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砂锅娘子/砂锅老板娘上一章:第107章
  • 砂锅娘子/砂锅老板娘下一章:第109章

这一路上,两个人无其他琐事缠身,彼此间又没了间隙隔阂,真是柔情缱绻,想起来便搂在一起做上一场,有时候在马背上颠簸着弄,有时候在营帐里搂着弄,甚至有时候在无人的露天沙堆中打滚,弄完之后两个人身上都是细沙。秦峥在体验完各种姿势后,做出总结;沙堆中最没意思,马背上最是挠人,最好是借着那骏马前行的颠簸,真叫人食髓知味,再不能忘。

塞外风景大好,可是终究不能如此长久玩下去,作为一介帝王,路放身上的责任极大,秦峥也是明白。于是在这么一个风和日丽的时候,他们终于告别了西野风景,回去了敦阳。

恰此时赶上了大渊正在麦收,一路上都是金黄色的麦田。大渊休养生息已近两年,在凤凰城的扶持下,民生向好,路上百姓都眼看着不再有流亡失所之人。

两个人边看着市井风俗民情,边回到了敦阳。

————————

待两个人回到敦阳,两个皇子路冉和路绽都已经要百天了,于是便恰要举行百天礼。其实这一段时间皇上不在宫中,诸般政务多由丞相并几位大臣代为打理,于是朝中便多有传言,诸如以为皇上病重等。

如今路放骤然出现,先是回后宫看了自己的姐姐路锦,路锦这些时日身子越发不好了,游喆用尽心力却无济于事。偏偏路放朝中诸事繁忙,于是只好让秦峥多多照顾,而宁王妃也继续留在宫中照应路锦。

却说路放重新上朝,之前朝中诸般谣言不攻自破。只是他离去这段时间,有些政务却是诸葛铭等所不能做主的,唯有等他回来处置,于是便积压了许多的政务,他少不得打起精神来,几日都泡在了勤政殿。

而秦峥回到永和宫,见了自己的两个儿子,倒是分外稀罕。其实她离开的时候,两个儿子都还不足两个月,每日里只知道吃喝拉撒,呼呼大睡,虽然长得白嫩团软招人喜欢,可是到底没什么可玩。如今正值夏日,两个白胖的小娃儿都穿着喜庆的红色肚兜,趴在那里,睁着晶亮的大眼睛,吐着泡泡,惊奇地望着秦峥。

他们身子还太软,趴在那里抬头的时候很是吃力,吭哧吭哧的,吭哧几下后便力有未逮地垂到在那里,那沮丧的小模样,实在是惹人怜爱。

秦峥越看越喜欢,便命侍女拿了些小玩意儿诸如拨浪鼓诸如小球等逗着他们玩,于是这两个小娃儿便手舞足蹈,要伸手去够这球儿,可是他们哪里有这力气啊,又是一个不小心,便趴在那里。

阿慧见此,不忍心让他们受累,便让他们躺在那里,然后把小红球等物给了秦峥,让秦峥逗他们玩儿。

秦峥拿着小红球摇来摆去,于是两个娃儿四只清凌凌的大眼睛就跟着转来转去,最后老大路冉终于抬起软糯的带着小酒窝的手要来抓球儿,可是他哪里抓得住啊!

这路冉还不懂为什么自己抓不到球儿,只是越发睁大了有点斗鸡眼的两只大眼睛,懵懂地望着秦峥。

秦峥笑道:“路冉,赶紧过来捉啊。”

路冉被鼓励了,竟然将小身子弓起来,然后小屁股往左边一蹭,又是一弓,小屁股抬起后又是一蹭,如今几下,很快便一伸手,将那小球儿抓在手里。

他顺利得了小球,倒是很开心的样子,当下忍不住咯咯咯地笑出了声。

秦峥只以为他还根本不能挪动的,万不曾想,如今竟然有这横着爬的螃蟹本领,当下不由微惊。

一时有乳母和嬷嬷从旁笑道:“小皇子聪明得很,打十几天前就会这样挪动了。”

秦峥摸了摸两个娃儿已经长出了的柔软胎发,不由笑道:“他们倒是长得极快。”看着这两个娃儿,秦峥心中越发洋溢出陌生的柔情。

其实她从来明白,自己心中,从幼时起,便有一块坚冰,经年累月,不曾化解。如今嫁与路放,几经曲折,两个人感情融洽甜美,路放对她包容忍让,疼宠有加,此时又抱得两个双生的惹人疼惜的软娃儿,她自己都能察觉,那块坚冰在一点点地融化为暖流。

想到此节,她忍不住俯首,亲了亲两个娃儿幼滑的脸颊,心里想着,此生此世,无论发生何等变故,她都定要陪在他们身边,亲眼看着他们长大成人,万万不会再让自己的两个孩子遭受孤零苦楚。

恰此时,劳累了一天的路放从勤政殿赶回永和宫用晚膳,刚进了寝殿,便见秦峥正闭眸轻轻亲吻着两个娃儿,一时不觉有些看呆了。良久,唇边绽开笑来,走上前,从后面将秦峥拥抱住。

秦峥未曾回首,也知道是他,当下仰脸靠在他颈间上,低声道:“虽说皇室之中双生子视为不祥,可是我却不愿厚此薄彼,也不愿意将他们分离,我要看着他们一起长大,教养他们相亲相爱,互相扶持一生。”

路放听到这话,却是想起凤凰城继承人一事,当下心中明白,若是何笑乃秦峥生父的事情一旦泄出,怕是秦峥这个美梦难圆。当下便点头,沉声道:“你放心,没有任何人能够把他们抢走。”

而与此同时,他也终于决定,自己终究要去一趟凤凰城。

上一次实在太过仓促,他都没有机会和段青深聊一番。

————————————

————————————————————

待到盛夏刚过,西边便传来消息,如今托雷已经打败了各路王子,顺利登基为西野王了。秦峥和路放听到这个消息,自然是高兴,一则是为托雷欢喜,二则是有了托雷为西野王,至少大渊自此几十年内不必担忧西线有战事了。

当下路放亲自派了使臣,带了黄金生铁并布帛,并由铁骑队护卫,前往西野庆祝新的西野王登基。这托雷登基之后,原本朝中大臣还有些观望,如今知道这新的西野王和大渊皇帝交情却是极深,想着西野日后几十年,终究是要依附于大渊的。既然这托雷和大渊皇帝能以兄弟相称,那日后行事自然诸多便宜。于是那些骑墙派,也便真心服了托雷,以托雷为西野王了。至此,托雷才算真正坐稳了这西野王的位置。

待到这王位坐定了,托雷终于可以松了一口气,要带着包姑回去十里铺了。

恰好路放也要去趟凤凰城的,于是当下相约,大渊和西野从此后交百年秦晋之好,大渊皇帝的义妹安西公主将择日下嫁西野王,是以大渊皇帝和西野王将在凤凰城十里铺会晤,商谈婚事。

于是便有浩浩荡荡的人马前往十里铺,有大渊的天子的依仗和护卫队,也有西野王的人马,一时这小小的十里铺真个沸腾了起来。他们知道这来的一个是大渊的皇帝,一个是西野的大王,偏偏这两个人以前都是十里铺老秦家一人饭庄的小伙计呢。

于是大家一边惦着脚尖看这仪仗,看那华盖流苏,一边议论纷纷,这个说当时我去一人饭庄吃饭,还是那西野王帮我擦的桌子,那个说我去一人饭庄,还是这大渊皇帝为我端的盘子。

一时又有那老人,连忙嘘了一声道:“你们作死啊,这可都是贵人,你们提那些作什么,莫要折了贵人颜面!”

其他人等一听,这才住口了。

而其中的秦家大嫂二嫂三嫂等,一个个都是笑得合不上嘴巴,别管她们以前和秦峥有过什么过节,那上次路放和秦峥路过此处的时候,可是大家都和和气气的了。如今这一个是皇上了,一个是皇后了,说来说去都是本家,总是觉得自己也脸上光彩。况且现成的秦家二嫂的三郎此时就在这护卫队里呢,听说升官了,手下也管着几百个兵呢。今年还托人捎了银子来,几个大银锭子呢!

除了秦家三郎,又有陈有志并其他几个儿郎也都在大渊当了或大或小的官,也都往家里捎了银子。如今他们都惦着脚尖,盼着见到自己的亲人呢。

此时托雷先到了十里铺,来到包家门口,小包姑离家几年,离开之时犹自还是个孩子,如今却是长得亭亭玉立,堪堪是个大姑娘了。她一见自家那熟悉的破旧门槛,眼中的泪就要落了下来。

而小包姑的爹娘并弟弟铁蛋早已经得了消息,等待多时,此时迎了出来,刚看到这小包姑时,还以为是哪家的千金小姐,并不敢认呢,到底是铁蛋眼力好,叫了声:“姐姐!”

小包姑听得那一声姐姐,再也忍不住,上前噗通一声跪倒在父母面前。

小包姑的娘一看这近前的貌美小姐竟然是自家的女儿,又是欢喜又是难过,搂着小包姑大哭起来。而铁蛋也从旁哭着喊姐姐。

一家人哭了一番,周围的人见此情景,也都受了感染,不禁抹起了眼泪。

第167章

良久,托雷咳了一声,上前拜见了包家父母。

小包姑的老爹这才省过来,忙恭敬地要拜,可是托雷已经上前一步将他扶住。一时几个人进了屋,闲聊几句,便到了亲事上。小包姑虽然这几年一直和托雷混在一起,可是如今到底是谈起自己婚事,便躲在一旁去了。

其实小包姑如今已经认了路放为哥哥,如今已经是大渊的安西公主了,这个婚事已经不是小包姑的父母所能做主的了,可是托雷还是和小包姑父亲商谈几句,以示敬重。小包姑父亲原本不过是市井布衣罢了,哪里懂得哪些,况且原本就是觉得托雷是个玄衣卫,虽则年纪大了些,可是人却是不错的。如今这玄衣卫陡然变成了西野之王,真个把他们吓一跳,这又是公主又是王妃的,他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于是如今托雷但凡说什么,他都一径地点头说好好好。

托雷也看出如今这老丈人怕是有些敬畏自己,当下便留了小包姑在家和父母叙旧,自己告辞,前去寻找路放和秦峥夫妇了。

路放偕同秦峥来到十里铺后,早有属下将昔日的那个宅院打扫得一干二净,夫妇二人携手走到那门前,望着那生锈的大门铜环,一时想起昔日两个人第一次骑马来到这里的情景,不由得感慨万分。

一时又进了院子,看这院子里的锅灶,想着两个人煮饭做菜的光阴,都不由得相视一笑。

正看着时,却听到一个大嗓门喊道:“你们竟然已经来了!”

两个人听了,都不禁笑出来,一时竟然恍惚回到许久之前,她和他正在为了这宅子和秦二婶争着的时候,那托雷大步踏进来,也是大嗓门先声夺人,就这么把秦二婶一家给吓跑了。

当下托雷进来,看到这小院布局,说着昔日咱这里放了桌椅,这里都是晾制路菜的,怀念昔日,一时感慨。

此时众多护卫都在门外守候呢,路放便命他们退下,又对托雷和秦峥道:“今晚干脆咱们就睡在这里,你我亲自下厨,做几个小菜,我们三个来个一醉方休,如何?”

托雷闻言,拍手道:“极妙!只是劳烦如今大渊的帝后为我托雷下厨,实在是过意不去!”

秦峥笑指着托雷道:“你也别图清闲,你就去跳水洗菜吧。”

这三个人说干就干,当下托雷去洗菜,路放命护卫去买了生菜肉类并酒来,秦峥开始收拾锅灶,三个人干得热火朝天,一直带到晚间时分,炊烟四起时,他们终于摆弄出四菜一汤。

当下对着那天上一轮明月,三个人围在不知道从哪里拽来的一个小桌,上面摆了酒菜,边聊边饮,一时想起昔日路放要走之时,三个人都喝得酩酊大醉,乱作一团。如今想来,不过是两三年的功夫而已,不曾想三人还能齐聚在这小院里,对月饮酌,谈一谈平生事。

托雷想起那时候,笑望着秦峥说:“那时候还不曾想秦峥竟然是女子。”说着醉酒的他又指着路放道:“说,你那时候是不是已经知道了,只是瞒着我?”

路放眸中也有了醉意,听到这话,却是点头:“是。”

托雷闻言,哈哈大笑,过来拍着路放的肩膀道:“原来你们早有私情,只是瞒着我!太不仗义!”

秦峥垂眸,淡道:“什么私情,休要胡说!”

托雷听她这样,却是不高兴了,拉着她道:“你们就是瞒着我,还不快喝酒赔罪!”

秦峥当下也不推拒,接过酒来,也便喝下。

一时那坛子酒没了,路放吩咐下去,又有侍卫送进酒来,三个人开怀畅饮,喝着时,忽又想起包姑说的把银子都埋在这院子里了,于是三个人便取了铲子来挖。挖了半响,总算挖出一个箱子来,果然里面是白花花的银子!

秦峥此时已经半醉,当下笑指着那银子道:“瞧,有这么多呢,干脆都给包姑做嫁妆好了,真个是白白便宜了你!”

托雷一时想着包姑,也是看着那银子傻笑,笑着笑着便倒在那里了。

托雷侍从见此,便上前告罪,背了托雷要回下脚的客栈。

路放还算头脑清醒,见秦峥眯着眸子抓着酒坛子不放的样子,知道她是已经失了神智,见众人走了,便抱起她来,径自回屋去了。

他们今晚所住的屋子,却是昔年路放所住的那间抱厦,并不大,里面只有一张床,躺一个人足矣,躺两个人却是局促。当下路放抱了秦峥躺在那里,揽着她,两个人紧紧相贴,气息萦绕间,路放不由低首,唇舌侵入她的口中去吸吮她的味道。

两个人的味道实在并无不同,都是浓浓的酒味。

秦峥嘤咛着醒来,睁开迷蒙的双眸在这黑暗中看着路放,蹙眉道:“咦,这是哪里?”

路放笑凝着她,道:“这是以前路小伙计所住的那间抱厦。”

秦峥迷茫的双眸四处环顾,隐约认出这里,便道:“怎不去当日我那屋呢。”

路放却凑着秦峥,笑道:“我就喜欢这一间。”说着时,又去吸吮她的唇舌。

————————————

到了第二日,小包姑跟随父母来拜见了这大渊的帝后,秦峥亲自说了小包姑的亲身,小包姑父母自然是连连点头。于是就此定下,小包姑将跟随帝后回去大渊,从大渊的都城敦阳出嫁西野,而到时候小包姑的父母也同去敦阳。

待到小包姑跟随父母回去后,秦家三位婶婶又来拜访,见了上座的秦峥,话语都有些颤抖,连忙拜见了。秦峥笑着许诺将家中田地平分与他们三人,只是这宅院有许多老物事,却是要留下的。三位婶婶自然是连声应诺。

秦峥忽想起一事,便问起柳儿,那秦二婶忙上前道:“柳儿去年生了一个闺女,一切还好。”

秦峥听此,也就不再问了。

这秦二婶却借机说起了闲话,说是往日的那个王大伯,听说是连同两个儿子都遭了强盗,出去后再也没回来,倒是王翠儿自己回来了,如今一个女子孤门过着,也不曾嫁人,不知道想些什么。

秦峥闻言,想起昔年王老伯和翠儿设下陷阱骗自己的事儿,知道凤凰城到底是罚了他们,当下并不做理会。

秦峥这里说着话时,路放却是一早就出门去了,说是要去趟凤凰城,有些朝中之事要和何笑商议,秦峥想着凤凰城和大渊诸多合作,想来是有要事商议,当下也没多问。

送别了秦家三位婶婶,秦峥兀自在院子里闲逛,此时也不便出去,怕被人围观,于是便在院子里,怔怔望着那物事,想着父亲当年收拾这个院落的心情,为母亲刻下一钗一梳时的刻骨爱意。

一时遥望凤凰城方向,想着父亲昔日所爱之女子,如今却依然是青春正年少,此时或许正在那艳阳高照之日,偕同何笑玩耍。

她这些时日看了自己的一对爱子,享着天伦之乐,又和路放爱意浓厚,心性倒和从前有些不同。此时想着那段青和何笑,也不过是一声叹息罢了。

就在此时,忽听到外面有动静,待走到门洞处往外看时,却见一个女子,憔悴苍白,正翘首望这里看过来,她见到了秦峥,倒是一缩,有些自惭形秽。

秦峥见是王家翠儿,便命她上前,问道:“你来这里,可是有事?”

这翠儿连忙上前拜见,言道:“妾身无事,只是想见一见萧公子而已。”

秦峥顿时明白,这翠儿是萧柯昔日的未过门的妻子,当下也不为难,便命人唤来萧柯与她相见,谁知道片刻之后,那侍卫前来回禀道:“萧公子说,已和王姑娘再无瓜葛,不如不见的好。”

翠儿听了,浑身轻颤,半响才努力地攥住手。

秦峥见此,便不再多言,这翠儿抬手擦了擦眼泪,只好离开了。

第168章

路放来到凤凰城,先去拜见了何笑,何笑此时回到凤凰城后,已经知晓了路放为了两本房术之书而忍辱接受诸位长老充满刁难的条件的事儿。此时何笑见了路放,不由笑着叹息,眸中别有意味。

路放知道他定然是误会自己房事无能,再者偏偏敦阳城里就有这种传言,越发肯定了何笑的猜测。当下他只面无表情,并无应答。

何笑见如此,也只好不再提及,于是和他商谈起凤凰城和大渊合作的诸般细节来。

因想着长老们确实刁难了路放,实在是不该,于是在商谈间便有意弥补,谁知道路放听此,却是断然拒绝,竟然是摆出一副坚决不受你恩惠怜悯的架势,正是在公言公。

何笑见路放竟然一副要和他划清界限的样子,实在不知道是哪里得罪了这个准后女婿,不由得摸着下巴笑吟吟地思索起来。

路放看着何笑这个样子,又骤然觉得,仿佛这思索的神态都和秦峥如出一辙!

他心中暗惊,想起宫中那一双惹人怜爱的皇子,于是越发坚定,此事必须瞒住,万万不能为何笑所知,要不然——

他和何笑之间,必起战端!

待到谈完之后,何笑要与他共饮数杯,不过路放想着该如何见到段青,思忖再三,便道:“秦峥有一言想让我亲自转告岳母大人,请问岳母大人何在,可方便一见?”

何笑听此,忙道:“既如此,我带你去吧。”

路放点头,当下两个人一前一后,前往段青所住的小院。这处小院很是僻静,距离何笑的住处倒也不远。

段青此时正在地上画着什么,是不是蹙眉沉思,此时见了路放,倒是微吃了一惊。

这个和自己年纪相仿的女婿,特意跑来找自己,是秦峥出了什么事吗?

路放不动声色地扫了眼身旁跟着的何笑,知道何笑这个人心眼儿多,要想让他离开自己单独和段青谈,怕是会引起他的疑心,当下便只和段青说起两个皇子的事儿,又故意说起秦峥之父的墓穴,如今已经重新修整。

段青听了秦一人的墓穴一事,倒是愣了许久,不过终究没说什么。

路放说完一些闲话,便告辞而去了。

不过他假装离开凤凰城后,却是趁着夜色,又重新潜回了段青的这处宅院。凤凰城明卫暗卫众多,不过幸好他白间来时已经看了个清楚,况且自己本身也是轻功了得,当下小心翼翼潜入这宅院之中,待顺利进了那白日所进的宅院,却见这院子里并没有亮着灯,那段青正在院中花前站着,不知道呆想些什么。

路放见此,忙上前,一把将段青拉到僻静角落。

段青猛然被抓住,倒是吓了一跳,待到看清楚是路放后,睁大了双眸,不解地望着他。

路放沉声道:“不要叫,我是有事要和你谈。”

段青忙点头,于是路放这才放开她捂住她的手,当下时间不多,直接道明来意:“何笑才是秦峥的亲身父亲吧?”

这话一出,段青的眸子比刚才瞪得更大了,皱眉低声道:“你是如何知道的?”

路放见此,忙道:“你不必问我如何知道的,你只需要告诉我,为何当年隐瞒何笑,如今又为何隐瞒所有的人?”

段青冷瞪着路放:“你到底要做什么?秦峥是否知道?”

路放见这女人实在是倔强,若不是想着这个人是秦峥的母亲,只是想将其置之不理,不过此时也只好按捺下来,解释道:“秦峥如今并不知道。我是担心如今秦峥生下双生子,凤凰城又缺子嗣,若是秦峥的真实身份传出去,怕是我必将和凤凰城有夺子之战!”

段青听他说起这个,顿时明白了他的担忧,其实这何尝不是她的担忧,当下她忙解释道:“此事秦峥既然不知道,那你就不要告诉她,我相信以她的性子,也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倒不如一直隐瞒下去。这件事我也绝对不会告诉何笑,凤凰城的子嗣问题他们自己去解决,却万不要再去骚扰秦峥的生活了。”

路放听得这一番话,方松了一口气,点头道:“我也正是这么想的,秦峥对其养父感情极深,若是知道真相,怕是对你和何笑怨愤极大。”

段青闻言眸中有黯然之色,不过却是无奈点头:“你说得极是。”

路放说完这些,心中总算踏实,正待要走,却忽想起一事,又问道:“你能告诉我,为何当年你要怀着何笑的子嗣嫁给他人吗?”

段青听他问起这个,苦笑了下,道:“当日凤凰城中规矩极严,当年的何笑也不是如今你看到的样子。我当时并不想嫁给何笑,是以追随秦一人离开,后来谁曾想自己已经怀下何笑的孩子。不过当时便想着将错就错,因为我只希望我的女儿过一个平凡幸福的生活,不希望她从出生之日起便背负那样的责任。”

路放倒是不曾想过竟然是这等原因,一时倒是觉得这段青昔年对自己女儿,都是煞费苦心。

只可惜,她后来终究是阴差阳错离去,反而使得秦一人一生都在苦守,也使得秦峥养下了那样冷僻的性子。

段青此时也猜出他的意思,心中却是百味杂陈,一时觉得女儿终究是得一佳婿,自己从此不必操心,二则是越发伤感,深知一切都不可挽回。此生她和秦峥母女之情,怕是都难再续。

当下低叹一声,又想起昔日追问秦峥的那物,只是不知道去了哪里,秦峥竟然从未见过,当下便对路放道:“你且帮我留意,秦峥身上可有一物,黑色,指甲盖大小的薄片。”

路放闻言,眸中泛起疑惑:“这物有何用?”

段青低叹一声:“这是我能跨越十八年的一个东西。”

路放忽心中泛起不祥:“你找到这个,打算如何?”

段青苦笑:“我多希望回到十八年前,好好照顾好秦峥。”

路放蹙眉,沉吟片刻,问道:“我不懂你说的这些玄之又玄的事情,可是假如你能回到十八年前,那么现在的秦峥又会是什么样?”

他所认识的秦峥,是一个从小和父亲相依为命,性格倔强偏执的女孩。

如果秦峥成为一个父母双全,受尽父母疼宠长大的孩子,那么现在的这个秦峥又在哪里?

段青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我只是想想罢了,那个东西,我问过秦峥,她其实也不知道在哪里。”

路放听了这个,越发觉得此事玄之又玄,当下便不再提,抬头望夜色,怕是外面要换岗,当下告别了段青,就要离去,谁知道此时忽听到外面有脚步之声,他忙一跃跳上房梁,匆忙而去。

偏此时进来的正是何笑,身边还带着数名金衣卫,那几位侍卫都是一等一的高手,自然察觉有异,当下对视一眼,也都跟上房梁追去。

何笑忙上前查看段青,却见她并无异样,只是眸间有躲闪之意。

当下不由心中起了疑惑,便故意道:“青儿,你怎么一个人站在这里。”

段青低着头,喃声道:“我有些烦闷,便在这里纳凉。”

何笑不动声色,当下挽起段青的手道:“你若烦闷,叫我便是。”

当晚便陪着段青,闲说一番,可是看段青仿佛总有些心不在焉,又说自己头疼,只好让她睡下。

待到离开了这小院,何笑当即找人身边侍卫,那身边侍卫低语道:“看着倒是一个男子,只是没看清相貌,朝城外方向逃走了,武功是极高的。”

何笑听着这汇报,又想着段青刚才面对自己时的不安,一颗心便慢慢往下沉去,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