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绒:“来都来了,师尊,咱们要不要下去看看?”
气运之子,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这是毋庸置疑的。
时绒仗着自己气运加身,又有师尊擎天护着,紧紧抱着他的腰身,跃跃欲试起来:“我既没死,说不定是天道送的机缘呢?”
白亦身上的余热未消,被她贴得不自在,又怕出事,不好将她从身上揭下来。
心里头矛盾,便激出莫名的幽怨来,悄悄地望了她一眼。
方才还小脸红扑扑、粉嫩嫩的人被那天崩地陷的阵仗吓了一遭,虽不至于煞白,眼神却彻底平静下来,满心满眼地搞事情。
看那样子,哪里还有半分的旖旎动情?
先撩人的是她,先冷静的也是她,整一个收放自如。
这就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花心浪荡崽必备的心里素质么?
白亦有苦说不出,撇撇嘴:“你说去就去吧。”
反正出不去,到哪里都差不多。
“等等嗷~”
时绒拦了拦白亦,掏出碧水镜来,“方才不方便,现在方便些了。咱们先和院长通报一声吧!一会儿去了下面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呢。”
白亦不置可否,只在听到那句不方便的时候,不自觉地抿了下唇。
那小动作被时绒捕捉到了。
时绒知道师尊讲究这些细节,立马赞道:“没事儿,您那唇被我亲得可红可好看了呢,没肿!”
这贴心会来事儿的劲儿,娴熟地让人心里泛酸,白亦幽幽:“这么说,平时不红不好看了?”
出乎意料的回答让时绒脸一木:“啊?”
什么?
“……可算接通了!”碧水镜上一晃,显现出牧丹青焦急的脸来,“你怎么样了,不要紧吧?”
她凑到碧水镜前,像是倒豆子一样,“我听说清慈道君下去救你了,你遇见他了吗?”
“……”时绒眨巴眨巴眼,看看师尊又看看碧水镜上的牧丹青。
“我好着呢。”时绒伸长手,调整了下碧水镜的镜头。
单手搂着自家师尊的胳膊入镜,时绒努努嘴:“见着了,在这里呢。”
白亦配合着淡淡看过来:“……”
牧丹青双眉一飞,脖子防御性地后仰:“……?!!!”
焯!真的是本尊?!!!
我的妈呀,你怎么敢的啊?!!!
此事的牧丹青还没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
脑壳嗡嗡的,只以为时绒自来熟又社牛,搞不好在地窟下头被人家清慈道君顺手救了,她看人家顺眼,上去就能跟人勾肩搭背,好成兄弟了。
牧丹青太阳穴突突地:听我说啊姐妹,社牛归社牛,这可不兴这么牛的啊!
她一见白亦就口干舌燥,视线都不敢往那边瞟,脑子里尖啸了千万句让时绒珍爱生命,嘴上却一个字都蹦不出来,就看着碧水镜上的时绒疯狂走内心戏。
奇的是,时绒还看懂了。
冲她展开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但笑不语。
牧丹青身边还有不少人。
时绒联系她之后,她第一时间便找上了沧明镜院长。
沧明镜听说时绒还活着,险些原地心梗去世的,又捡回来四分之三条命,连道三句太好了,感谢天道给他重生的机会。
之后便一直催促牧丹青联系时绒,生怕有变。
短短几分钟的等待时间内,几位长老闻讯都赶了过来,等着时绒的消息。
沧明镜心急,看牧丹青抓着碧水镜支支吾吾,半天没说出句话来,忍不住上前:“怎么了,让我来说吧。”
牧丹青老实将碧水镜交到沧明镜的手里,退了下去。
时绒看到人多,悄悄将胳膊垂下去,免得别人多想。
师尊先前说过让她在外头不要公布与他的关系,虽然炮灰命格已解,但一件事藏久了就莫名成了地下情,突然要公布,好像得经过双方协商同意才比较合适。
白亦垂眸看了一眼她,没吱声。
沧明镜一见白亦便宽心了,不再担心时绒的安危,沉声道:“方才爆发了一阵大潮,幸得有你预留的阵法做缓冲。饶是如此,缓冲阵法已破,千机塔受损严重,我等都要为护法压塔。千机塔恐怕短时间内难以开启,你们还要再下面稍微等等。等灵潮平静,我第一时间通知你。”
“嗯。”白亦在人前可端着了,冷清着一张极具迷惑性的面容,淡淡,“不急。此事蹊跷,我会先探明下面出了什么事。”
第104章
二长老凤四海眯着眼盯着碧水镜上的时绒, 难以置信:这小崽子真是祸害遗千年,掉进暴动灵潮那么久都没死成?
沧明镜又嘱咐了几句,让他们一切小心, 眼见要撂下视频。
“道君!”麒麟族的四长老嘉熙着急道, “时绒才元婴,深入灵潮太多恐有不妥。”
各家做长辈的性情不一,有谨慎贴心的,自然也有马虎大意, 我行我素的。
嘉熙看时绒纵使是脸色刷白, 仍然紧紧挨着那旁人不敢近身一丈之内的清慈道君,可见是吓狠了。
惟恐清慈道君看顾不到脆弱小辈的情绪,斗斗胆, 上前提了出来:“是不是等将她送来上之后,再下去探查比较好?”
三长老玄琼深感莫名地摇了摇扇子, 品出一丝不同寻常来, 悠悠然地笑:“人家人族自家小辈, 自己照料着, 你特跑出来操的哪门子心啊?”倒显得人家不会照顾晚辈似的。
二长老凤四海内心跟着疑惑,这老麒麟几时这么关心人族了?
嘉熙尴尬地抹抹汗:“都是青云学府的学生嘛。”
他视线在人群之中逡巡一周, 试图获得认同, 但没人站出来给他帮腔。
时绒也笑嘻嘻:“谢过长老关怀, 我有骨魂火,问题不大的。”
沧明镜左右看看场面, 一锤定音:“你只管放心, 道君他有分寸的。”
白亦几不可察地翻了个白眼:“嗯。”
掐断了视频链接。
嘉熙:“……”
他一片好心, 却莫名感觉被所有人讨厌了是怎么回事?
连接挂断后不久。
灵潮涌动, 似乎又有了卷土重来的意思。
“我听说灵潮冲击一般会有两刻钟左右的间隔。”时绒警惕道, “这才过了不到半刻钟。”
白亦:“嗯,时间变快了。”
这样频繁又强力的灵潮冲击,纵然有几位长老护法,千机塔不知道还能顶多久。
局势紧迫,白亦不再多话,带着时绒轻车熟路地向下行去。
每一次灵潮冲击之前,便提前寻到一处平稳暗道暂避锋芒。等潮退了才出来,最大限度地保障着时绒的安全。
“师尊对这里很熟悉,也知道路线的样子……”
越往下,灵液越浓越粘稠,哪怕有骨魂火隔开,人处其中好像在身上压了千斤重物,连喘息都费力。挂件时绒缩在师尊的结界里,慢慢看明白了,“您早就清楚这地下有什么?”
啵地一声。
时绒感觉自己好像在不经意间穿过了一层无形的膜。
两人下沉的趋势顿时止住了。
白亦垂眸看过去:“嗯,是万重佛莲。”
时绒在文思阁中看见过有关“万重佛莲”的记载。
万瓣花莲,彻底展开时足有两丈宽,通体玉白,莲心灵气如泉涌,不可断绝。
传闻中,那是神明之物,凡人只能远观,不得染指。
否则,触之即死。
“万重佛莲?”
时绒还未来得及转头看一眼,赶紧将师尊往后推了推,“那个不能碰的,咱们还是离远点吧!”
“确实不能碰。”白亦解释道,“万重佛莲每一瓣花瓣上所蕴含的灵气都足以引发一次灵海潮,普通人触之则爆体而亡。”
“而且它不是等闲的天地灵物,它是位面本源,天地大周天运转的灵气之始。”
千机塔修建在一道天然裂开的岩缝之上。
岩缝深不见底,一路蜿蜒到万米以下,被浮动的灵海潮所灌满,放目望去哪儿哪儿都是蓝莹莹的一片,像是处于水质通透、能见度极高的海底。
但万重佛莲周边不是。
雾气迷蒙,仙雾缭绕,隐约听着,附近似乎还有潺潺流动的溪水声,徐来清风声。
莲花微摇,像是陡然来到了祥和仙境之中,恍然给人极大的割裂感。
时绒险些给它惑了心神,更深地往师尊身后躲了躲,茫然:“啥位面本源?听上去很牛的样子!”
白亦言简意赅:“若将位面看做是一株草木,万重佛莲就是草木的根。”
时绒一愣,探出两只眼睛来,“可它似乎已经凋零了?”
书本上记录的万重佛莲,盛开时花团锦簇。
这一朵几乎只剩一个莲盘了,盛开在石壁之上,中央寥寥近百硕大的花瓣点缀其上,摇摇欲坠地透出一份残败之感。
白亦沉默良久:“中州大难将至,身为位面本源的万重佛莲自然会受到影响,我只是没想到它会败得这么快。”
时绒急了:“啊?!”
这怎么搞,她们这一茬的气运之子最多的也就元婴期,能顶得上用处吗!
“那怎么办,还能救吗?”时绒往前伸了伸脑袋,“要不然给施施肥,浇浇水什么的?”
白亦:“……你当这是在种花吗?”
话音未落,一片半人高的花瓣被不知从哪儿来的风轻轻一吹。
摇晃了两下,从莲盘之上飘荡着坠下来。
“!!!”
时绒浑身一紧,下意识就想卧倒防爆。
白亦纹丝不动。
下一刻,卷积的风悄然而轻盈地托住了那片莲瓣。
白亦身形笔直,从容在空中虚虚画了几道符咒,淡蓝的光点轻灵追随着他的指尖所向,扑向莲瓣。
时绒惊诧地眯起眼,预想中爆裂开来的灵潮并没有袭来。
那片莲瓣被淡蓝的光点托举着,飘荡着,停在了他们身前,像是在普通不过的大花瓣。
白亦垂眸:“喏,给你了。”
时绒被口水呛了下:“???!”
这是我能收的东西吗?
“你不是想下来收天材地宝吗,怎么这会儿又怂了?”白亦道,“我特地跑这一趟,就是给你摘这个的。放心,我给加了阵法,它不会再自行爆开,引发灵潮了。”
时绒来劲儿了:“这!这个怎么用啊?”
白亦:“拿回去炼丹,或者生啃都可以,比极品灵石好用多了,可以直接炼化。但要记得小口一点吃,不然人没了。”
“这么好!吃着东西就能把级升了呀?”时绒喜上眉梢,一边嘴上说着辛苦师尊,一边晃了眼万重佛莲那边,“那我们要不要在等一会儿?多摘几片上去?到时候托表姐帮我炼丹,我也得给她备一点呀!”
不是她贪得无厌,这气运之子还有好几个。
能多搞一点是一点,届时大家都有所提升,共渡难关时也是助力。
另一方面,收集散落花瓣,解决了灵海潮冲击的源头,还能缓解千机塔上头的重负呢!
白亦哪里不知道她心里怎么想的。
渣崽心里惦记的人多,但明面上好歹说的是牧丹青,没把龙濉提出来气他,撇撇唇,就没多话。
“再等两刻钟吧。”
白亦斟酌着道,“这回是花瓣异常脱落,应该不会持续太久,否则就出大乱子了。”
时绒自然点头称是。
两人又等着收割了两片花瓣,眼见局势稍稍稳定下来,白亦在时绒的念叨下,给万重佛莲加持了一个守护阵法,便启程动身返回地面。
千机塔前忙碌一片。
执法长老们以破阵符破除结界,一个个将满脸懵逼的学员们强行唤醒,拉到塔外,由“班主任”和任课先生各自清点人数。
程金金和越天瑜跟在人群中,迷迷糊糊被先生们扒拉着脑袋,点了三回名。
他们刚进去千机塔修行没几日,就被强叫了出来,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见空地聚满了人,喧嚣不止,叽叽喳喳地听到他们在说着什么灵潮冲击。
但大部分人都没将这当回事儿,悲伤地念叨着:“今日份的学分都缴纳了,结果半途把人叫出来,这学分能不能还给我呀?”
“就是就是,亏死了!”
“唉,要不然问问长老咱们什么时候能再进去?不会又要等一年了吧?”
“天哪,我马上要晋级元婴中期了……”
几位掌事长老围在塔前守阵,面色沉吟。
越天瑜隐隐感到有些不妙,挑了下眉:“你看,别的长老都在,守塔的周晔长老怎么不在?”
“不清楚。”程金金对氛围不敏感,左顾右盼,“但你看到时绒了吗?宴安和权音刚刚还在的,只有时绒怎么没见着?”
“啊,我也没看见。她应该下得深,还没被长老叫起来吧。”
两刻钟后,所有入塔的人员清点齐整,千机塔塔门轰然一声关闭。
五长老余祁云在众人面前宣布道:“千机塔遭遇灵潮冲击,暂时封闭,所有学员可以自行安排时间,等待通知。好了,原地解散!”
越天瑜一愣,赶忙抓住眼前负责清点人数的张痕先生:“先生,时绒还没有出来!”
张痕:“她……”
一人从越天瑜身边走过,重重地撞了一下他的胳膊,幸灾乐祸:“你还不知道吧,她掉到灵潮里头去了。你们的大腿没咯,哈哈哈,看周隼以后怎么收拾你们!”
第105章
越天瑜被这话砸地一懵:“你说什么?”
周野咧开嘴, 露出两颗大板牙,阴阳怪气道:“我说她排面也是够大了,能让清慈道君亲自下去给她捞尸。可惜……人在灵海潮内, 只有爆体而亡这一条路可走。哪怕清慈道君亲自下去, 能捞上来几块骨头,也得看运气了。”
张痕在旁听得皱眉:“都是同学,你这话说得也太难听了。”
周野对着先生又是另一幅的嘴脸,腆着脸笑道, “先生别嫌我说话难听啊, 我说的这些可句句属实。她自己托大上第九层,死在里头了,能怪得了谁呢?”
程金金拳头握得邦紧:“你——”
咔哒——
刚关上的千机塔的塔门突兀地发出一声震响。
全场倏然一静, 刚解散能自由活动的学员们皆回头,略显惊诧地看向千机塔。
这个时候重开千机塔, 是清慈道君上来了?
周野轻蔑地剜了程金金一眼, 刚才还嚣张的嘴脸立时收了起来, 温顺老实地退到微微躬身行礼的人群之中, 拱起双手。
众目睽睽,千机塔塔门缓缓向上抬起。
溢满的灵气随之倾泻而出, 透着微微的凉意。
似乎是等待不及, 塔门刚抬升到半人高的时候, 里头突然探出一只白嫩的小手的。
单手握拳,大拇指一翻, 朝上翘着。
众人面上的敬畏之情一僵:“?”
那小手随着抬起的门渐渐上升, 嘴上还给自己配了音:“bang~bang~bangbang!”
塔门过肩, 露出里头的人窈窕纤细的身形。
塔门渐次过头, 时绒嫩白的小脸上带着点儿笑意:“我好好地活着回来啦!”
微微一挑眉, 直视着僵硬住的周野,“你几个蛋啊,说话这么讨人厌?”
周野呼吸猛滞:“……”
被她带笑的眼光一扫,下半身就莫名开始发疼,心慌意乱起来:这怎么可能?!寻常元婴期,哪怕是龙族落进灵海潮也是必死无疑的!
周野是跟随周隼挑事的壮汉之一,记恨上次被人族下了面子,又以为时绒绝无生还的希望,这才上特地过来落井下石,讥讽几句过过瘾。
若是被时绒记恨上了……
周晔背脊一阵阵地发麻,断了子孙根的周隼的殷鉴不远。他口干舌燥,佝偻着身子,在众人的哄笑声中,一言不发地掉头跑了。
“哈哈哈!不是吧不是吧?人家小姑娘说你一句就吓跑了,还是不是男人了?”
“怂货!”
“你们红隼族的,都白长这么大个儿了吧哈哈哈哈~”
“哇!!”躲在角落里偷偷抹眼泪的权音喜极,顾不得是在公开的场合,尖叫着扑了上来。
接下来是宴安、程金金、越天瑜等人,硬汉落泪地粗笑着,将她围成了一个肉山,把她纤细的背脊拍得邦邦响。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我就知道你一定不会有事的!”
金友安相对矜持,拿小帕子擦拭着眼角,视线往塔内晃悠了一圈,细声问:“没、没有其他人了吗?清慈道君呢?”
时绒美滋滋:“沧明镜院长劳烦他在塔内坐镇,帮忙受损的修复千机塔。”
金友安:“?”
不知道她突然之间眉飞色舞,高兴个什么劲儿。
绒·开窍·崽:这你就不懂了吧。
院长给师尊找了活儿,自然能顺理成章地将他留下来了。
时绒豁出去的那一吻亲下去,却被突如其来的灵海潮给打断了,忙着正事儿,谁也没那个功夫静下来分说分说。
亲的时候,他半推半就地护着她,没个反抗的动作,给了她好大的期望。
既如此,就算事后翻旧账,她也是不怕他的,甚至巴不得他自个送上门来。
唯一担心地是他会事后后悔,逃避躲闪。
眼下好了,只要有活儿将师尊留在这。人在跟前,她自有大把的机会,大展拳脚。
时绒春风得意马蹄疾,心情亢奋,闲不下来跑去文思殿看书,想要稳稳心态。
但一群学长学姐们围着她问东问西,看她就像是看动物园里面的大熊猫:“你是怎么在灵海潮里头活下来的啊?”
“我听说下头有极品灵石矿,是真的吗?”
“那么浓的灵气滋养着,那里头是不是天灵地宝一堆呀?”
时绒竖起书册来,一律以:“昏过去了”、“不清楚”、“清慈道君救的我。”来回应。万重佛莲凋零的事,有师尊告知沧明镜,她这边便没有对外透露。
看多了末日大片,时绒明白有时候大祸临头之前,人群恐慌造成的伤害或许还胜于灾难本身。更何况这一切都是预言,世上只有少数顶级玄师知道,中州所要面临的大劫难并没有切实发生。
时绒也是上了沧明镜的玄师命理课之后才知道,原来世上还有很多人根本不相信玄师的能力。
有些是因为有些半碗水的玄师自己本事不济,在外面招摇撞骗,弄坏了这一行的声誉;有些是觉得他们是故意在用预言来干涉、引导一些事,来达到其不可告人的秘密;还有些就是单纯了失了智的人。
就像现世之中,还有人坚定不移地相信“地平说”,普通人无法理解其思维,与他说不清道理的。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时绒最终选择缄口不言,等待院长和万族联盟下了决定再看情况。
时绒身边给围得水泄不通,文思殿的管事刑长老清了清嗓子,不徐不缓道:“殿内需要保持安静,有话就请去外面说吧。”
一声嗓门不大,却喝止住了躁动的人群,时绒终于可以安心看一会儿书。
刚看了没两页,忽然听到院前传来砰地一声巨响。
殿前游廊雕花的凭栏被人踹碎了两根。
“时绒,你给我滚出来!”那人一路气势汹汹地从游廊走过来,两三壮汉脸色煞白地试图拉扯他,都没能将他拉住。
时绒被人点名叫骂,抬起头来。
只见周隼眼眶血红,咬着牙绷着腮帮子的模样透着一股子要杀人的狠劲儿,劝架的将他一身外袍嘶喇坏了都没能拦住他,愣是排开一切人的阻挡,冲到了时绒面前。
双手抓住她的领口,嗓音愤怒到颤抖:“是你,是你对不对?”
时绒:“?”
时绒:“啥玩意儿是我?”
刑长老淡淡:“不要在这里打架,要打出去打。”
立时有人上前来扒开周隼的手:“出去!”
“杀人犯!杀人犯!!”
周隼被两个学长一左一右地架着往外拖,依旧歇斯底里,“是你杀了周晔长老,一定是你!”
他这两声喊得整个文思殿的人都听见了。
信息量之大,引得所有人侧目。
“周晔长老?”
“就是那个失踪的守塔长老吗?他死了?”
刑长老也皱下眉,他和周晔共事多年,多少有些交情,抬手让将人留下,询问道:“什么情况?老周怎么了?”
“刑长老!”两米多高的周隼神情颓废,噗通一下,对着管事长老当阶跪下了,眼红得要滴血一般,扭头看向时绒,“当初、当初确实是我不好,鲁莽冲动,得罪了人,可你有什么报复的手段尽管冲着我来便是,为什么要拿周晔长老的命?!让他刚出青云学府不久,就受人偷袭埋伏,横死当场,魂灯俱灭!”
刑长老:“什么?!”
时绒也吃了一惊:真死了?
但更多的是茫然:可这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不不不……”
宴安摇着手挡刀时绒身侧,“时绒掉到千机塔下头去了,刚刚才被捞上来。你那周晔长老,是在白日守塔的时候就离府了,这事儿同她八竿子打不着,你可别来乱扣帽子。”
“她自己没来,自然还能指示别人去!”
周隼道, “周晔长老在青云学府这么多年,没和其他人有过大的纷争,更没有仇敌,除了你!他因你殴打我之事,多次上诉到掌事长老那儿,要你退学,你便怀恨在心,直接杀了他一了百了!”
时绒听明白了:“说了半天,你什么证据都没有,自己主观臆断地认定我是杀人者,然后来找我诛心来了?”
“不是你还能有谁?!”周隼吼得嗓音嘶哑,“你点了黑市的天灯,直言要买他的性命,不是仇杀是什么?!其他人根本不存在杀人动机!”
时绒快被他这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冲动易怒的样子给整笑了:“什么仇怨?就因为我把你打了一顿,我就有杀你族老的动机了?有一说一,你们想点天灯杀我还差不多吧?我若看不惯你,随时可以打你,至于憋这么大气还花钱买凶?”
他们红隼族的天骄就这心性,难怪身为猛禽,和凤族走得那么近,还混成这样。
“……”
刑长老也觉得周隼这通大嗓门,喊得过于蠢了。
他和时绒正起冲突,闹得学府内尽知,不可开交,遇着这样的大祸,自然是会往时绒头上想的。
可越是怀疑,不是越该沉下心来收集证据,搞她一本吗?
跑到当事人面前来喊,还能让她承认不成?
到底还是年少不经事,刚丢了大面子,受了大磋磨后,紧接着又死了嫡亲的叔叔。
情绪一时崩溃,考虑不及也是有的,刑长老无奈地伸手将他扶起来:“你有话慢慢说,别这么激动。死了一位长老,青云学府一定会彻查,事情没弄清楚之前,你还是先回去冷静冷静。”
周隼:“我——”
“你给我闭嘴!”二长老凤四海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文思殿门口,沉着脸一把扯过周隼,“还嫌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事儿不够给我添麻烦吗?赶紧回去,这件事我会帮你查清楚的!要你过来闹什么?能有什么结果吗?”
周隼被二长老提小鸡儿似的,粗暴地拉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