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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

一个少年人,这刹那给大将军的感觉,竟然是恬和惊。

恬。

惊。

这本来是两种完全合不拢、凑不全、搭不在一起的感觉。

可是大将军乍看到他,第一个迎面击出来的感觉就是:

恬和惊

那是一个少年人,寂寞如常的坐在那儿,好像就在山河岁月里,悠悠游游,长袍古袖,风静温恬,只等人来敲碎这一缸,只等人来敲醒这一刻。

尽管外面斗个虎啸龙吟,山动岳摇,他还是车里缸里,万古云霄一羽毛,匕鬯不惊,黑白分明。

大将军碎缸。

见到了这个少年。

少年对大将军一笑,一伸手,说:“我也有,还给你。”只见千百道水晶片,齐打了过去,一齐打到大将军脸上、胸上,身上,插刺得凌落石像只水晶刺猬一样。

不可一世全面制胜的大将军马上仰天飞跌了出去,惨嚎:“你到底是谁?!”

大将军痛急攻心,惊得三魂失二,七魄剩一,连跌边问了那么一句。

少年那一扬手间的暗器,看似简单,也很平淡,但却似四散而包抄过去的音符,而且每一发都能准确地命中。

“奇怪,你刚才不是一直在骂我吗?”少年在看自己刚发过暗器那修长白皙秀气的手指,寂寞地道:“我就是你说的那个废物啊。”

人,原字本只有一撇一捺,但月下灯里,这惨绿少年淡淡的寂意,却似有千悲万喜,像是少女心中一个千呼万唤的无声。

?“江湖是个实战的所在,险恶的地方,你要成功,就得要咬牙死守坚持到连失败和死亡都怕了你才行。

开弓没有回头箭

拔剑岂无隔夜仇

霍霍磨刀浇碧血

枪花绽处造化愁

江湖如此一场大雪,只要是脆弱的,是也或非,功亦或罪,存不可活……要不让大雪埋没,只有自己在心里点燃光和热。”

说无情谁是无情?我们且看他仍在惨绿少年时,初出江湖,锋芒初试时处事办案的手法,感情恋情的激荡,或从此可略能与这本性多情却无情的少年人,同渡这一段流金岁月、惊心岁月。

第一章 一场大雪淹没的功罪

冰天雪地上倒插着一把刀。

刀口朝天。

刀尖有血。

血映雪红。

尚未凝固。

刀前雪地上,划了两行宇,雪仍降着,但字刻得深削,仍隐约可辨:

再近妾身

必杀无赦

当少年在六尺之外,在风雪之中,看着这把刀,以及这把刀后七尺之遥的一树枯梅,寒风萧瑟,刚绽放的梅花,微微颤哆、冷艳无比。他就坐在轮椅上,伶仃的身子,望着刀锋,和刀锋上的血,刀旁雪泥上的字,不禁掠起一阵微颤。

抖哆,来自他一向擅发暗器、当者披靡、稳定的手指。

他深吸了一口气。

清香扑鼻。

他敛定心神,控制了抖动的手。

但却控制不了他清瘦的躯体。

他的心。

寒意。

打从心里透了出来。

他仍在抖。

颤抖。

他坐在轮椅上。

极目苍茫,一片白雪,朔风如刀,大地如砧,他,一个人,吃力地推动轮椅,在风中雪里,他该追上去,不惜一死?还是该退下来,以保全身?

本来明明是风景,为何却走上这一条绝路?

他该急流勇进,还是当机立退?

这一步,他该进,还是该退?

想到前无去路,而又可能退无死所,他不禁微微颤抖着。

此际,他没有人可以问,没有办法不战,没有敌人可以杀,没有后路可以退。

他一个人,甚至不能行走,连世叔也不在身边,无人可以请援。

“他”是谁呢?

这个少年人是谁?

这位少年原名盛崖余,日后,江湖人称之“无情”。

“无情”是谁?

这个问题,在日后的武林中,已不必问,更不必答。

因为,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尽管是非功过猜未透,但“四大名捕”已江湖盛名播,天下震惊,各自披发踏千山,散闷添杯酒,是非功过行侠道,弹指千里取人头。

因为,以后成为“四大名捕”之首的“无情”,他自己虽在黑、白二道,正、邪双方的火拼与斗争中依然八风不动,但他的为人和事迹早已名动八表。

不过,这时候的他,仍是弱冠之龄,日后的“四大名捕”中坚分子老三追命正带艺投师,老幺冷血仍在诸葛先生苦心请人调训中,真正在江湖上、公门中己渐崭头露角的,只有无情和铁手。

当然,这时候的“无情”,大家多只知他原名“盛崖余”。

这时候的“铁手”,一般人也只知道他原叫“铁游夏”。

这时候,他们的外号,还不算比本名更响亮。

当一个人外号、绰号比原名更响,甚至使人们忘了他们本名,只记得他们外号、绰号时,那么,也就是说,他们所作所为,己强烈得足以掩盖并取代了原来的名号。

不过,为了方便起见,这儿行文仍称之为:无情、铁手。

无情和铁手会沾上这一桩“黄泉寺”的案子,其实也是十分偶然的。

那时候,无情在诸葛先生悉心调教之下,虽然因自小受创太深,身子太薄,无法修习高强内力、高深武艺,但他凭着坚忍不拔的意志,以及强悍的韧性,还有来自一次重挫后的特殊际遇,他终于练成了一流的暗器手法,还有可以藉力于一时的取巧轻功,以及对机关计略,了然于胸,并且,在京师破了几件脍灸人口的大案,为人所津津乐道。

诸葛小花为了奖励这天生不幸的少年,还特别费神、精心设计了一辆隐藏多种发放暗器的轮椅给他,名为“燕窝”。

那时,无情在日后在江湖上令黑道闻名胆丧,闻风色变的轿子“红颜”,当然还未镌造。

虽然无情都历了些险,受了折腾,但他依然凭遇挫不折的斗志,办成了事,破了大案,已开始声名鹊起。

诸葛先生当然为无情能不负他所望而感到高兴。

他常问无情:“余儿,你要我怎么奖赏你?”

无情只望着诸葛,笑而不答。

那神情仿佛是说:

为世叔您做事,还需要奖赏吗!

诸葛先生当然明白他的意思。

就是因为无情能成大器,才使他更萌生起“多收几个徒弟吧”的心意。

也因为无情能有出息,使诸葛先生更添了一种坚决的心意:

世人都是找资质特别好,禀赋特别优秀的人来栽培,我就找些虽有天赋,但身世特别可怜的人来培育,因为,这些人,一出世的机遇已比别人差,我们更应该费些心神好生照顾这种人。

这种人也有特别优秀的,例如崖余就是一例……

这想法,致使后来诸葛先生收容了当小贼偷喝酒的追命,以及给扔弃绝崖的孤儿冷血。

那都是因为无情的出色表现,令诸葛称心之故。

当然,这往后的发展,无情自然不得而知。

不过,有一天,无情和铁手正在陪诸葛在晚来天欲雪之时分,在院子里赏梅蕊初绽之际,忽然唤了一声:

“世叔……”

“嗯?”

“世叔……那天,你不是问我:要不要奖赏么?”

诸葛依然负手看梅,双眉一扬,心中微诧:“你要赏什么?”

“赏我出去办案。”

“哦?”

诸葛不明白。

“你不是一直都在办案吗?大案?也破了不少啊。你手边不是还有‘拘驹’、‘青玉’案在办吗?”

“我想……出去……”

“出去?”

“是的。”无情坚定地道,“离开京师,到外边上,办一些案。”

“哦……”诸葛终于明白了他的意思。

“师兄的意思是……”铁手在旁逮住机会帮腔,“请求世叔能派他在江湖上去,增添经验。”

诸葛心中有点嗔怪铁手:你一向持重,怎么今日也来作怪!可知你师兄身体抱恙,行动不便……他万一在风波恶、风险多的江湖遭遇不测,看你怎么个负责!

他心里疼惜,却不转头去看无情,口里却说:“你在神侯府呆久了,闷了吗?”

铁手早受师兄所托,不敢怠慢,他知道这次要求是师兄殷望之所寄,决心之所托,万一世叔严拒,可就要师兄失望了:“我知道师兄是想亲历江湖,涉足武林,多增阅历,以不负世叔对他苦心造诣……而且,我听元师叔那儿传开了……”

诸葛一听是来自元十三限的消息,皱了皱眉,“传什么?”

铁手一听诸葛声音有些严厉,一双手马上不知往哪儿放的好,只觉自己手大心粗。不过,他还是坚持替无情说话:“他们说……大师兄办的案能成,是因为……”

诸葛冷晒道:“因为京师有我的势力?”

铁手道:“……是因为世叔暗里帮他。”

诸葛微怒道:“你管别人怎么说!”

铁手垂手道“是。”

无情这时也小声的说:“不只是元师叔他们这样说,连六合青龙他们也流传着这样的说法……”

诸葛嘿声笑道:“还有呢?还流传些什么话?”

铁手就真的接了下去:“还有‘三绝神捕’中的柳大爷、刘捕爷他们都说了话,师兄是仗世叔您在后面撑腰……”

诸葛干笑道:“我撑腰?我还撑着背脊哪!怎么了?说下去呀,没想到小夏你也那么长耳朵、尖嘴巴的!”

铁手一时红热了面,期期艾艾不知怎么说是好,舐了舐干唇,一双大手相互紧握,无情却轻声接道:“我的确是靠世叔罩着,办案才能那么顺利顺手……”

诸葛长叹一声,抚髯斜睨无情,叹道:“连你也是这样想么?”

无情低声但坚决地道:“请求世叔让弟子去见见世面,闯闯江湖,独力去办成一件事……”

诸葛又回过身去。

朔风呼啸。

雪已经开始下了。

不下则已,一下就是场非同小可的雪。

雪大如手。

寒入心脾。

“既然你这样说了,你一向是不求人的,我……”诸葛无限感喟,回过头来,见一片片棉花样的大雪落在无情的瘦薄的肩上,心中掠过了怜惜之情,不忍之心,挥手拂去无情肩上的雪屑,直接接触到无情苍白的脸颊,清澈期待的黑眸子,心中不忍,长叹一声,道:

“我答应你。”

铁手心中喝了一声彩。

虎目却噙住了泪影。

(世叔,世叔,您有所不知,师兄也不知道,外头,蔡京、傅宗书、林道士、童贯、詹黑光等正制造流言,说您才是杀师兄全家的元凶,废了他才领回来抚养,好生控制……这种话,我在外头和小僧听得好恨啊!师兄啊,我铁老二誓死要支持你,替世叔挣回颜面来,要贼子心寒胆丧!)

“我自会安排,你稍安毋躁……”诸葛见雪下得更大,更密了,遂意味深长的道:“先回屋里去吧,快下大雪了……”

“江湖是实战的地方,险恶的所在,你要成功,就得要咬牙死守坚持到连失败和死亡都怕了你才行。你……”

诸葛忽然有点哽咽,长吟道:“开弓没有回头箭,拔剑岂无隔夜仇?霍霍磨刀浇碧血,枪花绽处造化愁……余儿,江湖就好比这一场大雪,只要是脆弱的,是也成非,功亦成罪,存不可活……要不让大雪埋没,只有自己在心里点燃光和热……你真的要涉足江湖吗?”

无情坐在轮椅上,白晰颈项在衣袵之外,好像因为太寒冷,映得有点寂寞凄凉。

“世叔,其实我跟了您,不管人在不在江湖,但心早已在江湖之中了。”他说,带点狡狯,“京师皇城,内閧外患,不也正是险恶江湖吗?”

他说着,正好看到一片雪,垮地打在一枝梅桠上,那幼枝一抖,说也正好,枝拗里正怒放了一点红梅!

煞是清艳!

第二章 江湖那末远,行侠也断肠

在梅花还没完全怒放时分,诸葛先生有日把无情从“小楼”请到“神侯府”密议。

这一次,诸葛先生特别遣“神侯府”副主管:“嫁将”严魂灵,以及“六扇门”高手“拼将”陆破执,两人把无情请入“神侯府”。

无情进入“神侯府”之时,诸葛先生在。

除了铁手,还有另一人在。

这人很瘦,站在那儿,煞气凌厉得本来已很快冷冻下来的茶都快立即结成了冰。

他腰畔一把无鞘刀,还带点锈。

无情看不到他的脸。

他面上戴了面具。

一种很威武狞狰的面具,一付活像汉时军傩战神模样。

那人很沉默,整个人,也像一把锈刀;虽锈,却无碍其锋锐。

虽然看不清楚那人面孔,但也分外感受其年青淬厉的锐气。

那人一见到无情催动轮椅进来,看了无情一眼,然后,又跟无情对了一眼,之后,他眼光迅即转到无情那修长白洁扶在轮椅把柄上一双手。

舒无戏在场他一向都是诸葛的至交,也是铮友。

铁手也在场他本来也有案在身,但为了支持他的师兄,争取任命,他说什么也冒风冒雪的赶回来。

他也察觉那戴着傩神面具的青年;那青年跟无情对望了三眼,好比是:

刀锋遇上冰封。

那青年看了三眼。

三眼如刀。

刀划在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