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试吧,说不准啊。”张经纶说着,挂了电话。
霍景澄靠坐在座椅背上,自嘲地笑了下,我在北京找了你这么多年,你却跑去了瑞典,好狠的女人。
林小风不明白为什么说好的去餐厅吃饭却又不去了,也不明白为什么爸爸和干妈都不说话了,尤其是干妈,像是没了魂一样,靠在后座的窗边,目光呆滞,不知道看着哪里,不管他如何说话她都不理他。林止看不过去,说:“小风,不要打扰干妈,她在想事情。”
“为什么想事情就不能说话了,她可以回酒店再想。”小风有点委屈。
林止没回答他,从后视镜看了眼石伽伊,酝酿了一会儿,问:“那个何曼思……就是他娶的人?”
石伽伊无声地、缓慢地点点头。
又过了一会儿,林止说:“我们开车走时,他追了过来,可能,还是想和你说说话的。”
“不是不想见他,”石伽伊靠向座椅,双手捂住脸,“只是不敢。”
怕听他介绍说,这是我老婆,怕听他说,好久不见,你最近好吗,她怕死了。
如果没见面,如果没说话,似乎还能幻想着两人一如曾经,假装他们还是四年前那样亲密,而不是像陌生人一样,陌生地问好,疏离地道别,然后对过去画上个句号。
“你来香港不就是来道别过去的吗?”
是啊,可是,终究是,临阵脱逃了。
酒店对面的一家私人音像小店播放着陈奕迅的歌,石伽伊从车子上下来,愣在酒店门口,直到江启出来迎他们,喊她进去,她回神,对江启说:“你听。”
江启皱眉,听话地听了一下,对街传来歌声:似等了一百年,忽已明白,即使再见面,成熟地表演,不如不见……
江启说:“听不懂,唱什么呢?”
石伽伊抬脚往酒店走:“《不如不见》,不是好久不见,是不如不见。”
江启越发听不懂,跟着她碎碎念:“石伽伊,我跟你说,我今天才知道我们住的这个酒店就是那个渣男家开的,你们怎么选的呀,我不要住这里。”
“医院安排的。”石伽伊说。
林止在电梯口等他们:“我们今天见到你说的那个渣男了。”
江启瞪大了眼睛,随即小声惊呼:“霍景澄?你们见到霍景澄了?”
“对,石伽伊不敢跟人家说话,我们俩就跑了。”林止调侃道。
“什么?跑了?”江启气道,“你要过去啊,过去狠狠地将他甩了,你要告诉他,是你甩了他!”
石伽伊蔫蔫儿的,见江启这么斗志昂扬,她也不太好扫兴,回道:“如果,下次见到,我能忍住不扑到他怀里,我就按你说的狠狠甩了他。”
林止被逗笑,江启更加气愤了:“石伽伊你个怂货,我看错你了,你对得起你伽爷的称号吗?混世小魔王是谁,胡同一霸又是谁!”
这晚,石伽伊失眠了,想去天台喝酒,又怕见到那个作威作福的霍景豪,便逼着自己睡,只记得睡着的时候天都有朦胧亮光了。
早上袁淑慧来敲门时,石伽伊的眼睛都睁不开,强撑着睡意洗了个澡,打了粉底补救熬夜后的脸色。袁淑慧拿来遮瑕膏给她黑眼圈遮好后不免抱怨:“你太像纵欲过度了。”
石伽伊涂着口红,从镜子中瞥了她一眼:“闭嘴。”
“说,林止和江启,哪个是你的考虑对象。”袁淑慧一副我早看透你了的模样。
“都不是,林止是我的老师好吗?”
“那就是江启。”
“他是我哥们儿。”
因为今天要去医院,所以石伽伊穿得正式了些,西装裤配一款设计独特的白衬衫,她走到袁淑慧面前,问她如何。
“非常干练,非常漂亮。”袁淑慧毫不吝啬自己的夸奖。
“走吧。”石伽伊拿了房卡出去。
两人在楼下大厅和汤玛斯教授的人会合,医院的工作人员也在其中,是个很漂亮的年轻女士,她自我介绍是医院医生孙雯雯。见人齐了,孙雯雯说:“我们准备了两辆车,因为要给霍先生做检查,所以今天提前一会儿去医院。”
石伽伊没睡好,有些心不在焉,袁淑慧拽她上车,见她一路上都魂游天外,又递给她一瓶水:“喝口水,清醒一下。”
她接过袁淑慧递过来的矿泉水,灌了小半瓶:“我很清醒。”
“这句话你是清醒着说的吗?”
石伽伊瞥她一眼:“今天是什么安排?”
因为酒店和医院离得不远,说话间,车子已经停到了医院门口。
“汤玛斯教授带团队过来其实是为了给一位大佬做手术,顺带和医院进行技术交流,今天要给大佬做全方位的检查,团队再根据具体病情商议手术方案。”袁淑慧和石伽伊走在众人身后,因为石伽伊昨天的缺席,袁淑慧小声讲给她听,“你知道大佬是谁吗?”
在孙雯雯的引领下,众人乘坐电梯来到团队专属办公室。
“你说了我也不认识。”出电梯后,石伽伊才压低声音凑近袁淑慧,“难道是哪个明星?”
袁淑慧摇头:“我们住的这个酒店谁家的,记得吗?”
汤玛斯吩咐其余几个人跟着孙雯雯去准备,然后带了助理,石伽伊和袁淑慧去了顶层的私人高级病房。
因为袁淑慧的话,石伽伊有点恍然,她看着停下来,慢慢打开的电梯门,突然心慌:“霍家的人?”
袁淑慧点头,还有点开心:“不知道会不会见到霍景澄。”
石伽伊愣愣的,一时不知道作何反应,袁淑慧以为她又要睡着,拽着她出了电梯,跟着教授走到有两位保镖站岗的门前。病房门很快被打开,一个漂亮的女人出现在门内,带着得体的笑容,轻声用英语与汤玛斯打招呼。
而当她看到汤玛斯身后的石伽伊时,震惊到差点失态。而石伽伊,并没比她好到哪里去,惊讶得猛地捂住了嘴。
“怎么了,十一?”汤玛斯教授奇怪地看着两人,看着这两个东方女孩。
“不好意思,大家请进。”还是门内的人先反应过来,她让开路,伸手请他们进去。
汤玛斯教授率先进去,袁淑慧扯了扯石伽伊的衣服,石伽伊轻轻地呼了口气,跟着走进去。袁淑慧小声嘀咕:“你认识她吗?霍先生的金牌助理,不过很多人说她是霍家兄弟的……小妈。”
石伽伊再次震惊地看向袁淑慧。还没说话,只听熟悉的声音传来,熟悉中带着陌生,因为低沉无力而带来的陌生。石伽伊看过去,坐在轮椅上的人,四年时间,仿佛老了十多岁,也瘦了一大圈,他看石伽伊的目光中依旧有着和蔼:“是石家的那个妹妹仔啊?”
“霍伯伯,”石伽伊收起心神,忙走过去,蹲到轮椅边,握住他瘦削的手,“您……瘦了好多。”
石伽伊不知道说什么,见到霍隽如此,心疼又心酸。
“没事的,真没想到还能见到你,”霍隽笑笑,笑容浅淡,他微微侧头,“小雨,是伊伊啊。”
他身侧美丽的女人轻轻点头,没有去看石伽伊,弯腰轻声说:“先去做检查,然后让汤玛斯教授看一下,我们晚些再叙旧。”
霍隽有气无力地“嗯”了一声。
医院的几个护工还有霍隽身边其余的秘书和助理簇拥着霍隽往外走,其中一个石伽伊认识,那个跟在霍景豪身边的叫Karl的大叔,仿佛察觉到石伽伊看他,他回头冲她微微一笑。
石伽伊想起当年霍景豪大闹石家的事是他告知的霍隽,所以他是霍隽的人,应该不坏。但此刻石伽伊实在笑不出来,她从未想过,这一趟香港之行,会遇见旧友,还不止一个。
汤玛斯走在霍隽一侧,看了看石伽伊,问道:“霍先生和赵小姐认识我这个学生?”
“我们俩从小一起长大,她是我的小妹妹。”推着轮椅的女人这才又看了眼石伽伊。
“哦,这太巧了。”汤玛斯说。
袁淑慧也惊讶地问石伽伊:“你认识霍隽?还认识他小老婆?”
小老婆?石伽伊实在太过于震惊,也太过于诧异,当年,赵小雨将林小风扔给林止,离开北京,就为了来香港给霍隽当……
她没说话,她不信。
这天,石伽伊随教授忙了一天,没有找到机会离开,开完会已经是傍晚。她去到顶层,却被外面守着的人拦住,说霍先生已经休息了,石伽伊找了张便签,写了自己名字和电话号码,给了门口站着的两人:“请告诉赵小姐,我等她电话。”
她乘电梯刚离开,赵小雨就打开了门,伸手,对门边的人说:“给我吧。”
在病床上躺着的霍隽问:“是伊伊吗?”
赵小雨点头,倒了水放到床边柜子上,帮他盖好了被子:“景澄问起你的检查结果,我去见见他。”
“他说今天过来的。”霍隽有气无力地说。
“临时有急事了。”
赵小雨其实不知道霍景澄为什么没来,他只是发了信息,让赵小雨把检查结果用邮件发给他。她吩咐一旁的两个助理和专属护士让他们照看好霍先生便离开了。
霍景澄的电话响第二遍时才被他接起:“邮件收到了,还有什么事?”
“见面说,你在哪儿?”
“今天没空。”
“很重要。”
霍景澄那边沉默了一会儿,才说:“中环。”
此刻,他正在一家意大利餐厅,对面坐着的何曼思胃口很好,吃掉了一整份吞拿沙拉后,她喝了口葡萄酒:“谁要过来?”
“赵小雨。”霍景澄心不在焉,看着面前摆盘精致的通心粉毫无食欲,“你吃过一块五毛钱一包的泡面吗?放在锅里煮,打一个蛋,配一根五毛钱的火腿肠。”
何曼思皱眉摇头,感到难以置信:“一块五?”
“比这个好吃。”有多怀念在北京的日子呢?连吃个饭都能想到和石伽伊偷偷吃一碗泡面的事。霍景澄用叉子点了点通心粉,随即放下,“林止的名片可以给我吗?”
何曼思一下没反应过来是谁,愣了愣,“哦”了一声:“我说你怎么突然请我吃饭,原来是有求于人。”
“算我欠你个人情。”
何曼思耸耸肩:“你得先告诉我他是谁,还有那个女孩。”
“以前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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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曼思见他没有继续说的意思,也无所谓,从包里拿出名片:“你总去北京和他们有关系吗?”
他接过去,拿着手机站起身:“我去打个电话,抱歉。”
霍景澄走到安静的休息区,站在窗边,良久,似乎在想措辞,又似乎有所顾忌,名片拿在手里翻来覆去,最终,还是拨了过去,却没人接,打了几遍都没人接。
他收起名片回到餐厅,赵小雨已经到了,坐在他的位置上,在和何曼思说话。
“你是见爸爸身体不行了,所以就来缠着Ginath为自己找后路?”何曼思拿着小镜子补口红,瞥了赵小雨一眼。
“你又是为什么缠着他?”赵小雨挑了挑眉梢。
何曼思一只手扣上口红盖,压低声音:“警告你,离我们霍家远点,不然以后让你一分钱拿不到。”
赵小雨耸耸肩:“不指望你们霍家的钱。”
“那你还待在这里?不图钱图什么?”何曼思皱眉看她,“图霍景澄吗?妄想吧,劝你早点放弃,这男的没心的。”
“有的,我见过,”赵小雨笑得神秘兮兮,随即又说,“我真的图人,图你的枕边人。”
何曼思脸色一变:“你到底想干什么?”
赵小雨没说话,对不远处走来的霍景澄打招呼。
霍景澄坐到赵小雨旁边:“找我什么事?”
赵小雨看了眼何曼思,不准备与她纠缠,用普通话对霍景澄说:“伊伊来香港了。”
霍景澄抬眼看她,忙问:“你见到她了?”
赵小雨点头,将写着石伽伊名字和电话号码的字条递给他:“她是汤玛斯教授的学生,这次和团队一起过来给你爸爸做手术。”
霍景澄接过便签,摸着上面的“石伽伊”三个字,缓缓地舒了口气:“是她的字迹。”
“没了以前那不可一世的劲儿了。”赵小雨想到今天见到的石伽伊,虽然长大后稳重了、漂亮了,但却不像以前那样神气活现,她其实是心疼的。
“我也见了,没顾得上说话。”霍景澄将便签捏得紧紧的,只几眼,已经将那个电话号码背得烂熟于心了。
“什么时候?”赵小雨问。
霍景澄没有细说,而是,犹豫着问她:“她有没有问你为什么在香港?有没有问起……我?”
她摇头:“我们还没找到机会说话……其实是我在逃避,不说了,我走了,你爸爸那边我不放心,祝你好运。”
赵小雨拿起包就离开,再没看何曼思一眼,何曼思努力听着两人说的普通话,觉得听懂了,却又觉得没听懂,霍景澄也站起身:“赵小雨,等下。”
霍景澄把林止的名片给她:“礼尚往来。”
赵小雨接过去,神色突然复杂难辨,站在那里半晌,不知作何反应。
霍景澄继续道:“他也来了。”
从医院回来后,石伽伊婉拒了约她外出的袁淑慧,到了酒店蒙头就睡,虽然困极了,可如何都睡不踏实,脑子里乱成一团,全是小时候那些事。她和赵小雨去公园捉蜻蜓,在胡同里打沙袋,晚上她缩在赵小雨被窝里不回家,还有穿着格子衬衫的林止,站在赵小雨旁边爽朗的笑,后来霍景澄来了,在西厢房的沙发上,一直抱着她,温温柔柔地与她耳语,说喜欢她,可是却要离开她……
她猛然惊醒,也不知道现在是几点,只觉得嗓子很干,想去拿水喝,却听到手机在响,仿佛响了很久。
从枕头下翻出手机,哑着嗓子接起:“喂?”
那边没有说话声,她又喂了一声,有点不耐烦,发了小脾气:“谁呀,说话呀。”
“是我。”
如果刚刚的石伽伊只是半梦半醒,甚至以为自己还在瑞典,那么现在,听到这两个字,何止是清醒,还有震惊,心开始不受控制地怦怦直跳,在安静的午夜,无声的房间里,只有她的心跳声,一下一下撞击着她所有的感官。
她木然地拿开手机,看了正在通话中的手机号一眼,那个早已经记在骨子里的电话号码,是他。他还在用,可是这些年,她再也没打过。
恍惚间,仿佛回到了过去,回到了躲在被窝里与他通话的时候。
“十一……”
他叫了她一声,石伽伊还在看着手机,呆呆地看着通话时间一秒一秒地增加,竟然,不敢放到耳朵上去听。
“十一……”
纵有千言万语,此刻,却只能叫出她的名字,只这两个字,便恍如隔世。
石伽伊的手指,从挂断键上移开,又移过去,深吸一口气,说:“对不起,我在睡觉。”
说着,立刻挂断。
确定挂断后,她才敢大口呼吸。
石伽伊坐在床上,看着枕头上的手机,心慌,混乱,难过……也不知道看了多久,确定它不会响了,这才放心,放心后,又是阵阵失落。
后半夜,她便再也睡不着了,换了衣服去天台酒吧喝酒,通常失眠时,红酒会帮助她很快入眠,没想到到了顶层却被告知今天不营业,因为老板带朋友来玩。
石伽伊刚要走,酒吧里的人见到她,对服务生说:“你怎么这么不知道变通呀,漂亮的小姐就要放进来嘛。”
石伽伊扫了眼里面的状况,几个年轻男女在喝酒,泳池那边,只有霍景豪和一位女士,两人嬉笑着在玩水,看起来关系不一般。
服务生开始热情邀请她进去,石伽伊摇头拒绝:“抱歉,我要回房间了。”
泳池里的男女似乎听到动静,一起往这边看,那女孩看清石伽伊,挥手朝她打了个招呼,石伽伊这才发现女孩竟然是白天刚认识的孙雯雯医生,石伽伊对她点头示意,在霍景豪认出自己前,转身离开。
后面有不大不小的问她怎么走了的说话声,石伽伊加快了步伐。
回房间后,石伽伊拨了前台电话,斥巨资要了一瓶红酒,服务生很快送来,她独自一人喝了小半瓶才有了睡意,倒在床上睡着前,还在想他,想那个打来电话扰乱人心的男人,恨恨地骂他:冤家。
第二天去医院,依旧是孙雯雯带司机来接的,石伽伊怀疑她昨天根本没走。
可能是周末,医院人多了很多,一片忙碌景象。到了办公室后,孙雯雯找机会喊了石伽伊去别处说话,石伽伊以为她要交代什么公事,没想到孙雯雯只是拜托她保密昨天的事:“可以不要向霍先生说起我和小霍总的事吗?”
石伽伊纳闷了一下,后来想,大概霍隽不知道霍景豪有女朋友,她点了下头:“我不会提起的。”
就算孙雯雯不交代,她也不会提起。
关于霍隽的病,团队又开了一天的会,这种颅内多发转移瘤非常复杂,病灶转移集中在某一脑叶,必须开颅,而如何操作,需要怎么配合,还有术前的各项检查与注意事项烦冗复杂。直到傍晚,石伽伊才再次找到机会单独去找赵小雨,而情况,一如昨天,保镖以霍先生需要静养为理由门都不让她敲。
石伽伊有些生气,她对保镖说:“让赵小雨给我打电话,立刻。”
两个保镖面面相觑,不知道如何回答。
“请原话转达。”
赵小雨可真会,拿霍隽当挡箭牌,藏在病房里不出门。
石伽伊又一次无功而返。
霍景澄听到说话声从房间出来时,石伽伊已经坐电梯到了一楼,他问:“刚才是谁?”
“是眼睛大大的那个叫伊伊的女孩,汤玛斯教授的学生。”保镖说。
“为什么不让她进来。”霍景澄有点急,他在病房等了一天,也可以说在医院徘徊了一天,她一直在开会,他以为他们总会来看他爸爸的情况,可是,却没来。
“赵小姐交代……不让她进去。”保镖有些无辜。
霍景澄焦躁地按着电梯按钮。
别的同事已经离开了,石伽伊准备去医院门口叫个出租车,出了大门就看到了林止和林小风一大一小站在街对面等她。
林小风张开手让石伽伊抱,石伽伊抱起他,就听他抱怨:“昨天爸爸喝多了,小风一直哭,他却睡得呼噜噜的不理小风。”
林止摇头失笑:“喝不惯这边的酒,江启也喝多了,现在还没缓过来。”
霍景澄追出来便见到石伽伊和林止林小风两人上了车子离开,一如那天一样,他眼睁睁看着,却丝毫没有办法。
石伽伊陪林家父子吃了饭,又给江启打包了外卖,回去的路上,犹豫了又犹豫,终于,在酒店电梯中,石伽伊开口:“我见到赵小雨了。”
林止抱着睡着的林小风,僵硬地回头看石伽伊,神情错愕:“什……什么?”
“我见到了赵小雨。”她又重复了一遍,“不过她现在躲着我。”
“她在哪儿?”
“我明天去找她,具体情况明天再说。”石伽伊不知道情况,所有的猜测和道听途说都不见得是事实,所以,明天,一定要见赵小雨一面。
石伽伊将林止和林小风送到房间,林止放好林小风,自嘲道:“她躲着你,可能怕我纠缠她吧。”
“不是。”石伽伊知道,不是,可能她只是没想好怎么和她说这几年发生的事。
“我去给江启送吃的,明天联系。”
江启睡得迷迷糊糊的,开门接过饭后才反应过来面前的是石伽伊,想到自己脸也没洗发型也没弄,忙关了门,花了三分钟时间整理好自己后再开门,石伽伊早就走了。
石伽伊的房间在楼下,她走楼梯下去,刷开门刚要进去,电梯口那边过来的人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将她带进了房间,石伽伊惊呼一声,反应过来时,后面的门已经关上。她惊恐地看向面前的人,借着关门前走廊的余光,看清来人后,瞬间怔住。
玄关处一片漆黑,房间里只有两人的呼吸声,还有他身上淡淡的烟草味若有若无地飘来,混合着他身上固有的味道,熟悉的味道,让人着迷的味道。他一手将她控制在门板和墙之间的三角地带,另一只手去抓她的手,他的呼吸声在她耳边,粗重,近在咫尺,她的汗毛都竖起来,一动都不敢动。
他在她手指上一根一根划过去,摸到手心,抽出门卡,插到墙上的卡槽里。房间灯光大亮,石伽伊低头,闭了闭眼睛,霍景澄垂下来的手,抓紧了她的手腕,紧紧的。
石伽伊皱眉,终于开口:“霍景澄……”
“还认识我?我以为你把我忘了。”他每说一个字都靠近她一点,石伽伊紧贴身后的门,扭头,看向一边。
霍景澄按在门板上的手移到她下巴上,将她扭过来,正对自己,强迫她看着自己,他眼底像是有浓得化不开的雾,看不清真实的情绪。
石伽伊倔强地回视,丝毫不怕他咄咄逼人的姿态,紧抿着嘴,紧盯着他。
可偏偏,她的眼泪不争气,从眼角滑下,没入漆黑的发丝中。
随即又是一滴。
霍景澄看到,眼中的心痛一闪而逝,他皱眉,咬牙切齿地问她:“哭什么,你还委屈了?”
放弃我,离开我,躲避我,你还委屈了!
石伽伊努力忍着哭腔,却实在是忍不住:“难道不该委屈吗?”
你娶了别人,难道我不该委屈吗?
是该委屈。
因为他,石家遭到霍景豪的报复,卖房赔款,隐匿避世。他本可以和他们没有任何瓜葛,他本可以早日抽身与北京断了联系,可偏偏,还是遂了自己的欲望,放纵了情感,本暗下决心无论如何要保护他们,最终,却害了整个石家。
他拥住她,不敢看她的眼睛,沉默良久才道:“对不起……”
石伽伊凄凉地闭上了眼睛,她并不想要他的对不起,接下来是不是要说他负了自己,请她原谅,她不想听。
她用尽力气推他:“你走开,离开我的房间。”
他倒退一步,又欺身上来,轻易地按住挣扎的她,他视线停留在她脖颈上,随即,手指挑起一根银白色的链子,链子的吊坠跟着从衣领里滑了出来,镂空的心,里面细碎的钻石在玄关的白炽灯下闪着光。
石伽伊忙去捂住吊坠:“随意搭配的,比较配我的衣服。”
他哪里信这种随口说辞,他眼睛泛红,眼神炙热,这种眼神,在他们热恋时,也极少出现,只听,他又说了一句:“对不起。”
石伽伊还没反应过来这次对不起什么,湿热的唇便吻了上来,吻去她颊边的泪痕,再移到唇上,精准地吻住,一如四年前他们经常做的那样,她被困在角落里,逃离不开,被迫承受,气得去踢他,又被他压住腿,她的眼泪又流了出来:“你……真混蛋……”
他咬住她的舌尖,堵紧她的嘴,让她说不出话来,她怒极,发了狠去咬他的嘴唇,直到有了血腥味,他才微微退开,舔着下唇流血的伤口,竟然问:“那个小孩为什么喊你后妈?”
石伽伊喘着粗气,大口呼吸,怒视他:“林小风是林止的儿子,从小没妈,我去给他当后妈,我结婚了。”
他用拇指轻轻擦她唇上沾的不甚清晰的嫣红,垂着眸子,看不清眸色:“不信。”
门突然被敲响,石伽伊因为紧靠着门板,被吓了一跳,江启的声音伴随敲门声传来:“小伊伊,你出来,看我一下,不然我这造型白搞了。”
石伽伊被他困在墙角无法动弹,不满地推开霍景澄:“松开我,我男朋友来了。”
他依旧是那两个字:“不信。”
她自己一个人住,所以她说什么他都不信。
“石伽伊,你给我开门,你是不是在屋里藏了男人?我听到声音了。”江启突然提高了音量,加快了拍门的频率。
霍景澄皱眉,厌烦极了,他放下圈着她的手,站直:“你不是学神经学的吗?怎么没给他治治脑子?”
如果不是时机不对,石伽伊想,她会笑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