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一落,终于摸到了墙上掉下的碎片,然后用力的划向了自己的动脉,任由那鲜红血蓬勃而出。

他才是那个诱饵啊!

从十几年前,他被送到君斐争王府的时候,就注定了命运的开始。

君卿舞了解自己多年前在君斐争手中所遭遇的一切,亦知道,这些年来,君斐争完全不见他放在眼里,更是看轻他。

因为,将他放在帝都,那君斐争会轻敌,毫不在意曾经被自己玩‘玩弄’过的月离人。

甚至,亦知道,君斐争所为的恋人草相约在船上交谈,是一个陷阱。然而,他明知道陷阱,明知道自己落在了君斐争手里,会受到怎样的羞辱和折磨,还是义无反顾的前来。就是为了引开视线,让君卿舞带兵赶回来从后面包抄了君斐争。.

所以——他才是这一场战争的诱饵。

“一碧!”

阿九突然感觉到不对,跌跌撞撞的冲过去,忙跪在地上,将景一碧的手压住,“你疯了么…”

这下,她才真的看清楚了蜷缩在这个角落里的男子。

头发凌乱的披在身上,衣衫破烂,凝固了暗红色的鲜血,露出的肌肤却没有一处完好,有新鲜的鞭痕,有成年的烙印。

而那张清美如玉的脸,消瘦的不成样子,蓝色的双眼深陷,嘴唇干裂,唇上还有凝着血痕的牙印。

被切开的动脉鲜血继续喷涌而出,而他的手指,俨然少了一只!

不用问,阿九已经明了这几天来,景一碧所遭受的折磨。

“其实…他们明明可以救你的是吗?”

她追踪到这里,线索突然断了,似乎有人暗中捣鬼,才开始以为是君斐争藏得太深。

而此时听了景一碧一番话,她顿时恍然大悟,“是你,不让我们来救你,是吗?”

“若不拖延时间,引开注意力,皇上几乎没有机会将他连根拔起。”

“真是忠臣啊…情愿自己被折磨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可到底,君卿舞当你是一个棋子而已。”

君斐争绝望的靠在地上,冷声嘲讽道,可完全没有了之前的气焰。

“阿九…放开我,求你了…我很脏,我不配…”

被阿九紧紧的抱着,那药力再度复发起来,刚才就是为了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可耻的声音,才割破自己的血管,试图因为晕血而昏死过去。

难受的推开阿九,可身体力的灼热还有***不停的撩拨着他,忍无可忍,他翻身一头撞向旁边的石墙。

“一碧,忍一忍就过去了。”

阿九慌忙将他拉住,然后再度将他抱在怀里,与此同时,拿出丝巾塞在他嘴里,让他毒发的时候,不至于咬舌自尽。

我很脏,我不配…

犹如刺一样扎在阿九心头,她记得十几年前,十一背着重病的她到处求医…

他记得,十一为了给她换一副药,被一个龌龊的男人拉进了小屋子。

她的十一啊,当年也哭着对她说,阿九,我好脏…

“十一啊…”

这一刻,抱着痛哭不堪的景一碧,看着他被生生切断的手指,还有当年被侮辱留下的伤痕,想着为了君卿舞的棋局,奋不顾身的当了诱饵。

那抱着景一碧的手臂,渐渐的收紧,过去和十一一幕幕的交织起来,十几年来压抑已久的情绪在这一刻瞬间爆发。

“你在我心中,永远都是最美好的。”

说完这句话,阿九再也抑制不住,抱着怀中颤抖的人,无声的哭了起来。

泪犹如决堤的洪水从眼眶中滚落,多年来,从来不知道眼泪是什么,早就忘记了哭泣是何物,在这一刻,她虽然在哭,声音去哽咽在喉咙,撕扯着整个心肺。

她的十一,为何两世都要如此的委屈自己,为何,两世都要受到如此不堪的羞辱和折磨?

“阿九…”

他没法说话,因为嘴里的丝巾被扯出来,说不定因为无法承受折磨而咬舌自尽。

泪水从头顶女子眼眶中滚落,灼热如铁的烙在他肌肤上。

腥咸的泪水划过伤口明明会带来更尖锐的疼痛,可是他却觉的温暖的不可思议。

她在为他哭泣…仅仅是着眼泪,那么,他所承受的一切,都已经值得了。

除了女子悲恸的哽咽声,地牢里突然出现了死一样的寂静,甚至于那墙上的火苗,都因为门口突然出现的一个人而停止了闪动。

那个人慢慢的走进,紫色的双瞳看着跪在地上悲伤哭泣的女子时,苍白的脸上浮起一丝苍凉的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