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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神兽异器录》的记载,丹瓯的特性是“遇金而凝,遇木而缩,遇风而润,遇水而散,遇火而利,遇物而容”。只遇一物,就能产生相应的效力,然而偷天弓本就由五行铸炼而成,金、木、水、火、土各种元素齐聚,诸多变化合而为一,最终能产生什么样的效果,无人能判断。
许惊弦喜忧参半,喜的是他知道丹瓯之精虽不能直接炼制兵器,但作为辅助材料,可令兵器借五行之利生出各种变化,偷天弓本就是驰名天下的神弓利器,再加上金角鹿冠之助,必是威力倍增;忧的是威赫王只怕愈发不会放手,甚至不择手段。
威赫王沉默良久,陡然间爆发出一阵狂笑我为了这金角鹿冠,机关算尽,何曾料到最后竟会落得这般结局,着实可笑。”
物由心虽是孩童心性,反应却不慢,想起方才亲眼看到许惊弦与威赫王比武争夺之事,连忙将偷天弓交至许惊弦手上:“威赫王,我们是好朋友,你若想要其他宝贝,老顽童都会助你一臂之力,哪怕赴汤蹈火、两肋插刀也在所不辞。但这把神弓却是我亲眼看它炼制而成,唯有暗器王的传人才能使用,你若想抢,我可不依…”
威赫王却仅是淡然一笑:“听说物老在引兵阁呆了这些年,只为了守护那上古神物定世宝鼎,何不带我去见识一下?”
物由心与许惊弦面面相觑,着实摸不透威赫王的心意,许惊弦不由想到在天壑关前的一幕,忍不住道:“你又想故伎重施,趁我不备劫宝而逃么?”
一道青气从威赫王脸上闪过,冰冷的目光如一支寒箭射向许惊弦:“那时当你是敌人,自然无所不用其极,但经过这几天的相处,我们已是朋友,又岂会再耍什么手段?你若是再这般小看我,干脆割袍断义,画地绝交,下次相见,就是仇敌!”复又自嘲般一哂,“大丈夫在世,只需依凭本心行事,无怨无悔,纵然被天下人误解,又何必多做解释。”
许惊弦听他语出真诚,歉然道:“是我多心了,还请原谅。”
物由心连忙打个圆场:“既然要看定世宝鼎,就快随我来吧。”
高达八尺的定世宝鼎静静地立在偏僻的小山坳中,绿色的青苔遍布其上,在穿过层层密林的暗淡日光照射下,散发着古拙高朴的光芒。
整座宝鼎重达千余斤,皆由青铜所制,虽然年代久远已不可考,但通体却无一丝锈迹,鼎底刻着两个大大的篆字一定世。
尚未走近,那份悠远的古意就已扑面而来,令人心摇神驰,屏息静气。看定世宝鼎表面的形貌与花纹,应当是出自中原匠人的制作,绝非塞外的产物,谁也不知什么人用什么方法将它从远方搬来。
三人怔怔望着这上古神物,一时都说不出话来,那种透入骨髓的震撼已占据了全部思想,任何言语都会打破那份深邃神秘的气息。定世宝鼎已在此处沉睡了千年,仿佛还会一直沉睡下去,直至末日。
良久后,威赫王终于开口:“可知我为何要来看定世宝鼎?”不等许惊弦与物由心接口,自顾自道,“这么多年,我一直在与命运抗争,信己不信天,更不信人。但其实在内心深处,我始终在怀疑,个人的信念能否真正超越苍天的旨意,是否只要努力就一定可以打破宿命?”
许惊弦无言以对,就连老顽童物由心也露出深思的表情。这不单是威赫王的怀疑,对于每一个想要挣脱命运束缚的人来说都会有同样的困惑。
威赫王望着许惊弦,满脸肃然:“当得知金角鹿冠与偷天弓合而为一的刹那,我心中产生的第一个念头竟然不是失望,而是对命运的叹息、对人生的无奈,还有…对你的羡慕,甚至妒忌!”
“我可不妒忌这小子…”物由心抢着道,“几十年前,我比他帅多了。”也不知他是听不出威赫王话中的意思,还是装傻借机轻松气氛。
许惊弦大觉惊讶,诚声道:“无论你是什么身份,都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又何需如此?”威赫王摇摇头,轻声道:“那一刻,我似乎真正体会到了无法扭转的命运。在心里问自己,为什么被上天赋予使命的那个人是你而不是我!但当看到定世宝鼎的一刹,感知到那种神秘而无可言喻的玄机,我就真正明白了,天意难测,无法强求。”他的目光转向许惊弦手中的偷天弓,发出一声悠长的叹息,“记住我们的约定,我为除魔而战,你为匡正而战,善用上天赐予你的宝物,去完成你的梦想吧!”
威赫王的话令许惊弦心潮起伏,他握紧偷天弓,仿佛感应到巧拙、许漠洋、杜四、林青等人在其中倾注的心血,与那份对传承者的期望。
威赫王忽又道:“方才听你说起伏羲六十四卦,似乎对其研究很深?”
许惊弦也不隐瞒:“那都是从《天命宝典》中学来的,只是我对此特别有兴趣,虽只知皮毛,但每一种卦象却记得滚瓜烂熟。”
物由心抚掌大笑:“太好了,本门四大绝技中的机关消息学与伏羲六十四卦密切相关,这些年从来没人和我说起过这些,总算可以和你大讲特讲了…”说到此处,苦着脸道,“哎呀不好,我可不能泄露本门武学,刚才的话当我没说过。”说罢捂起嘴,两只眼睛滴溜溜乱转,那副心痒难耐却欲言又止的模样令人捧腹。
威赫王对许惊弦道:“你深悉伏羲六十四甚好,所谓技多不压身,或许有一天就会救了你的命。”许惊弦直觉威赫王言语中大有深意,奇道:“你为何如此说?”
“到了某个时候,你自然就知道了。”
许惊弦心头猜疑不定,但知威赫王既然不愿说明真相,求亦无用。
威赫王一摆手:“那么,我们就此告别,后会有期!”
虽然早知道不同不相为谋,但真正面对与威赫王分手的这一刹,许惊弦突然有些不舍。他的言行或许不被人理解,他的思想或许偏激,但从威赫王的身上,他学会了许多。忍不住出言挽留:“且慢,国师下一步打算如何?”
“你以为我经此一事,就会敬畏天机,放弃一切安心生活,甚至就此沉沦,泯然于众人间么?那你可是大错特错了。“威赫王傲然一笑,“我曾说过,就算没有金角鹿冠,我也一样能成就一番大事。我知命但不认命,不至最后一息,决不放弃初衷。”
这到底是愚昧的固执还是坚定的执著?许惊弦无法评价,他只知道,无论威赫王是敌是友,都值得敬重。轻叹一声:“实不相瞒,物老既然在此收集锁禹寒香,必是接到了宫大哥的传书,他与凌霄公子不日即至,何不与我同去相见?”
“现在还不是时候。”
“难道你就不打算再见他了?”
“向中原曾告诉我,他在恒山约了你、涤尘与何其狂,别忘了,三月,初春,漏霄山。届时再会!”
许惊弦思索道:“听说那漏霄大会只是塞外各部族的一次聚会,中原武林人氏皆算是外人,你为何希望我们参加?”
威赫王沉吟片刻,似在犹豫是否告知真相,终于开口道:“我想借助另一件远古神物一恒山天机鼎,再一次挑战那难以预知的天机。无论胜败,你们都将是我最好的见证!”言罢转身上马,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