓子想叫谁就叫谁,是吧。”

很热切地把猪哥看着,后者不忍心说自己千里传音的通讯本里其实没几个联系人,含含糊糊就应付过去了,手上不停玩着那些展示架,一时间设备如轮转,从伤害类到交通类,从变装类到通讯类,五花八门,看得人目不暇给,他想试试语音关键词搜索功能,就嘀咕了一声:“大规模杀伤武器。”

刚说完就吓了一跳,因为好大一个萨达姆冒了出来,站在猪哥面前,一等一的比例,勋章军服眼神雀斑具备,活灵活现的,正吹胡子瞪眼,十分凶悍。

“哇,这是啥啊。”

设备总管凑上前去看看:“好久没盘点,忘记情理旧库存了。”

他眼神肯定没以前好了,在小遥控器上看半天,找到某一个按钮,对着萨达姆先生按下去,那个大活人啊的一声惨叫,在猪哥面前烟消云散。

他那叫一个佩服啊:“咱们拿这个当武器?”

设备总管很严肃:“那可不,以前咱们去伊拉克出任务,随身携带一个,遇到当地武装狙击拿出,可好用了。”

难怪前任理事长说,经营猎人联盟最需要的除了商业奇才,还有第一流的想象力啊。

不亦乐乎玩了半天,终究没找到什么合用的,从这个角度来说,时间还是慷慨地在猪哥的小心灵上打下了独特的印记----对于大多数东西,他都不再有往昔那种扑上去牛啊羊啊一把抓的兴头了。

设备总管很不甘心,挤开猪哥自己上阵,从展示架里往外捞东西:

“类光速飞行器?便携式的,比你用过那个可小多了,有各种形状,这个戒指状的最受欢迎。”

“开膛器要不要?修复类的,新猎人没有掌握精密外科技术的话,遇到要治愈猎物或者自己的内脏损伤,拿这个一划就能大开剥,无痛还消毒!”

“气味瓶配分析仪?追踪对象的气味点滴都能收集起来,放进分析仪后可以得出完整的猎物走向地图。”

猪哥对每样东西都兴致勃勃,但问起要不要,则一概摇头,设备总管终于颓然,凝视着展示架兀自翩然来去,叹口气说:“其实呢,我知道你不需要这些东西的。”

他按下遥控器,四面墙从远方撒腿飞奔而来,很快互相接上了头,变回普通那种遮风挡雨的呆板形象,把猪哥和设备总管圈在一个小房间里。

老头儿走回办公桌后面,慢吞吞坐下,跟刚才展示东西的神采相较,简直判若两人,他抬起眼看猪哥:“现在的设备都是给懒鬼和废物用的,学艺不精,就什么都想要,拿出去耀武扬威,哎。”

猪哥拍拍他的肩膀,好言安慰:“别这样啦,话不是这么说,人和猴子最大的区别就是会用工具嘛。”

老头瞪他:“那你呢,还有那谁,和你老贴一块那个,山狗什么的呢,你们没工具怎么混过来的。”

猪哥很无奈:“哎呀,我们当时不是在努力进化吗。”

他恋恋不舍地环顾了一下周围,说:“老头,我有事先走,回来再来看你。”

老头坐着不动,过了一会儿,淡淡说:“能不回来,还是别回来了。”

言语中有深意:“过去已经过去了,怎么样也不会重新再来。”

他向猪哥挥挥手好似在说再见或永别:“好好保重,别想那么多。”

所谓人老成精,不知是凭记忆还是凭观察,居然给他看出猪哥喜欢想很多,那一瞬间真情流露,慈眉善目,搞得猪哥感动了,摸了一把鼻子赶紧抢出门去,不然哭出来多没面子,跑到门口又被叫住,回头一看,设备总管快步走上来,往他手里塞了一样东西:“其他不合用,这个还有点意思,拿着。”

是个别针一般的东西,做成小扇子形状,小孩手掌大小,蓝底裱银花,很精致,不知道什么材料做成,有冷冷的金属触感,却又柔软得好像能揉成一团,背部带个红色的小钮,不紧不慢闪着光。

“啥来的,能吃不。”估计猪哥一辈子的德行都毁在吃上面。

老头冷冷一哼:“能吃!人最爱吃的东西!”

他一点儿都没说错,不只是人,这玩意的功能的确类似全宇宙所有生物都想吃的那种东西。

后悔药。

把扇子贴在某人身上,按下按钮,十秒后可以使之往后推移一个时间隔度。

猪哥大喜:“这个隔度是多少?能调么?推个三四十年可以么?”

老头儿横他一眼:“干嘛,你要推回到娘胎里死赖着不出来咩?就三十分钟。”

三十分钟不算多,不过聊胜于无,尤其用在后悔的时候,能后悔一分钟都是好的,猪哥欢天喜地把东西收起来,生怕人家改变主意一样,三步并作两步就窜出去了,其鬼鬼祟祟的矫健身姿如此熟悉,深深勾起了设备总管的回忆:想当年这位仁兄三天两头跑到设备司来偷东西,压根不是为了出任务,多半是去破坏其他人出任务,联盟史上的高等级猎人说多不多,说少不少,但所有人中,放猎物远比抓猎物多而成大名的,这位还真是独一份儿,肯定再无来者了。

他像个小孩儿得到意外礼物一样,高高兴兴地跑出设备司,一路冲向总部出口,沿途发现好多人从办公桌后站起来向他行注目礼,什么表情的都有,还有一只速递迷你熊冒冒失失冲上来,他以为人家头上举个本子是急件要送去哪儿,赶紧让路,结果人家抱住他的腿要签名。。。

猪哥很惊喜地拿过笔来,刚要签,猛然听得周围人发一声喊,乌泱乌泱就拥将上来,他不明就里,吓了一跳,本着不与群争的原则,赶紧闯了出去。

一闯出去,就见到一个半生不熟的人。

偌大一尊,犹如洪荒猛兽再现人世,正定在绿手指门的斜对面一动不动,痴痴如同灯塔般向四周匀速扫视,眼如铜铃,流露出迫切期待,仔细观察之下,还能看出一丝委屈,仿佛被遗弃的忠犬,那种与彪悍外表天上地下的楚楚可怜,非常后现代。

猪哥上前猛拍他肩膀,相当惊讶---阿米鲁?小子你可以啊,居然追踪我到这里来了。

对方猛一回头,立刻眼泛泪光,语带哀怨:“我找得你好苦!”

猪哥汗毛直竖,急忙摆手:“大家都是男人,拜托不要来这一套了,你找我干嘛。”

阿米鲁觉得他这个问题很多余:“你是我的主人,我当然要跟随你。”

不知道为什么,愿意跟随猪哥的都是一些不大靠谱的人----精确的说人不多,以之作为主人而跟随,则从来都没有过。

猪哥苦起脸:“你不要跟着我啦,现在东西那么贵,养个员工还要交社会保险,我很辛苦的。”

阿米鲁忠心耿耿,立刻表示要为他分忧,捏起沙袋那么大的拳头,对来往的行人目露凶光:“我效忠于主人,要不要我去抢对面那个穿貂皮大衣的女人?她包里应该很多钱。”

这家伙跟着川跟久了,行为模式非常黑社会化,猪哥哭笑不得,往对面随便瞥了一眼,果然那里有个穿貂皮大衣的女人,浓妆艳抹,站在门口,不耐烦地跺着足有十寸的高跟鞋,可能在等车,在她的正后方,是一家高档家电店铺,临街的落地展示窗中有一台大得没边的液晶电视,屏幕上直播的应该是个烹饪节目,画面上晃来晃去都是料理台和厨师帽,间或对准台下观众一掠而过。

猪哥接着转过头来,刚要跟阿米鲁说话,忽然一道亮光闪过他的脑门。

电视里面,有什么东西很不对。

就在摄像机以远镜头扫描台下观众的那一刻,舞台前方出现某个朦胧的轮廓,极为熟悉。

伴随那轮廓依稀还有一阵兴高采烈窃窃的笑声,不知是在嘲笑什么,还是在庆幸什么。

这种笑声对猪哥来说,一点儿不稀奇,当某人看到桌子上有她喜欢吃的食物,或刚刚对人搞的恶作剧成功得手,她就这么喜上眉梢。。。

猪哥撒腿冲到电视面前,鼻子贴着玻璃橱窗往里猛看。

摄像机没有在观众席上停留,很快镜头转回到舞台上,节目台标显示这是东京料理铁人大赛决赛加元环节直播。

猪哥忍不住拍人家玻璃:“喂喂喂,转过去给我看多一次啊。”

一下惊动了看店铺的保安,一看门口这个乡下人,脏兮兮不说,头发都拿布条扎的,肯定是找不到工作的流浪汉,赶紧皱着眉头过来双手挥舞:“走开走开。”

忽然脑后刮风,脖子一紧,该保安特种兵退伍出身,身高六尺三,肌肉块块凸出,孔武有力,这辈子专提人领子,从来不知道被提是什么滋味,现如今开了洋荤,不知不觉就离地七八尺,他吓得哇哇大叫,勉强扭回头一看,一位魔神也似的巨人以充血眼神对他恶狠狠凝望,金盆大口说话好似滚雷:“不许惊扰我的主人。”然后伸手把他扔了出去,保安先生掉在地上,腰骨好像都要断了,他一点儿不忠于职守,受这一惊便丢下工作岗位不顾,连滚带爬溜之大吉,跑回家盖了两床毯子还在打抖,脑子里过来过去都是那两只茶杯大的红色厉眼,犹如索命凶灵,其实这一点上他真的误会了,阿米鲁眼睛大是大,还算黑白分明,今天之所以变色,不是故作凶恶,刚刚哭过而已。

排除了保安的干扰,猪哥继续用五体贴玻璃的姿势观看精彩紧张的赛事,作为电视机面前津津有味观赏节目的千万名观众之一,他的兴趣所在点很特别,凝聚在舞台前上方大概十米左右的地方,可恨摄像机一直停留在那个死鬼老外做的什么汤上面,导致他迟迟不能得偿所愿。

直到镜头切换到另一个比赛选手身上,他才恍然醒悟,一切都有注定!

他足下生尘冲进家电公司,劈手从碰到的第一个店员手里抢了一支笔,还有一张纸,在上面鬼画桃符一行字,掉头又冲出来塞到阿米鲁手里:“帮我一个忙。”

阿米鲁带着标准雇佣军的端庄神情挺起腰板:“主人尽管吩咐!”

猪哥把他拉到电视面前,对着屏幕上那个正在做油条的家伙指指点点,语气非常激动所以有点颠三倒四:“撒丫子,你撒丫子赶紧到东京!!到这个料理比赛的现场直播地,找到这个人,把纸条给他!!”

阿米鲁干脆利落应了一声:“收到!”

转头就冲了出去,如同旋风般助跑,滚过街道尽头,偌大身子扑进空气里,脚蹬了几下,悍然起飞了,这算是贯彻了猪哥要他撒丫子的主张,巨人族虽然法力不深,但超低空舞空术比空客和波音还是快得多了。

青灵从第七十七天开始大规模撤退,全世界各方势力都在试图追踪他们最后的归宿地到底在何处,对于阿旦和阿罗来说,这当然不是他们的问题,他们的问题和很多现代都市中庸庸碌碌的居民一样俗气而实在,是跟房子有关的。

“阿旦!!这些东西太多了,我们要搬到大一点的地方住!”

站在门口大发娇嗔的是阿罗,她近期的着装风格有所转变,向吉普赛人无限靠拢,身上披披挂挂叮叮当当,脑袋还拿块大彩布一裹,只露出张小脸蛋来,越发明眉皓齿,轮廓精美绝伦,不过再精美的女孩子做起河东狮吼来,其养眼度都会直线下降,在动用暴力攻击行为时则更加如此。

她现在就在干这种不靠谱的事儿:往摊在卧室地板上大睡午觉的阿旦身上狂扔一种红色石头状的东西,那玩意儿不大,砸在地板和墙上却一砸一个坑,由此可见武器硬度和投掷者的手劲都非常可观,普通人一碰一个死。

被扔那个人却很不给面子,兀自四肢朝天躺得舒舒服服的,嘴角边亮晶晶有一点儿口水,直到阿罗忍不住冲进去抓住他的头发一阵乱扯,他才心不甘情不愿地醒来:“阿罗你干嘛,你又饿了吗?”

阿罗咆哮起来:“我要一个大房子!!大房子!!”

阿旦哎哟哎哟摸着被扯得发麻的头皮站起来,跑到外面去看看,老实说是有点不像话,除了他誓死捍卫的卧室和厨房之外,房子里所有能够塞东西的角落,全部被那些红色珠子占据了,无论使出什么收纳手段,都不能减少它们触目惊心铺天盖地的存在感,地板变成了滚珠乐园,平衡性稍微差一点的,走一步就是狗吃屎,马桶水槽都没有幸免,塞了太多红珠子之后,已经冲不出水来了。

他也承认这不算什么舒适快乐的居住环境,但是怎么办呢?

“青灵什么时候全部撤回啊?”

“还有七天。”

阿罗走过来,趴着他的肩膀往外看,愁眉苦脸的:“这才回来了多少分之一,再过七天,往哪儿放啊。”由于没有受过基础数学教育,她说到多少分之一的时候,底气不算特别足,还折了折手指。

阿旦始料不及,相当惊讶:“七天?”心里默默算:“居然过了这么久了。”

他抽身回到卧室,坐在床上凝神想了一想,觉得有件事不对。

他们在暗影城住了这么些时候了,日子过得很平静,从来没有人打扰。

君成公寓的住客来来去去,没有人起过拜访他们的心思,就连老板娘也很久不上门,好像房租都不要了。

但阿旦一直在等待。

当他感觉自己的等待好似有点落空,召唤的时候就到了。

跨过堆满半屋子红色珠子的客厅,来到阳台上,这是晚上,天气晴朗,夜空中星星明亮,一个一个故事在闪烁相连之中任观者自作铺陈。

他凝望的眼神落在仙后座与飞马座,,阿旦的瞳仁中黑白颜色对比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纯粹深沉的蓝色光芒,延入夜空,到达仙后的裙摆与飞马的羽翼之间中间点的位置,从那里折射出去,照耀五洲大地,无远弗届。

这是达旦呼唤逗留在人间的麾下破魂,无论他身在何处,都能立刻接收到信号,而后以本族特有的离形术方式觐见领袖。

要找的人不多,精确的说,只有一个。

他派去H城利先生大宅,寻找安,以及向另外三个人传递消息的那一个。

作为一个领导者,阿旦没有太多的现代管理知识,他派出下属履行任务,却不曾遵循smart原则,衡量可完成与否,设定时间限度或考核标准。

从另一个角度来说,这源于他对族人的绝对自信。

破魂族人忠诚而纯粹,说去干什么就是干什么,不死不休,如果没有回来,就还在继续干着的路上,一点儿不像他爹,明明出去抓鱼的,转天摸了两个野鸟蛋回来交差。

想到他爹,阿旦叹了口气。

从电视上看到辟尘做包子的那一天开始,他就开始陷入越来越多的回忆之中,这不是件好事。

自从回到暗黑三界,他已经决心接受自己的命运。

接受命运就像一个人从森林迁徙到了海岛,如果不愿意饿死,就要变得喜欢鱼与贝壳,而不是松木烤兔腿,道理就是这么简单,不需要去问为什么,也不需要挣扎。

如果他爹和辟尘听到从阿旦的口中说出如此有哲理的话,一定会抱头相对而泣,认为自己的多年辛苦教育没有彻底白费。

看起来他们一直都没有机会听到。

破魂的离形幻影很快出现在夜空中,向阿旦弯身致意,白色长衣一尘不染,阿旦想这算是给够差旅洗衣费吧。

他背后影影绰绰是五彩交织的霓虹,亮如白昼,其中有一些巨大的招牌,给了阿旦相当强烈的刺激。

那仿佛是拉斯维加斯,他回归暗黑三界前最后的游历之地。

“主人。”

阿旦挥挥手表示回礼,不管过了多久,他还是不大习惯人家叫他主人,只是破魂上下全体一心,坚决不同意使用例如密斯特破,或者sir破的说法,认为不符合本族传统,要改名,毋宁死,虽大老板也只好屈服----他想你们干嘛不去干点正事,专在这么不靠谱的点子上跟老子较劲。

“我的口信传到了么?”

“没有。”

阿旦皱了皱眉头:“怎么回事?”

破魂很恭敬地低头解释:“主人所要求的三人,始终没有聚会,我一直追踪犀牛族长老,从犀之领到东京,他在东京会合了银狐,刚刚到达拉斯维加斯,希望在近期能够见到猪哥先生,我才能完成任务。”

阿旦先一喜,又一愣,伸手抓头发:“他们一起跑去拉斯维加斯干嘛?”

阿罗这时候呼呼喘着跑出来,脸上罩一张白色面膜,露出来的两只大眼睛往夜空中一望,招呼道:“嘿嘿,小九,你来了,你上哪儿玩去了。”

破魂好像真的叫做小九,听到阿罗叫他,很尴尬地咧咧嘴,轻声说:“邪羽罗大人这一向好。”

阿罗大大咧咧地点头:“挺好挺好,请多原谅啊,东西太多家里乱糟糟的,不然请你进来坐。你走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