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四海刚松一口气,便听得他继续问:“时绒出来了吗?”
沧明镜听到时绒的名字脑子一嗡。
顿时有了一个可怕的猜想,刚才还沉着冷静的人头皮都要炸了,急声:“快,快去看看时绒在不在别的层!”
凤四海是知道时绒去了第九层的人,捏在袖中的手微微颤了颤,表面上还装出一副不知情的样子:“什么意思?”
龙刑用一种空白又茫然的表情道:“我、我在九层看到了时绒的血迹,以为她掉到灵潮里面去了。清慈道君问我,我便如实说了,然后……清慈道君就跳进了灵潮……”
周围陡然寂静了下来,落针可闻。
龙刑口舌发干,小心翼翼:“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旁边不知情的学生低低叹了声:“清慈道君真乃当之无傀的中州第一人,德高望重的大前辈,竟然肯冒如此大的风险救一个晚辈后生……”
“是啊是啊!”
龙刑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虽然但是,他怎么感觉清慈道君他老人家救的人,与他而言好像不仅仅是一个晚辈后生。
龙刑指着六边形玉石洞抬起头的时候,曾不经意间看见了清慈道君脸上的表情。
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人,那一刹的神色,仿佛整个世界都崩塌了。
千机塔下。
灵海潮的出口虽然只有一个,里头闭塞的回环暗道和往下的深度范围却极广。
到处都是浓稠的灵液,蓝茫茫的一片,刺得人眼睛生疼。
不会的……
绒崽是气运之子,定能化险为夷。
白亦自我安慰着,但心中荒凉一片。
灵海潮回退时的吸力极大,以时绒的修为根本挣脱不开。一旦被那浪潮裹卷着撞到什么,当场晕死过去……
他眼眶发红,咬紧的牙关打颤,不能再想了。
无论如何,最重要的是先找到人。
灵潮阻隔了神识,无法扩散开来寻人,幸好时绒头上还带着有他神识的发簪,慢慢地靠近感应着去寻,总能找得到。
白亦沉默地在肆虐的灵潮之中平稳行进,如履平地。
沉稳而迅速地一条条暗道找过去,绝不放过一处死角。
半刻钟后,终于感知到一丝发簪神识的回馈。
白亦精神猛震,立时追随而去,然而空荡荡的岩洞之内,他却并没有看见时绒的身影。
断裂成两半的玉簪随着灵潮浮动,旁边嶙峋突出的岩角上挂着一滩鲜血,丝丝缕缕地随着灵液飘散开来……
白亦像被人在后脑敲了一闷棍,本就失血的脸色寡白得不成样子,漆黑的眸底渗入丝丝血芒。
指尖颤抖着,仔细检查了一遍撞击点,判断时绒最有可能被被卷入的方向。
来不及了。
他想。
绒崽就算没失去意识,受着伤,伤口便会成为灵气强灌入体的缺口。
她等不了。
抬手间,墨发飞舞,汹涌的乱流被强行禁锢。
近乎疯狂地,以一己之力,分拨开来整片灵海。
嗡嗡嗡——
一阵轻微震动的声响,吸引住白亦的注意。
他低头,难以置信地看着碧水镜上出现的面容:“……绒崽?!”
“师尊你终于出关了。”
时绒的脑袋被撞伤了,头上绑着一圈白白的绷带,在脑袋上系了个兔子耳朵。精神萎靡又分外虚弱,蔫耷耷地躺在什么东西上,对着镜头小声:“你要再迟些出关,就见不着我了,呜呜呜,师尊你快来救救我呀……”
白亦被她喊得心都要碎了,眼眶发红,急急道:“你在哪?能说出大概的方位吗?师尊就来找你。”
时绒不知白亦已经到了青云学府,还以为他刚出关,在浮华山。
“我在千机塔下头,掉到灵潮里面了。”左右看看,柔弱无比,“我现在……在一大块极品灵石矿脉上,撑不了多久了。”
“好,”白亦嗓音绷不住有些颤抖,“我这就去!”
白亦当年设计千机塔之时,曾来探索过底下的灵潮,知道这下面极品灵石矿脉大致方位,在颇深的地底。
灵海潮阻碍着人行进。
一道剑气横斩而去,不等灵海合拢,白亦的身影便如一道青烟,消失在原地。
急切的心跳犹如鼓点,催得人头脑空白。
越到紧要关头,那一口气就越松不下来,憋在人的心口,能让人活活窒息。
朦胧中,他看到了绵延的极品灵石矿,紧接着瞧见了一道模糊飘动的人影。
白亦那口气终于能呼出来,刚要张口:“绒——”
话音未完,卡在了喉咙里。
只见那方才还气若游丝,虚弱萎靡的人,此刻正一冲一缓,自如而欢快地在灵海潮中游着泳。
满脸财迷地扒拉着一块巨大的极品灵石壁:“哇~哇~~!这些全都是灵石啊~~好多好多!!”
白亦:“……?”
他迟疑地清了一下嗓子。
低低的一声,在这万米深的地窟之中格外的突兀。
时绒扒拉着灵石的手微顿,唰地地回过头去。
但见师尊就站在不远处,脸上迷茫疑惑的表情和他水光潋滟的眼眶和泛红鼻头,出现了情绪上的断层。
“师尊!!!”
时绒原地一个大变脸,激动地一涌一涌地朝他游过去,“呜呜呜~您可算来了!!”
时绒这回真不是演,乃是实打实地差点丢了性命。
从千机塔上坠下去的一瞬间,她就意识完大蛋,着急忙慌地将乾坤囊里头的法宝能用得上的全堆到身上。
那么多防御法宝叠加,她一时也不知哪件起了作用。
总之她刚掉入灵海潮后,虽然七窍流血不止,耳鸣不消,元婴哭闹不止,暂时还没有爆体而亡的前兆。
她略心安了小会儿,却不敢再驱动体内紊乱的灵力,想着苟一苟,等这股退潮的吸力消散后,她就能乘着下一波的灵潮再冲回千机塔。
结果那灵潮乱流毫无预兆地改向,狠狠给她甩在了岩角之上。
若非有师尊的玉簪自发开启防护,略略阻挡了那么一下,她的头当场就碎了。
时绒被那一下拍得曾短暂失去了意识几秒钟。
清醒过来后,第一时间伸手想要去捞断裂的玉簪,但浓度极高的灵气争相恐后要从脑袋上的伤口钻进体内,她整个人像是要爆炸了一样,行动也僵硬无法自控起来。
时绒心想完了,这次恐怕是真的要没了。
断裂的玉簪从她的指尖划过,飘去了远方。
那扑空的感觉让她拧起眉来。
鬼使神差地想到幻境里那并未成功的一吻。
早知会抱憾终身,她当初难得鼓足勇气主动亲吻师尊的时候,就应该大胆些,何必要亲什么脸颊,就该冲着他的嘴去。
是我自己不中用呀!
既知已无生还之路,时绒并非坐以待毙之人,死也要死在前进的路上。
孤注一掷,拼着爆体而亡的风险,催动体内紊乱的五行灵气,想要再试最后一次,奋力冲向千机塔。
霎时间被足足撑大了两圈的元婴疼得差点炸给她看。
而她的五行灵气没入灵潮之中就像是泥牛入海,唯有火属性的骨魂火未被吞噬,残存地附着在她体外,似乎和灵海并不相容。
时绒心思一动:“嗯?”
骨魂火可以隔离灵潮?
不等她操作起来,一股强悍的乱流当胸拍下,时绒脑子里传来一阵尖啸的鸣音,刹那断了片。
被那号称能吞噬渡劫期的灵海潮拖向深渊、失去意识的最后一瞬,时绒求生欲爆棚,释放所有的骨魂火,附着在自己的身遭。
尽人事,听天命。
再次醒来,人就在极品灵石矿附近了。
也许已经到了灵潮深处,附近的灵液浓稠而平稳,再无波澜。
时绒身上的骨魂火静静地燃烧着,灵府之中,可怜的“时小绒”元婴浑身臃肿像个吹起来的气球,但和她昏迷之前的比起来消肿了不少。手里还抓着一缕骨魂火,借以炼化灵气之中的杂质。
时绒:啊哈!又苟下一命!
气运之子就是耐造啊!
可骨魂火能确保她不被灵潮活活撑死,却不能让她离开这里。
为今之计,要么得等到灵潮彻底平息,要么找人来救她。
这灵海潮的暴动来得稀奇,时绒料想青云学府恐怕会暂时封闭千机塔。
那儿是灵潮唯一的出口,就算灵潮平息,她还能砸烂了千机塔出去不成?
至于找人求援。
渡劫期以下进来这里十死无生,别人来都是送人头的,只能找师尊求助。
时绒没有别的办法联系到师尊,尝试着给他发去碧水镜的视频通话。
深处万米地底,果然显示连接已断开,无法通话。
时绒郁郁地看着那行“连接已断开”的大字下面的小字:若地底信号不好,可以升级会员加强信号哟~~
时绒:“……?”
你们修真世界的,也会玩资本家这一套?
抱着死马当作活马医的心态,时绒一次性给自己升级成了碧水镜的至尊VIP会员。
再一拨,通了。
时绒:“!!”
好家伙,你这碧水镜有点东西啊!
第102章
绒崽游过来时的情绪是高亢的, 姿势却别扭,不复往日的轻盈顺畅,显得吃力。
白亦远瞧着看不清, 离得近了, 才注意到她脑袋绷带上的血迹暗红的一片,身上血管暴起,皮肤微微浮肿着,面无血色。
白亦心口剧痛。
沉默地迎了上去, 伸手, 一把将她拉进了怀里。
“?”
时绒还没给师尊这么主动地投怀送抱过,略怔了征。
只以为这是久别重逢难得的温存时光,被人紧紧压在怀里, 还在嘻嘻哈哈,将骨魂火也包裹去师尊的身上, “师尊瞧我肿了一圈呢, 是不是抱起来的手感一下子丰盈圆润了不少?哎嘿嘿, 我脸上都有婴儿肥了, 方才拿镜子瞧了一眼,还怪可爱的~”
“别闹,”白亦笑不出来, 嗓音微哑, 将手指搭在她的后脖颈的经脉之上,“让我看看你体内状况先。”
“嗷……”
指尖那微凉的触感莫名让时绒哆嗦了一下。
像被衔住了后颈的幼崽, 顿时老实地趴在他怀里不动弹了。
她体内的状况糟糕极了。
被未过滤的灵气灌满经脉灵府, 整个儿淤积堵塞着, 一时半会儿无法炼化, 疏通不开只能让她的经脉越涨越肿。
这样的状态换了旁人, 怕是疼得动都不敢动弹了。谁像她,自己一个人的时候,还在坚强地造作着。兴致勃勃地在灵潮之中游来荡去,馋着极品灵石矿。
只等他来了,才一头扎到他怀里,哼哼唧唧地喊疼。
白亦看着看着,没忍住鼻子一酸,无声落下泪来。
“您别哭呀,”
时绒像是头顶长眼睛似的,宽慰地抚了抚他的背脊,慢慢道,“我好着呢,还能蹦还能跳的,经脉和灵府也没被撑破。您来救我了,我就有着落啦~”
白亦又扒拉她脑袋上的绷带,嗓音更哽咽了:“这又怎么回事?伤得这么深,药都没上就包上了……”
时绒啊了声。
她是想上药的,可身上的骨魂火不敢撤掉,外敷的药用不了。
内服丹药吧,体内的状况是这个鬼样子,丹药那点微末的药力太忙了,四处救火,还轮不着去找她脑袋上那个窟窿呢。
一切尽在不言中,白亦全懂了。
脑补了一番她在这无人的万米地底深处挣扎自救的画面,心如刀割,悲恸得难以自抑。
泪眼婆娑地再次将她紧紧抱在怀里,给她治疗脑袋上的外伤,又以灵气灌入她的经脉,辅助她疏通炼化体内淤积的灵气。
尾音带颤:“是我来得太迟了……”
“天灾的事儿,怎么能怪您呢?”
时绒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只以为师尊瞧见她受伤,爱哭的老毛病又犯了,想支起脑袋伸手给他擦擦泪,让他缓一缓情绪。
然而挣了挣,根本挣扎不开:“?”
时绒眨眨眼:“师尊?”
“……”白亦伤心得不愿意动弹,只想搂着她,确认她在自己的怀里才能心安。
垂首靠在她脖颈间,无声泪眼滂沱,哭湿了她的肩膀。
“……”
时绒被师尊抱着,受用得不行,又被他哭得心虚。
她不知在她打碧水镜视频电话求援之前,白亦找了她多久,又经历过怎样的心路历程。
以为是自己那一通视频演得太过,惊吓着他了。
讨好地摸摸他的头发,开始自省道:“其、其实我没那么难受,我是五行元婴,经脉和抗伤的能力比旁人强不少。之前同您视频的时候,我承认我有一丢丢演的成分……是因为我还以为您在浮华山呢,就想让您着急着急,好能快些来救我,我自己一个人在这里有点慌……”
本意是解释道歉的,却不知是哪句话说错。
白亦扶在她后脖颈上的指尖一顿,抽噎声更重了。
“……”
时绒玩崩了,僵在原地,开始头皮发麻。
咱就是说,作妖作过了头,现在该怎么哄啊……
正在她一筹莫展之际,碧水镜震了震。
时绒自打知道碧水镜可以联系外面之后,也联系了牧丹青,好让她帮忙找院长求援,配合着开一开千机塔,别给她关在里头了。
掐着时间,这会儿应该是她寻着沧明镜,给她回消息来了。
时绒精神一震,拍拍师尊的背脊,暗示着道:“是沧明镜院长。”
他俩这样搂搂抱抱的,若是给院长瞧见了……
她倒是乐见其成的,就看师尊要不要他的清誉了。
白亦动也没动弹,鼻音浓重:“上头的灵潮暴动未止,你找他也无用,千机塔现在开不了。”
时绒恍然地哦了一声,难怪师尊在这里抱着她不撒手,原来是出不去。
“出不去就出不去罢……”
时绒没再去动碧水镜,轻笑道,“那咱们就在这里待着,反正有师尊在,我怎么都不怕~”
白亦似乎被这句话哄着了,呼吸平稳几分,低低应了句:“嗯。”
“我知道师尊一定会来救我的。”时绒再接在励,“哪怕您在浮华山,或者是更远的地方,我也有信心能等到您来。”
“……”
“所以呀,您别哭了。”时绒微微偏头,放出大招,“再哭我要亲你了?”
白亦沾湿泪水的长睫颤动了一下,眼泪瞬间收住了。
顿了顿后,啜泣声突兀地重了两分。
时绒才不管他是不是干打雷不下雨,只要听到动静,寻着由头,便不由分说地埋头亲了上去。
环在他腰间的手不自觉收紧,浅浅的一触,尝到他脸颊上微咸的泪。
时绒仔细品咂了一下那触感,说不出的喜欢。
又像是嫌这样的若即若离的接触不够,难以倾诉,用力狠狠地在他脸上啄了几下,甚至嘬出了清脆的声响。
被啄得耳根通红的白亦:“……”
哪有她这样的姑娘?亲个人,跟饿狼啃食似的!
他不自在起来,佯装的啜泣声也维持不住了。
偏开头要起身避让,却反给她赖上来,抱住了脖子。
“等会儿~”时绒亲得正开心,哪里舍得人走。仗着自己受伤,师尊正心疼她,又接受了她会偷亲他的事实,不会拿她怎么样。
放心大胆地霸道着,“我还没亲够呢!”
白亦:“……”
她都不知道害臊的!
他起身的动作稍稍拉开了两人的间隙,给了她更多发挥的空间。
时绒微微偏过头,想偷偷亲一亲他的唇角。
却恰逢他被她拉得低首。
mua一声。
阴差阳错,轻轻吻上了他的唇。
白亦呼吸猛滞。
时绒:“!!!”
那不一样的湿软触感让她心中一凛,豁然睁大了眼。
第103章
四目相接的一刹那, 时绒浑身的毛孔都收紧了,说不上是悸动多一些,还是心慌失措多一些。
就像是在刀尖上起舞, 突然被一个机缘巧合的意外推到了悬崖边沿, 不知下一步是虚还是实。
心惊胆战。
又肾上腺素飙升,兴奋不已。
但见白亦愣怔着,似乎回不过神来,神色也并不抵触。
那点儿敬畏和害怕就又被包天的色胆给蒙蔽了。
若是踏空, 亲一下是罚, 亲两下也是罚,那还有什么可怕的?
时绒豁出去了,微微张嘴衔住他的唇。
一门心思急切地想要对他做点什么, 但半知半解,不得其法, 最终只热情地在他唇上重重碾磨着, 咬了好几口。
亲得自己双腿发软, 呼吸急乱, 还做出一副流氓的姿态,手脚并用地紧贴在他的怀里, 大言不惭地问:“师尊怎么不反抗呢?您不反抗, 那我就当您是默认了~”
白亦唇上触到一团湿软, 放肆地轻薄着他,主动又大胆。
心惊肉跳, 面上热腾腾地红了一片, 她这是想……
他震惊过度, 乃至于有些晕乎, 喘不上气来。
这才是第一次, 亲就亲了,怎么能……
白亦屏息凝神。
可她似乎也是个假把式,努力了半天,始终没个章法,只气势汹汹,像小狗一样来来回回将他啃咬着他的唇。
那生疏又热情的吻,弄得他心里头又麻又痒。
白亦扶着时绒后颈的手微微发烫,仿佛被那点青涩的纠缠蛊惑了,溃败一般地张了嘴……
“——轰!!”
一声巨响从两人的脚下传来,极品灵石矿脉生生被撞裂开来,碎石崩裂,一股惊涛冲天而起。
“!!!”
时绒倏然一惊,来不及反应,便被人一把护在了怀里。
等意识到低眸的时候,那气势悍然,势不可挡地洪流已眨眼冲至面前,要将他们吞噬而入。
哗啦——
暴虐的洪流在一道轻飘飘斩落的剑芒之下一分为二,强行改道,撞向竖立的岩壁之上。
坚实如铁的灵晶岩壁被冲刷得寸寸剥落,整块整块地坍塌下来,声势之浩大,宛如天崩地裂。
“这是怎么了?!”
怒吼的狂风之中,时绒紧紧靠在白亦的怀里,抓紧了他的衣襟。
又害怕那骤然爆发的灵气洪流太强会伤着他,支起脑袋想看他一眼。眸子亮晶晶的微微浮着一丝水汽,红肿的唇水光潋滟,“师尊你不要紧吧?”
白亦看她一眼,便撇开眼去。
若不是这灵潮来得不是时候,他刚刚险些……
白亦耳根通红,无言拿手护住那颗不安分的小脑袋,将她往怀里按了按:“先别动——”
“这里情况不对。”他道。
极品灵石脉之所以会在这里形成,便是因为此处乃是灵潮较为和缓的地界。
千万年来受到灵潮的滋养,灵气将附近的岩石浸润得通透,又附着极浓的灵气晶石,日积月累,慢慢形成了极品灵石脉。
这里不该是灵潮爆发之地,更别说如此猛烈的爆发了,蹊跷得很。
时绒心中后怕不已,千机塔附近的灵潮和方才的巨浪比起来简直九牛一毛。
若师尊来晚那么一会儿,她但凡被那洪流怼着冲一下,这会儿骨头渣都不剩了。
来到修真世界之后,时绒还是第一次明确而直观地感受到大自然力量的可怖之处,凡人之躯无可抵挡。
而白亦如天神下凡,挥袖一剑,从容破局。
强人滤镜叠满。
那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爱搞她心态、讲究又臭美的哭包师尊,动起手来是真的恐怖如斯!
时绒那点小鸡爪子乱抓、无限膨胀的心思顿时给按回了土里:就她,还妄想强行逼他就范?
乖巧老实地靠回他的怀里,抹了抹嘴唇,安静如鸡。
还是想别的辙吧。
爱情诚可贵,生命价也高啊。
灵潮爆发是周期性的,一时强,一时又会和缓退下去。
时绒等外头的情况稍微平和些了,小心翼翼低头看着脚下极品灵石矿脉被撞出的巨大窟窿。
蓝莹莹的灵液填满了那深不见底的地穴,宛如一汪直通地心的寒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