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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康是猛士中的猛士,而且还是个有头脑的猛士,当他发现自己无法躲避那些飞落的刀子时,他强行扭动身体,让身体皮糙肉厚处替代要害承受了那些刀子。然后抓住一个落刀之后的间隙,冲出密匝树木的间隙,抽剑直往刀子飞来的源头冲去。
这是一个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方法。看似冲出了有所遮挡的位置,但其实那些遮挡已经不再是遮挡,反是一种负累,躲在那里只有等死一条途径。而冲出之后虽然看似没有掩护遮挡,却是一种针对源头的反攻,逼得对手自保,直接便可以消解掉一半的攻击力。再则没了那些密匝的树木,薛康的剑不仅可以拔出,而且可以挥舞起来。对于一个可以将自己擅长的兵刃挥舞起来的高手而言,这便是最好的掩护遮挡。
月牙芒的大面积杀戮迅速收缩,集中对准了薛康。薛康并未能往飞出月牙芒的源头冲出几步,因为集中过来的月牙芒真的太密集、太快速、太诡异了,他只能是拼尽全力自保,根本无法再往前移动一脚掌的距离。
薛康挡住了飞刀,身后那些躲在密匝树木间的鹰狼先遣卫们得到了解脱。并非他们不勇敢,而是眼前的情形让他们知道不该做无谓的牺牲,这也是他们训练时一条必学的准则。有时候在必死的状况下逃生并非坏事,那样可以带回更多真实的情况,化解可能的危机,减少以后的伤亡。所以那些先遣卫拼命往外挤,企图从密匝树木的其他方向上挤出。
那个使用长皮条的人并没有追杀这些先遣卫,因为他这边还有一些躲在树顶的先遣卫和其他位置的跤手需要解决。他很认真地做着自己的事情,只求不让他攻杀范围里的任何一个逃生脱出,根本没有帮助飞刀阻截逃遁先遣卫的意思。
而齐君元此时只是从地上翻身坐起,眼下周围情况未弄清之前,他觉得坐在一堆死人中间应该是最安全的。只要没有针对他的攻击,他也没有想过要去杀什么人,更不可能主动去追击拦截那些逃遁的先遣卫了。
但是那些先遣卫并没能顺利逃脱,正当他们在树木夹缝中急切地挤行时,一条黑影也挤入了密匝树木。这黑影不仅比任何一个先遣卫要苗条和善于钻行,而且它还能在树木更高处更宽敞的间隙间纵跃穿行,就像能够飞行一样。也正因为如此,黑影攻击的都是头部。追上一个目标后,张开大口咬住脸面或脖颈再一拧转,便将那先遣卫的脖子拗断。然后立刻松口再飞跃着追击下一个目标。
看不到密匝树木间发生了什么,只能听见连串的惊叫,而这惊叫在快速减少变低。但也有一些尖叫声最终脱出了密匝的树木往远处而去,只是随后出现的一种声响让这些远去的尖叫也都戛然而止。这声响是齐君元似曾相识的,有些像是某种特别的弓弦声。
薛康根本没有战胜那些月光芒的可能,所以他决定逃走。在全力挥舞一剑挡掉眼前的几枚月光芒后,薛康将七星蜈蚣剑甩手飞向飞刃的源头。然后全不管中不中,转身就往一侧道路飞奔而去,那里有一块野树台笼罩的黑暗。
就在薛康转身的一刹那,至少有七到八枚月光芒射入了他的身体。所以他逃走之后对手并没有追击,也没有其他人拦截阻击,可能都觉得薛康已经是一个不必再费力麻烦补一记杀手的死人。
齐君元缓缓起身,到这个时候他已经把自己周围能用眼睛看到的一切都看清了。杀人的人果然是庖天下和郁风行,而所有目视可及范围内的鹰狼队先遣卫和跤手全部殒命,看不见的估计也难逃生天。所以粗略估计一下,最起码有一百多的先遣卫都死在了夜寒之中的野树台。
看到了,也就想到了。刚才这场暴风骤雨般迅疾的杀戮,齐君元能确定这是早就计划好的,好像和自己为了保命而说出还有半幅宝藏皮卷在自己手中没有关系。而今天如果自己确实是作为一个弃肢的话,那应该是要死在这场杀戮之前才能起到应有的作用的。但是当自己躲过杀机,计划未能达到原有作用时,那么将他设计为弃肢的人会不会自己动手?更何况自己刚才还透露了半幅宝藏皮卷的事情,这种罪责在度衡庐那里也是该死的。
念头如电光闪过,并且在闪过的同时齐君元的身体也如电光般动作了。腰腿间猛然用力,将站起一半的身体冲滑出去,同时双手握钓鲲钩拧身扭头。
也就在齐君元滑出的那个瞬间,本来距离齐君元挺远的庖天下和郁风行也如影子般动作了,并且最终是呈合击之势站在距离齐君元原来所处位置不远的地方。虽然看不出他们的神色表情,但从他们有些僵硬的身形上可以看出,齐君元突然的动作让他们显得有些意外和无措。
三娘愿
但庖天下和郁风行的意外和无措只持续了一眨眼的时间,随即他们便又保持犄角合击之势朝齐君元靠近。而且这一次的靠近少了很多掩饰,于是齐君元所能感受的意境之中有杀气翻滚。
齐君元刚刚已经欣赏过了庖天下和郁风行出手的速度,知道自己根本不可能有转身奔逃的机会。此时只要一转身,没等迈步就会连续遭受杀招。所以他只能缓步后退,尽量保持身体和气息的平稳。同时从袖口中、衣襟下将一只只钩子抖落下来。这些钩子有的是光钩,有的系了无色犀筋或者钢弦。齐君元这是要用钩子临时摆下一个可以阻挡强劲攻势的兜子,然后从中寻到可逃脱的空隙。
当退到那些钉死了几个鹰狼队先遣卫的“摇枝对”处时,齐君元再没地方可退了。而庖天下和郁风行也都站定下来,三人的位置正好是呈一个等边三角形。在这个三角形的区域里,已经布满了齐君元抖落的钩子。但是恰恰相反的是,齐君元并没有因为布下这么多钩子而心中安稳一点,而是变得绝望。他相信自己抖落钩子的小动作无法逃过两个强大对手的视线,如果那两个对手忌讳自己布下的钩子并抢先出手发起攻击,那么说不得他还有逃出的机会。但是那两个对手没有这么做,这就说明所有钩子对他们并不能起到什么作用。
而事实上齐君元临时放钩也真是起不到作用。因为庖天下的刀子可以直接飞过三角形区域,而郁风行的皮条长度也远远超过这个三角形的边长。现在的齐君元其实已经退无可退了,所以只能是主动冲杀出去,就像薛康一样,否则就是挨打等死的状态。
就在齐君元犹豫是否应该拼死冲一把的时候,一个灵巧的影子飞入了三角形区域之中,未等看清那扑腾的影子,齐君元已经从它的叫声中辨别出了那是只黄快嘴。
黄快嘴一出现,齐君元立刻想到了哑巴,所以他确定了自己刚才的判断。刚才阻止那些尖叫的的确是某种特别的弓弦声,而且是哑巴的弓弦声。但是从刚才的杀局来看,哑巴应该事先就和庖天下、郁风行商定好的,他们是一路的。所以就算确定哑巴会出现,那也对齐君元没有什么好处,最多也就是不协助二人对自己下手。但一般而言度衡庐的命令无论谷生谷客都是不敢违抗的,所以哑巴联手庖天下、郁风行一起对自己下手的可能性会比他袖手旁观更大。
果然,紧跟着黄快嘴的飞入,一个健硕的身影奔入了树影遮掩的黑暗,齐君元眼角余光微微一瞄便认出是哑巴牛金刚。而几乎同时,从另一个方向也有一个影子纵飞而至,这个齐君元瞄都不用瞄,便已然确定那是怪兽穷唐。刚才飞纵在树木间隙中咬住鹰狼队先遣卫头颅拗断他们脖子的正是这只怪兽。
哑巴人还未站住,嘴巴里已经有“嘘”声如同哨音如同鸟鸣,那是在逗弄黄快嘴说话。“刺头已定,要见随意。”黄快嘴发出简单的一句人语。
一场必定有人会被毁灭的杀戮风暴在一只鸟发出简单的人语之后悄无声息地消失了。庖天下和郁风行就像动都没动,即刻就要发出的月牙芒和长鞭便已经藏回了身体的隐蔽处。而齐君元在清楚自己再逃一劫之后,反而显得有些慌乱,收拾那些撒落满地的钩子时,明显有些不够自如。人有的时候就是这样,面对死亡时他也许只有下意识的挣脱和反抗,根本没有闲暇考虑害怕和恐惧。但是事情过后,他会非常后怕。在面对一个未知的前途时,则会更加恐惧。而现在齐君元恰恰是两种情况都有,他刚刚从一个转瞬间便尸横荒野的境地中侥幸逃脱,但逃脱的代价是要去见某个刺局的刺头。那会是一个怎样的刺局、怎样的刺头,等待自己的会不会是比今夜更加险恶的处境?
在一个平坦地带的无人民居里,齐君元见到了唐三娘。这地方周边都是大片农田,是对于周军和南唐军都便于发起冲锋攻击的区域。所以双方军队都不抢先进入,先进入的反会成为对方明显的攻击目标。而这里本来就居住不多的老百姓都意识到极大的危险,所以很早就跑得一个不剩。
如果只是见到唐三娘,齐君元不会有一丝意外,一个身份地位不是非常重要的谷客更加适于随便调用。但是唐三娘这一回竟然是一路的刺头,这就让齐君元不能不感到意外了。当从唐三娘口中知道她这次做的是什么刺活儿时,齐君元就不仅仅是意外了,而是非常的震惊。
齐君元和唐三娘前段时间在一起经历了许多凶险境地,也一起做成了震惊天下的刺局,所以对唐三娘的手段技艺很是了解。不是齐君元看不起唐三娘,就他在离恨谷的所见所闻可知,唐三娘的用毒手段并非非常高明。就好比她在上德塬用的毒火球,平时用的大帕子,广信城外攻破“密网拖虾”的毒血淋,都是有很明显的先手迹象或动静的。老江湖一眼就能有所觉察、提前防范,不像离恨谷药隐轩其他一些高手那样可以做到无声无色杀人于无形。她的隐号为“氤氲”,其实正说明了她这方面的不足。
再一个唐三娘只是一个谷客,布局做刺活儿的经验和技法相对而言是较欠缺的,按理不足以担当重要刺活儿,更不要说做一路重要刺活儿的刺头了。而这一次的刺活儿难度绝对不在齐君元刺杀齐王和刺杀李弘冀之下,甚至还要更胜一筹。因为刺标是大周符皇后,一个久居深宫且有重重最高级别防护的刺标。所以唐三娘被委以刺头,齐君元觉得此中必有特别缘由。或者她只是作为一个露相的傀儡,真正做局的人躲在暗处。
“之前已经有伏波的和洗影的蜂儿在大周做了手脚,用诡惊之术将符皇后逼出深宫。但是她的身边防护十分严密,根本无法靠近到她身边千步范围之内,就算是最强大的弓弩都无法远射到这样的距离。所以这个刺局最先要做的就是缩短这样的距离,能够让我们的人靠近符皇后的身边。”唐三娘一本正经所说似乎全是别人告诉她的。
“找你做这活儿,就是因为你是女的,有接近符皇后的可能。”齐君元马上从唐三娘的叙述中找到结论。
“是的,只要能让我接近到符皇后二十步之内,我就有把握将她一击刺杀。”唐三娘很自信,但是这种自信是要用生命作为代价的。因为就算能接近到这样的距离,并且成功刺杀刺标,她自己也再没有任何可能逃脱生天了。
“你不可能接近到这样的距离,就算真的接近了,也绝不会给你出手的机会。像符皇后这样的身份,身边不会缺少绝顶的高手,甚至连贴身伺候的宫女都可能是厉害的练家子。”齐君元对自己的分析也很自信。
“正是因为这个,所以才让我做了刺头。也是因为这个,我才要求做这刺活儿之前见你一面。”唐三娘的语气有些哀伤。
齐君元眉头微皱,眼珠一转:“我知道了!他们是要你以身为局,舍命而刺。莫非你是打算将自己做成毒血淋?可是那样不管最终能不能刺杀成功,你都必死无疑!”
“齐兄弟,你真的很厉害,猜得一点儿没错,要想成功,恐怕只能用这一招才行。不过是死是活这都是我自己愿意做的,因为不管此局能否做得成功,离恨谷都将替我完成一件久求未成的心愿。”
“你有什么心愿不能自己去完成,一定要用命来换?”
“唉,我最初加入离恨谷其实就是为了这个心愿。原先我嫁个丈夫是药农,婚后没几个月就在采药时意外坠崖身亡,只给我留下一个遗腹子。从此这个儿子便是我生命的全部意义,但是老天弄人,他在三岁时偏偏误食剧毒的‘西天霓虹菇’,我为了救他一命才入的离恨谷。因为有儿子拖累牵挂,只能做谷客而不能做谷生,而离恨谷也只是以药吊住我儿性命,并不答应将他所中毒性尽解。”
“没想到你竟然是因为这样的缘故加入离恨谷的?你研习药隐轩技艺,就是要找到尽解儿子身上毒性的法子?”
“对,可是这么多年来我始终没有找到,只能不断替离恨谷中行刺活儿,以命换命,获取吊住我儿性命的药物。我儿虽然性命被药吊住无丧命之虑,但全身虚弱无力,一直只能卧床静养,终究像是废人一般。”
“而这一次如果你能以自己性命行刺局,作为交换条件,谷中做主的人答应将你儿子所中毒性尽解?”
“没错,是这样的。”唐三娘说到这儿丰润的面庞上竟然泛出些红艳,显得很是兴奋和开心,“所以我要见你一面,因为这些日子和你相处之后发现你是个很实在的人。我这局做下之后肯定再无命归来,无法知道谷里会不会按之前的承诺彻底解救我儿。只能是委托你替我督促一下,如果有可能的话,还想请你日后教教我儿子独立生存之道。”
齐君元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心中却泛起无限苦涩。要不是唐三娘要见自己交代这么几句话,此刻自己恐怕已经是游荡在野树台那里的一个孤魂野鬼了。她将以后希望托付自己,而自己以后的希望在哪里还无从可知。
“我可以答应你,但其实有些事情你可以自己做的。即便舍命以身为局,但只要筹算得周密,还是有脱身而出的可能的。我在汤山峪沐虬宫中不也以身做局死过一回吗?但最终还不是全身而退了。”
齐君元是灵机一动才说出这些话的,他突然意识到自己要想不再成为弃肢,那么就要有更重要的存在价值。而唐三娘的一个要求便能让自己暂时无险,可见刺杀符皇后的活儿对于离恨谷来说是极为重要的。而自己如果能够成为这个重要刺活儿中的重要成员,不仅眼前可以摆脱成为弃肢的危险,时过境迁之后甚至可以彻底摆脱成为弃肢的可能。再有自己可以在刺符后的过程中审时度势、以变应变,实在觉得情形不对还可以寻找或设计机会从此销声匿迹。离恨谷此番倾巢而出做的是个巨大的局,一时间不会顾及自己。等整个局全都做成之后,有伤有损,也不见得就有人还会想到自己。
“你的意思是……”唐三娘的声音不仅兴奋,而且带着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