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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娘皱着眉道:“恶心死了。这个能吃吗?”

沫儿详细和婉娘解释蝈蝈如何烤如何香,婉娘仍然固执地认为很恶心,倒是文清兴趣盎然,十分期待尝尝这种天然的美味。

这次他们走了另一条小路,小路两边到处蓝色的菊花丛,一会儿功夫,沫儿的花囊就满了。

绕过一个山坳,前面是个村庄,院落密布,看样子有数百口人,还是一个比较大的村落。村前一块空地上,前树后屋,打扫的干干净净。树下摆了几块青石条做凳子,被磨得光滑鉴人。

沫儿嚷着口渴,婉娘便带了他俩想去村中讨些水喝。走得近了,才发现这里竟然是一个学堂:屋内十几个小童正在安静地写字,一位长须瘦脸的老先生手持戒尺走来走去,门框上书:龚海义塾。

沫儿问:“什么是义塾?”

婉娘轻声道:“不收学费的学堂。”

屋内的老先生看到外面有人,回头厉声对一帮小童道:“每个字十遍,抄完交给我,就可以散学了。——认真抄!”走出来看了看文清和沫儿,不管三七二十一,对婉娘道:“这两个吗?明天就可以来上学,但要自己准备笔墨纸砚。”

婉娘笑道:“老先生有礼了。小女子路过贵塾,因为两个童儿口渴,想讨口水喝。”

老先生“哦”了一声,现出失望之色。转身回旁边一个房间,用水瓢打了半瓢水来,递给沫儿。

婉娘道:“先生想必就是这远近闻名的龚海龚老先生吧?”

老先生惊讶道:“你认识老朽?”

婉娘笑道:“这方圆几里哪个不知道?龚老先生开办义塾,不收一份学费,让农家子弟都可以免费读书,可是一件功德无量的大善事。”

龚老先生听了这话显然十分受用,面带笑意,谦虚道:“唉,老朽只是尽微薄之力为罢了。”

正说着,几个小童拿了写好的字出来,龚老先生一一点评道:“张庆今天进步很大…吴三墩还需要再多加练习…柳絮儿的字写得最好,你们几个要向她学习…胡牛车!你这个字又写错了!回去重写!…张贵生…”几个获得批准散学的小童拿了书包,嬉笑着一路飞跑,龚老先生在后面追着大叫:“赶紧回家,不许在路上玩耍!不许下河摸鱼儿!明天不许迟到…”那几个童子早就跑得不知去向了。

回转身,看婉娘还在笑盈盈地看着他,龚老先生干瘦的脸上升起一片暗红,尴尬地笑道:“咳,咳,这些小东西一点都不安生,让人操心。”

婉娘赞道:“龚老先生尽职尽责,可真让人敬佩。”

龚老先生转头看了看文清和沫儿,道:“不知小娘子住在哪里?如果不远的话,你这两个童子也可以送来读书。”

婉娘笑道:“可惜我住的比较远,否则一定送来。不为学东西,就是受一些龚老先生为人处世的熏陶也是好的。”

这马屁拍的,龚老先生高兴得胡子都抖起来了。

正聊着,一个年轻女子远远走过来叫道:“爹!”

转头看到婉娘,愣了一下,施礼道:“姐姐好。”

原来是昨日田夫人带着买香粉的青娜姑娘。婉娘笑道:“龚小姐,真是有缘呢。”看青娜一脸疑惑,遂解释道:“我带了童子来采菊花。”

青娜抿嘴一笑,转向龚老先生道:“爹,你回去休息吧,这些童子我来看着写字。”

龚老先生同婉娘等告了辞,回去了。

又有几个童子写好了字拿出来,青娜如父亲一样,一个个地仔细看了,细细点评了一番,看起来极其娴熟,想是常常代父亲照应义塾。

十几个小童都走了,青娜回头见婉娘等还站在树下,便道:“要不姐姐来屋里坐下吧。”

婉娘笑道:“不用了,我们在石凳上歇息一下就走。”

青娜锁了门,正要和婉娘告别,却听小路上马蹄声声,一人一马奔了过来,在义塾门前停下——原来是田公子。

田公子翻身下马,叫道:“娜儿!”

青娜冷起脸儿,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田公子这才看到婉娘三人,讪讪笑道:“我…就是来看看你。”

青娜淡然道:“我一个村姑,无病无灾的,有什么好看的?请公子赶紧回去吧,现在是上学时间,不要让夫人认为我带坏了公子。”

田公子看婉娘等在场,几次欲言又止,婉娘只当做不见。

青娜面无表情,径直走开,田公子在后面追着叫:“娜儿!”

青娜冷然道:“请叫我龚小姐。”说着也不停步,就此走了。看着青娜的背影,田公子在后面连声叹气,又是不舍又是难过。

婉娘笑道:“田公子如此喜欢青娜姑娘,怎么不赶快下了聘来?”

田公子没想到婉娘如此直白地说出来,不禁一愣,然后尴尬地笑道:“已经请了东街的王婆做媒提亲了。”

婉娘道:“可是我看夫人似乎不喜欢。”

田公子顿时一脸沮丧,唉声叹气起来。

几个月前,田公子来邙山游玩,追一只野兔时从马上摔下崴了脚,马匹走失,只好自己忍住痛来了附近村庄求救。时值龚青娜正好替父教书,在村口碰上了田公子,见他脚腕肿胀,便扶他到了义塾,采了草药替他敷了,又派人送信给田府。

此后田公子为表示感谢,就来龚家走动了几次。相处熟了渐渐发现,龚小姐面冷心热,端庄贤淑,而且知书达理,才情惊人,与他以往认识的那些任性蛮横的大家闺秀不可同日而语,不知不觉爱上了她。上个月便回家和父母说了,要母亲找个媒婆过来提亲。

田公子从小听话懂事,尊老爱幼,深得父母厚望,况且家中就他一个儿子,所以对田公子的婚姻大事,田大人田夫人老早就暗暗商定了中书省林大人家的女儿,只等时机合适便到林家提亲。哪知突然出来一个龚青娜,还是个农家村妇,觉得甚是不合意。搁不住儿子软磨硬泡,便找了王婆前来提亲;但在言语之间多有抱怨,透出不情不愿的意思来。

谁知龚家父女虽然清贫,却一向清高,在乡间声誉极好,颇得乡亲们敬重。见田家如此,便疑田家认为他们是借照顾过公子一事趁机高攀,当时虽然没有说什么,第二天见到田公子便说这门亲事不合适。田公子大惊,回家后哭喊撒泼,说此生非龚青娜不娶。

田夫人见儿子竟然因一个乡村少女性情大变,心里更加对此门亲事不看好,但又不忍儿子伤心,所以昨日亲自来请,借叙话之名,将青娜请到了城里,一来想看看龚青娜到底是个什么厉害角色,让儿子要死要活的;二来也想了解下虚实,看她对儿子到底怎么样。

龚青娜见夫人一副傲慢之色,言下之意处处认为是自己勾引了田公子,高攀田家,在闻香榭里便不肯要田夫人送的香粉。回来之后,毅然决然,非要王婆去回复田家,说自己家世鄙陋,不愿高攀,请田家另觅佳人。王婆贪图这次的媒金,不舍得这门亲事就这么黄了,便先把青娜的意思告诉了田公子。田公子便趁今天上学时间,偷偷溜出来找了龚青娜。

婉娘笑道:“田公子,既然龚小姐不愿意,以田公子的人才家世,何愁找不到佳人?”

田公子脸红脖子粗,半晌才道:“不,我同娜儿情投意合,她只是恐误了我的前程,她宁愿自己受苦,一个人承担。”

婉娘赞道:“饶是这样,确实是一位值得敬重的好女子。”说着眼波一动,轻笑道:“这么说,公子是认定要娶龚小姐了?”

田公子眼神变得十分坚毅:“当然。我对娜儿绝不是图一时新鲜。不管她是贫是富,是美是丑,我都只喜欢她一个人。”

婉娘掩口笑道:“这些话,刚才田公子应该当面告诉龚小姐才是。”

田公子颓然道:“唉,我来也是想说这些的,可是她冷冰冰的,与我形同陌路,哪里肯听我说…”长嗟短叹,惆怅不已。

婉娘叫了正在捉槐虫玩的文清和沫儿,背了花囊,准备回去了。田公子依然在义塾前踱来踱去,不肯离去。

走了几步,婉娘回头笑道:“田公子,我闻香榭里有上好的香粉,有几款配龚小姐的皮肤、气质合适不过,如有机会,还是带了龚小姐去选购些香粉吧。”

田公子拱手客气道:“在下一定光临。”犹自徘徊,怏怏不乐。

(四)

一连几天,闻香榭做桂花油、菊花露、菊花粉,忙的不可开交。几乎就要将田公子和龚青娜一事忘掉之际,却见两人一同来闻香榭选购香粉了。

但看起来情况并没有好多少。龚青娜仍是表情淡然,看不出是喜是悲,田公子赔着小心,一脸的无可奈何。

婉娘笑道:“田公子好,今天亲自陪龚小姐来选香粉?”转向龚青娜道:“龚小姐,我们这里有专门定做的香粉,可根据每个人性格、气质的不同,配置不同的香粉。龚小姐可要试试看?”

田公子慌忙道:“婉娘请推荐。”

青娜却道:“不用了,就现成的选几样便罢了。”

田公子着急道:“娜儿,你不同意亲事就罢了,我送你一款香粉也不过是感谢你的相救之恩,你也不肯吗?”说到最后,竟然哽咽。原来两人的亲事还是黄了,今天来闻香榭,竟然为了纪念而已。

青娜垂下头,田公子看她不语,便对婉娘道:“婉娘看哪种适合娜儿?”

婉娘笑道:“我们这里有一种香粉,叫做窈窕淑女,又叫美人霜,我看和龚小姐最相称,要不就定了这个?”

田公子道:“好,就要这个。”

婉娘道:“这个美人霜要明天才能取货。”

青娜眼泛泪光,仍不言语,听凭田公子付了定金,两人心事重重地走了。

送走二人,婉娘盯着门口出神。文清探头看了看,道:“田公子看起来很难过。”

沫儿却道:“龚小姐更难过。”

婉娘回头笑道:“不错,两个小东西长大了。”

“好了,”婉娘猛地一拍手,嘻嘻笑道,“我们来试试田公子喜欢龚小姐到什么程度。跟我来。” 婉娘带了文清和沫儿上了三楼。

(五)

三楼沫儿就来过一次,还是林萍儿买出血菌那次,而且是个晚上,提个灯笼,四周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清。这次上午来,天色明亮,自然东张西望,恨不得把所有的房间都打开,一棵棵地欣赏各种奇花异草。

三楼虽然不见有人上来,倒也干净,门格、窗台一尘不染。沫儿自言自语道:“这里整天没人,也没见三哥来浇水,这些花草还不旱死啊?”

婉娘道:“小鬼头,不用套我的话,我自有安排。”

说着开了对着楼梯的一个房间门。这个房间比放出血菌的房间要大很多,里面用玉屏风隔成许多个小间,每个小间里摆放着一盆花草。沫儿看了几棵,虽然叫不上名字,但是并无异处,看起来普普通通的,有的已经干枯了,远不如放出血菌那个房间好玩。看来看去,倒是对做隔架的玉屏风产生了兴趣,抚摸着温润的玉屏风道:“婉娘,你从哪里找了这么多玉屏风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