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殊狠狠地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勉强压制下怒火:“呵, 十六七的小姑娘, 正是不可一世的时候……”
“就当她是在自抬身价吧。我是做父亲的人, 自然该忍耐一些……”
他深吸了两口气, 转过头来,“再过两日就要出发去秘境了, 你两天再去与她多接触接触, 给她吹吹风, 让她看清楚形势,让她知晓我带她进秘境, 都是为了提拔她。父女之间还计较那么多做什么, 我的东西, 以后不都是她的么?她要抬身价, 那就给足她面子, 进秘境之后,除了骨魂火,其他的都给她。”
乌筠笑着福身:“少主大度,我这就去办。”
待得出门,脸上的笑意便换做了嘲讽,在心底冷冷啐了一声:“虚伪。”
乌筠出自回春门一外姓支脉,因天资聪慧,从小被明氏强行带走抚养。
明氏表面对她重视有加,实际却并不肯让她接触到内核丹修的技法,只让她习练刀法,好在青云会上为族内的丹修保驾护航。
没想造化弄人,丹修早早在青云会中出局。而她却走了大运,跟着其他人修大佬抱大腿,买到装备,成功混到了二百九十九名,勉强挤进了青云学府。
她形单影只,在强者如云的青云学府之中势单力薄,在明氏强压的指派之下,只得再次投靠明殊,为他当牛做马。
未来的日子可想而知。
只要有明殊在,她便永远是一把被人提溜在手中的刀,一颗为他冲锋陷阵的棋子。
青云榜一时绒。
青云会上,乌筠对她印象再深刻不过。
得知她竟是那个虚伪至极的明殊之女,乌筠既是心惊,又是感慨运道不公——居然让明氏这样披着羊皮的群狼们走了大运,得了绝世天骄。
好在双方还没有相认,事情不是没有转圜的余地。
以明殊之傲慢,时绒之骄傲,但凡她在中间煽风点火,鼓动一二,此事恐怕便不会那么顺利。
两日之后,云晖殿。
接下埋骨秘境任务的队伍在此集合,由长老统计人数,发放紧急避险的玉符,一同赶往秘境周边。
埋骨秘境空间极大,不限人数,只限元婴之下的修为。
天乾榜上的大佬们多数已然突破元婴境,进入化境期,不得参与。
且除非习练特殊功法者,唯有丹修可以吸收骨魂火。因此曾去过一次埋骨秘境的丹修带队的队伍名额是最为紧俏的。
更何况明殊在地坤榜上排名第十七,乃热门中的热门。
乌筠这两日去找过时绒几次,每次回来都语焉不详,态度模糊。
明殊想着她故意拿乔,不过是为了吸引他的注意力,宣泄一波被他遗忘十年的怨气罢了,到了最后一天总是会来的。气定神闲地拒绝了无数同届剑修的入队邀请,在定量的三人队伍里留了最后一个名额,等着自家女儿听话地到场。
乌筠掰着手指显得焦急:“我今日去问她,她明明说了要来的,怎么、怎么到现在还不来呢?若是等到最后一刻,她非不来,少主的队伍里缺人了怎么办?”
明殊从容地翻看着医书,“任性也有个度,她只要脑子还清醒,自然会来的。”
话音未落,门口一人姗姗来迟。
拉着一张别人欠了她百八十万的臭脸,抄着两只手,面无表情地跨过云晖殿的门槛,疾步朝内走来。
明殊翻着医书的手一顿。
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看,这不就来了。”
明殊起身迎上去,满脸的春风得意。
没想去刺激叛逆女儿那强烈的自尊心,只淡淡一笑,以长辈的口味,宽容道:“如何,是想通了?”
时绒莫名其妙地看他一眼:“别挡路。”
明殊:“?”
明殊皱眉:“什么意思?”
时绒用行动告诉了他——直接动手把人扒拉开了。
然后把手往登记处长老面前的玉石上一怼,懒洋洋到有点儿颓丧道:“长老,我要接那个埋骨秘境的任务。”
明殊懵了。
登记处的长老看了看玉石上显现的身份信息,又看了看时绒:“你是新生?接这个高危的任务,有点风险啊……你们几个人?有老生带队吗?有丹修吗?”
时绒垮着肩膀抄着手,整个人呈现出的气场就六个大字:心情差,不好惹。
但面对长老时还算恭顺:“三个人,没老生带,有丹修。”
长老迟疑:“这……”
时绒道:“您放心,我们都愿意签生死状。”
“唔……那他们人呢?”
“在行舟上头等着了。”
长老看在时绒入学成绩高,且同队实力也不俗的份上,犹豫了一会:“行。但每人都要签字之后,才能入秘境。”
时绒:“好。”
时绒办好手续,拿着三张生死状,头也不回地走了。
从头到尾没有多给明殊一个眼神。
明殊被晾在原地,被人来人往的路人不停地打量。
“他是想要拉新生榜一入伙?”
“让他调子高,被拒绝了吧哈哈哈……”
“谁不知道青云榜一向来出妖孽,这人族当初还是压了龙族小娃一头的!等下学期重开校内的天乾地坤榜,这姑娘多半会是天乾榜上的大佬,可不难请动?”
“话不能这么说!她虽是榜一,却是三灵根,天花板摆在那了。你没听说吗,她入学之后成绩下滑得厉害,现在已经不是龙濉的对手了,能不能上天乾榜还难说呢。”
“我刚问他,他还说队内人齐了,结果转头就被拒了,这多打脸啊。不会吧,不会又要转过来请我入队吧?”
“哈哈哈也不是不可能!”
众目睽睽之下,明殊得罪不起人,无法发泄。
死死地咬紧牙关,绷着脸转身朝登记处走去:“长老,我也要登记。”
在一线吃瓜的长老似笑非笑:“哦?人齐了?”
明殊的脸皮绷地更紧,“我,蒋思海,乌筠。”
乌筠“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惊喜道:“我?少主您真的要带我去?”
明殊冷冷:“听从指挥别惹事就行,算白给你学分了。”
乌筠喜出望外:“谢谢少主!”
出行前往秘境的行舟上,一支队伍的小房间内。
龙濉和牧丹青面面相觑,相互看着眼色,疯狂“眉来眼去”。而时绒生无可恋,呈大字型躺在床上,空看外面的流云落花。
龙濉在这一场眼色大战之中败下阵来。
揉了揉瞪得发疼的眼睛,看向时绒,弱弱问:“你怎么心情很不好的样子,出什么事儿了吗?”
时绒看着窗外:“……”
牧丹青看她那生人勿近,浑身冒黑气的样子,若有所思:“该不会是……那个?”
大姨妈?
龙濉茫然:“哪个?”
牧丹青:“……你不懂,她懂。”
龙濉更茫然了:“啊?她懂吗?可我不懂。”
他俩你来我往地猜上谜语。
时绒噌地坐了起来,看着虚空:“呵、呵呵呵,你等着吧,我绝不受人胁迫。”
龙濉:“?”
牧丹青:“……”
这是没睡醒还是抽风了?
时间回到两日前。
得到埋骨秘境开启消息的时绒,转头就把这事儿分享给了牧丹青。
她是气运之子,又是个丹修,这秘境怎么看怎么是为她量身打造的。
咸鱼时绒不愿陪跑,选择在家挂机打铁。
牧丹青对骨魂火颇有兴趣,当即决定组建队伍。
按理说,丹修的人脉是最好的。坏就坏在她入学摸底测试那次,炸了济世殿,给很多丹修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差印象。
人的第一印象往往影响深远,之后想要挽回,便需要付出成倍的代价。
牧丹青暂时没能将这个印象挽回回来。那次事故被其他丹修们转述出去,导致她在老生中的口碑就是:浮躁,急功近利。
像闯秘境这样的高难任务,怎么可能愿意与她合作?
牧丹青反复被拒,找上时绒。
时绒自己不愿去,便给她牵线了越天瑜和宴安。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出发前一天,越天瑜和宴在演武场做基础拉伸的时候,双双伤了腰,疼出满脸的冷汗,对她致歉:“难得这么好的机会,这次秘境,我恐怕是去不成了……”
时绒:“???”
她不信这世上居然有如此离谱之事,跑去找程金金。
但见一群盾修们正光着膀子在瀑布底下练抗压,她远远正要喊上一声,忽见山上一巨石滚落。
咣当。
砸在了程金金的头顶。
程金金甚至未能和她说上一句话,便立扑当场。
时绒:“……”
众人七手八脚地将他从水里捞起来。
那盾修的先生看她被吓着了,还哈哈爽朗笑着安慰她:“没事,别怕,我们盾修抗揍,这点小伤躺个两天就好了。你来找他有什么事?”
时绒:“……之前有,现在没了。”
她心想,这不行,这得挑个皮实命硬的。
不然老往自家队友身上扎刀算怎么回事。
于是找上了天道亲儿子,龙濉。
龙濉身为龙族,后台强硬,老生了为了示好龙族,纷纷表态愿意带上他做实习,好叫他多拿积分。
时绒找上他的时候,他正在犹豫挑选队伍中。
闻言即刻表态道:“你也去?那我跟你一队!”
时绒更加明确地表态道:“不不不,我不去,只你去。队伍里的丹修是牧丹青,还有一个也许是我们云隐仙府的金友安,看你愿意不愿意?”
龙濉奶得很,撒起娇来的得心应手:“我不认识他们,我只认识你,我想同你一队……要不然你也来吧?到时候咱们还能多切磋切磋剑术~”
时绒摸了摸鼻子:“……”
啊这……
她有一丝动摇。
丝毫未觉头顶绿光一时锃亮,被白亦远程按灭了去。
时绒回家的时候,还在因担忧金友安的人身安全而良心挣扎,不知该不该去找他开口。
门一拉开,便见有人立于中庭,漫不经心喂着鱼。
瞥她一眼,语气幽幽地:“色字头上一把刀啊,崽,你可要三思。”
第61章
时绒一听这语气, 下意识摸了摸脑壳上的绿环所在地,瞬间明白了前因后果。
讪讪把门关上:“师尊哪里话?我一待字闺中的小淑女,知道什么色不色的?不存在……”
白亦哈地笑了下, 显然对她这个回答无法苟同。
“你可别逗了, 我都懒得说你。”
平时嘴上不把风,这会儿倒装起乖来了,白亦转头过来,酸溜溜问, “你没去找队伍的第三人, 是真要同龙濉一起走一趟秘境?”
他早就表态过反对她入秘境。
理由是离得太远,入秘境之后又是另一层空间,他进不去那秘境, 没法子远程操控给她灭绿灯,容易出事。
时绒深深地认可这一点, 但不敢当场明确直言。之前找来代替她入秘境的队友们一个接一个地“倒”下了, 她害怕师尊被牵连——万一天道也把他物理说服了怎办?
含含糊糊解释:“我是想去找金友安的, 但他还在上剑修课, 被撵得山上山下到处跑呢,我不好去打扰。后来想想, 就算我不去拉来这最后一人, 牧丹青自己作为队伍里的丹修, 又已定了龙濉入伙,总不至于一个凑数的都整不齐吧?”
她凑到师尊跟前去看鱼, “那又不是我的队伍, 我跟着着什么急, 他们两个气运之子随便带一个路人, 还能带不动?”
白亦:“嗯……”
她这话七拐八绕地, 没个准话,都在扯着旁人,但隐约话里话外透出来的意思都是甩手不想管了。
这也没毛病。
气运之子们神仙打架,自有天道罩着,无需她这个小炮灰多操心,去了白丢性命。
白亦撒掉手中的鱼食:“也是,你不去搀和最好。”
绒崽是个为了炼器就冷落小男神的没开窍钢铁直,到现在还混混沌沌,不知自个心中有人了呢。自然更不能会为了那小龙一声撒娇,就热血上头,不顾性命。
她不是那种恋爱脑。
两人目标基本达成一致,各自宽心,各回各屋睡觉去了。
一场酝酿中的暴风雨消弭在来临之前。
时绒以为师尊没发作起来,今夜就算圆满度过。
万万没想到,第二日天道就给她来了个峰回路转。
清晨的日光透过雕花的窗格散落在枕边,略有些刺眼。
时绒晨起懒散,闭着眼舒服哼唧着翻了个身,试图避开那团不懂事的阳光。
忽然,鼻尖闻到了一丝熟悉的冷香。
脑中混沌时,行动更快于思维。
她想也没想,便往那缕香气蔓延处靠拢,贴了上去。
脸颊蹭上一缕微凉。
身旁之人平稳的呼吸频率陡然清晰起来。
等等。
身旁之人?呼吸?
时绒豁然睁开眼。
面前是白玉无瑕,且分外熟悉的一张脸。初露的晨光之中,他鸦黑卷翘的睫毛轻轻颤动两下,眼见便要醒。
时绒像只受惊的猫,噌一下原地弹了起来。
翻身,开窗,欲跳——
动作一气呵成,没有半分凝滞。
却在蹿出窗子的前一秒,啪一下,被人抓住了脚踝。
时绒:“!!!”
焯!
吾命休矣!!
这一抓,就像是在脚脖子上栓了座泰山,沉得离谱。
时绒当场被逮住,纹丝不能动。
白亦不慌不忙将她拉到面前,人似乎尚且朦胧着,淡淡道:“绒崽,你压我头发了,很疼。”
时绒:“……”
被抓回来的时绒臊眉耷眼地蹲在师尊的床边,赶紧将他宝贵的头发往旁边挪了挪了:“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扰了师尊清梦吧?我这就走!”
“嗯……”
薄淡的朝阳从床头倾泻下来。
白亦刚醒,冠发未束,只着一袭素白的中衣,三千墨丝慵懒地垂散开来。在一个过分近的距离之中,仰头静静地望入她的眸子,没有撒手。
半晌,才似缓过神来,挑眉:“你为什么会在我的房间里?”
时绒:“……”
时绒低头,眉成八字,挤出一个尴尬地笑容来:“这个事真的很难解释。我说我也不知道,您信吗?”
她是真的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瞬移到师尊的房内。
昨夜一切如故,她明明记得自己是在自己房里睡下的,手里还抱着那只丑兔子。
白亦:你自己品品,你自己信吗?
时绒和白亦的房间就隔着一堵薄墙。
先前她得闲的时候,夜里常来“骚扰”他,隔着墙同他讲悄悄话,遂特地将床贴着墙放置。
后来更是美其名曰:“师尊往后要是喊我早起上课,都不用起身,直接扣一扣墙板就好了,多方便!”一并要将他的床也挪到靠墙的位置。
白亦被她念念叨叨说了好几天,还真信了她的邪,答应搬了床。
结果便是长此以往,夜里习惯了她的气息陪伴左右。到今日,她真悄无声息地躺在了他的身边,他甚至都没能警觉地醒来!
白亦看她的眼神逐渐诡异。
这得是处心积虑方能营造出来的“偶然”,背后日积月累的谋划,令人心惊!
说她完全无辜,他是不信的。
白亦脑中千回百转,冒出无数个念头来。
眉头也跟着越锁越紧:“你,不会是想……”
“……我不是,我没有!”
时绒被冤得满头包:“您突然拢衣服什么意思?!怎么还躲我躲那么远?我什么都没做,我不是那种人啊!!”
白亦盯着她:“你既问心无愧,大清早的要跳窗跑什么?”
一击绝杀。
把时绒问懵了。
对啊。
她什么都没做,自己做贼心虚个什么?
“我,我那就是一时被吓到了。”
时绒百口莫辩:“昨天夜里,我只是……”
白亦指尖微抬,冲着她的脖颈虚虚点了一下。
“只是觉得世上娇花千千万,自家师尊南波湾!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时绒摇头晃脑地赞道,“师尊有三好,身娇,体柔,易推——”
时绒双手啪地一下捂住不受自己掌控的嘴,勉强按住了最后一个字。
白亦眼神震颤:“?”
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时绒脑门上冷汗都下来了:“……”
完了,我是没法活了。
时绒被拎着,丢出了家门。
师尊关上门前,时绒还在奋力挣扎:“师尊,您听我解释!您看看,您再仔细看看我这脑袋,上面是不是有绿环儿?我心里不是那么想的,我那么想了我也不能说出口啊!一定是降智光环的影响,狗天道要挑拨咱们之间的关系呢,师尊您明鉴!”
“没有绿环,我看得清清楚楚。”
白亦神情复杂,眼神游离地瞥她一眼,“你确实不会轻易说出口,是我给你下了真言咒,你才说的。你还有什么可辩解的?”
时绒傻了:“啊?”
砰——
门在她面前合上了。
门被堵死了,时绒又跑到窗子面前喊冤:“您怎么能不讲武德呢?居然给我下真言咒,抛开事实不谈,这事儿您也做得不对!那咱们各退一步,和好吧?”
时绒将脸凑到窗格前:“我说那话也没别的意思,就是夸您长得好,你从前不是最爱听人夸您这个嘛?更何况我昨天晚上什么都没做,我就碰了您一根头发丝,绝没有亵渎和不尊敬的意思!”
吧嗒——
背后一声轻响,阻止了时绒扒窗絮叨的行为。
许谷站在中庭,一手拿着簸箕,一手拿着笤帚,扫也不是,不扫也不是。
庭中的几片落叶被风吹起,一如她的心境一般萧瑟。
所以说,他们这对小情侣到底在玩什么奇奇怪怪的角色扮演?
师徒恋?
我滴个天爷哟……
庭中的两人四目相对,场面一度尴尬得令人窒息。
好在时绒是见过大场面的人,收回扒窗的手,默默整了整衣襟。
脸一抹,只当无事发生,笑吟吟:“干活呢?这么早就起来了?真勤快!”
“哈哈哈哈哈是……”
许谷尬笑两声,“你、你们吵架了?”
时绒:“没事,一点小误会。”
她这份自然和从容,把许谷整不会了,仿佛是社恐遇见了社牛:“那我、我先出门一趟?”
时绒:“行啊,你先忙呗。”
许谷慌不择路,拎着簸箕就出门了。
关门之前,又探了个脑袋回来:“沧院长早上来找过你,看你还睡着就没打扰,让你醒来之后,再去他的课堂一趟,说给你送了个礼物。”
时绒以为是命理课上的事,没多想便应了:“好!”
天降一口大锅。
师尊不让她进屋,像防流氓一样的防着她,让她自去反省。
她留在家里也没意思,换了身衣服,去寻师伯沧明镜。
今日上午没安排课,堂上无其他学员,只在廊下坐着一手腕上系着绿丝的男子。
他骨骼纤细,相较壮实的妖族,略显矮小。
眸色清明颇显灵动,耳朵尖长,显然是个精灵。
见时绒过来,立时站起身笑道:“是时绒师妹吧?”
时绒盯着他的碧绿的眼珠子看了一会:“啊,是……师兄是?”
“我叫千明成,是高你两届的师兄,地坤榜上排十一的命师,我听说你也要去秘境?”
时绒听这个前奏就感觉到不对劲了,“……你,这是听谁说的?”
她说了她要去吗?
“自是听沧院长说的,他说你神识强悍,自是想去试一试骨魂火的。”千明成温和道,“包括你命格的事,院长也已经同我说过了。惭愧得很,我目前的修为有限,看不到你完整的因果环,院长还专门给了我一个探测你因果环的法器。”
说罢,指了指自己手腕上的绿丝带,“咱们不同队,但只要咱们在一个秘境之中,它一亮起来,我就能以院长教给我的法诀,远程帮你按灭。若我没能注意到,而你察觉有异,还可以用近距离传讯玉符给我发消息,两手准备,万无一失,你不用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