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的天乾榜单上人,除开她,坐位大体分成了两个阵营。
她的左手边,岳子温身边聚了一团五六人,稍远处又零散三两地聚了几个小队。
右手边是玄梓、玄姣和龙濉,龙刑和嘉实等人也在,只不过坐在最后一排,同他们离得稍远。
唯有她这个位置,中间空出了一大片,无人就座,宛如楚汉河界。
这分布的状态本不明显,人一少,就再突兀不过了。
时绒想了想,起身朝玄梓和龙濉走去。
临近暮时,挑战赛即将结束。
时绒出于好奇,问龙濉怎么不去挑战表姐试试,毕竟第十名和第九名可相差了二十学分。
且龙濉和玄姣的实力相差不大,完全有挑战的资本:“表姐今日比赛都有些心不在焉的,明显状态不佳,多好的机会呀!不试试?”
同他们隔开两排坐着,正在给自己抹药的玄姣:“……”
我人还在这呢,倒也不必说那么大声。
龙濉的态度更是怪地很,自从她挪过来后便眼神飘忽着,一眼没看她。
得她问话也支支吾吾,只摇了摇头,半晌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玄梓在旁边做解说:“他还不是怕和你一样社死。”
玄姣立时回眸瞪玄梓一眼,让他别哪壶不开提哪壶。
“我又不知道外头的人会看到,会看到我就能忍着了嘛。”
憋了那么久,还以为能放飞一把呢,结果飞了个寂寞,半空坠机。时绒漫不经心害了一声,“龙濉有提防了,自然不一样~”
她再聊起此事,毫无心里负担,不再像是场上恼羞成怒的样子。
大概是发泄过了,情绪也稳定下来了。
玄梓和罗倩对视一眼,宽了心,忍不住八卦问:“那你准备回去如何跟你的小道侣解释?你这渣女属性一览无余啊。”
时绒:“啊?”
罗倩苦口婆心劝她:“你要是喜欢了旁人,便莫耽误了人家时亦吧。就算人家是个散仙,背后没人撑腰的,你也不能太欺负人家啊……”
龙濉总算弱弱地开了口:“这样不好。”
时绒听明白了:“……”
她身为闺阁待嫁小淑女的清誉具毁了。
时绒默默看向玄姣。
玄姣头皮发麻给她挤出一个讨好的微笑来。
解释又解释不得。
时绒深吸一口气,摆出海王渣女脸,笑吟吟道:“这你们不用担心,我早和时亦商量过了。等这个被我盘上了手,就让他们一个做大,一个做小。那男人可以三妻四妾,这优秀的女人,背后多站几个男人不过分吧?时亦都说他不计较。”
龙濉瞳孔地震:是、是这样的吗?
玄梓嘶哈嘶哈:你还真是渣得明明白白啊。
罗倩叹为观止:可恶,这是什么令人眼红的御夫术!
玄姣埋着脑袋:你别说了,我真的害怕。
天乾地坤榜的挑战赛结束。
岳子温赶着最后的关口向末位者发出挑战,却没有成功,白白浪费了学分不说,还榜上无名,名落孙山。
最后下场时,脸上虽是笑着的,眼眶却气得通红。
玄梓啧啧道:“他的实力原就是末位,这一轮又上来了你俩,自然会被挤下去。你和龙濉,尤其是你,这回可将他得罪狠了,日后可得小心,别给他阴了。”
罗倩道不能够吧:“天乾地坤本就是能者居之,若是都要心存怨怼,这学还怎么上?”
时绒笑笑没多言:“我心里有数。”
天乾榜单出来之后,紧接着就是地坤榜放榜。
榜单消息倒是在碧水镜上直接刷到了,她拿到第十六名,罗倩晋第九名。
两人相互恭喜,同路往坤殿去,时绒是去拿回自己的作品,罗倩则是去领兑换积分的。
路上时绒同她说起虫患之事,她却显得不太在意。
罗倩道:“青云学府是派了紧急任务,却并不是真的差人手。你说有万族联盟在,哪个大世族还出不去千八百来个元婴期修士,非得我们亲自上?无非是人多了也并不管用罢了。人再多,能有那虫多?”
时绒一愣:说的也是?
“青云学府此举,一则是为了表面对此事负责的态度,二则不过是为了广而告之,通过咱们的路子扩大影响力。广纳能人志士,寻出个能想辙出来彻底解决虫患的。否则贸贸然跑去了只是卖苦力,赚不得几个学分的。我正在研制针对那虫的毒丹,若是能有结果,才会去那边看看。”
时绒冲她比了个大拇指:“师姐通透,说得有理!”
她是没有丹修那手艺研制农药了,但所谓蚊子肉也是肉,她急缺学分在下学期冲千机塔,还是决定先走一趟卖卖力气再说。
地坤榜比天乾榜有仪式感多了。
到场者一个个上场接受大前辈的赐礼,留影合照,兑换积分。
轮到时绒上前,向来冷清的祁鹤先生难得激动地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感慨道:“出息了啊,地坤榜上终于有一个咱们炼器师了!”
时绒嘿嘿笑了两声:“这都多亏了先生的悉心教导~”
旁边有人将她提交的作品,那把本命灵器捧了上来。
给她“颁奖”的空闻大师笑得一团和气,走流程地问了一句:“这剑你可要拿来兑换学分?我等评估过,因为是学府之中难得一见的炼器作品,意义非常,故而可换150学分。”
时绒狠狠地倒抽了一口气。
150学分?!这么值钱?
她承认她动心了。
台上却有性子热络些的先生起哄起来:“这可是她的嫁妆,怎么会留在青云学府,空闻大师还是把剑还给人家吧。”
时绒:“?”
嫁妆?
有这事?
祁鹤见她愣住,拉着人道:“怎么的?你当时对着记录仪亲口说的,眼下又不好意思承认了?”
时绒:“……”
她当初对着镜头随口一提,纯属于娱乐玩梗罢了,早忘了自己说过这话。
只记得师尊莫名其妙地非找她要这剑,还要她从坤殿一拿到手,就快快给他送去。故而她方才还在脑子里盘算,这玩意儿这么值钱,要不要同师尊商量商量,这把就给青云学府,自己再换一把剑送给他……
等会儿——
时绒脑中电光火石地一闪。
嫁妆?
师尊要?
时绒眨巴眨巴眼:师尊他要我的嫁妆干什么?
第93章
时绒心里隔着事儿无法排解, 不敢回家。
给师尊通禀一声后,便搬着凳子在接虫患任务的云晖殿里和人唠嗑,借机打发时间+探听消息。从殿里人满为患, 一直唠到了最后一位执事长老下班。
执事长老听着时绒的声音都觉得脑瓜子嗡嗡的, 当着她的面给大殿落了锁,挥着袖子,让她赶紧回去,别在这霍霍人。
时绒孤身一人被留在那幽寂的夜色之中:“……”
这世上没人珍惜我。
时绒落寞地往回走, 心里盘算着决斗场上的事该如何同师尊解释, 才不显得过于唐突冒犯,不叫他生气恼她。
又想,都这个点了, 素来注重养生的师尊应该已经睡下了。
许谷给她留了门。
时绒悄咪咪凑在门缝处张望一阵,看主屋的灯已经灭了, 略作宽心。
这是好事, 说明师尊没太往心里去, 自然就不会太生气了。
也给足了她时间, 能连夜赶出一封言辞恳切的道歉信来,缓和缓和气氛。
刚蹑手蹑脚进得屋来, 关上房门。
一声幽幽, 从她背后炸响:“子时三刻。”
时绒双手一颤, 险些将门板生生拆下来。
白亦坐在她房内的美人榻上,浑身沐浴着月光, 支着下巴, 淡淡地将她望着:“我还以为你还要找人去演武场消磨消磨时光, 明日清晨就直接登上行舟去埋骨秘境了呢。”
时绒:“……”
时绒扣上了门, 讪讪转回身来, “那哪能啊,我不是同师尊通禀过了吗?实是去打听消息去了……”
白亦上下打量她一眼。
时绒老实巴交地杵在门口,双手牵在身前,低眉顺目,是前所未有的乖巧。
挑起眉:“这是干了亏心事,不敢看我了?”
时绒哈哈地干笑:“要不,您再听我狡辩一二?”
这就是承认的意思了。
白亦纵使心里有数,还是被她的没脸没皮给惊地心悸了两下,脸上发热。
大白日的,她在幻境里对他做出那种事,还好意思嬉皮笑脸!
白亦总以为她是个有分寸的,嘴上轻浮些,好歹没实际做出什么事儿来。
可他想想时绒那个动作,分明是按住了他强迫着来的。
顿时羞得没法想,得亏屋内没有点灯,他微微偏开头,让面容隐没在阴影之下,才维持住师尊的威严,没给她的轻浮狂放给带偏了去。
时绒见师尊偏开头,半晌没言语,心里直犯嘀咕,开始狡辩:“是、是我心志不坚,做了对不住师尊的事儿。那幻境本就是针对人性薄弱处来的,我真是没办法,我也不能控制自己的思想啊。其实我也挣扎了,师尊您听见了吗?我让您别开口来着,可您非要上来摸我,我这不是没抗住嘛……”
白亦:“……”
天降一口大锅。
但他并不觉得委屈,竟还有一丝恍然。
他的疑惑迎刃而解:绒崽亲他,原来就因为他摸了她一下。
到底是小年轻,血气方刚啊,这么不禁撩拨。
白亦隐在袖下的手指动了动,唇角不自觉翘起一丝,没搭腔。
时绒继续赔笑:“当然啦,这事儿肯定不怨您,是我自己的问题。我当时也不知这事儿会暴露,更想着只是在幻境之中,就……放纵了那么一下下。不然借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对您做什么啊!”
主要是会被锤,咱就是说。
白亦听得幽幽地乜她一眼:出息。
也就会在幻境之中熊。
时绒看他一直不表态,也是没辙了,自暴自弃道:“您若是生气我冒犯,就罚我吧。或者我给您签个保证书,以后不经允许,肯定不对您做逾矩的事儿?”
白亦忽然站起身来。
顶天立地时小绒顿时吓得一缩,紧贴在门后:“您、您不会真的要打我吧?!就这么干打啊?”
白亦到桌前给自己倒了杯茶。
时绒劫后余生,吓得胸腔起伏,直喘粗气。
白亦看她这故意夸张耍宝的样子,觉得好笑,原本的一丝羞恼也散了,压着笑,淡淡:“你这个无法无天谁都敢惹,敢唐突的性子,还晓得怕?”
时绒放下挡住脸的手:“那不是玄姣表姐的殷鉴不远嘛,她可是被师尊锤得足足在床上躺了一周呢,我这小身子骨还不如她抗揍呢……”
时绒再次提议道:“要不然咱们还是别体罚了。保证书,我写保证书行不行?”
“……”白亦放下杯盏,“你不是说地坤榜榜单放了之后,就把灵剑给我,灵剑呢?”
竹影散落窗台,如洗空庭内晾着一坛明月,鱼尾点过,偶生涟漪。
“那空闻大师好劝歹劝,要拿150积分和我换剑,可我说什么都不肯,断然不肯!”
时绒点上灯,将本命灵剑奉给师尊。
虽然不知他为何突然按下幻境的事又不处置了,但总归话题能跳过去,对她而言是件好事,赶忙笑嘻嘻道,“我说我答应我师尊了,这剑得给他才行,不得食言。他见我如此坚持,这才没勉强,还说若我反悔了,随时还能找他再换取。”
美滋滋看剑的白亦愣了下,笑容微敛。良久低哼一声,不乐意:“你就会拿我做借口。幻境的事是,这件事又是。”
时绒头皮一麻:“……”
所以说就不能落把柄在人家手里,指不定什么时候翻给你看呢。
时绒规规矩矩站得远远的,满脸的无辜:“别的暂且不提,就说这剑,这剑最后不是给您了吗?”
“当我不知道呢?”
白亦心寒地看她一眼,幽幽道,“你早说这剑是当嫁妆备下的。青云学府地坤榜上的作品,哪怕是用不上,送出去也是一份荣耀,是一份重视的象征。你自己心里花花肠子多,惦念着人了,想给他留东西,这我不管你。你倒好,当着空闻大师的面就不敢说实话了,假装孝道说是给我留的,可真行。”
时绒脑壳一歪:嗯?
原来师尊果真是知道嫁妆一事的。
但“花花肠子”和“惦念着的人”是什么鬼,她除了他,还惦念谁了?
时绒摸了摸鼻子,“冤枉啊,我本就是打算——”
后头的话没敢再说出口。
有些事哪怕双方心理已经跟明镜似的,不开口点明,留白着也安全些。省得用词太招惹人,平白像玄姣一样,引来一段毒打。
白亦会意地撇嘴:得了吧,他要保管的时候,她提也没提是嫁妆,是给他的。
这时候再来找补,不觉着太晚了些么?
他一转身,她又吓得一抽。
“……”白亦简直被这活宝气笑了,“别献宝了,打量我不知道你这是故意装给我看的,我几时体罚过你?”
就连她小时候练剑不用功,吊儿郎当的混日子,白亦暗自心焦气得不行,也不曾舍得罚她一下,向来都是哄着来的。
实在不行,或是干脆娇纵地应了她,或是在她面前哭个两声,保管好用。
那玄姣能同她比么?
她都占了他多少次便宜也没见收敛过。就是看这次事儿大,沧明镜都知道了,她弄得他当众下不来台,和她一起社死,这才晓得怕了。
时绒:……我承认我有装的成分在。
时绒不好意思地抿嘴:“这次是我连累了师尊,师尊是最和善的人了~”
白亦在乾坤囊中掏出一叠信件来,都是从各方发过来的嘉奖辞。
“你同时登了天乾地坤榜,这在人族史上还是头一个。云隐仙府掌门和不少世族的掌权者都给你寄来嘉奖信和一些物件。你立了大功,给云隐仙府,给人族长了脸,这关头我自然不会再同你计较什么。”
时绒过了这道坎,大松一口气:“谢谢师尊宽宥。”
她痛定思痛,指着天对着地,就要发誓:“我发誓,我以后一定——”
“闭嘴。”
白亦开口打断了她第三次提及的“保证书”,幽幽,“谁让你乱发誓了?”
白亦沉着脸,半真半假地恐吓她,“咱们修真界可不比你们星际,发的誓都会应验。若是你自己达不成,那誓言便会滋生心魔,终其一生为其所扰。”
时绒:“?”
她是想发誓以后一定多多给云隐仙府长脸啊,给师尊长脸,争取多给自己弄几个荣誉加身的保命符再作妖,这都不行的吗?
时绒欲言又止。
白亦却怕她再开口,伸手想将她翘起的两根手指头按回去。
指尖刚要触上时绒,脑子里冷不丁冒出来一句话。
“可您非要上来摸我,我这不是没抗住嘛……”
白亦心尖一缩。
还是放任自己的指尖,压住了她的手指。
第94章
烛火飘摇, 在他的面容渡上明灭的暖色。
白亦按着时绒的手指,隐约期待地望了她一眼。
她两只圆溜溜的眼睛在火光下熠熠生辉,不解风情又茫然地将他回望着, 乖巧道:“好哦, 我听师尊的。”
白亦:“……”
白亦垂下眸,料想她刚刚才认了错,吓成那个活宝样,必然是不敢再蹦跶的。
“得了。”他收回手, “明日你便要去埋骨秘境那边了, 今夜早些休息。”
“那师尊呢?”时绒不动声色往他身边凑了两步,“青云学府散学了,师尊是准备回浮华山?”
大乘期之上的仙尊, 若无邀请或者其他缘由,是不好随意去其他异族领地的, 没得被人误解猜忌, 以为别有用心。
白亦食指和中指并拢, 指尖在灵剑上一点, 将那剑收入灵府之中,漫不经心:“嗯, 许久未归, 也该回去看一眼了。”
他说完转身, 不察微风拂面,烛光被凑将过来的人影遮掩。
脸颊猝不及防贴上一片温润。
那吻格外青涩, 轻轻软软地印了上去, 一触即离。
只她给自己加戏, 还小小地mua了一声。
白亦:“……”
时绒偷了香, 当机立断地跳开三步远, 夺门而出。
叫嚷着道:“您方才承诺过说不打我的是吧?我立了这么大的功劳,您可说到做到!”
他来不及体会心底泛起的一丝涟漪,便给她气笑了:谁说要揍她了?
又怂又勇的,可真是个冤孽!
时绒看他没追出来教训她,顿在中庭转回身来,蹦蹦跳跳给他双手在头顶比心,嘻嘻哈哈:“这次就算我欠您的,日后必然挣下更大的功劳给您长脸,功过相抵,做补偿!您明天回浮华山一路顺风~~”
三日后,埋骨秘境三十里开外,泊叶城。
虫尸堆积成山,焚烧时发出的恶臭十里可闻。
众人都捂着鼻子躲避地远远的,只有一个小姑娘在脸上蒙着面罩,兢兢业业地拖着堆积在木板上的虫尸,给它们抖落抖落地倒进焚烧坑中。末了,转身又往虫子扎堆的密林之中去了。
不仅勤劳,而且快乐。
“时绒这是吃错什么药了,一天天的,干活这么积极?”
“再缺积分也没这么拼的吧?她好像还乐此不疲一样……”
“杀虫子杀上瘾了?”
时绒愉悦地哼着小曲,姿态轻松,和旁边疲于应对密密麻麻的虫群,深感恶心的众人格格不入。
时绒:害,这群只晓得完成任务的年轻人懂什么呢。
养家糊口是多么甜蜜的负担啊,简直让她动力满满。
时绒因在前锋队伍里表现得太过出众,第三日就被万族联盟的管事长老提拔,交付给她了一项重要任务。
前锋任务无基础分,杀二十只成虫(金丹期)一学分,幼虫一百只一学分。
“执行任务”还有每日的基础分,十学分一天,事情办得好还有额外嘉奖,且也基本不耽误她杀虫。
这任务原本只有关系户才搞得到手,时绒得了好大的便宜,自然一口应下。
任务的内容,是去寻找泊叶城郊那些活了成百上千年的老树精灵,劝解他们搬离此处。
时绒来到泊叶城才知道这里的虫患为何早有提防,还仍旧泛滥成灾。
在虫患初次从森林结界之中,未知理由地扩散到泊叶城后。
万族联盟便意识到严重性,提议过斩草除根,让树精灵搬离城池,先用大火将这片森林烧过一遍,再撒上毒粉,彻底灭虫。
但一则,这种八足虫是肉食虫,不啃食植物,也不会对树精灵下手,树精灵对泛滥的虫患并不以为然。
二则树精灵们讲究落叶归根,成千上百年都在这里昏昏然立着,陡然让他们换个地方……年轻些的还劝得动,那些顽固不化的老树精灵,可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偏偏人家老精灵辈分高,实力也强,半点怠慢不得,便只这么一日日地拖着,靠人工杀虫。
尤其不管是火烧还是毒粉,对树精灵赖以生存的领土都是毁灭性的打击。
树精灵上层因此也始终犹疑不决,甚至还有“躺平”派从中搅合:反正虫子伤不到树精灵,等它们被困死在结界里面没有食物,久而久之,就会自然被淘汰了。
殊不知,八足虫上一次能从森林结界中神不知鬼不觉地泄露出来,又如何能确保它们不会再次从扩大到泊叶城的结界之中逃脱呢?
到时候就是无穷尽的祸患。
树精灵上层隔三差五地和万族联盟谈判,要求万族联盟妥善安置无家可归的树精灵,得到万族联盟同意给他们重新安排一块领地的答复之后,又感觉人家答应地太快,自己要求的太少,吃了亏便反悔了。
来来回回,无限期地拖延时间。
导致这里的虫子一窝一窝地发,杀都杀不尽了。
万族联盟受到不配合的树精灵掣肘,只能双管齐下,一方面和与贪得无厌的树精灵上层继续谈判,一边找一些脾气好的,去安抚劝走那些德高望重的老精灵。
只要战力爆表的老精灵肯走了,一切都好说。
时绒第一天来上班,就看到嘉实在那气得上蹿下跳。
鼻息咻咻,掏出了一把斧头,就要砍树。
时绒:“……”
说好的找脾气好的来呢?
时绒赶忙上去拦住人:“师兄,师兄!算了算了,这都是长辈,咱们冷静一点……”
嘉实气得快吐血:“你看他们哪里有半点长辈的样子!”
他待在这边一边杀虫,一边和老树精灵们苦口婆心地解释为何要搬迁。
最起初还和和气气地,只他一人在自说自话。后来沉睡的树精灵们被吵醒了,也不听他说话,就像是村里的七大姑八大姨,围着嘉实便开始指指点点。
“就这还是麒麟崽子?一代不如一代咯。”
“这崽子命不好啊,犯凶煞。”
“啧,长得也丑。”
出了名的好脾气的嘉实被他们当面从头点评到了尾,直到又说起了他家人,才彻底暴走。
要上去跟他们拼命,可老精灵树并不将一个小小的化境期放在眼里,看他提了斧子仍在笑话他,刻薄着:
“哈哈哈,看来麒麟瑞兽的好脾性,他也没继承到。”
“这种小辈,可不敢放出来丢人的~”
时绒听着了这两句,一时都不知道要不要拦。
嘉实知道自己打又打不过,咣当将斧头一砸,愤愤然跑走了。
时绒:“……”
日,这学分不好赚啊。
“又来一个小娃娃,瘦不拉几的,一头黄毛。”
“还是个人族,弱得我都不忍心看她。”
它们摇晃着树叶,津津乐道地对着时绒指指点点。
老精灵树沉睡时都会显出原形,少说三人合抱粗,长得参天,说话声是嗡嗡的低音,如果不听内容,倒挺有几分长辈的意思。
时绒被他们言语攻击,不怒反笑,像是体谅得了老年痴呆的爷爷一般将他们原谅,笑嘻嘻地回应他们:“您看错啦,我这头发是黑的,就是细软了些,但摸起来可舒服啦!”
“人族好哇,人族人多,过年过节的时候城池里热闹非凡。您们在这里杵了千八百年,时不时的,不觉着冷清吗?”
她三下五除二地拆掉了几只成虫,手法之利落,小辈中前所未有,让几位树精灵的长辈议论声渐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