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夏点头,又看了看地上那庞大的黑熊,心想他一个人就能打死黑熊,这本身就不是任何一个望族人所能做到的。半夏又回忆他当时打晕那只追着自己的狼的情形,这也就是狼喂大的孩子才会有这么大的力气吧。
一时间半夏又想起在禁地时遇到的那头黑狼,犹豫了下,还是小心地开口问道:“那次咱们碰到的那头黑狼,你认识?”
无末倒没想到他问起这个,闻言一愣,过了好半响才说道:“你知道的,我幼年时是在狼窝里长大的。那只母狼失去了自己的狼崽,便把我当成了它的孩子来哺乳。当时和我一起被它养大的,其实还有一头狼崽,那只狼崽生下来后就被狼母抛弃了。”无末想起这个皱了皱眉,声音低落:“其实母狼很少会抛弃自己的孩子的,也不知为什么,小黑的母亲扔下它不管。”
半夏听了颇有几分感慨:“这么说,它竟然是和你吃一样的奶长大的呢。”算是……兄弟?
无末低下头,冷硬的脸上舔了几分感伤:“是。”
半夏叹息:“那一天它见到你,怎么装作不认识你的样子”
无末沉默了一会儿,忽然苦笑一声:“小时候,我叫它小黑。它和我很好的,我们一起去打猎,它打来山鸡野兔总要分我一半,它生吃我烤着吃。可是后来有一天它忽然不见了,我找过,但找不到。再后来,我也被狼母赶出狼窝,更多的和人类打起了交道。”
半夏听着,不由得追问:“那后来呢,后来你见过你的狼母吗?见过它吗?”
无末仰望着天上的星空,叹了口气:“我回去找过狼母,狼母已经去世了。也找过它,可是找不到的,它好像就那么消失了。没想到前几日竟然碰到了它,它长大了很多……”
无末幽深的眸子里带了几分迷茫:“可是它看着我的样子,像看陌生人一样……它也许已经不认识我了……”
半夏望着无末的样子,忽然觉得他就像迷路的小孩子般让人心疼,忍不住伸手握住他的。
无末的手很大,几乎是半夏的两倍,触感也很粗糙,指腹是厚厚的茧子,那是一双每日在山里打猎砍柴谋求生存的猎人的手。
半夏紧紧握住他的这双大手,柔声安慰说:“你不要难过,它认识你的,你看我们两个触犯了它们的领地,可是它把我们放回来了不是吗?它是对你网开一面了的。”
无末被半夏握住的手有丝僵硬:“也许你说得对。不过就算它不认我了,这也不能怪它。我身上已经沾染了人类的气息,它不认我也是应该的。”
可是因为你是狼窝里长大的孩子,即使你身上沾染了人类的气息,人类却也把你当做异类……半夏在心中默默地这样说。
他在过去的这些年,既不容于狼族,又不容于望族人,唯一肯和他打交道的,也就是外面那些觊觎上古山宝物的外族人了吧。
半夏只觉胸臆间有股难言的情愫在弥漫,她忽然觉得眼前这个男人好寂寥。
他,他的黑发长袍,他的小屋瓜架,在在都是孤独的存在,仿佛被世人遗忘了一般,自生自灭于上古山下。
恍惚中,半夏眼前开始模糊。
无末小心地反握住半夏的手,望着半夏的眼睛有一丝不确定:“你……你为什么流泪了?”
半夏摇了摇头,轻轻将脑袋伏在他胸膛上。
无末的身体顿时僵直,不过他的大手在颤抖地犹豫了下后,还是将怀中的半夏搂住。
月朗星稀,积雪无声,埋在无末怀里的半夏听到无末这么说:“你,你不要难过……”
声音沙哑。
无末和半夏的婚礼是在三日后举行的。
族中人都说,这是几十年来最隆重的一场婚礼了。
族长让一直协助自己处理族长事宜的费来操心细节,费找来了族中年长有威望的老人,分别布置下去各项事宜,将婚礼的细节准备得妥妥当当。在婚事举行的那天,全族人都停下了手中的活计,他们要亲眼目睹这场盛大的婚礼。
就连村子外的那些外族人,也发现望族人这场大事件了,偷偷摸摸地过来瞧。望族人虽然排外,但这难得一见的大喜日子,他们对外人也友善起来,于是热情地邀请他们一起看热闹
这天一大早,天还没亮的时候,族长就派人来到了无末的小屋。
族长派来的人中有一个兄弟姐妹子女孙辈俱全的老爷子,这个老爷子将一件挂坠了各种各样兽骨贝壳的鹿皮喜袍交给无末让他穿上,又让他戴上半夏送的腰带,最后还戴上装饰了鹿角的喜帽。
可怜的无末,原本站出来如此的威武健壮,就算山林里的野兽见了都要吓退几分的,可是如今被个老爷子摆弄来摆弄去,还说不得半点不是,只得忍耐。
摆弄完毕,老爷子总算满意地点了点头:“你穿上这身行头,倒是很像庙里的地奴老祖宗。”
——据说这身行头是地奴老祖宗留下的,于是族里每对新人成亲之时新郎官都要穿上这个。
这时外面的小伙子已经将无末送给女方的红礼用红檀木箱子装起来。箱子上装有五彩缤纷的贝壳做的喜锁,外面还用染红的蛇皮绳子绑住。
一切准备妥当,男方迎亲的队伍就要出发了。
而在这一头,半夏身上穿着用一整张鱼皮缝制的新娘喜服,鱼皮衣上还有鲶鱼骨磨制的扣子。头上则是按照传统戴着今早从山上采来的七种颜色的花儿,脸上还涂了粉红的胭脂。
忍冬看着装扮一新的姐姐心中放光:“二姐,原来你装扮起来这么好看啊!”
半夏唇边一抹温柔的笑容,眸子里带着期盼的神采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她希望无末能喜欢。
迎春在一旁插嘴道:“忍冬,新娘子都漂亮的。我当时成亲的时候……”她说到这里,忽然意识到什么,忙住口了。
她成亲的时候,是依照外族人的礼仪举行婚礼的,自然不好意思在姐妹面前提起。
忍冬一心望着二姐,并没有注意到大姐的心事。
她歪着脑袋期待地说:“不知道我和木羊的婚事什么时候举行,等我戴上花儿穿上鱼皮裙,一定也很好看吧!”
半夏听到这话,忍不住噗嗤笑出来,她回首望着妹妹道:“放心,我的忍冬妹妹打小儿就是个美人儿,你一定会是全望族最漂亮的新娘子!”
忍冬听了这话,越发期盼自己的婚礼,同时也开始嘀咕,如果自己的婚礼也能让族长亲自操持该有多好啊!
第十三章
当半夏看到做新郎倌装扮的无末时,差点笑出来,幸好忍住了。
无末目光灼热地望着娇俏可人的半夏,一时之间看呆了眼。一旁迎亲的小伙子上前垫高脚尖拍拍新郎倌的肩膀:“喂,该你说话了。”
无末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按照事先所被告知的般说道:“你是哪里来的?”
半夏抿唇一笑:“我是水中荷,来自上古山最清澈的溪水里。”
无末又硬着声音问:“你来这里做什么?”
话音刚落,一旁的老爷爷拽了拽他的喜袍袖,小声叮嘱:“说话不要这么硬,你这是迎亲!”
无末忙点头,他确实不太适应这些风俗,不过为了半夏,自然要入乡随俗的,当下学着其他望族人尽力放软了声音。好在这段迎亲的对话并不长,很快说完了。于是在这位老爷爷的主持下,众人打开箱笼当众拿出迎亲的红礼。
待得拿出来,大家一看不由得发出赞叹声。
原来无末准备了虎皮一张,野猪熊胆各一对,野鸡两对,熊掌四对,鱼皮八张,外有十六样瓜果。这在望族人来说已经是极其丰厚的红礼了。当下不但望族人,就是混杂着的几个外族人都啧啧赞叹,他们这些人都是来谋求钱财的,自然看不上什么野鸡瓜果,他们眼睛盯着的是那虎皮熊胆熊掌,还有那整张的几乎没有瑕疵的鱼皮。这些东西拿出山里都能卖个上好的价钱。
苏老爹看到此番情景,心中很是得意,笑得胡子都一抖一抖的,只差当场哈哈大笑几声了。
这时候又有四个身着蒲叶衣头戴绿草帽的小伙子上前,他们用自己的两只胳膊搭成一个人形轿子。半夏在自己姐妹的扶持下,缓缓坐在了人形轿子上。
八亲俱全的老爷爷先是说了一番祝福的话语,这才长长的一声吆喝“起轿——”
人形轿将半夏抬起,旁边看热闹的以及半夏的邻里亲眷姐妹等都跟在后面,一时之间长长的队伍逶迤前行。又有那新到的外族人看得满心新鲜,好奇问道:“这望族人的新娘到底穿得什么衣服?”
旁边有人小声回答:“那是望族人节日才穿的,叫鱼皮衣,据说是用鱼的皮做的。”
问的人更加惊奇:“我也看着那纹路像鱼皮,只是鱼皮怎么可以做衣服?回头我们弄几套出去,找几个猎奇的大户卖了,一定能赚一笔。”
这话一出,旁边几个人嘿嘿笑他:“就你这小子知道生财的门路,难道我们竟然不知。要知道这鱼皮衣虽然新奇,但这是望族人的宝贝,他们轻易不给外人的。”说着瞄向那新郎的红礼:“你看那红礼中就有鞣质好的整张的鱼皮,这如果能弄出去给那些喜欢猎奇的,定然是个好价钱。”
这长长的队伍绕着村子转了九圈,最后终于在村口的神庙停了下来。
神庙前早已打扫干净,庙门大开,门前摆了案几,上面放了瓜果干果腊肉等物,族长穿着古老的鹿皮衣,手中拿着象征族长权威的鱼头拐杖,郑重地等在神庙前。
待到迎新的队伍停下,这时候婚礼才真正开始了。
族长手中拿着一根白蛇皮做的白线,他先拿着这根白线在神庙前祈祷,祈祷完毕,这才将白线绕着半夏一周,白线交叉成八字形后又绕着无末围了一周。据说这白线象征着来自地奴的祝福,得到地奴老祖宗祝福的新人能够相扶到老不离不弃。
族长此时正进行着繁琐的望族仪式,周围望族人都郑重地在旁围观,当中的两个新人无末和半夏更是庄严肃穆。半夏也就罢了,这无末虽然打小被望族人排斥在外,可是他眼瞅着望族人拜这神庙拜了好些年,再者自己的母亲也是望族人,是以对这神庙也是充满敬意的。
一旁的老妈妈望着族长为两个新人举行成亲仪式,不住地拿手帕偷偷擦眼泪。
而此时外围有几个族外人,他们的眼睛开始滴溜溜往庙里面瞧过去。神庙是常年大门紧闭的,唯有此时,族长打开大门让新人接受剑灵和地奴老祖宗的祝福。
那几个外族人眼珠子拼命往里面看,却只见到里面仿佛有个陈旧的石制案几,案几上摆了一把鱼骨做的剑,倒垂着悬挂在那里。剑的旁边则是画在桦树皮上的人像,那人像穿着和新郎倌一样的鹿皮喜袍,手中则拿着和族中一样的鱼头拐杖。
几个外族人看上去有些失望,这摆设和大部分望族人家中的摆设并没有什么区别啊。
这时候迎春趁着大家不注意偷偷溜出人群,来到了一个长了络腮胡子的男人旁边,两个人偷偷说着什么。
正说着,忽然人群中爆发出震天的欢呼,迎春和那男人都吓了一跳,两个人忙向人群中看过去,却原来是仪式结束了,族长将权杖高举过头顶,大声向大家宣布可以开始庆祝了。
这时候鼓声敲了起来,大家一起唱啊跳啊,小娃们则分吃着案几上的瓜果。迎春见状,忙跑进里面去找自己妹妹,却并没找到,四处看时,却见旁边大树下忍冬正和木羊拉着手不知道说什么呢,忍冬看上去不太高兴。
她便赶紧凑上前:“妹妹,说什么呢?”
忍冬见了姐姐过来,忙收起情绪,强笑了声说:“没事儿。”说是没事,可声音里分明不太自在。
木羊见迎春过来,便随便搪塞了几句就去找自己的弟弟妹妹了。
迎春体贴地拉着忍冬的手:“忍冬,别怕,有什么不高兴的事给姐姐说说,是不是木羊那家伙欺负你了?”
忍冬忙摇头:“姐,不是的。”
迎春纳闷了:“那就奇了,难不成是谁欺负你了不成?”
忍冬见到姐姐这么关心自己,又流了几滴眼泪,这才说道:“刚才木羊说了,族长不会为他主持婚礼的。”
迎春一听,长长的喔了一声,笑道:“我当是什么大事,原来是这个。”
忍冬低头委屈:“为什么族长愿意为半夏姐姐主持婚礼,却不能为我主持呢。”
迎春摸了摸忍冬的头:“族长确实过分了呢。”
忍冬只觉得大姐好生贴心,于是一股脑地说起自己的委屈:“爹爹还把这么久来准备的嫁妆分了大半给二姐……”这话一出,金豆子哗啦啦直掉,她呜呜哭着说:“我原本……原本想着……想着半夏姐姐一时半刻找不到婆家,那些都给我……木羊是要做族长的,我不能给他丢脸……”
迎春见忍冬哭得伤心,心疼地将忍冬搂在怀里:“好妹妹,你别哭。你的婚礼虽然没有族长的操持,但嫁妆肯定能比半夏风光的,你放心好了?”
忍冬哭得泪眼婆娑,她并不信姐姐的话:“怎么可能呢……”
迎春神秘地一笑:“你忘记姐姐回村时带的那些了吗?那些都给妹妹你好了。”
忍冬诧异的睁大了泪眼:“真的吗?”
迎春点头:“那是当然。那里面有金银,有绫罗,都是上好的东西,是那个无末一辈子都寻不到的好物。你若是有了这些嫁妆,又怎么愁婆家小看了你的?”
忍冬闻言大喜,连连感谢姐姐,直说大姐才是对她最好的人。
迎春也满意地笑了,区区一些金银绫罗若能换的小妹对自己的死心塌地,何愁大事不成?到那时,这些东西又算得了什么!
眼看着天都黑了,望族人在神庙前点起了篝火,年轻的姑娘小伙子们在篝火前手拉着手跳舞唱歌,欢快地喝着自作的果子酒,欢声笑语加上敲锣打鼓声,分外热闹。
而此时的半夏和无末已经被送入无末的小茅屋,两个人面对面坐在炕上。
半夏偷眼瞅过去,只见对面的无末依然冷眉冷眼,没有半分笑意。
她轻轻叹了口气,看来这个男人是天生不懂风情。想来也是,他从小在狼窝长大,估计狼是没什么风情可言的。
无末听到对面半夏的轻叹,马上问:“怎么了?”
半夏抬眸,却见无末两手想伸过来关切,不过好像两个胳膊僵硬。
她在心里噗嗤一笑,难不成他竟然是紧张的?再仔细看过去,这才发现他整个双唇紧抿,身体坐得直直的。又试探着握住他的手,发现他手也绷得厉害。
半夏转了转眼珠,心中一动,便故意做摔倒状歪倒一旁。无末还真以为半夏怎么了,唬得赶紧抱她在怀,着急问道:“半夏,你怎么了?”
半夏慢悠悠地睁开眼睛,入眼的是无末满是担忧的眸子。她心中一甜,轻轻摇头说:“我没事,也许是累了……哦,可能是渴了……”
无末皱眉,担心地道:“那我去给你倒水来。”
半夏赶紧摇头:“别,我应该不渴……”这大半夜的,还是不要折腾倒水喝水的事了。
可是无末却对半夏渴了这件事深信不疑,他马上下炕,找来水囊。
他走到炕前正要拿给半夏喝,却忽又道:“天冷,这水凉,我给你烧烧去吧。”说着就要往外走。
半夏顿时哭笑不得,忙叫住无末道:“我不喝水了,你给我找些酒来喝不是正好?既能解渴,又不用去烧。”
无末想想也是,当下道:“家里还有猴儿酒,我之前给你说过的,正好给你尝尝。”
半夏笑道:“如此最好了。”
无末出了茅屋,应该去茅屋旁边的山洞里,不多时便拿来一个皮囊。他上了炕打开皮囊,倒在石杯里递给半夏。
这酒颜色微黄,凑近鼻端便有糅合了浓郁果香的酒香扑鼻而来。半夏浅浅尝了一口,只觉得入口绵软醇厚,味道极佳,当下干脆一饮而尽。
无末见状,又拿来一个石杯,给自己倒了一杯,又给半夏倒满,两个人对饮一杯。
片刻功夫,几杯酒下肚,半夏脸颊泛起红来。无末也渐渐放松开来,他如狼般的眸子紧盯着半夏,目光炙热,喘息也跟着急促起来。
半夏趁着有几分醉意,干脆倒在无末怀里。
第十四章(修)
无末先是整个人都僵硬了,后来慢慢放松,伸手小心翼翼地将半夏整个搂在怀里。入怀之时,只觉得有股馨香扑鼻而来,那种香气,不如花香浓郁却比花香更为动人,这是无末从未感受过的。
他胸臆间有种难言的情愫在蔓延,于是忍不住更用了些力。再用力时,只觉得怀中的女子是那么的柔软,仿佛无骨一般,和抱着一个野兔野猪的感觉真是完全不同,这让他更为小心翼翼,唯恐一个不小心被弄疼了她。
抱紧怀中柔软的躯体,他喘息更为急促,有种渴望的疼痛在身体里蔓延,他仿佛想把怀中的女子揉进身体里,不,比揉进身体里更加亲密。脑中开始浮现出他在山林间偶尔所撞见的,关于公狼和母狼,关于雌兔和雄兔,关于公猪和母猪……
衣物被迅速地解开脱离了身体,半夏只觉得自己被这个男人有力的臂膀狠狠地摁在火热而坚硬的胸膛上,那胸膛剧烈地起伏着,鼻间发间萦绕着的是粗灼的喘息,烧得她满脸通红,不敢抬头看他。
可是过了好半天,他还是只是把自己搂得很紧,搂得她都身体都要疼了。
半夏终于忍不住挣扎了一下。
一股灼烫的气息喷在她的耳根处,无末粗哑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你怎么了,不舒服?”
半夏在他怀里再次动了动,小声说:“有点疼……”
无末一听,紧张地把她放开:“你怎么了?哪里疼?”
半夏并不想离开这个散发着无穷热力的宽厚胸膛,她娇软地倚靠在他身上,轻笑道:“哪里都疼!”
无末一愣,不过很快他就又重新把她搂紧了,俯首在她耳边低沉地质问:“你是在逗我玩,在骗我,对不对?”
半夏在他怀里抿唇娇俏地笑:“是……又怎么样……”
无末盯着她一张一合的娇嫩双唇,耳朵却听不到她在说什么,天地间于他只剩下一个念头……好想将她吃下去……
半夏只觉自己的腰肢被一双大手握住,将自己慢慢上提了一些,而无末的唇俯下,急切地吻上自己的唇。
不,那根本不是吻,而是啃。
无末的唇齿急切地落在她的唇上,狠命地啃噬摩挲,仿佛……仿佛饿狼一般!
半夏喘息都变得困难,她双手用力顶在他胸膛上想要将他推开,可是谁知道这个动作却激起了无末更大的侵占。无末的唇也不知道如何便侵入了她的唇内,于是便如久渴的人遇到了甘露一般贪婪地吸吮,惹得半夏越发气喘吁吁。
可是娇喘连连的半夏却更引起了无末体内潜伏的渴望,他忽然低低叫了一声,双手握住半夏的腰肢,猛地将半夏翻转面朝下。
半夏惊呼一声,不明所以之际,只觉得身后有坚硬滚烫之物顶上,她诧异地张大了眼睛,正要问时,却只觉身下一疼,身体仿佛被狠狠分开,那坚硬滚烫之物猛地侵入,剧烈的疼痛袭来。
她疼得差点叫起来,可是身后的人却仿佛失去了理智,握着她的腰肢猛地前后狂动。开始之时这于半夏无异于折磨,奇痛无比,她忍不住呜咽不止,但后来那摩擦仿佛被什么滋润了一般,变得顺畅舒适,呜咽之声依然不止,却有了愉悦的味道,一直到了后来,她竟忍不住死命抓住炕上的毛毡吟叫起来,只盼他更猛更快。
身后的无末听着手中的娘子如此让人心醉的叫声,越发卖力,滚烫的汗水从他光裸的胸膛上流下,一直流到两个人相接之处。
无末恍惚中忽然停下,他粗喘着低头凝视着怀中人儿,只觉得她是天上地下最最让人心疼的,真恨不得将她吃在肚中,永远不让外人看到半分。
半夏越发情动,见无末停下,十分难耐,忍不住扭动纤细的腰肢。随着腰肢的扭动,两瓣夹着那滚烫之物的雪白也跟着扭动,这引来无末倒抽一口气。
他忍不住俯身,灼热的气息在她耳边低吼一声:“我想吃了你。”
说完狂猛大动,将身下的半夏弄得犹如风雨中的梨花摇摆不止,最后仿佛风雨骤停,他又是一声低吼,将一腔热爱尽数给了她。
当喘息声慢慢平静下来时,半夏瘫软地躺在无末宽厚的胸膛上,脸颊紧紧贴着他炙热的臂膀,手指头则有一下没一下地在他胸膛上轻轻摩挲。
白天时,这个男人和半夏还相处生硬,如今却已经是世上最为亲密的枕边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