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丹青在这场容错率极低的极限追逐中渐渐力不从心。
她毕竟是金丹期,又是丹修,体能远没有剑修和龙族好。龙濉已经背着一个了,空不出手来,只得时不时顿下来拉她一把。
又过了几道分叉口,双方肉眼可见地越拉越近。
“逃不掉了。”
这样拖下去根本不是办法,只会让他们陷入更被动的局面,牧丹青一狠心:“我留下来给你们拖延时间,你们先走,等时绒恢复再来救我!!”
时·官方工具人·绒:你怎么还抢炮灰的台词呢?
可牧丹青并不是在于人商议,说罢,就地一停。
运转护体结界,横剑挡在路中,咬着牙:“快走!!”
龙濉眼眶瞬间红了,感动于她愿意付出的牺牲:“你……”
从乾坤囊中掏出来片金闪闪的龙鳞,扔给她,头也不回地走了:“保重!”
时绒:“……?”
不是,这合适吗?人一丹修啊?
此刻最紧缺的就是时间。
龙濉知道牧丹青的提议是目前唯一可行的办法,只要拖得时绒恢复战力,或许才能与尸鬼一战。
否则他护着伤员和一个丹修,顾此失彼,根本没法和八个尸鬼正面刚。
更重要的是,他打起架来是一力降十会的粗暴派,动静颇大,怕在这万人堆中引来无穷的后患。时绒才更擅长悄无声息、杀人无形的手法。
龙濉丢出来的金色的龙鳞化为一方软甲,包裹住牧丹青的全身。
那是由他的护心鳞所炼,就算是元婴期的尸鬼,一时半会也破不开她的防御。
牧丹青心中微定,掏出仅有的几颗四品毒丹,视死如归地迎上尸鬼。
咻咻咻——
攀爬在墙壁之上的尸鬼迅速扑上来,速度之快,刮起一阵令人作呕的腥风。
却碰都没有碰她一下,径直越过了牧丹青,奔着逃窜的龙濉和时绒而去。
牧丹青徒劳地举着剑被晾在原地:?
这是什么情况?!
时绒也看到了这诡异的一幕,嚯了一声。
龙濉一见,猛然提速,奇道:“这尸鬼还挑食呢?”
血月之夜尸鬼们异常向石城聚集时,也是如此——对活人一丝兴趣都没有。
这实属异常。
那时他们就猜,或许是地宫内有什么吸引它们的东西。
如今却又是为何呢?
时绒心念一转:“你之前捡到的那根虫腿,收在哪里了?”
龙濉背着一人全速跑了这么久,略有些气喘:“放在背包里了!”
时绒:艹,那玩意儿你还真没丢啊!
龙族之体格天赋,生来便是万族至强。
哪怕是新人,龙濉入秘境之后的心态便与其他人截然不同。
明朗轻松得惊人,不觉这是生死场上的历练,反而像是在参加一场颇有意思的赚学分活动。
他凑巧捡到虫腿,给所有人记录在案,加了学分。那在他心里,这就是他本场活动的“高光”时刻。
甜龙弟弟于是将那根虫腿当做了战利品,宝贝地收了起来。
时绒叫他掏出来的时候,他还心不甘情不愿的,抓着不肯松手:“你要这个做什么?”
“乖乖乖,下次给你凑一副整的,让你拿回去好好收藏!”
时绒大着舌头,没心思解释。木着脸把虫腿抢了过来,二话不说将它对着尸鬼抛了出去。
狂躁的尸鬼们瞬间找着了目标。
像是要接住飞盘的狗,争相恐后地高高跃起,冲着虫腿扑咬上去,顷刻之间撕咬成一团。
龙濉发愣地停下步子:“这……”
时绒抬手将手里的“手电”熄灭了:“嘘,别说话。”
后方远处的牧丹青会意,也跟着熄了灯,洞窟之内恢复成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
唯有令人毛骨悚然的咀嚼声在黑暗之中蔓延开来。
不出片刻,那声响静了。
龙濉夜视能力强,轻轻的戳了戳时绒。
金色的眸子亮晶晶地望着她,低声开心道:“它们真的躺回地底去了!”
看来她的推论是正确的。
时绒松了口气:“走吧,先去接应牧丹青。”
虽说阴差阳错,牧丹青“自我牺牲”的举措,让他们成功找出了破局点。
但龙濉堂堂龙傲天,居然真的会丢下妹子走,这就离谱。都是气运之子,他俩说不准能凑一对的。
时绒趴在龙濉的背上,痛惜道:“你这样是要注孤生的你知道吗?”
龙濉立马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一脸明朗:“战场上要抛弃无谓的个人情感和追求,完成团体利益最大化,这不是你在剑术课上跟我说的吗?”
时绒:“?”
我那是和你同队的时候,忽悠你别拼了命地内卷的时候说的,你怎么还给上升上了呢?
时绒想再用“手电”给牧丹青闪了一下,示意她往自己这边走。
但手电照过去,却没在原来的位置上发现牧丹青的身影。
夜视能力不行的时绒悚然一惊:“她人呢?”
牧丹青的耳环是银质的,在黑暗之中还算亮眼。
龙濉很轻易地找到了她,低低咦了一声:“她好像在看什么东西?”
又道:“她让咱们把灯灭了,小心一点走过去。”
牧丹青面前是一个巨大的,像是泡泡一样,晃动的结界。
结界里面是如山一般堆积的虫茧,层层叠叠,攀附在累累的白骨之上,正吸食着其中的骨血与灵气。
那些白日里昏睡不醒的低级尸鬼被迫沦为了养料,滋养孕育着虫茧内的生命。
时绒喃喃:“互相为食……”
看到元婴期尸鬼疯狂猎取虫腿的反应,她就大致明白这么多高级尸鬼是怎么来的了。
埋骨秘境之中只有尸鬼时,物种单一,且相互之间无竞争猎杀关系。
相安无事,“进化”缓慢。直到秘境被外人发现,整个位面之中都只有十来元婴期。
后来,这种未知虫子的出现打破了埋骨秘境内平稳的生态。
弱者被虫吞噬,而强者吞噬虫子进化,强弱阶级之间的差距逐渐拉大。
时绒心里猛然一跳,不知这虫出现多久了。
是否已经在秘境之中养出了化境的尸鬼……
啵——
一对锋利的口器撕破了虫茧。
刚爬出虫茧时,那不知名的幼虫浑身发红,长着软壳,不过人巴掌大。
时绒才转头去和龙濉一起研究了一下那个泡泡似的,晃动的结界,判定这是母虫留下的、遮掩幼虫气息的东西。
不出半刻钟,再转头回来时,那虫啃食着虫茧,伸开三对长足,已然有半个人那么大。
时绒:?!!
这物种的繁殖和生长能力……
时绒一瞬就联想到了某种让她极为厌恶的东西。
——星兽。
修真世界和星际世界无法直接横向对比。
这种不知名的怪虫和可以自由穿梭在宇宙之内,且具有不同等级精神力的星兽显然不是一个物种。
但以她曾经的经验来看,星兽之所以可怕,其一,在它“优种”星兽有可以通过吞噬同类、捕食猎物升级的特殊天赋。截止到她死前那一年,联邦观测到最高进化的星兽已经到了sss级。
其二,“劣种”星兽繁殖能力爆表,乃是卵生。
一旦有卵被携带入无大量星际军事防备的次等星球,不出三个月的时间,这个星球上所有生物都会被吞噬灭绝,成为一个只有星兽的死亡星球。
时绒不知这虫有没有进化的能力,但在埋骨秘境之中的尸鬼可以进化,几乎是可以确定了的。
这种生态模式让曾有惨痛的和星兽斗争经验的时绒心惊胆战:这不就是在养蛊么?
所幸埋骨秘境只有尸鬼,不存在其他物种,更是封闭的独立世界
只要他们能安全离开,管它养蛊不养蛊,直接永久封印完事。
时绒焦急起来:“别看了,咱们快去找到骨魂火撤出去吧。”
拉住欲去抓虫的龙濉:“这玩意不能带出秘境。它们的生存和繁殖能力太强,随意携带到外界会是祸患。”
龙濉难以置信,满脸受到欺骗的难过:“你刚刚扔我虫腿的时候,不是这么说的!”
时绒:“……”
这弟弟,简直该死的天真。
她体谅古代人还不懂生物入侵的恐怖之处。
木着脸一伸手,以神识擒获住一只成虫。瞬间将它里里外外炼化了,死的不能再死,只留下了一具空有其表的躯壳模型。
扔给龙濉:“行了吧?”
龙濉立马多云转晴,满足地甜笑起来:“嗯!”
龙濉收起“纪念品”,在时绒的嘱咐下放入乾坤囊,没再随便塞在背包里。
又跑去前头勤勤恳恳地带路干活了。
时绒照例断后,但这次学乖了,不仅给自己加上护体结界,还偷偷披上了师尊给的七品防御灵器,轻襌衣。那护体法衣极为低调,薄如蝉翼,不仔细分辨,外人根本瞧不见。
时绒又看了看前头一身金灿灿、防御力一看就爆表的牧丹青,抬手戳了戳她。
牧丹青回头:“?”
时绒给她递了一把渡鸦剑上去。
这是云隐仙府给她配的五品灵剑,不算特殊物品,但比牧丹青手里提溜的三品灵剑好得多,“你先拿着防身。”
牧丹青没见过愿意借剑给别人的剑修,一时受宠若惊:“五品灵器?!这么好的剑给我了,你用什么?”
时绒富婆平静脸:“我多着呢。”
牧丹青:“……”
牧丹青失笑,“哈哈哈行,谢谢。你突然对我这么好,我还有些不适应呢……”
时绒之前虽然接受她做队友,但不知是她自己太敏感还是如何,总觉得时绒对自己似远非远,只维持表面的客套,和面对龙濉时的自然比起来,要显得生疏许多。
时绒勾着她的肩膀,嘿嘿地笑:“说什么谢不谢的~”
方才牧丹青愿意自我牺牲,拖住尸鬼的行为,彻底盖掉了在时绒心中“队杀”的初印象。
时绒不喜欢和会背刺队友的人共事,但人是会变的。
青云会上搏的是前程,这里拼的却是命。
牧丹青愿意舍命救他们,证明至少对她和龙濉,牧丹青是掏了心窝子的。
时绒不能不领这份情,低声道:“自家妹妹,说那么生疏干什么呢?表姐唉,我以后叫你丹青姐?”
牧丹青:“……”
人家姐妹交好都是挽胳膊的,她上来就勾肩搭背,没骨头似地挂在自己身上,语调慵懒。
牧丹青颇感微妙,莫名有种被流氓调戏了的错觉:“……你开心就好。”
他们被尸鬼追的时候慌不择路,但运气极好地没遇上死路,且一直是下坡路,大体方向应该是对的。
龙濉又领路走了一个时辰。
时绒算着时间,想应该是快到了,思绪刚落便听到前头的人惊喜地呼喊了声:“时绒时绒,我找到了!是骨魂火!”
牧丹青快步上前。
走出逼仄的甬道,眼前豁然开朗。
山体仿佛从中截断掏空了一般,从身处的断壁前往下看,落差足有百米,让出一方十个足球场大小的深坑来。
往上同样悬空了数十米,盘虬的树根随处可见。
某种藤蔓从顶端垂吊下来,生长得茂盛,颇为阻拦人的视线。
人族时绒吃了视力的大亏,根本看不见。
龙濉歪着身子,示意时绒站在这个特殊的角度来看,指向半空中一点微光:“就在那个方向,东南!”
至宝附近必有守卫,那深坑之下就是万人堆。
手电不能用,漆黑的环境之中,唯有龙濉能看得清周遭。
龙濉不敢让牧丹青一人过去,自觉上前开路,抓住盘踞的藤蔓。
垂下的藤条交织缠绕成一张纹路复杂的网,三人无法飞行穿越,只能一步步攀爬过去。
到了这,连龙濉也穿上了护体秘宝,屏息凝神地戒备着四周。
时绒倒不担心牧丹青会出事。
反正有她这个无敌炮灰buff的人在,什么招呼都会先往她身上来的。龙濉是明面上的肉盾,而她才是真正自带嘲讽技能的聚怪型肉盾。
心念闪过,时绒背后骤然一寒。
竟是那飘摇在中心祭台之上的骨魂火,忽然分出一团,轨迹缥缈,恶狠狠地向她的心口撞了过来。
暴怒的杀机之凛然,刹那之间刺得人神识生疼。
变故发生在电光火石的一瞬间。
时绒心中猛沉,清晰地意识到,那骨魂火是真的能要了她的命。
更叫人绝望的是,轻襌衣只能阻止尸鬼的物理攻击,而无法隔绝这种近乎自毁一般的神识混杂着灵火的攻击。
噗——
冰蓝的骨魂火撞入一团柔软。
时绒瞳孔微缩,没有感觉到任何的痛苦,却仿佛看到了幻觉。
一点冰凉触上她的脖颈。
是幻觉中的人轻轻抱紧了她,用身体为她挡下了这一击。
时绒僵硬着身子,立在原地,有些分不清楚状况:“……师尊?”
“嗯……”
白亦的心口燃起了冰蓝的骨魂火,汹汹地蔓延开来。
他却仿佛感受不到一般,靠在她的怀里,轻轻一笑,留恋般抚摸上她的脸颊:“……绒崽,你没事就好。”
他的语气是前所未有的虚弱。
轻轻的,仿佛告别。
下一秒,幽蓝的火光大盛。
将白亦整个人汹涌地吞噬入内。
时绒脑中一嗡,惊慌失措地扑上前,身体却徒劳透过了冰冷的骨魂火,什么都没能抓住。
扑空的空虚感让她心口一紧,浑身血液都冻结了。
第71章
有那么一瞬, 龙濉看到时绒的肩膀在颤抖。
骨魂火将附近的藤蔓焚烧干净,让出一大片空阔的空间。
她垂着头,背后的骨翅轻轻扇动着。浮空的身影安静, 却莫名蕴藏着山雨欲来的寒意。
“她怎么了?”龙濉不解。
“嘘!”牧丹青压低嗓子, “你没瞧见吗,她一直随身带的兔子娃娃被烧没了!”
两人凑在一起窃窃私语,因某人疑似要发大飙而胆战心惊地抓紧了小藤蔓,挡在身前。
“啊?那个兔子很重要吗?”
“应该是吧?刚刚在被尸鬼追的时候——”
牧丹青冷不丁地收了声,
龙濉正要再追问她怎么不继续说下去了, 突然发现前头正悲伤到不可自抑的人,回头看了过来。
微微泛红的眸凉凉的,略显茫然:“被烧的是兔子……娃娃?”
时绒在背包上一摸, 空空荡荡。
那丑兔子果然已经没了。
时绒瞬间反应过来前因后果,脸一木。
得。
被演了。
刚才的一切发生得太快。
触目惊心的画面、熟悉的语调和近乎真实的触感, 给她极大的冲击, 让她根本无暇思考。
等剧烈波动的情绪平稳了一些, 回过神来, 才意识到刚刚发生的一切有多离谱:师尊怎么可能会出现在秘境,又怎么可能轻易地被一点魂火给烧没了?
所有的一切都是丑兔子被毁前激发的幻阵罢了。
一叶障目, 不过如此。
时绒莫名其妙又被师尊搞了一波心态, 人都傻了。
她真的不理解, 为啥师尊会在丑兔子身上搞这么一个幻阵,啥时候搞的, 图什么啊?
无语地抬手, 想捏一捏发涨的眼窝, 平复一下心情, 却发现自己的手指还微微地颤抖着。
时绒:“……”
时绒将默默将那不争气的手背到身后, 用力握紧。
没事的,假的而已。
重新深吸几口气,闭上眼。
眼前却又出现了白亦心口燃起骨魂火的模样。
靠在她怀里,苍白的肤如玉,沾染鲜血的唇浓艳。
浅浅的笑颜,脆弱而易碎。
艹!
时绒的心态彻底裂成了渣。
那分裂出来一小团的骨魂火,在攻击完时绒之后,变得更加细弱黯淡。
像是脱力之人,木讷地悬停在时绒面前不远处,又像是忌惮她身上护体的秘宝,不敢再轻易上前。
但时绒若是有所动作,它必然会立即地跟上来,封锁她的去路。
针对之意明显。
时绒:“?”
做什么搞我?
时绒在背后给牧丹青打了个手势,让她不要浪费时间,先去吸收本源火。
说不定等她掌控了本源火之后,这团搞事情、且极具攻击力的骨魂火便也自然不再是威胁了。
牧丹青会意,在龙濉的带领下,从右侧绕行过去。
万人坑的中央,是一个数百米高的、自然形成的石柱。
石柱之上遍布着神秘的纹路,乍一看上去,像极了某种古老而邪恶的血祭祭坛。
祭坛顶端,有一具玉白的骸骨。
骸骨眉心处,悬停着一朵安静燃烧的火苗——骨魂火。
那火光幽蓝,看着并无温度,实际踏上祭台之后,却让人明显感到了那股与视觉效果不同的高温。
丹修梦寐以求的火种就在眼前。
牧丹青激动得手脚发汗,微微哆嗦着,欲盘膝坐下开始吸纳魂火。
龙濉谨慎地拉住她,指向那骸骨:“它会不会突然起来啊?”
牧丹青说没事:“骨魂火都是长在尸骨之上的,你看它通体玉白,应该非是那等邪祟妖物,身上的妖气早被骨魂火淬炼干净了。”
这属于丹修的专业范畴。
龙濉听她说没事,也就作罢了。
安安静静则打开“记录仪”,守在祭台边,给牧丹青护法。
时不时走神,朝和小团骨魂火对峙的时绒望去。
祭台离这边隔得远,又有藤蔓阻隔着。
时绒不担心会给人察觉什么。
放开了手脚扑腾着翅膀,上下翻飞了两下。
引得骨魂火跟着动荡,意识到她的戏耍之意,渐次生出些恼怒来,火苗刹那更旺盛了几分。
时绒仔细留意着骨魂火的变化,感知到它果然有着明显的,类似人的情绪。
心念稍动,低声试探着问道:“或许,你方才想杀我,是为了明微?”
火团闪烁一下,猛然爆裂开来。
化作数百点指甲盖大的火星,齐齐朝她射来。
这拼命的架势,让时绒确定了猜想:“夺舍你女儿的不是我。”
火星速度丝毫未减。
时绒不得已道:“牧清然,你女儿的魂魄还在我师尊手中。”
唰——
百点火星猛然停在时绒额前咫尺的位置。
时绒眼前的火光跃动。
略显刺目灼热,却并不让人讨厌。
十一年前,世人皆以为牧清然因被骨魂火反噬而死。
无人知晓,她的一缕执念与骨魂火同化了。
魂火。
本就是灵魂的载体。
她时隔多年地醒来,或许正是因为感知到了女儿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