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下面详细新闻的描写,字迹便极模糊,无论猪哥怎么要求放大,都是一团黑黑,辨认不能。
他颓然端详了半天,伸出手摸一摸图片上少年人的肩膀,回头说:“老头,谁给你这个的。”
杀人狐狸言简意赅答道:“偷的。”
这位雅贼对偷之一字,颇为沾沾自喜:“梦里沙以为他把绝密资料锁在他的私人档案室就万无一失了,哼哼,愚蠢!!”
猪哥没工夫和他分享挖了敌人墙角的乐趣,赶着又问:“那梦里沙又从哪里得到的?”
杀人狐狸露出一副你这个乡下人真是没见过世面的鄙夷表情,说:“刚刚说了,暗黑三界自己制作的,除了内部发行以外,也会投递一份给猎人联盟啊。”
话音刚落,一个矫若游龙的身影便直端端扑上前来,饶是杀人狐狸不动如山,也往后一仰,只见猪哥五体投地爬到案子上,奋力和他拉扯,争抢那个遥控器:“还有多少,赶紧给我看给我看。”
杀人狐狸很爽快地一松手,给他抢去,然后幸灾乐祸地泼上一大盆冷水:“没了。”
他为了怕猪哥定性他无能,补上一句:“我刚刚开始偷,一次只能拿一点儿。”
不知道是不是后者失望的眼神竟然打动了他的一颗老心,向来喜欢逗人家闷子的杀人狐狸很主动地转换话题,以资安慰:“你来找我,不是因为这些资料吧。”
看到那副照片之后,猪哥相当闷闷不乐:“差不多,我发现大量青灵现世,猎人联盟一向来对暗黑三界动向盯得很紧的,我本来想问问你知不知道怎么回事。”
要杀人狐狸承认不知道猎人联盟发生了什么事,是对他毕生资历的巨大羞辱,毕竟就算苟安于H城一个小小分站,他也是随时可以通过全息空间通道去和大老板打上一架的猛人。
因此他知无不言:“联盟的确在监控青灵的现象,据总部搜集的情报分析来看,这一次青灵的出现很奇怪,和历史上若干次邪羽罗乱世是不一样的。”
邪羽罗未被结界,蹄踏天下之时,是人与非人,暗黑,三界最混乱的时候,其搅乱乾坤的主要手段,便是驾驭大量青灵入世,行恶务尽,任何人都难以约束,使天下覆手为地狱,末日既至,日月无光。
但这一次,青灵并不亲手作恶。
他们诱发人心中的阴暗罪恶生根发芽开花结果,行诸为事实,与此同时,旁观,之后飘然而去。
猎人联盟的监察队伍试图追踪过青灵的去向,但在过程中无一例外会被对方反噬,无论能量大小,功力深浅,欲望隐藏在每一个级别的猎人心里,而绝大部分欲望都指向没有回途的征程,由此导致,所有追踪都告失败,青灵在见证人类作恶的天性之后会回到哪里,至今无人知晓。
猪哥开始咬自己的手指头,咬了几下,赶快放下来,出于某种习惯,向四周看了两眼,好像有人会过来为此敲他的脑袋似的。
然后他下了决心:“我去跟。”
他问杀人狐狸:“哎,帮我看看,青灵现在在什么地方最为集中?
人家说咳嗽一声:“这儿没设备,看不到。”
H城的设备不够看,总部一定是够看的,猪哥不大知道什么叫做客气,立刻提出要使用全息空间通道杀将过去。
理论上来说,像猪哥这种早就不属于联盟编制,甚至干脆就在联盟猎物悬赏榜上高悬令名的一号角色,使用全息空间通道乃是大大的违规,然杀人狐狸认为,有规皆可违,无乱不成书,凡是梦里沙领导下的猎人联盟所不允许的,就是他杀人狐狸极力赞成的。
不过他有一个条件:“你这次非得先告诉我,凭什么你每次下棋都下赢我?”
杀人狐狸不服气是有道理的,他的围棋之术,经对历代国手的近距离观摩与研究而来,近到什么程度?倘若我们可以跨时空来个采访的话,无论唐宋魏晋的围棋大家,都有过下棋时鬼上身的幻觉,怎么后脑勺老是有人在吹气似的―――喏,吹气这位,当然就是杀人狐狸了。猪哥呢,猪哥,基本上是个文盲啊。
这位文盲对保持神秘感没有兴趣,很爽快就和盘托出:“我真的不会下棋啊。”
“我就是在你下完自己那一步之后,努力感觉下你会怎么想我的反应,一旦感觉到了,就往那个地方丢个子儿呗。”
杀人狐狸一跳老高,长袍都挂在椅子角上了,要不是功夫过硬,这就摔个马趴,他露出打死我我也不相信的表情大叫:“怎么可能?你怎么可能读到我的心理活动?”
猪哥很无辜:“我没有读,我只是感觉。”
他嘿嘿一笑:“老头,你忘记我当年考猎人哪一方面的成绩最高了。”
直觉!!直觉呀。
他真诚地直视杀人狐狸的眼睛:“所以,你一点儿也不用沮丧啊,你是自己打败了自己,战胜自己才是真英雄!老头,那是非常之牛的呀。”
某种程度上,看上去老奸巨猾的人也有天真的一面,尤其表现在人家表扬他的时候。杀人狐狸对这一番奉承相当收落,过了半饷,若有所思点点头,大手一挥,只见冷色调的全息通道图在两人面前徐徐展开,从画面看,那是直接通向了梦里沙的办公室大门。
“这个死鬼,现在还是喜欢把生物能量监测仪放在自己办公室,喏,进去吧。”
猪哥扎了个马步运好气,杀人狐狸从后面飞起一脚,他哐当一声就栽了进去,头在下,脚在上,整个人消失在荧光中之前,还不忘向老头儿挥挥手,后者微微歪着头,还在琢磨自己战胜自己这个深奥的哲学问题,猪哥心里扑哧一声笑出来,决定永远都不要告诉他,自从江左司徒换掉自己的心之后,他就无端端多了很多能耐,而且有一些能耐根本上就是独步天下,无论人家怎么学都不能及其之皮毛,比如说下棋啦,品酒啦,做豆腐乳啦,折千纸鹤啦。。。。
他的决心下完,刚刚就穿越了全息空间通道,站在了梦里沙的办公室门口,周围很安静,理事长向来独享一整层办公室,与任何部门都相距甚远,门上有一个中空的圆形闪耀微微的金色光芒,那是门牌标识,同时具备全面识别来者身份的功能,从五官比例血型指纹到视网膜胎记DNA一整套,百分之一秒内扫描完毕,与已存的资料相印证后得出是否放行的结论,能够通过检测安全进入这扇门的人,理论上只有两个。
一个是梦里沙。
另一个是前任理事长。
那位仁兄退休之后,还是有事无事跑回联盟来晃荡,他最喜欢的把戏和若干年前毫无二致,始终都是变成一只蟑螂被清洁阿姨踩,踩扁之后偷偷跑到一个角落里去变回原型,带着满身伤痕和微服私访成功的满心欢喜回家去―――变态年年有,联盟特别多。
所以,这扇门的小秘密就是,为了防止误伤起见,它对所有的蟑螂都抱着极为平等与开放的态度。
知道这个秘密的人不多,刚好猪哥就是其中一个。
这和他的本领无关,纯属历史原因造就,身为亚洲联盟的第一个五星猎人,也是全球猎人联盟五星封神榜上的风头人物,他曾经花了足够多的时间为这家公司效命―――当你和他的情况差不多,你自然会知道老总和他的秘书是不是有一腿。
所以猪哥从口袋里,摸出了一只蟑螂。
这是一只很有活力的蟑螂,虽然人家的裤袋不算什么理想的栖息地,毕竟好死不如赖活着,它适应环境的能力很强的―――何况猪哥当包租公态度不错,口袋里老是有一些吃不完的饼干屑。
俗话说吃人家的嘴软,看眼下,蟑螂先生抖擞精神,从猪哥的手心落地,诸肢并行,埋头猛爬一段,来到了足够靠近梦里沙办公室门的距离,笼罩在金色光圈的监控范围之内,不出所料,这扇识时务的门立刻啪嗒一声,便恭敬地开了。
门开得微妙而含蓄。
为蟑螂而开,就仅容蟑螂而入,如此方寸,便杜绝了许多妄闯者的幻想。
即使是在猎人联盟,能做无限变形的人也不多。
不过对猪哥来说,这已经够了。
他悄然贴上那道门,就在门的探测光线稍微移开的瞬息之间,贴得像塑料保鲜膜一样紧。如果有人这时候经过的话,可以用手拉住他的头发,直接撕下来扔在地上,随便踩几脚都可以,作为一个扁掉的人,他一点反抗的能力都没有。
就着那一点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缝隙,办公室的大半清晰入眼。
梦里沙在。
同时在的,还有一个小孩儿,大约三岁左右,粉雕玉琢般可爱,眉眼如画,穿一身宝蓝色连身娃娃服,袖手站在梦里沙旁边。那是联盟中近来风头最劲的五星之一,年岁岁。
两人都在猛盯着某个方向的某样东西。
从猪哥的角度看不到,但他猜起来很有把握,那是生物能量显示屏。
猎人联盟持续数年投入大量资金研发改进生物能量探测技术,作为首要的技术支撑,从前依靠个人追踪能力的业务开展方式渐渐退居次要,对委托人指定猎物的能量精准定位,造就了快捷,低成本,以及大规模的产出。
梦里沙和年岁岁的对话证明了猪哥的推测。
“全世界的青灵,最近数天都有陆续回撤之势。”
“撤去哪里”
“东南方向,但具体定位不明。”
“我们试图追踪,但到某一个点上,似乎就会出现巨大的结界,将追踪者的方向感和行动能力都扰乱,据现在收到的反馈看,这个过程不会持续太久,但造成的影响是决定性的。”
“简而言之,就是根本追不到青灵最后的去向。”
“任何人都追不到”
“不是。”
年岁岁否定的回答让梦里沙燃起了一丝希望:“谁可以?”
前者沉默了大概数秒,慢慢说:“安。”
这个名字带来相当大的震撼,首当其冲的,是趴在门上装保鲜膜的猪哥。
可能他的反应,只是眉毛扬起,眼球轻轻颤动了两下。
但房间内的人已经觉察到门上的缝隙,双双望过来,梦里沙的眼神还有点漫不经心,年岁岁却极为警醒,果然是自古英雄出少年,不过猪哥心想,这也少得有点过头了吧。。
他正盘算着要不要把自己扯开,干脆冲进去打一架,此时眼角忽然瞥见一个小小的黑东西,摇摇摆摆挤进了办公室,赫然是他刚才丢下的蟑螂,这位蟑螂朋友修为不浅,看来没白吃猪哥口袋里的饼干屑,拿捏的上场时机实在再妙不过了。
果然梦里沙立刻转过头,眉头不易察觉地皱了皱,对前任理事长如此怪癖无可奈何,接上方才的话题:“你上次见过安?是不是真的如传闻所说,被异灵川改造成了第一等的大妖怪。”
年岁岁点头:“一点儿都没有错,而且如我上次汇报所言,破魂已派出使者明言暗黑三界将开启公共通道,根本不需再收集灵魂,他仍然一意孤行,绝没有表面上是要不拾人恩惠,自力更生那么简单。”
梦里沙转过身,猪哥看过去,这老小子越来越胖了,再不节食,估计退休后人家可以变蟑螂,他只好去变豪猪。
但胖子未必不精明,他的脑子可一点儿都没被脂肪填满:“是的,我也考虑过此事。”
他眯起眼睛,望向门边,手指放在办公桌上,有节奏地轻叩,半响说:“灵魂通道与公共通道的不同之处在哪里?”
公共通道存在了多年,但凡获得允许,都可出入,并无特别,至于后者的蹊跷,年岁岁摇头表示不知。
梦里沙面现犹疑之色,似乎在为某事的确定性犹豫难决:“传说中,收集到足够天煞孤星后逼迫暗黑三界开启的灵魂通道,可以直接通向。”
所有在场人士的脑子都轰然一响。
连在地上盘桓,不知自己命运方向的蟑螂都昂起了头。
通向---邪羽罗的封印结界。
依靠天煞孤星灵魂沿途燃亮灯火护佑,是外界唯一能够安全接近邪羽罗封印结界的方法。
仇恨是一种强力的迷幻药,一旦服用足够剂量,则其效力终生持续,不随代谢系统流转淡化,永远停留在血液与骨髓之中,变成性命攸关的一部分。
第一届生存者挑战赛开幕当晚,在拉斯韦加斯百乐宫酒店发生的悲惨事件,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褪色为一则过时的新闻,尤其对于健忘的人类而言,泛黄的报纸尘封于图书馆深处,寥寥几行字记载的也不过普通的建筑物失火坍塌,和后来层出不穷的天灾人祸相比,几乎全无震撼可言。
但有些人是会记得的。
真正的伤害之于个体,是百分之百的程度,并不因整体的评估偏向乐观而减弱,也不因其他人的侥幸或超脱失去其悲剧色彩。
他们永远会记得这伤害的刻骨铭心。
而后饮下苦酒,献身于或仇恨或悲伤的回忆祭坛。
比如安。
比如猪哥。
他没有心情再听梦里沙和年岁岁的对话,无声无息从门上滑落到地,忧伤地趴着,几乎和灰蓝色的昂贵地毯融为一体,蟑螂兄就在他眼前大约两米之遥,仍然煞有介事地昂首四顾,看上去好像真的是前任理事长化身似的。
但事实证明他不是,因为另外一只蟑螂忽然从猪哥的头上从天而降,擦过他的一根头发丝丝,急急忙忙落在地上,然后冲进了办公室,这一只的个头比较大,比较容光焕发,但跑起来明显协调性不够,跌跌撞撞的有点儿偏,他的出现立刻引起了梦里沙的注意,与此同时,大家都想到,刚才那只蟑螂有问题!
就在这个时候,猪哥及时把自己吹涨为正常体形,第一个动作就是伸出手一把抓住那两只刚刚好对上眼的蟑螂,跳起来拔腿就跑。
他发动的瞬间,身边已经有一道影子掠过,小是小,动作极快,闪电般卡住了他的去处,是年岁岁,五星猎人,还是有两把刷子的,猪哥赞了一声好快,一个急刹车,脚下响起相当刺耳的声音,地毯上顿时冒出两道腾空的灰尘,他还有闲心看看,嘀咕说:“这清洁工作做得不过关啊。”然后折转身,往另一个方向窜去,不过窜了两步就放弃了,这一次不是因为有人卡位,而是他想起在那个方向的走廊尽头,通常都是反法力高能量屏障,拼老命撞上去的结果就是头上冒出一个大包来。。。
所以他就不尴不尬地停在了梦里沙那张大脸大概十厘米左右的地方,彼此面面相觑,过了一会儿,猪哥举起手来和人家打了个招呼:“嗨,长官,好久不见。”
看梦里沙的样子,他很想给自己来一个双风贯耳,以此传统的方式证明自己生活在残酷的现实生活中,但碍于年岁岁在场,他很矜持地选择了掐一把。
妈妈的,很疼。
面前真的是猪哥。
旧部下,猎人联盟创建以来最传奇的猎人,没有之一。
但对于旁边的年岁岁来说,面前的人还有另外一桩身份。
过去多少年,他的脸在联盟的通缉榜上高悬第一,但每年年终结果汇报,不要说抓到他,连他的毛都不知道在哪里能找一根充数。
不能抓到排名第一的猎物,就不能成为排名第一的猎人。
这是颠扑不破的道理。
作为年岁岁来说,他的考核成绩越是高于同侪,轻而易举抛离群众,就越显得他头上的阴影有不可突破的浓重。
他慢慢走过来,袖手站在梦里沙与猪哥之间,三人站成微妙的三角,微微抬头。
年岁岁的位置与姿势,进可攻,退可掩护梦里沙,看似无意,却经过了严密的考虑。
但猪哥浑不在意,他打完招呼之后,无人应答,因此在社交上觉得自己颇为尴尬,只好摸摸鼻子---左手,右手很精准地拎着两只蟑螂的须须,加了一句:“你明显胖了哇,要注意锻炼身体!”
梦里沙终于反应了过来。
相当强烈。
他咆哮着:“把理事长放下来!!”
猪哥把那两只小强拎起来晃一下,说:“哪只?”
梦里沙的眼光在他手上定格了数秒,摇摇头:“不知道。”
随后又提高声调:“两只,两只都放掉!!”
猪哥很坚强,用力摇了摇手,蟑螂们悬着腿,享受着免费的海盗船,如果平常会晕车的话,估计要吐了,他说:“喂,你让我放我就放,很没有面子啊,再说,这是我的人质,不对,虫质耶!”
梦里沙盯着他不出声。
过了一会儿,他忍气吞声地说:“那你准备拿这个人质来交换点啥呢。”
猪哥耸耸肩,看着蟑螂们沉思了一会儿,叹口气,从善如流地把人家都放掉了,弯腰的时候他发出深切感叹:“哎,我这个人就是面子薄,做不来生意。”
蟑螂一旦重获自由,梦里沙立刻弯下他肥矮的身子,大喊:“理事长,赶快跑!”
猪哥在一边扑哧笑出来,很有科学精神地说:“拜托你有点文化好吧,蟑螂靠神经末梢感知外界,理事长听不到你那么关心他的。”梦里沙没好气:“要你管。”
他们目送两只蟑螂一前一后悠闲地远去,猪哥的神情还颇有几分不舍,等人家几乎要走出视线之外,他喊了一嗓子:“我以后会来看你的。”
这时候他两只手腕上都传来一阵微弱的凉意,像冬天的时候调皮的孩子用积雪捏成一个圆圈,套在自己手上玩耍。
只不过真正的雪会在皮肤的温度下慢慢融化,这阵凉意却化为极锐利的尖针,寻找任何可能的间隙,突破进人体,准备将血液冻结,神经撕裂,猪哥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它们在不经大脑指挥,自动地逐步向彼此靠近,似乎要双手合十,膜拜神灵。。
年岁岁脸上露出天真无邪的笑容,在走廊金色明亮的光下,像一个天使,眼神甚至还带朦胧。
他凝望着猪哥的手在无可抗拒地合拢,连手指上的寒毛,都失去了自己的自由,不再能任意随风飞舞,凉意慢慢贯穿脉管,突入到手臂,肩膀,下一步是后背,脊椎,脊椎一旦失守,接下来就是全身瘫痪,当心脏也失去自己的主张,生命就告结束。
这是年岁岁的独家绝活之一,意念炼化为绳冻结生命的活力。
杀机暗藏,手的主人倒是浑然不在意,对年岁岁呶呶嘴,问梦里沙:“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