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下午我老早就坐到电脑前,等待着见证那个恐怖的时刻。虽然有一定的心理准备,但还是感觉心跳得厉害,双腿也有一些微微发抖。下午三点半,什么都没发生,三点四十、三点五十、四点,什么都没发生。太阳已经落山了,我屏住呼吸,眼睛紧紧地盯着电脑屏幕上的那张照片,恨不得都不眨一下。四点半,窗外的天空都有些微微擦黑了,还是一如往常,什么都没有发生。
正当我以为什么都不会发生的时候,电脑屏幕却突然剧烈地抖动起来。我霍地一下站了起来,感觉心已经窜到嗓子眼儿里。我努力地在一抖一抖的屏幕上捕捉着影像。恍惚间,肖妮好像是转了过来,但我不确定是不是幻觉。忽然,屏幕又恢复了正常,我定睛一看,和平时没什么两样,肖妮还是背着身子的。
我一下子瘫坐在椅子上,长舒了一口气。这时手机响了,我忙起身接听了起来。就在我边踱步边打电话时,无意间瞥了电脑一眼,看到的一幕让我一下子定住了,手机那头讲的什么完全听不见了。电脑屏幕上的肖妮真真切切地转过头来,不过不是梦里看到的表情,也不是台湾收银大姐描述的那样,而是诡异地笑了一下,又转了回去,就那么几秒钟的时间。
此后几天,那让人心有余悸的一幕成了我的梦魇,时常在睡梦中与我见上一面,我深深地感觉到,在这件事上我是逃不掉了。
全林的电话比某些人工客服还难打,好不容易打通了一次,却只说了一句:“对不起,这段时间我挺忙的,等年后再说吧。”就把电话挂断了。
我不确定全林又一次出尔反尔的原因,是为了顾及刘艳,还是心里有鬼。我更倾向于后者。于是我没有停止对全林的“骚扰”,他后来实在是被逼烦了,给我发了一条很长的短信:“小穆,很抱歉我不能和你一起继续调查那件事了,我觉得总是这样的话对刘艳确实不公平。你别误会,做出这样的决定并不是因为刘艳的施压。其实一直以来,我的心里也是很纠结的,不知道到底该不该参与调查。不管是对肖妮还是刘艳,我都有很多的愧疚。既然命运选择让我和刘艳结合在一起,那我就应该好好珍惜这份来之不易的感情,不让未来再有遗憾。刘艳不管是作为女朋友还是妻子都是非常称职的。坦率地说,原本我没想到除了肖妮之外还会有另外一个女孩能走进我的内心,但是刘艳做到了。我已经让她受了很多的委屈,真的不能再伤害她了,希望你能理解。”
看完短信我差点没把手机摔了,这叫什么话?为了现在的妻子就可以不管前女友的死活?!也许爱是自私的,可全林自私得有些过头了,我更愿意把他所说的这些当作是退却的借口。即便如此我还是压住火气给全林回了条短信:“没关系,不管怎么样,你这个朋友我是交定了。如果我最后真能搞清真相的话,一定第一时间告诉你结果。”之所以这么回复,是因为我还有另外的打算。


第11章 再赴台湾
全林是指望不上了,我必须另寻他路。以前在银行的工作经历再一次派上了用场,银行这个圈子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既然肖妮以前在一家银行做柜员,我相信,通过我以前的那些关系,肯定能找到一些线索。果然,传来了好消息。我在银行时的好哥们儿苏铁,现在正好是肖妮工作的那家银行的一个支行行长。苏铁告诉我,他问了一下行里的人,从2009年年底开始肖妮就再没去上过班,而且再也没有人见过她,联系家里发现已经完全找不到这个人了,连她的父母也不知所踪。从时间上看,和全林说的时间基本上是吻合的。但有一点非常不合常理,即使是肖妮遇到了什么意外,为什么连她的家人也一起失踪了呢?我百思不得其解。苏铁答应我继续再详细了解了解情况,看看还能不能找到一些其他的蛛丝马迹。
就在我着手通过银行这条线调查时,老天却给了我另外一个机会。我是一家上市公司的证券事务代表,虽然2012年的股市比较低迷,但我们公司的股票在股市上的表现还是很不错的。到年底了,公司论功行赏,奖励我们部门出去旅游,目的地竟然是台湾。就这样,时隔三个多月,我又一次踏上了去往台湾的飞机。我要去那个叫三峡的小镇,去找那个收银大姐一探究竟。
全林说得没错,大连到现在都没开放到台湾的自助游,要去只能跟团。但我知道要想自由活动的话有一个办法,可以找一个当地人把我接出来。为此我专门提前找了一个在台湾有亲戚的同事帮忙,让同事的亲戚在我们行程的倒数第二天回到台北的时候把我接出来,这样我差不多就有一整天自由活动的时间。
可是,这次的行程比上次还不顺,阿里山因为一辆载有16位东南亚客人的游览车失控翻车而封闭,再一次与我失之交臂。在路过中台禅寺时,我去找那个大头和尚,却被告知寺里根本没有这样一个人。想想也是,2001年才建成的中台禅寺怎么可能有那样的高僧大德,况且他本身就是梦里出现的人。那么收银大姐在中台禅寺找的那位法师又是谁呢?更为悲催的是,由于连续降雨,我们团被困在台中整整12个小时。即便是压缩了行程,回到台北也已经快下午了,留给我的时间只剩半天了。我顾不上吃饭,立即坐上了开往新北市三峡镇的出租车。
台北和新北离得很近,在台湾一直有人提议将两座城市合并。走了差不多一个小时,看到了上次入住的福容大饭店,我知道,离那个夜市已经不远了。
虽然入冬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但台湾比大连暖和得多,这里冬天的温度和大连9月份的温度差不多。新北地处台湾岛的北部,温度相对低一些,但大街上几乎全是穿短袖衫的人。当我的脚踏上三峡镇那个小夜市的土地上时,不由得感慨万千,三个多月前就是在这里遇到的那张可怕的照片,三个多月过去了,发生了那么多骇人听闻的事情,我又回到了原点,冥冥之中似乎真的有天意。


第12章 监控魅影
容不得我多想,还有更重要的事在等着我。那个夜市有点像大连太原街附近的成仁商业街,一条长街的两边全是小商店。那个小服装店很好找,走了不到五分钟就出现在我的面前。我迫不及待地走了进去,直奔收银台。坐在里面的却是一个中年男子,收银大姐不在,但当时见过的另外一个店员却在。
可万万没想到的是,他们俩居然矢口否认收银大姐的存在,那个中年收银男告诉我,小店开业四年多了,一直是他这个老板自己收银,雇的店员也都是些小姑娘,从没有什么中年妇女在店里工作过。对我叙述的事情,他们像听天书一样不屑一顾。另外那个店员对我说,每天进进出出的客人那么多,根本记不清我有没有去过。但有一点是肯定的,就是我所说的一切是不存在的。任凭我怎么说,他俩的态度还是那样,到后来他俩看我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精神病人一样。我彻底晕了,不知道是我的神经短路了,还是他俩在撒谎。
眼看再多说已经没有任何意义,我悻悻地走出小店,一个人漫无目的地在异乡的街头瞎走,脑子里像炸开了锅。从表面上看,那两个人不像在撒谎,他们似乎也没有撒谎的必要。可是,我之前的经历又怎么解释?太离奇了!简直匪夷所思!就在这时,几辆摩托车呼啸着从我身后冲了过去,吓了我一跳,台湾街头的摩托车总是这么多。这一吓反倒让我的思维清醒了许多,我忽然想到,那个小店应该有监控的,如果能把监控录像调出来看一看当天的情形,事情不就有希望搞清楚了吗?于是我又折回到那个小店。
在我的再三恳求下,店主终于同意了我的要求。幸好过去的时间不长,很容易就调出了8月23号晚上7点半时的监控录像。这一看不要紧,我身上的衣服全被冷汗浸湿了。从录像上可以清楚地看到,当时我从进到店里选购到结账离开,前后用了不到5分钟的时间。而且坐在那里收银的是那个店主,另外那个店员只是在我选购的时候说了几句话,此后我们再无任何交流。他们没有撒谎,确确实实没有收银大姐这个人。这怎么可能是真的呢?难道中邪了?在我的脑子里翻江倒海般地回放着这三个多月发生的一幕幕画面,它们都真实发生过吗?我希望这一切都不是真的,只是我的一个梦而已,梦醒了,就没事了。就在我愣神儿的工夫,店主和那个店员又重复播放着监控录像。
“咦,怎么还有一个人啊?”那个店员的一声疑问把我的目光又拉回到监控录像上,让我看到了永生难忘的一幕场景。然后,我不停地倒回、重播,再倒回、再重播,反反复复,直到确认无误。最后我瘫坐到地上,整个人早已虚脱,感觉自己的灵魂已经离开了身体,这是一种有生以来从未有过的感觉,这种感觉的名字叫做崩溃。
那惊悚的一幕是:一个穿绿色T恤的高个儿女子跟在我的后面走进小商店,然后就一动不动地站在靠近门口的角落里。她的头发很长,而且低着头,很多头发都垂了下来,以至于根本就看不到她的脸。但是我知道,她并不是属于我们这个世界的人。我还知道,她是肖妮。我离开的时候,她也是跟在我的身后,再后来她去了哪里,恐怕只有天知道了。


第13章 意外惊喜
在回大连的飞机上,我努力让自己的大脑什么都不去想,可又不由自主地被肖妮的那些恐怖画面所定格。本想着再次去台湾能解开谜团,没承想却带着更大的问号回来。这次台湾之行让我后悔不迭。
回大连后,我昏昏沉沉地过了几天,情绪慢慢平复了一些。这中间只做了一件和那张照片有关的事:通过QQ留言和手机短信两种方式,把在台湾的遭遇告诉全林。看不看是他的事,说不说是我的事。甭管他信不信,他都应该一起承受这些。至少在目前,他并没有摆脱嫌疑。全林没有给我回复,我也不奢望他能回心转意。但有的时候就是这样,东方不亮西方亮,在苏铁那儿意外传来了好消息,让整个事情的调查取得了重大突破。
苏铁那个支行有一个叫王明月的柜员曾经是肖妮的徒弟。2009年年底的时候,还和肖妮一起住过一段时间,知道一些情况。听到这个消息我欣喜不已,第二天一早就迎着满天的飞雪来到苏铁的办公室。苏铁随即把王明月叫了过来。我让苏铁骗王明月说我是便衣,来了解点情况,这样的身份更有利于她把知道的都告诉我。于是,我和王明月开始了也许是对整个事件的调查最关键、最重要的一次谈话。我:“听说你以前是肖妮的徒弟?”
王明月:“对,我是2009年大学毕业后到行里工作的,一进来就是肖姐带我。”
王明月的普通话不是太标准,夹杂了一些南方口音在里面,听起来感觉怪怪的。
我:“呵呵,你不用紧张,就是随便聊聊。肖妮这个人怎么样,对她你了解得多吗?”
王明月:“肖姐这个人挺好的,很随和,没有什么架子。虽然我是她徒弟,但对她我不能算很了解,毕竟我来得晚,和肖姐前后加在一起也就相处了三个多月。”
我:“就以你们相处的三个月来看,她有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王明月:“那段时间她心情不是太好,有时候还会偷偷掉眼泪,具体什么原因我就不得而知了。”
我:“她没和你说过什么原因吗?”
王明月:“没有,在她眼里我就是一个小孩儿,怎么可能和我说呢。”
我:“在行里她有没有关系比较好的同事?”
王明月:“这还真没有,至少我是没发现。说起这个我还觉得奇怪呢,肖姐人那么好,但大家和她都不怎么亲近。反正她和行里的其他人没什么工作以外的来往,完全是两路人。”
我:“后来你们住在一起是怎么回事?”
王明月:“哦,其实总共也没几天。那时候我自己租了个小两室的房子住,为了减轻负担,想找个人一起合租,后来肖姐就搬过来和我一起合租了。”
我:“她是大连本地的,有房子住,为什么要出来租房子?”
王明月:“其实是个意外,我记得那天晚上都11点多了,外面也像今天这样下着很大的雪,她突然到我那里,什么东西都没拿就一个人来的,而且两个眼睛红红的。好像是和家里人因为什么事情闹翻了,具体什么原因她没说,我也没细问。正好当时我那里有地方,她就住了下来。”
我:“住了多长时间?”
王明月:“也没多久,就一个星期吧。”
我:“后来呢?又搬走了?”
王明月:“根本就没搬走,她是打算长住的,但很蹊跷,后来就再没见到她人。”
我:“为什么说蹊跷?你怎么确定她是要长住的?”
王明月:“前一天她还在往我们租的那个房子里搬东西,而且没搬完,还说第二天接着搬。”我:“后来她怎么就不见了呢?”
王明月:“不知道,那天她说要回家收拾东西,就再没回来。”
我:“你和她再就没联系过?”
王明月:“联系了,可一直都联系不上。肖姐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问这话的时候,王明月的身体不由自主地有些向前倾。苏铁在旁边瞪了她一眼:“不该问的别问。”王明月又缩回到沙发上,表情很是沮丧。
我:“肖妮不去上班,行里没什么说法吗?”
王明月:“开始的时候大家也没多想,就以为她有什么事请假了,后来大家猜测说她可能是辞职不干了,这事慢慢也就淡了。”
我:“你刚才说肖妮往你租的那个房子搬过一些东西?”
王明月:“嗯。”
我:“都是些什么东西?”
王明月:“一些衣服和被褥,再就是一些日常的生活用品,没什么贵重的。”
我:“现在还在吗?”
王明月:“在,我又搬了几次家,但肖姐的那些东西我一直都留着,放在一个纸箱里。”
我:“能拿给我看看吗?”
王明月点了点头道:“没问题。”
王明月没说谎,肖妮的那些东西里确实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但里面有两样东西还是引起了我的注意,被我带走了。一样是一件绿色T恤,就是照片上肖妮穿的那件。另一样是一个密码本,看样子应该是上世纪90年代的,封面还是第一代青春美少女,需要按对4位数的密码才能打得开,不知道里面什么内容。是账本,还是日记?或者根本就没有内容,是空的?由那张照片引发的一系列灵异现象会不会通过这个密码本找到答案?全林和王明月都说是在2009年年底和肖妮在没有任何征兆的情况下突然失去联系的,那段时间肖妮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在心里盘算着该怎么打开密码本。使用暴力肯定能打开,但那是下策,到最后没办法了才能用,我想尝试着用温和一点的办法,通过密码来打开密码本。结果仅仅试了三次就成功了,我最后输入的密码是4个1,这并不是瞎碰运气,而是我知道全林的生日是11月1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