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沐儿用力咬唇,不知该怎么答。

“一个招呼都不打,让我一点准备都没有,你有没有想过跟我商量商量?你这样对得起我?”

居沐儿咬紧唇,她感觉到痛,但她仍用力咬着。她不敢开口,眼泪已经在眼眶打转,她一开口就会哭出来,她一动泪水便会落下,她不能在他面前流泪,她不想让自己显得可怜。这件事完全是她的错,她实在太对不起他,但她必须与他了断。

他怨她吧,他恨她吧,她应得的,她活该!

居沐儿的无言让龙二更怒。他猛地一拍桌子:“说话!”

桌子与居沐儿同时震了一震,蜡烛被震倒,火灭了,屋子里暗了下来。

过了很久,龙二听到居沐儿小声道:“二爷聪明绝顶,我若提前露了端倪,就不能这么顺利让二爷休我了。是我不好,我对不起二爷。”

龙二冷笑:“你算计我,还赞我聪明绝顶,这算什么事?再有,你倒是对自己有信心,你若把事情挑明了,怎知我不会成全你速速把休书写好,省得你费这番心思。难道我还会赖着你不成?你道你是天仙美人,我非你不可?”

他这话说得甚是伤人,黑暗中居沐儿再无声息。

龙二听得自己的心跳,脑子有一瞬间的空白,说不得心里头是后悔还是懊恼,这时却听得居沐儿道:“二爷说的是,本应是让二爷直接休我出门,只是我虚荣虚伪,非要争个面子,是给二爷添麻烦了。二爷就念在我已是弃妇的份上,莫要怪我了。日后我们再难相见,只求二爷莫要记恨我。”

很好,她倒是个贴心人,把脏水全接了,给他留足颜面。只可惜,他不吃她这套。他就是要记恨她,就是怪她,她又能怎地?

“师伯音比我重要?”

居沐儿摇摇头,龙二看得她的动静,却看不真切,他伸手扶起蜡烛,欲再点上。

“二爷莫要点蜡了。”她小声道。

龙二不理,开始打火折子。

“求你。”

求他吗?很好。她不想他做的事他偏要做。

烛光亮起,居沐儿把头压得低低的。龙二搬了把椅子,坐在她跟前去,离桌子稍远些,省得他一个忍不住又拍灭了。

这屋子有光亮,让他有了占上风的感觉。

他清咳两声,尽力摆出平静好说话的姿态来。“你与我说实话,我便不再怨你。”

居沐儿微微一动,然后用手揉眼睛。龙二皱眉,把她的手拉下来,眼睛肿成那样了还揉,瞎了便算了,把眼珠子揉没了可怎么办。

“只给你这次机会,你把话说明白了,我便不怨你。否则……”这话尾音拖得老长,威胁意图明显,话里留了话,但其实龙二自己知道,否则怎么样他压根没想好。

他还能怎么样?打她打过了,不解气。骂她骂过了,心里还恨。凶她也凶完了,还是怨。

他还能怎么样?怎么对付她?他没想好。

居沐儿吸了吸鼻子,她不想他怨她,她坐在这哭了半天就是因为想着这一切他得多恨她。她不怕凶险和阴谋,但她受不了他怨她。她原本以为她受得住,可事情发生了她才发现远比她想象得更让她难过。

于是她认真地想,想了半天,终于开口。

“二爷。我与你说过师先生的事,我深信他的诉冤必是真有冤屈。二爷当时说的话我都记得,我也知道,每一句都是有道理的。我没有证据,我什么都不能做。其实这些我心里清清楚楚,所以事发这两年多,我一直把事情藏得很深,我谁也没说。只是嫁给了二爷,我忽然有些贪心了,但二爷的话把我敲醒。那次在皇上面前钱江义诉冤更是令我醍醐灌顶,我原来,把所有的事情都想得太简单了。”

龙二扳起她的脸,看她的表情。她此刻镇定下来,话说的清楚,就是脸上泪痕交错,狼狈不堪。

龙二伸手抹了抹她的脸,居沐儿忍住抱住他的冲动,继续说:“能嫁给二爷,怕是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了,这半年时光,再欢乐幸福没有了。龙府的每一个人都是极好,我自私自利,狡猾虚伪,实是不配做他们的家人。二爷,师先生冤案一事,我早已无法抽身,自一白兄找我默记琴谱开始,我便已经陷了进去。一白兄死时,我害怕惶恐,我甚至觉得下一个便是我了,那种没有任何证据却心有感应的事,我不知道该如何说。”

“那你也该与我说,而不是不声不响的自己算计。”

“二爷。”居沐儿终是忍不住摸索他的手,握住了。“二爷说得对,这案子是皇上亲督,刑部严审,无论最后结果是什么,都不可能轻易翻案。龙家与师先生毫无瓜葛,不该卷到这事里来,一切都是我的错。我无法抽身,龙家却是可以的。只要我与龙府再无关系,日后无论发生什么,刑部也好,皇上也好,都不能再怪罪龙家。”

这理由与龙二想的一样,可他亲耳听到,却无欢喜。她倒是说得轻巧,她无法抽身,他们就可以?她有没有想过他,他如何抽身?

“你倒是没心没肺,痛快地很,想嫁进来便嫁了,想离开便离了。”

“二爷。”居沐儿想说什么,但终是闭上了嘴。

“说什么让龙家撇清关系,若真是这般,当初又何必来招惹我。是你主动求嫁的,还记得吗?你求嫁时,又安的什么心?”

“是我不好,我错了。”居沐儿咬着唇,这确是她自私自利的结果。当时她只求安身,只求有人相护,却没有为对方着想。她天真地以为龙府会是最坚实的依靠,却完全没去想这事情后头不是只有幕后凶手而已,还有皇上,朝廷。

里头权力纷绕,层层叠叠,错综复杂。她在将整个龙府拉进一个完全不可测的凶险里。不止龙府,还有她最心爱之人。

“你认错倒认得爽快。”

“二爷,我是真心的,你莫要怨我。”

“你日后怎么打算?你说你陷进去了,那你定是知道了些什么。”

“这些日子,确是有些进展,但并不是确实的证据,只是些间接线索,还待再查证的。”

“看来你需要有人帮忙。否则依你一个盲眼人,还能怎么查?”

“暂时是没什么办法的,不过我会把线索确认下来,藏好了,待有一日遇到贵人,也许此案有机会重见天日。”

“贵人?”龙二笑笑:“听起来要有权有势有门道,我好象便是如此。”

居沐儿摇头:“此事与二爷无关。”

“是啊,我都把你休了,自然无关了。但你为何没想过求我相助呢?我们龙家各路势力均在,钱财人手不少,是最好的贵人了,若是能将你的什么间接线索查出门道来,替你翻案了岂不是好?案子一破,自然无甚牵连之说。我龙家还挣了头脸,名声大震。”

“不行。”居沐儿摇头。

“为何不行?”

居沐儿不说话,只是摇头。

“你弃眼前人不顾,等什么别的贵人。你倒是说说,哪位贵人能比我龙二更有门道的?”

“不是这样。”

“还是你打心眼里瞧不起我,你素来喜与我耍心计的,你总觉得自己比我聪明,比我有能耐是不是?所以你觉得我没用,连休妻这事也得你自己设局布置,事事均让你占了先机,我便是废物,成事不足,是也不是?”

“不是的。”居沐儿急得猛摇头。

“别的贵人多好,能帮你查案,能帮你伸冤,贵人呢!我便不行了。你跟我撇清了关系,再寻下一个靠得住的,我在你眼里是有多无能……”

“不是的!”居沐儿大叫。

“那怎么我就不行?”

“因为我……”居沐儿张大嘴,声音卡在嗓子眼,她心跳得厉害,她不能接受自己在他心目中这么龌龊。眼泪终于还是滑落下来,她的声音也滑了出来:“我心里,二爷是最重要的人,再重要没有了。”

龙二安静下来,不再咄咄逼人。他想听的,就是这样的话了。

“二爷,你莫恨我。我不是那样的,我只是……”

她半天不说下去,龙二有些急了,他想听,她快些说。“只是什么?”

“只是……”她满心满脑的难过,泣不成声,又羞又愧。

“居沐儿!”龙二一声吼,她再吊着他胃口试试,他真是会发火的。

“我就是喜欢上二爷了,最喜欢二爷,再喜欢没有了。所以决不能让二爷受牵连。”居沐儿被他这一吼也豁出去了!嚷得比他还大声!

她就是爱上他了,怎样!

郎心欲铁却柔情

龙二笑了,放声大笑。

他毫不掩饰的笑意让居沐儿臊红了脸,那些话真是不该说的,依他的性子,这话头便是把柄,但话已出口,悔之晚矣。

龙二笑够了,问道:“确实是欢喜我吗?谁都及不上我,是也不是?”

居沐儿抿紧嘴,她刚把他算计完,所以这个问题他定不是朝着什么浓情蜜情的方向上去问的。但她既然话都说了,否认也是没甚意思,于是点头。

龙二又道:“我若恼你怨你,你是否会伤心难过?”

居沐儿又点点头。

“很好。”龙二很满意,他也点点头,说道:“那你可听好了,你这般待我,无情无义,不识好歹,我是记恨上了。你以为我龙二是软杮子,可以任人揉圆捏扁,那你可就大错特错。”

“二爷……”居沐儿从来不认为龙二是个好欺负的,但她也真没想过龙二会报复她,所以听得龙二这般说,她不免有些忐忑。

“我龙二是有仇必报,锱铢必较的。你以为无论你对我做什么,我都跟你闹着玩吗?你错了!”龙二的语气让居沐儿心里一紧,如针刺上,细细绵绵的尖痛。

“你以为我把你休了之后,还会象过去那般对你好?你错了!”

居沐儿咬紧唇,说不出话来。

“若你是我的龙居氏,任何事我都会替你担着。但你这般算计我,又不再是我的家人,我便不会再对你客气。从今往后,你别想有安稳日子过。”狠话说得又快又溜,龙二心里非常满意。

居沐儿低垂着脑袋,为他那句“若你是我的龙居氏”感到锥心难过,她拧着自己腿上的肉,强忍泪水。

一切都是她自找的,她做的决定。当初想嫁,现在悔嫁,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若不是她贪心,若不是她自私,今日也不会闹得大家都这般伤怀。

“居沐儿,我告诉你,休离了你,我倒是不难过,但你用这般手段逼迫,我可是大大生气。所以你可别弄错了,我今后对你再不好,可不是因为惋惜休弃了你。”龙二说来说去就那么几句,他半点没为说成是他将居沐儿休离这事与事实完全不符而羞愧,他看着居沐儿因为他的话难过而有些快意。

这个女人,敢不要他!他要让她后悔,让她哭着喊着说她错了,让她求他再娶她。

她等着瞧!

龙二觉得几番话下来自己是完全占了上风。居沐儿亲口承认爱他,居沐儿听到他嫌弃她的话就难过,他左右着她的情绪,他对她如此重要。

龙二越想越得意。看着居沐儿终于没忍住,泪水“吧嗒”落了下来,他顿时舒心的长吸一口气,真是太痛快了。

龙二走了,把居沐儿整治哭了,他非常满意,于是趾高气扬的离去。

这次他没有再回头,他觉得战果很不错,他要趁胜追击,晾她三日,待她难过够了,他再回来继续收拾她。

龙二一回到府里,就有小仆来请,说是龙大有事相议。

龙二进了议事堂厅一看,龙大两口子龙三两口子都坐在那。那架势让龙二不由得清了清嗓子,慢腾腾地走进去,挑了个位置坐下了。

“怎么回事?”龙大直截了当地问。

龙二摸摸鼻子,在居沐儿面前的嚣张劲头完全没有了。他看了看安若晨和凤舞,想了想,那事尚不明朗,还是不要宣扬开的好。于是回道:“沐儿跟我闹得玩呢。”

“闹着玩?”龙三傻眼。

凤舞看了看安若晨,道:“二嫂还玩得挺大的呢。”

安若晨点点头:“关键是二弟也乐得陪她玩。”

龙二左右看看屋子,装作没听见。

龙大与龙三对视一眼,心里都明白事情绝不是如此简单,但既然龙二不愿说,这里头必是有内情。

“玩到什么时候能通知我们一声?”

龙大的这个问题让龙二脸色一正,低眉思索。安若晨接了龙大的眼神,拉上凤舞道:“既然不是什么大事,那我与凤凤先出去吧。你们兄弟聊好了。”

凤舞也是个有眼力架的,顺从地往外走,却忍不住还要闹上一闹:“大嫂,我被龙三休过,现在二嫂也被二伯休了,那咱家没被休过的只有你了。你一定要坚持住。”

安若晨哈哈大笑,拉着她快步往外走,龙大转头瞪龙三,龙三拿杯子喝茶,装没听见。

很快屋子里剩下兄弟三人。只不过瞪人的瞪人,装傻的装傻,沉思的沉思,没人说话。最后还是最有威严的老大说话了:“你说清楚,你家那个在闹腾什么?”

这话龙二不爱听,什么叫“你家那个闹腾”,他手一指龙三,脏水泼了过去:“爱闹腾的是老三家的,我家这个是聪慧可人。”

龙三也不乐意了:“瞎说,凤儿才不闹腾,凤儿那是活泼讨喜。”

“都不是让人省心的。”龙大很不高兴,家里闹成这样,他身为长子,如何与家里的列祖列宗交代?“让她们学学你们大嫂,稳重贤淑,这才是为人妻子之道。”

哧!龙二龙三同时扭头不理,这老大也好意思说,他们还不好意思听呢。

“哧什么哧,赶紧说,究竟是怎么回事?要真是你们两口子闹着玩,你就去爹娘灵位前说,我还不想听了。”龙大脸色难看,一点开玩笑的心情都没有。

龙二正了脸色,这事他是要跟兄弟好好说道说道的,毕竟若是照他的想法往下走就真是拿着龙家的身家性命在赌了。

龙二把事情的缘由说了,把居沐儿要为冤案平反的决心说了,还把她如何闹和离的手段也说了。

说完了,三兄弟沉默无语。过了一会,龙二道:“我不能让她独自面对这些。”

龙大叹气:“只可惜她是女儿身,若为男子,这般心计与手段,又有颗忠良侠义之心,是报效国家的好人才。”

龙三也叹:“若她眼睛尚好,又能有凤儿的身手,那成为江湖中一代名侠,怕也不是难事。”

龙二用力瞪这两兄弟:“我们聊的是同一件事吗?”

龙大点点头,很自然的接下去:“皇上的那关确实不好过,当初他新登皇位,这案子办得风风火火,为他挣足颜面,那些不捧他的老臣这才全都闭了嘴。若想翻案,不但得证据确凿,还得顾及皇上威严,为他找好台阶,摆尽威风,让臣子们半句废话都说不得,这才能好。”

龙三也道:“不止皇上,还有刑部那帮子,加上丁盛那老家伙的派系人马,在朝廷里可不是少数,一人摆一道坎这事就能搅黄了。”

两人说罢,一起看向龙二。好了,现在说的是同一件事了,然后呢?

龙二抿紧了嘴,他们说的全是废话,这事有多难他全都知道,用不着他们提醒。“我与你们说这些,便是想让你们知道,我不能不管她,但这事对我们龙家确是没半分好处,如若没处理好,怕是会招来灭门之灾。”

龙大皱眉:“所以你想分家吗?我不同意。”

龙三也道:“又不能象二嫂那样把你休了,我们怎么也是有血缘关系在,所以无论是什么事,都分不开吧?”

龙二瞪着他们看。龙大道:“这种不可能的事就不要拿出来相议了。总之我知道发生了什么便好。朝廷那边我会帮你盯着。”

龙三也道:“那琴谱的事近来在江湖上闹得凶,都说是武功秘籍,还引发了不少纷争,这事我会好好打听打听,二哥别担心。”

龙二点点头,他不担心,真不担心。于他而言,更让他担心的是那个固执又不知好歹的女人。他真该好好再揍她一顿,然后要以他们龙家的例子教育她,家人是无论发生什么都要齐心应对的,而不是象她这样算计和抛弃。

龙二这么一想,心里头又生居沐儿的气了。这次若是不让她长教训,她定是不知悔改的。所以他一定得狠下心来好好对付她。

先前他还患得患失的,可自她亲口承认爱他,他便觉得心中甚是有底气。

话虽是这般说,但龙二这夜里却没睡踏实。他想起那冷馒头,这么晚了,不知道沐儿有没有饭吃,她会不会饿着?再者她一人住在酒铺子,洗漱收拾的都不方便,他又让她这般难过,她能休息好吗?

龙二辗转反侧,一夜无眠。

第二日,龙二挣扎一日,终是强忍着没去看居沐儿。他怕自己一去就会心软,好不容易占了一次上风,这成果无论如何要稳住。但他确实挂心她的起居,最后便遣了派去酒铺的护卫来问,知晓这一日苏晴都在酒铺照顾,他才算松了口气。

第三日,龙二心里激烈挣扎一番,晾不够三日,两日也是可以了吧。可今日去的话,似乎才晾一日,这差得是不是有些远?

龙二最后还是坚持住了,只是他让护卫每两个时辰与他报一次酒铺的状况,那两个护卫轮流守卫,隔两个时辰就快马加鞭回来报信,如此折腾,苦不堪言。

第四日,龙二再一次与自己说,这两日差不多了,办大事不拘小节,不差这半日一日的。可他又责怪自己就是稳不住,没沉住气,所以事事低估她,才被她玩于掌间,这次不连本带利讨回来,她定是不会知晓他的厉害。

可这日没等他最终下定决心,护卫来报,居沐儿病了。

病了?龙二心一紧。但又想,人人都会病,可不能她犯点小毛病他就紧张,这样可不是会被她拿得死死的?

可护卫道:“这几日夫人一直未出门,都是苏晴姑娘进出,但今日看苏晴姑娘甚是紧张,还急急去找了大夫,属下装成办事经过与她偶遇,问了问,她说夫人昨日里便有些不舒服,今日病得重了,烧得烫手,人事不醒。”

龙二一听,再耐不住,蹭地一下站了起来。

龙二快马加鞭往居家酒铺赶,他身后是龙府的马车,带着他亲手抓来的大夫。一行人赶到了酒铺,龙二未等马儿停稳便跳了下来,一看酒铺大门未锁,急急推门而入。

前院厨房里,苏晴正把药烧好,拿着个小托盘正出来,看到龙二来了甚是吃惊,忙招呼一声。龙二草草应了,跟着她往后院去,一路问着她居沐儿的病情,两个人走到居沐儿的屋前,却是看到云青贤坐在床边。

苏晴惊讶问:“大人何时来的?”

龙二横她一眼,暗怪她不守好门,什么人都让往里进。甭管这云青贤是什么来的,现在赶出去就对了。

“听说居姑娘病了,我带个大夫来给她瞧一瞧。”云青贤淡淡的扫了一眼龙二和他身后人等,不急不缓的答。

居姑娘?龙二听这话就生气。他压根不瞧这屋子立在一旁那大夫模样的男子,他只迈前两步,盯着云青贤的手。那只碍眼的手掌此时正握着他家沐儿的手。

龙二还没来得及说话,在床上烧得满脸通红,迷迷糊糊的居沐儿忽然动了一下,云青贤忙握紧她的手,探身看她的模样。

居沐儿眼睛未睁,虚弱的嘟囔似唤了一声:“相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