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意识到后,她羞恼地捂住脸,过了一会儿又愤愤地拿下手,心想:你是盖世英雄石伽伊啊,有什么好害羞的。
晚睡的结果是,石伽伊第二天赖床了,早上老爷子喊她吃饭,她咕哝一声翻了个身用枕头捂住脑袋继续睡。
睡梦中的石伽伊总觉得自己的鼻子痒,她挠了挠鼻头,可还是痒,迷迷糊糊睁开眼,才发现阳光刺眼,她用手挡住窗外的烈日,在指缝中,看到了坐在床边的霍景澄。
石伽伊猛地坐了起来,抱紧被子看着他。
“饿吗?”霍景澄问,问完又自己回答,“一定饿了,我都听到你肚子叫了。”
“才没。”石伽伊立刻反驳。
“没饿吗?”
“是没叫。”
霍景澄揉了揉她乱糟糟的头发,看了眼门,见关得好好的,便倾身亲了她一口:“起床吃饭。”
石伽伊还是茫然的,被亲完又蒙了一会儿,她抿紧了嘴,“唔”了一声。
见她迷糊的样子,霍景澄无奈地笑笑:“就算学校催我,我也没办法离开北京了。”
石伽伊打了个哈欠,清醒了些,将头抵到他怀里,小声说:“我明年申请交换生。”
他摸着她的头发:“嗯,到时候我来北京接你,带你回家。”
石伽伊愣了愣,仰头看他:“回哪个家?”她想问的是,你妈妈那里还是你爸爸那里。
“我在医科大学附近买了房子。”不是哪个家,是我们的家。
石伽伊惊讶,坐直身子:“啊?”
霍景澄不想让她有负担,所以,他说:“当投资房产了,香港房价一直在涨。”
石伽伊将信将疑:“有风险吗?”
“唯一的风险是十一不去香港。”
石伽伊想了想,笑道:“那看来几乎没什么风险。”
霍景澄看着阳光中女孩的笑颜,突然说:“十一,我妈咪病情好转了很多,可以长时间控制情绪了,你不要怕她。”
“我不怕的,一直都不怕。”
石伽伊想,长大了真好,可以天天和霍景澄在一起,他妈妈也好了,一切都那么好。
经过昨晚一场大雨后,北京秋天的氛围更浓了,虽然阳光明媚,气温却比前段时间低了不少,院子里满地落叶,老爷子嘴里哼着京剧,拿着笤帚慢悠悠地扫着落叶。
石伽伊起床时已经近十一点,老爷子见她出来,懒猪懒虫地嘲笑了两句。石伽伊噘着嘴不理爷爷,老爷子放下扫帚:“我去给你做饭,想吃什么呀丫头?”
“泡面。”石伽伊小声对霍景澄说。
霍景澄走向厨房:“爷爷,我去帮她弄,您休息吧。”
石伽伊忙跟上:“你会煮泡面吗?”
“我什么都会。”霍景澄说。
石伽伊笑问:“没有泡面的话也能煮出来吗?”
霍景澄停住脚步,刮了下她的鼻子:“皮。”
胡同里没有什么人,静悄悄的,只有树叶在风中的沙沙作响声,安静祥和的正午,石伽伊慢慢悠悠地朝胡同口走去,霍景澄走在她旁边,轻轻地牵住她的手,这种突如其来的小动作让石伽伊心里泛起一圈一圈的涟漪,甜滋滋的。
走了几步,她抬头看他,他也正垂眸看着她,他们像是吃到了世界上最甜的糖的小孩儿,笑容里有着说不出的甜腻。石伽伊突然想到什么,有些紧张地四周观望了一下,见长长的胡同连流浪猫都没有,这才放心了些。
“为什么有种偷偷摸摸的感觉?”霍景澄问。
“当然不能太嚣张,我还是个孩子啊。”石伽伊是忐忑的,总觉得她妈妈知道了不会轻易同意。
霍景澄仿佛也有顾忌:“那在家时我尽量克制一下。”
“是该克制,不然亲多了习惯了容易肆无忌惮。”石伽伊嘟囔道。
“肆无忌惮吗?”霍景澄想,她一定不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肆无忌惮,不过他会让她知道的。
这天午饭,两人煮了两包泡面,打了两个荷包蛋配了两根香肠,用老爷子压箱底的青花大海碗盛上,端到了西厢房,关紧房门,你一口我一口地解决了午餐。
“妈咪从来不让我吃泡面,如果她知道我刚才吃了这么多,一定会觉得我要中毒了。”霍景澄将最后一块香肠喂到石伽伊嘴里。
“这么夸张?”石伽伊吃掉香肠,“那她会让你去洗胃吗?”
霍景澄愣了一下,随即笑了:“在你心里她到底是多可怕的存在。”
石伽伊赶忙摇头,过了一会儿,又犹豫着点点头:“以前是有点怕怕的。”
霍景澄揉了揉她的头发:“别怕,有我。”
一个下午,两个人都待在西厢房里没出去,仿佛他们在一起有很多的事情要做,就连无聊的跳棋,和彼此玩的话,都变成了世界上最有趣的游戏。玩累了他们就坐到摇椅上看书,石伽伊坐在霍景澄怀里,听他磕磕巴巴地用普通话读小说给她听,可能太过岁月静好,可能他怀中太舒适,也可能是他的声音太温柔,石伽伊慢慢睡着了。
霍景澄将书放到桌子上,低头看她,把玩着她垂下来的发丝,轻轻地吻她的额头脸颊,石伽伊在他怀里蹭了蹭,继续睡,呼吸沉沉,均匀温热的气息一下一下打在他的脖颈,霍景澄苦笑,真折磨人啊。
不知道何时,他也睡着了。天色昏沉,房内更是昏暗,所以他比平时睡得沉一些,沉睡中仿佛感觉有人开门,又瞬间被关上,像是梦。
来人是赵小雨,那个开朗活泼的赵小雨,自从和林止分手后,性格沉稳了很多,不再像以前那样张扬得像个孔雀,也不再像以前那样经常来找石伽伊玩。好像她找到工作后,这对相依为命的母女俩,不是外出,就是闭门谢客,街坊邻里都很少见到她了,甚至也很少见到赵大娘。
甚至连老爷子都开始念叨,他说:“好久没见到赵小雨妈妈在门口嗑瓜子侃大山了。”
赵小雨趁周末来找石伽伊,结果开门进去见到依偎着睡得幸福的两个人。赵小雨失笑,这俩人啊,随即又有点心酸,笑容中多了丝苦涩,她退出门去,轻轻关上了门。
“怎么没进屋啊小雨?”老爷子问她。
“不进去了,急着走,我回头再给她打电话。”赵小雨说完,转身快步走出了石家。
石妈妈和石爸爸的说话声从院子里传来时,石伽伊才悠悠转醒,这时已是傍晚时分,她揉着眼睛坐起身,半晌没想起自己在哪里。眼眸渐渐适应了黑暗,以及身下触感的提醒,她意识到什么,手忙脚乱地要下去,却不知道按到了哪里。霍景澄突然伸手抱紧她,声音因为刚睡醒,低沉沙哑又性感,他说:“不许乱动。”
石伽伊立刻听话地一动不动。
她被抱得极紧,两人呼吸交融着,石伽伊的眼睛在昏暗的室内滴溜溜地乱转,霍景澄的叹息声十分清晰地响在她耳侧。
随即,他将头靠在她肩头,半晌,又轻轻地吻了吻她的脸颊。
“下去吧。”他说。
“嗯?”
石妈妈不甚清晰的声音传来,似乎在问石伽伊在干吗,老爷子说在西厢房,吓得她又手忙脚乱地从他身上下来,踩上拖鞋就往洗手间跑,边跑边压低声音说:“就说我去找春雪玩了。”
她进洗手间的瞬间,房门也被打开了,嘎吱声传来,随即是灯亮起,石妈妈站在门口,打量了一圈房间,看到霍景澄睡眼惺忪地从摇椅上坐起,似乎是灯光太亮,他眯着眼睛看向门口,随即打招呼:“Aunt。”
“对不起啊,打扰你睡觉了,我在找石伽伊。”石妈妈忙说。
霍景澄从摇椅上站起来:“她去找春雪玩了。”
“这孩子,要吃饭了还不回来。”石妈妈完全没怀疑,转身离开了西厢房。
石妈妈离开后霍景澄进了洗手间,石伽伊正蹲在地上侧着耳朵偷听外面的动静,他一开门给她吓了一跳,她忙看向外面:“我妈走了?”
他点头。
石伽伊呼出一口气,两人一站一蹲,一上一下,你看我我看你,“扑哧”笑了。
她问:“刺激吗?”
“我又没躲在洗手间里不敢出去,没你刺激。”
石伽伊瞪他:“忘记这件事儿。”
霍景澄立刻答应:“可以啊,但是……”
他点了点嘴唇,意思很明显。石伽伊嘟囔了句流氓,也没犹豫,站起身,拽着他的衬衫领口靠向自己,嘟嘴轻吻了一下。霍景澄凑上前想加深这个吻,石伽伊及时后退,在他伸手要抱住她时,她机灵地躲开,跑出洗手间,又在房门口探头探脑地看了看,开了门缝溜到院子。
随即,院子里传来她的声音:“我回来啦,好饿呀,咱家做好饭了吗?”
霍景澄洗了下手,看向镜子中的自己,整理了一下衣领,想了一会儿,笑了下,小声说:“浑不吝。”
吃完晚饭后石伽伊就开始补作业,一边写一边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学医,后悔完又骄傲地认为一般人学不了,只能是她这种聪明伶俐吃苦耐劳的人学,上天赋予的使命。
霍景澄一直陪着她,翻看了她的教材后,默默放下,看不懂……
石伽伊问:“有你转专业后的法学难吗?”
“你的比较复杂。”霍景澄看着她,夸奖道,“十一这个女孩子还是很厉害的。”
石伽伊点头,很是赞同他。
后来,霍景澄就这样陪石伽伊写了一个礼拜的作业,石爸爸在家时会接送她,没空时霍景澄去接。回到家吃完饭,不管石伽伊多想和霍景澄玩儿,都要完成当天的复习与作业,自制力很强。有时候若是那天课少,很快就能完成功课,两人一如往常,下棋,看书,或者窝在一起看剧。
石伽伊从小就喜欢看金庸,霍景澄并不惊讶,因为她身上确实有些男孩都没有的侠义之气,而最缺少侠义之气的韦小宝竟然是石伽伊最喜欢的金庸笔下的人物,只因为他形容双儿那句:这小丫头是我的命根子。
“可是他有七个老婆。”虽然深情,但也多情。所以霍景澄并不喜欢他,就像霍隽,这么多年来,对霍景豪的母亲和自己母亲都是情深义重,却将两人都伤得极深。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嘛,不对,一个愿打七个愿挨,”石伽伊想了想,又说,“反正我不愿意。”
但她还是欣赏韦爵爷机灵聪敏,没心没肺游戏人间的样子。
“你要是敢娶七个老婆,我就……我就……”电影中韦小宝集齐七个老婆后,石伽伊感到欢乐之余又愤愤地摇着霍景澄的胳膊,“我就咬死你。”
霍景澄快要睡着了,他本就对这种电影兴致缺缺,又深夜将至,蒙眬中随口回道:“如果不是遇到你,我一个老婆都不准备娶。”
石伽伊没想到他突然说出这么动人的话,还是困顿中这么随意地说出,心口突然一甜……
于是,没有被他要求,也没有被他威胁,石伽伊突然倾身过去,抱着他的脸颊,狠狠地亲了一口。这下霍景澄瞬间清醒了,伸手将石伽伊拽进怀里,眯眼看她:“这大晚上的,干吗呢?”
石伽伊说:“晚安吻。”
霍景澄回了个晚安吻:“别走了。”
石伽伊使劲摇头。
“像以前一样,你这头我那头,中间摆着你的米奇。”他小声商量。
石伽伊想了想,又摇头:“爷爷起得早,要是发现我没在耳房可不得了。”
石伽伊刚说完,老爷子就在正房喊她了:“丫头,快回来睡觉了,别看电视了,眼睛看坏了。”
“来啦。”石伽伊应道,然后又在霍景澄脸颊亲了一口以示安慰后便头也不回地跑了。
霍景澄看着空荡荡的怀里,自嘲苦笑,一分钟都不想分开这可如何是好。
霍景澄在北京待到了九月下旬,石伽伊周末回家才知道他要离开的事儿,虽然早知道他要走,可真要走时,她还是没忍住钻到他怀里哭了半天。而唯一让石伽伊欣慰的是,终于,他没再不告而别,甚至,她亲自去送了,这让她心里踏实很多。
因为石爸爸在,两个坐在后座的人没敢说那些腻腻歪歪的话,就连牵着的手,都偷偷藏在外套下,小心着不让石爸爸看到。
“伊伊学业太忙,不然趁周末再请两天假可以去香港玩一圈了。”石爸爸突然说。
石伽伊不急,心想着,快了,大二我就申请去香港。
“我当初就应该反对你学医,”石爸爸继续感叹,“本以为上了大学你就能给我找个女婿呢,这比高中还忙,哪有时间谈恋爱。”
石伽伊赶紧看了眼霍景澄,没说话。
霍景澄像是真有闲心闲聊一样,随意地搭话:“没有时间谈恋爱吗?挺好的。”
石爸爸从后视镜中看他一眼,笑了笑。
到了机场,眼见相聚时刻在分分钟减少,石伽伊的小表情也分分钟要垮掉。
这时有人过来问路,石爸爸热情地给那人指路,霍景澄找到机会,小声对她说:“要好好学习,要想我。”
最主要的是,想我。
霍景澄进安检前,回头看了眼石伽伊,见到她委屈巴巴又恋恋不舍的小表情,差点走回来亲她,碍于石爸爸在,他只是用嘴型说了三个字。
石伽伊突然瞪大了眼睛,霍景澄见她如此反应,扬起嘴角,笑了,坏坏的。
石爸爸忙问:“景澄,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回去吧。”霍景澄说。
“哦,好,我们走了啊,你路上注意安全。”石爸爸和他道别完,跟石伽伊说,“走吧,闺女。”
石伽伊低着头,乖乖地跟着她爸走出机场。走向停车场的路上,她都没说话,因为,她觉得,自己的脸,一定充血了,而且,心跳超速,不能抬头、不能说话,怕被老石发现异样。
这个人,这个人简直太坏了,还当着她爸的面,竟然敢那么说。
如果她没看错……
她一定没看错,因为他后来那得逞的坏笑,她不是第一次见了。
回程路上,石伽伊在副驾驶睡觉,其实,她哪里睡得着,一遍一遍回想霍景澄用嘴型说的那三个字,直到到了家,石伽伊依旧十分确定,他说的就是那三个字。
他说——
我、爱、你。
霍景澄走后的日子,石伽伊本以为会过得又慢又难熬,但繁重的学业让她觉得日子如流水般飞逝。秋天一过,寒冬来临,但初雪却迟迟不下,空气干燥,气温低冷,二〇〇四年春节期间,到处都是重感冒的人,石伽伊也不例外。
因为两个人一个比一个忙,平时只有寥寥无几的通话,到周末才能多聊一会儿,石伽伊觉得这次的重感冒与病毒无关,她就是思念成疾。
赵小雨从那天来找石伽伊之后,就再没出现过,石伽伊去她家里找过几次,每次都没人,邻居说,赵小雨出差了,带着赵大娘一起。
石伽伊总觉得不对劲儿,但又猜不出个所以然来。
腊月二十三,小年这天,石伽伊的重感冒依旧没好,她蔫蔫儿地窝在沙发上发呆时,接到了赵小雨的电话:“出来见一面吧,我在中关村这边。”
“这么近?”石伽伊以为她这么久不回来是去国外出差了。
“来了再说。”
石伽伊按照她给的地址找过去已经是两个小时后了。
两人约在了一家咖啡厅里,可能国人还不太能接受咖啡这种味道奇怪的饮品,所以这家店生意不太好。赵小雨提前到了,坐在角落里喝着白开水。
“白开水?”石伽伊点了一杯摩卡回来才发现赵小雨在喝白开水。
她点头,问石伽伊:“你嗓子怎么了?”
“重感冒。”
“还敢喝咖啡?我们俩对着喝白开水吧。”赵小雨调笑道。
“你怎么了?”石伽伊问她。
赵小雨神色复杂地看了眼石伽伊:“你先深呼吸几口气,然后我再告诉你。”
石伽伊一脸紧张地看着她:“你说吧,我承受得住,医生怎么说?还有希望吗?”
赵小雨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闭嘴!老娘祸害遗千年。”
“那你怎么了?”
赵小雨站起身,走到过道,转了一圈给她看,双臂环胸,居高临下地问她:“有何感想?”
石伽伊瞪大了眼睛,惊讶地盯着她鼓起的肚子,半晌:“我的妈呀。”
“除了‘我的妈呀’呢?”赵小雨坐回座位,喝了口水。
石伽伊眨巴眨巴眼睛:“牛X啊!”
赵小雨“扑哧”笑了:“果然是我的姐妹,就是这么与众不同。你就不问问是谁的?”
“谁的?”石伽伊忙问。
“林止。”
石伽伊倒抽了一口气:“你俩不是去年就分手了吗?”
“知道什么叫藕断丝连吗?就一直断断续续地联络着,偶尔约着吵一架,偶尔……睡一觉,”赵小雨喊服务生加白开水,“不过最近几个月没见了,他不知道。”
“找他去啊,结婚啊。”这是石伽伊觉得最正确的做法。
赵小雨摇头:“我们俩不可能了,生了孩子我就走了,带我妈离开北京。”
“去哪儿?”石伽伊觉得,赵小雨今天就是来刺激她的,她每说一句话,她都震惊一次,顺带难受一次。
“一个很遥远的地方,我不想告诉你。”
石伽伊在心里骂了句脏话,随即无所谓地说:“你爱去哪儿去哪儿,我才不想知道呢。”
赵小雨又喊服务生要餐巾纸。她递给石伽伊一张,自己用了一张,两个从小一起长大的亲得像姐妹的女孩,面对面坐在冷清的咖啡厅的角落里,一起擦着眼泪。
“这几个月我还能来找你吗?”石伽伊吸吸鼻子,觉得感冒又重了。
“不能,你也不能告诉林止,不然我就一尸两命报复你。”赵小雨威胁。
石伽伊又要了两张餐巾纸,她觉得这次是气哭的:“你还是个人吗赵小雨,我恨你。”
赵小雨破涕为笑:“你是不是总和林止混啊,说的话都和他一样。”
石伽伊回到家后,晚上发了一宿汗,第二天病就好了。
老爷子说她是打不死的小强,自愈能力超强。
石伽伊表示:“这叫以毒攻毒,赵小雨那老毒物,太狠了。”
江启本来约了石伽伊去公司视察,说得好听是视察,其实就是喊她试玩新游戏。可如今让赵小雨一搅和,石伽伊不敢去了,想到林止就心虚,偏偏林止还送上门来。
他打电话来通知石伽伊:“年终分红打你账户里了。”
这么高兴的事儿,石伽伊委实高兴不起来,她只想他赶紧挂电话,不然她很容易说出不该说的话,于是说:“谢谢。”
“这么冷酷?视金钱为粪土?”
石伽伊继续冷酷地说:“高兴傻了。”
林止笑起来:“你可真逗。”
“我要去银行查账,再见。”石伽伊刚要挂断电话,听到林止的喊声,她僵硬地又接起。
“那啥,我有事要问你……”
石伽伊心中警铃大作:来了,来了,他要问了。
“你最近有没有见到赵小雨?我好久都联系不上她了。”
果然。石伽伊慢慢深吸一口气,尽量不让他听出自己的紧张:“我听邻居说,她出差了。”说完这句话,她认为自己的情绪控制得很好,随即假装急道,“我要去银行查账,我等不及了,林老师再见。”迅速、无情、果断地挂断了电话。
石伽伊看着电话,见没再响,这才放心下来,不过她依旧觉得有必要做点别的来分散下注意力以及抵消一下罪恶感,于是,找了存折,真去了银行。当看到存折上出现的数字后,石伽伊觉得有必要再去找赵小雨谈谈,林止绝对不是以前的穷小子林止了,想她卑微的、渺小的百分之五点五的股份都能分得这么一大笔钱,那林止和江启……钻石王老五啊!可是,她联系不上赵小雨了,这让石伽伊极其郁闷。
路上,她化悲愤为购物欲,买了一堆有的没的,打车回到家门口,把补课回来还背着书包的张文砚拉来当壮丁,一趟一趟地将那堆年货搬到院子里。
“这么多东西?哪来的?”石妈妈奇怪道。
石伽伊给了张文砚两盒稻香村的点心当辛苦费,然后回答她妈妈:“我买的,我发财了,我是小富婆了。”
“你干了什么?”石妈妈诧异道。
“投资,你和我爸都没搭理我的那个投资,就我爷爷帮我,我们俩一起发财了。”石伽伊一脸傲娇。
见到老爷子出来,石伽伊忙跑过去给他看存折:“爷爷,你快数数这上面有几位数,咱俩一人分一半。”
老爷子接过去,眯着眼睛数了一遍,拿远存折,又数了一遍,摇摇头,准备回屋拿老花镜。
石妈妈也跟着回屋,喊石爸爸出来搬年货:“你闺女之前搞的那个什么投资,好像赚钱了,你去把她买的那些破烂搬仓库去。”
石伽伊:“……”破烂?
“你投资了什么?”游廊上的询问声传来,石伽伊愣了一下,扭头看过去,只见霍景澄站在西厢房门口,穿着一条黑色长裤,一件黑色毛衣,整个人显得又高又瘦,皮肤一如既往的白皙,还有不管见多少次,都会让石伽伊觉得惊艳的美貌。
石伽伊捂住嘴,把尖叫声捂在了嗓子眼,憋得生疼。
他看着院子里眼睛瞪得圆圆的女孩,笑着,轻轻张开双臂。
石伽伊眨了几下眼睛,确定面前的是真人,回头看了下院子,没人,静悄悄的。她冲霍景澄摆了摆手,示意他后退,霍景澄退到了门内,石伽伊跑过去,跳到他身上,他伸手接住她,托住她,抱紧她,转身往里走,不忘用脚把门踢上,关好。
石伽伊把头埋在他肩膀上,蹭着,开心极了,一遍一遍叫他:“霍景澄,霍景澄,霍景澄……”
霍景澄将她放到书桌上,站在她面前,额头抵着额头:“没大没小,现在连哥哥都不叫了。”
“谁家哥哥像你这样。”石伽伊说。
“我什么样?”
她抿紧嘴,不说话。
霍景澄低头亲了她一口,问她:“这样?”
石伽伊不满,抬头看他,眸光闪闪,嘟着嘴楚楚可怜的样子:“这么久没见了,不多亲一会儿吗?”
霍景澄哪里招架得住她这样,再次吻上去。
她的唇角有着迷人的弧度,口中有冰淇淋的香甜,舌尖依旧那样柔软,霍景澄抱紧她,揉进自己怀里,石伽伊仰着头,十分配合。
“伊伊?跑哪儿去了,刚才忘了告诉你了,你景澄哥哥来了,伊伊……”石妈妈的声音从外面传来,石伽伊去推霍景澄,却没推开。
老爷子也从房间走出来了,拿着她的存折:“伊伊,我数明白了,五位数啊。”
石伽伊“唔唔”两声,终于把霍景澄推开,霍景澄舔了下嘴唇,笑着看她,石伽伊瞪他一眼,清了清嗓子:“妈,我在洗手间,我出来了。”
她跳下桌子,擦了擦嘴,照了下镜子,开门出去:“我见到景澄哥哥了。”
石妈妈应了一声,又去喊石爸爸搬“破烂”。
石伽伊走到老爷子身边:“爷爷,这还只是年终分红,往后还会有呢,咱俩一人一半。”
“我比你有钱,要你这点零花?”老爷子高傲地走了。
石伽伊:“……”被亲爷爷鄙视了?
因为年关临近,家里人都很忙,石伽伊“大病”初愈,被勒令好好在家休养,这正合了霍景澄的意。
寒冬腊月,外面寒风呼啸,屋内温暖如春,她和霍景澄坐在炉子旁的单人沙发上。两人脸颊被炉子烤得都有点红,却无人在意,他玩着她的发梢,她揪着他的手指,有一句没一句地低声说着话。
“在这儿过年吗?”石伽伊问。
“嗯,从今年陪你到明年。”
石伽伊把玩着他的手指,爱不释手,开心地道:“那你就可以陪我守岁了。”
“是不是过了年你就十九岁了?”
“我们都算虚岁的,应该是二十了。”石伽伊说。
“第一次见你时,还很小的感觉。”霍景澄回想起几年前大雪纷飞的那个黄昏,这个小女孩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他面前,那时,他有点烦躁,并不想理她,可现在想想,真奇妙。
魂游天外的石伽伊被脖子上凉凉的触感拉回神:“这是什么?”
“把你的生日礼物补上。”他刚帮她扣好项链,石伽伊就起身跑到镜子前。
镜中少女脖子上的银白色链子泛着亮光,尤其是链子的吊坠,是一颗镂空的心,里面装着闪闪发光的钻,她扭头去看他,脸颊微红,眼眸水润润的:“好美。”
霍景澄回视她,没有去看项链,而是看着她:“好美。”
年三十说来就来,一家人围在一起包了饺子,每个人包的都不一样,胖的瘦的长的短的各有千秋。霍景澄也被要求动手,虽然成品太过于无法用言语描述,不过好在煮的过程中没有破掉,从不喜欢吃饺子的石伽伊破例吃掉了霍景澄包的几个丑饺子。
春晚开始后,家里人围着炉子说说笑笑,石伽伊和霍景澄去门口看小孩子们放烟花爆竹,遇到来往的街坊邻里,便要开口拜年,霍景澄将“过年好”三个字学得有模有样,不仔细听,根本听不出他的香港口音。
天上有烟花绽放,四周有此起彼伏的鞭炮声,穿着厚棉袄棉裤的小孩子们嬉笑奔跑,街坊邻里互相串门拜年,说话要凑近耳朵朗声呼喊才能听到。霍景澄从未见过这样热闹又极具生活气息的场景,他凑近石伽伊耳边:“原来,过年是这个样子的。”
“喜欢吗?”石伽伊问他。
他点头,头顶噼里啪啦的烟花炸开,亮彻夜空。她的眼中也有五彩缤纷的烟花,盛着世界上最美丽的景色。
霍景澄没忍住,低头吻她。
对门的张文砚刚走出来,见到两人如此,扭头就往回跑,仿佛见到了不得了的事情。
两人在冻僵前回了家,正房客厅那边一片欢声笑语,是霍景澄不太懂的一种表演形式——小品,正把大家逗得笑得东倒西歪。
跨年倒计时的时候,石爸爸在院子里喊石伽伊出去放鞭炮,放完鞭炮玩了一会儿烟花,又被老爷子喊去看春晚:“伊伊你快来,你喜欢的那个台湾小子出来了。”
“谁呀?”石伽伊问。
“就唱歌叽里咕噜一个字儿听不懂的那个。”
“周杰伦?”石伽伊开心地拉着霍景澄跑进客厅,“人家这是嘴皮子厉害。”周杰伦在唱《龙拳》,她眼冒星星一眨不眨地盯着电视,感叹:“真好听,他真是个天才。”
霍景澄垂眸看她:“你是不是有点……philanthropism?”
石伽伊没听懂那个单词,疑惑:“什么意思?”
霍景澄想了想,放慢语速,说:“philanthropism.”
老爷子笑道:“景澄说你博爱。”
石伽伊想了想,拽了拽他,与他咬耳朵:“我就是博爱怎么着,你也是我偌大的后宫中的一员。”
霍景澄点头:“这我就比不上你了,我后宫就一个。”
石伽伊瞪他一眼,随即咧嘴笑,又怕家里人看出来,咬着下嘴唇忍住,假装去看电视,可是后面周杰伦再唱什么她也有些听不清了……
石伽伊认为,过年就是图个热闹,每一年都大同小异。而霍景澄,每一天每一件事都觉得新奇。
石伽伊问他:“你们香港不过年吗?不应该啊。”
“我家不过。”他和他母亲,不过任何节日。
石伽伊没敢再问,故意开玩笑道:“瞧我家景澄哥哥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后来两天,石伽伊就带霍景澄去见世面了。
后海的酒吧又多开了几家,石伽伊趁她爸妈串门回来晚的一天,和霍景澄溜去玩,他们找了一家情调温馨的,她点了杯名字非常奇特的酒——血腥玛丽。点完后,她甚至觉得自己有点酷。
其间她偷偷看了眼霍景澄,见他没阻止,心里窃喜了一下,后来服务生端过来后,她才发现,这就跟番茄汁一样……
“喝不醉的番茄汁,”霍景澄说,“胡椒粉、辣椒粉配番茄汁和柠檬汁,没想到十一口味这么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