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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晚,天气出奇的差,像是要发生什么似的,雷雨和闪电都让人不安,不仅丢东西,人也能跟着丢。林止应酬完回酒店后,发现带着林小风的江启没在房间,刚开始没着急,猜测两人是不是跑去哪里玩了,可随着时间推移,江启的电话始终无人接听,林止就急了,去了石伽伊那里找人,没想石伽伊也没在房间,好在,石伽伊接了电话。

石伽伊看了下时间,已经快一点了,自从醒来,接了两个电话,心就堵得跟什么似的,还有那份报告,石伽伊不自觉地紧了紧身上的外套,看着外面的瓢泼大雨,打了个寒战。

时至半夜,又是这样的鬼天气,酒店显得安静又冷清,只有两个夜班工作人员在前台,不远处的两名保安在昏昏欲睡,石伽伊从出租车上跑下来,迎面碰到袁淑慧和两个老师出来,他们神色都十分凝重。

“十一,我们还得去医院。”袁淑慧看到她,忙说。

“找到线索了?”石伽伊问。

袁淑慧摇头:“也可能是用过了忘了记录,我们现在去医院再查一下。”

石伽伊正犹豫着要不要跟着去医院,毕竟自己是跟着团队来的,可一想到林小风不知所终,又说不出要跟着去医院的话。

袁淑慧倒是先开口了:“你感冒刚好,别淋到雨了,快回去休息吧。”说着,又提了句,“对了,师兄说晚上那会儿霍小公子去了我们办公室,你帮我问问他有没有见到什么可疑的人。”

“霍景澄去医院了?”石伽伊惊讶地回道。

袁淑慧和两个老师匆匆离开,随口道:“听说是,别忘了问下。”

石伽伊疑惑地看了袁淑慧一眼,也没多想,随口应了一句,快步往里走,和林止会合。

江启和林小风始终不知所终,饶是平时遇到什么事都不紧不慢的林止,也急得满头大汗了。酒店夜间负责人也帮着找人,问了交班前后的所有工作人员,几乎确定江启没有带林小风离开酒店。酒店很大,公共区域很多,负责人带着林止,一个服务生带着石伽伊分头去找人,石伽伊想着这个酒店的层数,觉得今晚应该没得睡了。

外面的雷和闪电也一直没有停下的意思,大雨没完没了地下,这一夜,仿佛天漏了,要塌下来一般让人害怕。

霍景澄是早高峰过后回到公寓的,本可以更早,但路况太差,被堵了一个多小时的他差点儿下车走回去。

这时候雨已经停了,但天依旧阴得吓人,一大早的天色像是夜晚来临前似的,昏沉沉的,气压低,云雾更低,压得人喘不上气。他将车子停在车库中,焦躁不安地按着电梯按钮,急急忙忙地上了楼,开了门便直奔卧室,当打开卧室门后,脑中立刻“嗡”的一声。

床上空无一人,石伽伊不在。

霍景澄拿了座机拨了石伽伊的手机,提示关机时,他感觉通体发凉。

下楼询问保安,交班后的人不知道他说的是谁,帮他查了监控,发现石伽伊半夜一点左右急匆匆地上了出租车离开了这里。看至此,霍景澄脸色已经惨白,他拿了值班室的电话,打给了Karl:“你到底是谁的人?”

“我是你父亲的人,”Karl回答得那么干脆,他说,“我做什么都是为了保护你。”

“石伽伊呢?她去了哪里?你知道多少?”霍景澄急于知道石伽伊的位置。

“别人的事我不清楚,对不起,小少爷。”

霍景澄知道问不出什么,挂了电话取了车,抄小路去了酒店。

让人不寒而栗的是,酒店门口被围观群众以及拿着相机摄像机的记者们围得水泄不通。霍景澄看到这样的景象,握着方向盘的手不自觉地开始颤抖,似乎有人认出了他的车,喊了一声后,记者们直接围上来,甚至用力地拍着车窗。

四面八方的人和声音全部涌来,霍景澄焦躁到极致,狂按喇叭,却没有人让开,他一下一下踩着油门,却只能龟速挪动,喇叭狂鸣,将所有的问话声掩盖住,他握着方向盘的手指骨骼分明,指尖泛白,在保安来之前,翻出墨镜戴到脸上,让风挡玻璃外的闪光灯不那么刺眼。

最终,在保安的帮助下他把车子停在了车库门口,没有下去的原因是,警察在那里拉了封锁带。霍景澄熄了火,在车中坐了一会儿,稳了稳心神,安慰自己事情或许不是他想的那样,缓了良久,抱有一丝希望地准备开门下车时,突然听到急促的敲窗声。

林止和江启站在窗外,在这阴冷的早上,两人却都急得满头大汗,霍景澄开了车锁,看了眼被保安拦在不远处的那些记者们,示意他们上车。

林止坐进副驾驶,江启钻进后座,一进来林止就急吼吼地道:“你怎么才来,你的电话怎么打不通?”

“关键时刻你跑哪儿去了,你不是律师吗!”江启身思∏暮∏团∏队∏整∏理∏子前倾,声音大到霍景澄觉得脑子都嗡嗡响。

见到两人这样,霍景澄觉得自己都要窒息了,他深呼吸一口气,缓慢地问:“出什么事了?”

“出什么事了?”江启尖叫着重复道,“你家酒店出这么大事你还问我们出什么事了?”

林止见他真像是不知道的样子,示意江启别说话,他组织了一下语言,说道:“霍景豪被发现死在天台泳池里,石伽伊作为唯一一个去过顶层天台的嫌疑人,被警方带走了。”

霍景澄愣怔地看着林止,又看了下一脸焦急的江启,消化了林止的话后,突然笑了,如释重负地笑了起来。

“你还笑,你他妈的有没有心啊。”见他如此,后座的江启直接怒了,甚至想上手揍他。

就在一分钟前,他脑中已经设想了几遍最坏的可能,只是没想到是这种情况,不幸中的万幸不是吗?至少,石伽伊没事。

一个早上都在宕机边缘仿佛随时要停止工作的大脑,这一刻又开始飞速运转,霍景澄没有理江启,问林止:“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

不远处,保安奋力拦着要冲过来的记者,有些人干脆放弃过来,架了三脚架开始对着霍景澄的车子录像,祈祷着能拍到一些东西回去交差。相对于外面的混乱,车内就显得十分安静了。

林止事无巨细地交代着昨晚的事情,虽然着急,但尽力控制着语速:“昨天我出去应酬,江启带小风在酒店,我回来后找不到他们,就给石伽伊打了电话,她从外面回来后我们分头在酒店里找他们,石伽伊什么时候去的天台酒吧我不知道,后来服务生去找她,发现除了她在,泳池里还有霍景豪的尸体,就报了警。”

这太诡异了,霍景澄皱眉,一时间想不出所以然来,急于知道更多,便问:“她怎么说?石伽伊怎么说的?”

“警察来了之后就开始调查,查了监控后,与尸体在第一现场的石伽伊成了唯一的嫌疑人,而石伽伊,自始至终都没说话。”林止也觉得奇怪,这件事到处都透露着诡异。

“没说话?”霍景澄皱眉。

“对,我问她怎么回事,她不理我,我让她跟警察说跟她没关系她也不说,”林止说到这儿,有点急了,“我现在都不敢确定跟她有没有关系了。”

她不否认,也没承认,就是沉默,异常的沉默,让人摸不着头脑。

“你说啥呢,肯定没关系啊,她一个小姑娘怎么杀得了一个成年男人,而且无冤无仇的……”江启更急,立刻反驳林止,说着说着,声音就低下去了。

无冤无仇吗?那是霍景豪啊,要说石家和谁有冤仇,除了霍景豪,没有第二个人了。想到这一层,林止和江启对视一眼,两人都不再说话,似乎,事情比想象的还棘手。

这杀人动机,不能再充分了。

“林先生,你联系石伽伊的父母让他们尽快来香港,我需要他们委托我成为石伽伊的辩护律师,”霍景澄沉默一瞬,立刻说道,“江先生,我需要你把昨天你们经历的大事小事的时间点以及细节书面整理给我。”

林止和江启下意识地点头。

“我现在要去律所召集所有律师开会,”霍景澄说着,看了两人一眼,“我会再打给你们的。”

两人这才反应过来,应了几声忙开门下车。

霍景澄的车子在他们下车后关门的一瞬间,猛然掉头,嗖的一下冲了出去。有反应过来的记者们想追,跑了两步直接放弃,举起相机想拍照,却发现,车在那边转了个弯,汽车尾气都看不到了。

江启慢慢呼出一口气:“哥,他没结婚是吧?”

“对。”

“他还喜欢石伽伊是吧?”

“两人和好了。”林止点头。

“所以他会救石伽伊的是吧?”江启追问。

刚刚霍景澄的反应和他安排事情的样子,突然很让人安心,焦躁中又带着稳定人心的沉稳,头脑清晰,做事有条理。

林止拍了拍江启,宽慰道:“他不比你喜欢得少,而且听说他打官司很厉害。”

“我不太了解他,甚至有点讨厌他,”江启嘟囔着,“但是,事发到现在,我竟然终于觉得放心了点……”

石伽伊一直没有说话,这让警察很头疼。

其实她只是有问题没想明白,也摸不准到底是怎么回事,直到那个负责这个案子的女警员将调查报告摔到她面前。

“天气原因,天台在昨天下午六点十八分被工作人员锁了之后,就没有人上去,除了你!”女警员盯了她一会儿,见她不说话,用普通话又重复了一遍,石伽伊依旧没什么反应。

女警员继续摔了一个报告到桌子上,厉声道:“霍景豪是溺死的,但是,在他体内发现了汤玛斯实验室丢失的麻醉剂成分残留,你怎么解释?”

石伽伊微微睁大了眼睛,瞳孔在明亮的灯光照射下猛地收缩,女警员见她如此,立刻提高了音量:“医院办公室里间,除了你们团队极少有人去过,你比任何一个外人都熟悉那个药的位置以及它的作用!”

石伽伊低着头,垂着眸子,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女警员哼笑一声:“现在,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你,你趁早承认了,大家都互不耽误时间,你在等什么,等更确凿的证据吗?要我把所有的监控都放到你面前,让你看看是不是只有你自己上过天台?”

终于,石伽伊有了反应,她抬头看向女警员,今晚第一次开口,嗓子发紧,低沉沙哑:“不用调查了,我说。”

石爸爸下了飞机直接被等在机场的林止和江启接到,紧接着,马不停蹄地送他到霍景澄的律师事务所,大概情况石爸爸已经知晓,见到霍景澄,直接省略了寒暄,开口便说:“现在需要我怎么做?”

“对不起叔叔,我食言了。”

时隔四年多再见面,霍景澄如何都想不到,是这种情形。明明昨天下午才答应保护好石伽伊,结果,今天就出了问题,他从来都是光明磊落、坦坦荡荡,这会儿竟然不太敢去看石爸爸的眼睛。

“您在委托书上签个字,我就可以以律师身份要求见当事人,只要见到伊伊,弄清楚怎么回事,我会想到办法。”

石爸爸接过秘书递过来的文件,几下翻到最后,直接签上大名,抬头看他,神色凝重,语气也是少有的强硬:“景澄,不管用什么办法,保证伊伊一点事都不能有。”

霍景澄毫不犹豫地点头:“好。”

当女警员进来对石伽伊说:“你的律师来了,我带你去会见。”

石伽伊立刻摇头:“我不想见。”

室内陷入绝对的安静,石伽伊盯着严丝合缝关紧的门,紧紧地盯着,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想见,浑身亿万只细胞都叫嚣着想要见他,想见霍景澄。

但是,不行。

霍景澄在警局等待的时候,有路过的警员时不时看向他,多数是刻意路过,男的女的都有,仿佛他是公园里的猴子,可供参观。不过霍景澄没什么心思可以分给别人,也无所谓他们如何看,直到,有打过交道的警员壮胆过来寒暄:“霍大状,节哀啊。”

霍景澄敷衍地点了下头。

“霍大状这次来……”那警员等他接下去,霍景澄却完全没有再理会,他表面看似平静,但稍加注意就会发现,他在紧张不安,虽然极不明显,但做刑警的人一眼就能发现。

“紧张啊?其实我有点搞不懂,嫌犯的家人怎么会找你当律师,你是受害者弟弟的事他们不知道吗?”警员确实是理解不了,所以忍不住地主动前来询问。

“抱歉,我确实不太舒服。”霍景澄仿佛只听到了他的第一句话,回答的也是那句问话。

“不打扰你了,你先忙。”那人很会察言观色,说了结束语后便离开,回到一众八卦的男男女女身边,摇头,表示没打探出什么。

“听说霍大状和他哥哥感情不好啊。”

“那他这状态,不是伤心就是紧张咯,难道霍景豪的死跟他有关?”

几个警员凑在一起嘀咕时,负责这个案子的女警员从几人身边走过,她站到霍景澄面前,告诉他,石伽伊拒绝见律师。警方很惊讶她的决定,霍景澄似乎也是,但他很会隐藏,他只是挑了下眉梢,薄唇紧抿,一时间,没动,而后说道:“你们进行到什么阶段了?发现别的疑犯了吗?”

“对不起,暂时……”有个警员刚说了一半,就被女警员伸手打断,她看着霍景澄,说:“嫌犯已经认罪,她承认是自己失手杀了被害人,就现有的证据来看,几乎没什么疑点,调查应该很快就结束,如果没意外的话,我们将会起诉嫌疑人。”

霍景澄猛地抬眸看她,眉头紧锁,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个说话的女警员,仔细确认着她话语里的真实性。他了解石伽伊,她虽然有些任性,但不傻,甚至可以说十分聪明,他想不通为什么她不见自己,而且还这么快就认罪,就算,她真的失手杀了霍景豪,也不应该这么处理……

霍景澄沉默着,修长的手指摸到手腕,掀起袖口看了下时间,似乎在消化这一信息,半晌,他再次说话,语调平稳:“家属申请会见。”

“哪位家属?父母吗?”女警员询问道。

“未婚夫,”霍景澄抬眸,看着对面的刑警,“我。”

因为他律师的身份,平时没少往来于各个警局、律政司和法院,所以,与这里的人虽然不是熟识朋友,也算是点头之交,当他表明自己就是嫌犯未婚夫后,几个警员都惊讶地互相交换着眼神,以前甚至都没听说过他有女朋友,这直接冒出了个未婚妻,还是杀他哥哥的凶手?

“我去问一下。”女警员最先反应过来。

石伽伊不是不见律师,而是不见霍景澄,所以当他们询问是否见未婚夫时,她再次坚定地摇了摇头。

女警员探究地看着她,似乎很疑惑,石伽伊垂着眸子,不知道在想什么,女警员见她又是这副拒绝交流的样子,刚准备走,就听石伽伊说:“帮我把这个给他。”

女警员看到她取掉了手上那个钻石大得离谱的戒指,放到了审讯桌上:“帮我带个话,戒指退回,项链留作纪念,这一切都是我的选择,请他……尊重我。”

女警员看着这个年轻的小姑娘,长得很漂亮,看着也不像受过苦的样子,白白嫩嫩娇娇气气的,在这种情况下,却不哭也不闹的,甚至恐惧和害怕的情绪都极少表现出来,她一字一句地、缓慢地、发音标准地用粤语说完这几句话后,还能冲她温和笑笑。

“好。”

女警员将那枚钻戒拿给霍景澄时,附近的警察都十分确定,确实看到了霍大状惊讶又无措的表情从脸上一闪而逝。

女警员一字不差地转述了石伽伊的话。

霍景澄眉头紧锁,伸手接过戒指,想着,退婚吗?她想得美。

“告诉她,等她出来亲自跟我说。”霍景澄将戒指扔进公文包里,准备离开。

“如果罪名成立……”女警员说。

霍景澄头也不回地往外走:“不会成立。”

警员们不明所以地面面相觑,大家想着,现在看来,这不都是板上钉钉的事了吗?

霍景澄无功而返,这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包括他自己。

在石爸爸下榻的酒店房间里,林止、江启和石爸爸几人无声地坐在客厅沙发上,听着霍景澄描述在警局的情况,一时间,几人相顾无言。

“等检控官提出诉讼我才能看到卷宗,这之前,我们不能干等着。”霍景澄在沉默良久后,突然说。

“需要我们怎么做?”江启连忙问。

“你们好好休息,”霍景澄起身,拿走了江启整理出的几个人昨天在酒店的时间线和大大小小事件,“我回律所开会,有什么需要会给你们打电话。”

石爸爸虽然担心得不得了,但依旧沉稳自持,他起身送霍景澄:“伊伊不会预谋杀人。”

“是。”霍景澄很坚定相信。

“如果真的是她失手……”

“那她不会不见我。”霍景澄立刻接话道。

“嗯,”石爸爸点头,“一定有什么内情。”

“我去查。”

这天,律所的所有人都开始加班,几个亲信律师甚至无法抽身回家,坚持着和霍景澄在会议室开了很久的内部会议,秘书以及助理们则在外面整理出所有可能需要的法律依据和法律条文,可能的诉讼请求及风险也都被一一列举出。直到天蒙蒙亮,外面已经睡倒一片人,霍景澄才出来让大家回家休息。随即他又回到办公室,否定了刚刚有律师提出的做“误杀”辩护的方案。

“将霍景豪曾对当事人做过的‘罪行’捅给媒体方式还不可行,很可能弄巧成拙让他们认为当事人是预谋杀人。散会吧,辛苦大家了,等检控官那边有消息了我们再做商议。”霍景澄郑重地说,“我想做正当防卫或者无罪的辩护,抱歉,可能要麻烦你们尽最大努力帮忙了。”

听他这么说,几个人都有点震惊,他们以为,顶多是想办法让那女孩少判点,毕竟她已经认罪了。

“Boss,正当防卫还有可能,但无罪,很难。”有人说。

“嗯,所以,恳请大家尽力帮帮我,”霍景澄微微鞠躬,“我希望我的未婚妻可以当庭无罪释放。”

几人叹了口气,嘴里说着尽力,实则都觉得可能性微乎其微,甚至认为霍景澄因为关心则乱,所以判断失误。

送走了众人,霍景澄坐在车里抽了几支烟,明明一夜没睡,想靠在椅背上眯一会儿竟然丝毫没有睡意,于是拿出了江启给的时间、事件经过资料,又从头看了一遍。

江启晚上九点左右带着林小风在室内泳池游泳,因为天气不好,天台的泳池关闭,所以即使室内泳池很多人,他们也留下来玩了。大概十点左右,林小风在泳池边躺椅上睡着了,江启游到十一点准备回去,去换衣服时让服务生帮忙照看一下林小风,没想到换好衣服准备出去时发现更衣室被锁了。直到两点多,被寻来的林止发现后才从更衣室出来,他出来后得知林小风丢了,和林止一同去找林小风时听说天台发生了命案,石伽伊被当成嫌疑人带走。

林止的时间线更简单,应酬回来找不到江启和林小风后,打电话叫回了石伽伊,查了监控,问了工作人员后确定两人没离开酒店,便在夜班负责人的带领下,和石伽伊分头在酒店中寻找,他从十五楼找到地下停车场,石伽伊从十六楼找到顶层天台,意外地在更衣室找到江启后,后面的经历和江启一样。

后来,石伽伊被警方带走,警方打开石伽伊的客房搜查时,发现林小风正在石伽伊的房间熟睡,而林小风睡着前的记忆是和江启在泳池游泳。

酒店的监控也跟他们的叙述毫无二致。

霍景澄来回翻看了四五遍,直到太阳升起,路上的车子越来越多,他才放下这唯一知晓那天一星半点情况的资料,但还是毫无头绪,他下了车,去旁边便利店买了杯速溶的热咖啡喝掉,随即驱车去了医院。

霍隽还没醒,赵小雨和Karl在病房中贴身照顾着。

见到霍景澄,平时装扮得体的赵小雨顶着布满红血丝的眼睛拉他到茶水间:“怎么回事?石伽伊怎么就成了嫌疑人?你会救她出来的对不对?”

霍景澄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见她气色很差,眼底还有青黑色,满脸焦急,他只道:“你应该去休息。”

“我能睡着才怪,你告诉我,你会救伊伊出来的。”赵小雨急吼吼地问。

其实霍景澄的形象也好不到哪里去,两夜没睡,没洗澡没换衣服没刮胡子,往常干净精致的霍大状如今却像个刚从网吧包夜出来的邋遢网瘾青年,但他却神色坚定,眼神中也有着说不出的坚定:“我会想办法,她会没事的。”

赵小雨就等他这句话,她放下提着的心,勉强笑了笑:“霍景豪死的事我们都没告诉你爸爸,以后瞒不住了再找机会委婉点说。”

“嗯,”霍景澄看了眼外面,视线落到Karl身上,问赵小雨,“你前天晚上怎么突然回家睡?”

赵小雨一愣,回忆了一下:“前天Karl先生留在医院了,所以我就回家睡了,怎么了?”

霍景澄没再说话,走出茶水间,走到Karl面前:“这边让赵小雨照看一下,跟我聊聊?”

Karl似乎知道他一定会来找自己,并不惊讶,也仿佛是早就准备好了措辞:“死者为大,什么恩恩怨怨的能放就放吧,至于石小姐,我感到抱歉。”

“你知道什么?”霍景澄依旧是那句话,“知道的都告诉我,Karl叔叔,我们帮帮伊伊。”

Karl摇头:“我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真的帮不了她。”

霍景澄紧盯着他,试着找到能说服他的措辞,Karl却转身离开:“我得去看看夫人,这几年,她虽然吃斋念佛看淡了许多,但那始终是她儿子,一时间也是难以接受的。”

霍景澄见他如此,便不再费口舌,和赵小雨道别后准备离开医院,却意外地在电梯里碰到了张经纶和负责石伽伊案子的那个女警员。

张经纶看到霍景澄进来,惊讶了一下。

霍景澄看了眼女警员,微点了下头算是与张经纶打招呼,问:“这么快就接手了?”

“嫌犯认罪了,一切合情合理,几乎没什么疑问,所以要交给律政司了,”女警员解释完,问道,“你来医院查麻醉剂丢失的事?”

霍景澄眸光一闪,瞄了眼张经纶,张经纶立刻说:“嫌犯说丢失的麻醉剂是她拿的,因为受到过死者的威胁,所以拿来防身,储藏麻醉剂的冷藏柜上也有她的指纹,这个证据没什么疑问了。”

霍景澄听他说完,依旧云淡风轻的样子,闲聊似的对女警员说:“我来看我爸爸。”

张经纶立刻接话道:“嫌犯说因为霍先生赠予了她一栋别墅,所以死者对她怀恨在心想要伺机报复,这件事是否属实?我们可以见见霍先生吗?”

“我爸身体不好,还没有告知他霍景豪的事。你们可以问律师或者助理,大家都知道,当时霍景豪在病房发了很大脾气,疯了一样砸东西。”霍景澄平静地叙述着。

“这就说得通了,嫌犯应该没撒谎,她无意中到了天台碰到了死者,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死者图谋不轨,嫌犯在混乱中麻醉了死者,死者身体不受控制地掉进了泳池进而溺水而亡。”张经纶点着头,像是自言自语道。

女警员在电梯到达一楼之前忙问:“霍律师,嫌犯说那天她住在你那里,接到电话才临时起意回到酒店,是否属实?”

霍景澄却摇头:“那天我在医院,不太清楚她何时、如何离开的。”电梯“叮”的一声到了一楼,霍景澄冲两人示意了一下,抬脚离开。

女警员对张经纶撇了撇嘴:“律师真难搞,什么都问不出来。”

“他没见到嫌犯,不知道具体情况,所以什么都不会透露的。”张经纶理所当然地说。

霍景澄大步流星走出医院,明晃晃的阳光照射下来,他有些睁不开眼睛,抬手挡了一下光,这才意识到眼睛酸涩难忍。助理打了电话过来,询问他在哪里,是否需要她送换洗衣物过来,霍景澄想了一下,决定回家补眠,因为,将有一场硬仗要打。

助理烤了面包煮了汤,霍景澄觉得十分困倦,吃了饭洗了澡后也没有精神多少,床还是石伽伊离开时的样子,被子始终没叠,被单全是褶皱,枕头歪歪扭扭地扔在床边。

霍景澄心道:十一睡觉还是这么不老实。

助理手脚利落地换了床单枕套,拿了新被子过来。

霍景澄躺到床上,脑子乱糟糟的,虽然得到的信息不多,但是这样一来,可以想象的空间就大了。他迷迷糊糊中想了很多种可能性和解决方法,又都漏洞百出,最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或许没睡着,他半梦半醒中看到石伽伊坐在逼仄的审讯室中,惊恐害怕的样子让他心疼得不得了,那种难受真真切切地感受得到。

可能实在是累极了困极了,即使思虑繁多,霍景澄也没从梦中醒来,反而一觉睡到第二天早上。他醒来时全身是汗,看着熟悉的房间,有一瞬间茫然,仿佛这一切都是梦,从石伽伊出现在香港开始就都是梦,梦中她回到自己身边,可还没高兴太久,她就出了事情。

如果是梦,好还是不好,霍景澄无法得出一个正确的结论。

厨房传来说话声,是助理和秘书,生活助理与工作秘书,两人虽然负责的方向不一样,关系却不错。

霍景澄走出卧室,两人看到他醒了,立刻问好,助理又熬了汤,热情地端了出来放到餐桌上,又去烤了两片吐司,秘书把这两天其他的工作文件放到餐桌边,不太敢说话,唯恐让他看别的文件就会遭到他的斥责一样。

霍景澄坐下,汤和文件都没去动,只问:“有今天的报纸吗?”

即使过去了几天,报纸头条依旧在讨论“霍景豪溺死案”,而石伽伊的身份也被记者多少挖出来了一些,有医院的医护人员证实嫌犯是给霍隽做手术的国外专家团队成员。于是,网络上论坛里有人开始写起了“小说”,什么“美艳国外留学女医师被霍景豪盯上,无奈中女医师痛下杀手”的言论竟然很多人信。

霍景澄翻了报纸几个版面,用电脑查看了论坛,开了电视看了新闻报道,却都几乎千篇一律,没什么有价值的信息。于是,他一如往常一样,吃了早餐,签了文件,洗了澡,穿戴整齐地准备去律所,却在出卧室准备关门前,突然停住,他看着房间内床边半开着抽屉的柜子,问助理:“抽屉怎么开着?”

助理忙说:“Boss,除了换床单我没进过卧室,也没动过抽屉。”

霍景澄走过去,看向半开的抽屉,那份私家侦探调查的文件还放在里面,他伸手去拿,随意翻了几下,说道:“放反了。”

“什么?”助理不太懂。

文件本来是倒着放的,现在被正过来了,所以……

“伊伊看过。”他说着,将文件扔进抽屉,垂下手,若有所思地盯着那个抽屉,神色不明。

几天后,石爸爸终于熬不住,在霍景澄的带领下,去申请会见石伽伊,结果,依旧是被拒绝。石妈妈一遍一遍打电话来询问情况,急得不得了,仿佛也要失去了理智,恨不得让出入境管理处把她的港澳通行证立刻办下来。

而张经纶作为检控方轻易见到了石伽伊。张经纶没想到和这个女孩再见面是这种情况,本以为,她会以霍景澄的女朋友身份再次出现在他们的party上,但显然,这种可能微乎其微了。

张经纶神色复杂地看着她,石伽伊倒是气定神闲打招呼:“又见面了。”

“没想到是这么尴尬的情况下。”张经纶苦笑说。

“你们认识?”女警员奇怪道。

“她是霍景澄的女朋友嘛,我和霍景澄认识。”

张经纶说完,女警员挑了挑眉梢:“希望你们私下里没搞什么小动作。”

“我可是有职业操守的人。”张经纶翻看着石伽伊的供词,说完,叹了口气,“你的杀人动机太充足了,当年在北京,他设局给你爸爸让你们赔了几千万,又曾扬言要搞霍景澄的女人,于是你去了瑞典四年。这次手术前,霍隽分配了遗产后,霍景澄再次成了他的眼中钉,你作为霍景澄的女朋友,甚至分得了一套别墅,于是,你们两方又发生了激烈冲突,你又事先准备了麻醉剂……”

石伽伊听着张经纶调查出的事情,说:“是他先动手的。”

“死无对证。”张经纶摊摊手。

“碰到他纯属意外,那天我睡在了霍景澄那里,如果不是找不到小风,我不会冒着大雨半夜回酒店,”石伽伊逻辑清晰地说,“我更不知道他在酒店,何来蓄意谋杀?”

张经纶和女警员对视一眼,女警员适时开口:“也可能是你知道死者在酒店,所以带着麻醉剂过去实施杀人计划。”

石伽伊失笑:“计划?我当着服务生的面光明正大地拿了钥匙上的天台顶楼,去预谋杀人,这是什么鬼计划?如果我真的计划杀他,我会神不知鬼不觉把自己撇得一清二楚。”

张经纶和女警员再次对视一眼,两人都没再说话。

他们都知道,石伽伊说得对,这根本算不上计划,意外偶遇的可能性极大。

检方和警方都觉得,这个案子没什么疑点了,霍景澄那边因为见不到嫌犯,拿不到一手资料,只能靠一些线索来摸索整个案件过程。

这天,霍景澄带人在酒店调查时再次遇到张经纶,张经纶从天台走下来,边脱下手套边说:“大雨带走了所有痕迹,也不知道对石伽伊是好是坏。”

“尸检报告出来了吗?”霍景澄只问。

“出来了,你随时可以申请调取,还有嫌疑人口供。”张经纶说着,又意味深长地看了眼霍景澄,“我们准备以防卫过当起诉嫌疑人。”

霍景澄以及他身边的几个律师全部抬头看张经纶,有意外,有惊讶。

有人忍不住说:“霍景豪几次威胁我们当事人的人身安全,甚至扬言要弄死她,两人意外在天台相遇,检控官,这种情况下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如何防卫都不存在过当。”

“陈律师,这些话可以留着开庭时说。”张经纶不为所动。

霍景澄倒是显得比陈律师镇定,他自始至终都面无表情,根本让人看不出情绪,陈律师抿了抿嘴看向霍景澄,他却只说:“知道了。”

张经纶走后,霍景澄几人在酒店搜证了很久,询问了当晚值班的所有服务生以及夜间经理的口供,所有人的说辞,和他们第一次来问时,几乎一样,并未发现可疑的点以及可疑的人。

后来,霍景澄去查阅了石伽伊的口供和霍景豪的尸检报告,同样与张经纶描述的八九不离十。几个小时的会议以后,几个律师一致认为这是个很明确的很简单的案子,只需要以“正当防卫”来为当事人辩护即可。

唯一让人担心的就是,辩护成功率不是百分之百。

因为检方那边“防卫过当”的理由充足,霍景豪落水后,石伽伊完全可以去施救,毕竟他已经失去行动能力,作为医学生,她有救人的能力,当然,她更可以叫人,但她都没有,检方得出的结论是,她眼睁睁地看着霍景豪在泳池里溺死。

“检方如果以‘过失杀人’起诉,我们的胜算很大,但是他们偏偏以‘防卫过当’的名义,我们就很难办了。”陈律师感慨,“我建议,还是以死者多次威胁当事人生命安全为突破口。”

有人接着建议:“要不然我们制造点舆论,让民间发声……”

几个律师讨论得热火朝天,坐在办公桌后面的霍景澄,始终一言不发,他垂着眸子,视线毫无焦点地、呆呆地看着某处,有人又提出了什么方法,询问他意见,他头也没抬地说:“不能败诉,百分之一的败诉概率都不能有。”

办公室里立刻鸦雀无声。

半晌,终于有人偷偷举手,小声说:“Boss,其实如果判了防卫过当,我们也可以想办法让石小姐的利益最大化……”

霍景澄想也不想直接否了,他站起身:“再走一遍,全部从头走一遍,所有细节都放大来看,一定会找出漏洞和攻破口。”

众人都沉默不语,以前他们觉得霍景澄打官司,条理清晰,逻辑严谨,甚至总能从别人意想不到的角度攻破难关,但这次,他过于情绪化,无法客观看待这个案子,所以,他们都觉得,如果全然听他的,石伽伊就很危险了。

霍景澄见他们不动,呼了口气,慢慢地说:“我不允许她被判刑,一天都不行,所以,这几天辛苦大家了,希望大家理解。”

石爸爸和林止、江启一直待在香港等待开庭审理那天,霍景澄的律师团队经过反复调查与商讨,给出最优的方案依旧是做“正当防卫”的辩护,霍景澄却始终没发表任何意见,石爸爸几次询问他有几成把握,他都说,还没有十成十的把握。

酒店在案发的半个月后重新营业,但因为影响太大,生意已大不如前,这天,霍景澄走进门庭冷落的大厅,经理立刻迎了上来:“霍先生。”

霍景澄扫视一圈,直截了当地说:“那天晚上陪石伽伊找人的服务生再叫来一下。”

还要问话吗,不是问过很多次了吗?经理疑惑地想着,但也没敢问,拿起对讲机就喊人过来:“谁看到阿月了,让她来会议厅,霍小公子找。”

很快,穿着服务生制服的叫阿月的女孩怯生生地来了,她不太敢抬头看霍景澄,甚至有些害怕他,前几次他们来问话时,他都坐在旁边静静地听着,虽然不说话,但那眼神像是要将人看透,让人很不安。

阿月站定在离霍景澄两米远的地方,磕磕巴巴地解释:“那天……我不是故意不陪石小姐过去的。”

“从你那天遇到石伽伊起,再说一遍,要多详细就多详细。”霍景澄吩咐道。

阿月点头如捣蒜,刚要开口说话,就听到外面传来很大的说话声,似乎提起了霍景澄的名字。霍景澄起身去开门,见经理在门口拦着一个女孩不让她闯入,女孩见到他,眼睛一亮,忙说:“霍先生,我是石伽伊的同学袁淑慧。”

霍景澄记得她,于是对经理示意了一下,让袁淑慧进来,袁淑慧扫视了一圈,很大很空旷的会议厅只有她、霍景澄和一个女服务生。袁淑慧没像阿月那么拘谨,但在霍景澄示意请坐时也没坐下,她似乎很着急,站定便说:“丢麻醉剂那天很多人去过我们办公室,怎么就说是石伽伊拿的呢?”

“十一自己承认的。”霍景澄说。

“这就更奇怪了,”袁淑慧皱眉,“那天她都没进过里间啊,难道还能隔空探物。”

汤玛斯团队的办公室在走廊尽头,监控拍摄不全,所以无法查证,调查全靠当时在场的人互相回忆,但因为石伽伊直接承认了她拿麻醉剂的事,所以就没有人再去详细彻查这件事,想到这儿,霍景澄问她:“那天都有谁进去过?”

“很多人的,”袁淑慧回忆着,“那天晚上我去医院时还遇到了从外面回来的十一,她听说麻醉剂丢了,也很担心的。”

霍景澄沉吟一下,同时对袁淑慧和阿月说:“你们俩详细地描述一下那晚都说了什么话,做了什么,去了哪里,一定要非常详细。”

两人回忆了一下当时,流水账一样叙述下来,霍景澄认真仔细地听完,对袁淑慧和阿月表示感谢后,从酒店离开,直接驱车去了霍家老宅,一个他以前从未踏足,近段时间却来了两趟的地方。

比起上次,霍宅冷清许多,用人被遣走了一些,庭院和客厅摆放了许多丧事所用的东西,如果没看错,甚至还有一些做法事的,在一片浓重的燃香味道中,霍景澄耐心地在客厅等了霍夫人小半个钟头。这次,她是被人搀扶着出来的,比起上次的气势,这次,精气神仿佛都被抽干了一样。

霍景澄垂着眸子喝茶,霍夫人看也没看他,坐到椅子上,她吩咐用人重新泡茶。霍景澄看了她一眼,想不起第一次见她是什么时候,只记得这个夫人,永远雍容华贵,现在气质依旧在,只是憔悴了很多,比起半个月前那次见面,明显又老了许多。

霍夫人抬了抬眼皮,瞥了他一眼,慢慢地端起茶杯,慢慢悠悠地喝着。

“霍夫人,何曼思一直联系不上,我想找她问点事情。”

霍夫人当霍景澄是透明的,在他的说话声中去吩咐一旁的用人:“你去打包一份端记茶楼的紫薯松糕给曼思,这孩子病了几天了,把自己关在房间也不出来,她要是再有个三长两短,我是真活不下去了。”

用人应着开门离开,霍景澄喝了口茶,问:“她怎么了?”

霍夫人也端起茶杯,吹了吹,喝了口后才拉着长音开口:“受不了刺激,发了几天烧,你那个杀了我儿子的未婚妻,我可不信她只是正当防卫。”

“我也觉得不是。”霍景澄应道。

他的态度让霍夫人很摸不着头脑,她又瞥了他一眼,但不想再看第三眼,于是,没好气地说:“明天就开庭了吧,祝你们好运。”

“会的,谢谢。”霍景澄神色淡淡的。

霍夫人不信他没听懂,探究地盯着霍景澄看,她觉得二房的这孩子太能装,阴毒得厉害,冷哼一声:“你让你的女朋友去杀人,你再给她辩护,你们主意打得真好。”

“我要是想动霍景豪,那天就不会来找你谈了,跟我无关。”霍景澄也没多解释,他觉得霍夫人会想明白。

霍夫人似乎早就明白,只是心里不痛快,故意找话挤对他两句:“也对,你还没拿到股份,不会对豪仔下手。”

“如果真要搞他,我会用法律来对他公平审判。”

霍夫人见不得他暗示自己儿子作恶多端,“哼”了一声:“找她什么事?”

霍景澄知道她说的是何曼思,放下茶杯,道:“既然她生病了就算了。”

霍夫人巴不得他赶紧走,这二房的儿子,别看惜字如金,却句句在点上,总能不动声色地噎得人心肝脾肺疼,所以霍夫人立刻喊人送客。

霍景澄站起身,没让她“失望”,再次开口:“您这些年吃斋念佛,是为了帮霍景豪赎罪吗?”

霍夫人不正面回答问题,只道:“人都没了还泼那些脏水给他干什么?有证据尽管去告,看看能不能挖出来鞭尸。”

霍景澄笑了笑:“菩萨是听不得这种话的,您要是不这么纵容他,他也不至于落得这样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