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眼下还有两个问题无法解释。首先是先前说的福生妈为什么在小平房里突然消失不见了?其次是在福生妈向无敌兔靠近的时候,为什么无敌兔会出现剧烈的抖动?
现在很多人都习惯有事找百度,我身边就有一个“百度”——沙拉尔,我想不出答案只能寄希望于他。可是晚上我等了很久也没见他上线,看来不能指望他了,靠人不如靠己,我必须行动起来,再说所剩时间不多了,已经来杭州4天了,后天无论有没有结果我都必须回大连。
现在我别无他法,只能暂且按照福生妈还活着为调查大前提。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她装神弄鬼整出这些事情的背后肯定还有许多不为人知的隐情。
我离开旅店打了辆车悄悄潜回杨梅岭村,准确地说是来到了福生妈住的那间小平房附近。如果她真的还活着的话,晚上就有可能在这里出现。之前说过杨梅岭村依山而建,而福生妈住的这个小院子恰巧建在整个村子的最后,小院的背后和左边不远的地方都是连绵起伏的山林。我在靠近左边的山林里找了个隐蔽的地方坐了下来,观察着小院子里的动向,并且做好了在这里潜伏一两个小时的准备。
这时已经是晚上8点多了,借着地势放眼整个杨梅岭村,灯光点点,安详静谧。而福生妈的这个小院子却是漆黑一片显得有些阴森可怕,有风吹过时,树上的叶子就会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把这个孤寂的小院衬托在一片肃杀之气中。我坐在乱草地上大气不敢出一声,聚精会神地观察着小院里的风吹草动,周围安静的只能听到我自己的呼吸声。
不知为何,我有些紧张,也有一点兴奋,感觉自己好像已经离真相很近了。可是一个小时过去了,什么都没有发生。即便如此,我还是不敢有丝毫的马虎大意,依然保持“战备”状态。忽然,小院里似乎有一个人影闪过,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里,赶紧起身蹑手蹑脚的向小院靠近,可当我走近小院时却发现根本就没有人影。也许是精神太紧张了看花了眼吧,我这样安慰着自己,也有点泄气,就势结束了这次潜伏,暂时离开了这个谜一样的村子。
第二天整整一白天我都泡在网上,查阅了大量的有关照相机工作异常的资料。还是晚上8点,我再次来到小院附近潜伏,已经没有时间了,这次绝不能无功而返,我在心里暗暗下定决心。可有些事并不是人主观能控制的,手表上显示已经是晚上10点半了,小院里还是一切如故,黑漆漆的连个鬼影都没见着。就在我快要放弃的时候,那间小平房里突然亮起昏黄的灯光。我狠狠地掐了一下胳膊,很疼,看来这次不是幻觉,立刻觉得浑身血脉贲张。我起身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小院里,然后猫着腰悄悄地踱步到窗下。我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能沉着一些,等冷静了之后这才慢慢探头向屋子里张望。岂料,这一望却吓的我魂飞魄散。
屋子里,福生妈神态安详地坐在木椅上,她身后不远处站着全林和肖妮。我没看错,是肖妮,这个我在照片里见过多次的女孩。此刻,肖妮躲在全林的背后用恐惧的目光盯着福生妈。全林表情有些愤怒好像在向福生妈争辩着什么,因为隔着窗玻璃我听不见他说话的内容。福生妈漫不经心地听着全林说话,时不时的还冷笑一下。全林正说着,福生妈倏地一下站了起来,表情一点点变得狰狞起来,由于她背对着全林和肖妮,所以全林和肖妮看不到福生妈的表情变化。只见福生妈猛的一转身,先是向全林呵斥着什么,紧接着用手朝全林比划了一下,全林就倒地了。肖妮吓得花容失色,立即俯身去扶全林,可全林一点反应都没有。
肖妮顺势坐到地上推全林,可任凭她怎么推,全林还是不省人事。肖妮急了,柳眉倒立怒视着福生妈,福生妈则是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少顷,肖妮似乎想起了什么,站起来走到福生妈跟前说着什么。从面部表情上看像是在向福生妈哀求着什么,福生妈朝躺在地上的全林努了努嘴,也不知说了些什么话,只看到肖妮不住得点着头,态度很是诚恳。最后福生妈好像很满意,诡异地笑了一下,肖妮却是一脸愁容,有些依依不舍地望着地上的全林,她俩似乎完成了一笔交易。旋即,福生妈和肖妮神奇般地同时消失了,很难用语言来形容当时的感受,我只觉得头皮一阵阵发麻。眨眼之间,两个活生生的人就不见了,屋子里只剩下躺在地上仍然昏迷不醒的全林。
我立刻绕到门口,踹开房门,就在我将要进屋的那一瞬间,一阵熟悉的歌声在耳边响起:“因为爱情,怎么会有沧桑,所以我们还是年轻的模样。因为爱情,在那个地方,依然还有人在那里游荡,人来人往……”是我的手机铃声。我一骨碌坐了起来,这才意识到自己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躺在草地上睡着了,刚才的一切只是我做的一个梦。电话是妻子打来的,我们有约定,在外地的时候每天晚上临睡前都要打个电话报平安,今天晚上妻子一直等不到我的电话不放心,就主动打了过来。简单结束和妻子的通话后,我依然惊魂未定,上气不接下气地喘着粗气。一阵微风吹过,后背一片冰凉,伸手摸了摸才发现贴身的背心已经被汗水浸湿了。不远处的小院里仍旧漆黑一片,却又多了几分诡异的色彩。
回到旅店后,我还沉浸在刚才的梦里,越想越觉得这个梦的不同寻常,里面好像隐含着重要的信息。莫非是肖妮或者福生妈托梦告诉我事情的真相?肖妮为了保全自己的爱人,牺牲她自己被福生妈带到阴间去了。这也是为什么全林和肖妮同时被诅咒,肖妮出了意外全林却安然无恙的原因。可是,这真的就是我历尽千难万险要寻找的真相吗?
夜里,我又失眠了,不是睡不着而刚睡着马上就会醒来,我总是恍恍惚惚地想搞清楚自己是在梦境里还是在现实中。明天早上八点我就要坐飞机回大连了,难道我真的要带着那个梦和福生妈“赠送”的那句咒语回去吗?我很不甘心,这个调查结果连差强人意的级别都够不上。
最后我决定临走前再亲自去找一下吴老伯,把一些疑问当面向他问清楚,我有一种很强烈的预感:吴老伯知道这里面所有的秘密。这么想着反而更睡不着了,好不容易熬到凌晨四点,我干脆起来洗漱、收拾东西,还不到五点,就退了房向杨梅岭村进发。
因为太早了打不着车,我只能选择徒步前往。这也许是我人生中最后一次去美丽的九溪和富饶的杨梅岭村。想到这些,我心里竟萌生出一丝感慨来。可令我始料不及的是,杨梅岭村再一次给了我一个天大的意外。不仅吴老伯家没人,整个村子一个人也没有。开始我还以为是因为太早了村民们都还在睡梦之中,后来我才惊讶地发现不仅家家户户的门上都上了锁,连原本在门口停放的那些小汽车也都不见了。
至此,我才确定,这里的确已经没人类活动的迹象了,仿佛一座空城,一片死寂。置身于此,我才真正体会到沙拉尔对我说的那句“你现在所处的环境非常危险。”是什么意思。此刻,我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跑!马上离开这里。还好,这时候天已经大亮,极大地缓解了我的恐惧。
跑着跑着大老远的看到山下黑压压的一片,不知什么物体正向山上慢慢移动。仔细一瞅原来是浩浩荡荡的上来一群人,大致估算一下能有二三百之多。我停下脚步,好奇地望着他们。渐渐地,人群离我越来越近,隐约听到有女人哭泣的声音,人群中有不少人腰间和头上都系着白布条,原来是送葬的队伍。等快走到我跟前的时候我才彻底看清楚,走在最前头的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手里捧着骨灰盒,紧跟在少年身后的是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手里捧着遗像,正是那天跟着我的那个小男孩。无意中我瞥了遗像一眼,却差点没晕过去。遗像上的人居然是福生妈,我一时有些发蒙,下意识觉得有些不对劲。
这个时候最需要的就是冷静,我闭上眼睛,稳定一下情绪,仔细回想了一下,发现这里面果然有问题。福生妈不是早在几年前就已经死了吗?可看眼前这帮人的架势倒像是刚刚去世的。正琢磨着,人流已经从我身边穿过。我忽然在人群里看见了吴老伯,他也看见了我,但很快吴老伯就收回目光装作没看见我,低头跟着人流往前走。他的这个举动让刚才还有些不知所措的我一下子有了目标和方向,我立刻插入人群里追了上去,嘴上还喊着吴老伯。吴老伯回头张望了一眼,脚下却没停而且还加快了脚步。他哪里是我的“对手”,眼看就要被我追上,吴老伯一闪身脱离出大部队。毕竟年岁大了,突然急转弯让他老人家脚步有些踉跄,眼瞅着要跌倒,我见状急忙纵身上前去扶,可为时已晚,最后我们两个人一起摔倒在地上。
众人上前把吴老伯扶起,同时把我团团围住,一个个摩拳擦掌,怒视着我。这时,吴老伯赶忙挤进包围圈挡在我的身前对众人说道:“这是我的亲戚,你们不要动他。”众人这才散去,等人流走远后,吴老伯一下子坐到地上,捶胸顿足道:“这都是报应啊!是我害死了福生姆妈!要是不告诉她你来了,兴许就没事了……”
原来这所有的一切都是杨梅岭村人精心设计好的骗局。福生的确死于那场械斗,但福生妈却并没有死,只是大病了一场,落下了经常胸口痛的毛病。福生的死并没有让杨梅岭村人停止做茶托的勾当,相反却变本加厉,到最后终于把这个美丽的地方搞得臭名远扬。福生妈的那句所谓的“咒语”,刚开始只是为了发泄不满随口骂出的话,后来歪打正着的碰上个别游客真的出了意外,就逐渐演变成整个杨梅岭村人用来应付外界调查茶托的“法宝”。到最后,有关福生妈的传说越传越广,越传越邪乎。
我在杨梅岭遇到的灵异现象(那个梦除外),都是吴老伯配合福生妈搞出来的。他们本以为很轻易地就能把我吓跑,却没想到我会那么执著,给他们二老添了那么多“麻烦”。福生妈进屋后瞬间消失是因为屋内有一个地下室,外人贸然闯入很难发现。至于无敌兔在福生妈靠近时出现的颤抖,吴老伯也说不清楚原因。不过,他向我透露了另外一个信息,自从那场大病之后,福生妈的身体就出现了一些奇怪的变化。比如手表戴在腕子上自动就停了;不管是接电话还是打电话,座机还是手机,对方听福生妈那头都是一片杂音,根本听不清楚她在说什么。那天我已经在网上查过了,像照相机这样的电子设备在工作状态下画面出现剧烈地抖动,可能性最大的情况是遇到了强磁场。所以我猜测,很可能是因为福生妈身上带有较强的磁场,影响到了无敌兔的摄像。
福生妈是在“请”我喝茶的那天下午突发心梗去世的,我不知道自己在福生妈的生命进程中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应该不是终结者吧。我也不认同吴老伯报应的说法,或许这只是一个意外。杨梅岭村村民之间有着超乎寻常的团结,有村民在外面受欺负了,全村的人都会去替他出头。有村民去世了,出殡的时候全村的人都要去送行。吴老伯告诉我,这种团结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以前杨梅岭村由于地理位置偏僻,极少和外界联系,基本都是村内通婚,这就造成了现在各家各户之间基本上都沾亲带故能扯上关系。但很可惜,有时候,他们把团结用错了地方。
第25章 幽灵现身
终于水落石出了,很庆幸自己在杭州的最后时刻又去一趟杨梅岭。在回来的飞机上,我心里充满了近来少有的满足感。从表面上看,这次杭州之旅并没有调查出肖妮最后到底出了什么意外,但至少搞清楚了肖妮发生的意外和福生妈的“咒语”没有任何关系,继而进一步推断那个普兰店大仙说的话很可能是信口胡说。虽然,还有许多待解之谜在等着我,但不可否认的是,现在的我比先前更有信心了。
老话说得真没错,小别胜新婚。和妻子分开了6天的同时也消弭了我们之前所有的不快,我们的关系总算是正常化了。
小时候,胜龙家住在中山公园附近,老坐地户都把中山公园叫做西小三儿。那时,胜龙和一帮小朋友经常到中山公园玩,那里就是他们的乐园。在中山公园里有一个很大的防空洞,现在应该还在,只是从表面上看不到了,具体的位置胜龙也记不清了,只记得那个防空洞有一个洞口像一个井口,另一个洞口在平地上,两个洞口是相连的,从平地上那个洞口进去走几分钟就可以来到井口下。防空洞里很黑,女生们都不敢进,男生们常搞恶作剧把女生的书包扔进井口里。女生只能找关系好的男生替自己把书包捡回来,胜龙就替她们捡过很多次书包。
不过,长辈们都不让他们小孩儿去那个防空洞。说文革时期曾经有两派之间武斗,死了几个人,当时尸体就被扔在了防空洞里。随后防空洞里就总闹鬼。总之,把那个防空洞说得非常吓人。可那个时候,胜龙他们那些小屁孩儿对鬼呀神呀的一点概念都没有,玩疯了就不管不顾了,照去不误。但是,在发生了那件事之后胜龙再也不敢去那个防空洞了……
事情要从1987年的暑假说起,那一年胜龙8岁,上小学二年级。他的姥姥和姥爷都是山东威海人,解放前闯关东到了大连。胜龙小时候,每到寒暑假都会和妈妈去威海走亲戚。在威海他们主要投奔的是姥爷的三哥,胜龙叫他三姥爷,虽然胜龙现在对三姥爷的印象已经很模糊了,但依稀还记得他是一位非常慈祥的老人而且对胜龙很好。1987年的暑假,妈妈带胜龙又在三姥爷家住了一段日子,然后去姥姥那边的亲戚家住了几天就离开了,在离开的那天下午两点,妈妈领着胜龙早早地来到威海港准备坐船回大连。
威海这座城市很小,码头就坐落在市中心。本来胜龙妈妈已经打算就一直在候船厅里等着上船就可以了,但中途却鬼使神差的临时起意要去附近商店里逛一逛。对于这一点胜龙妈妈至今还觉得是天意,结果去商店的途中偶遇到三姥爷家的两个女儿。她们告诉胜龙妈妈,三姥爷正在医院抢救,快不行了,胜龙妈妈一听也顾不得回大连了赶紧带着胜龙一起赶到医院。
那时胜龙才8岁,对当时的情景印象并不深,很多情况都是妈妈后来帮他还原的。胜龙只依稀记得当时在病房里一屋子人围着躺在病床上浑身插着管子的三姥爷,很多人都在哭,胜龙妈妈也哭了,胜龙当时只是好奇,并不知道眼前的这一切意味着什么。三姥爷微闭着双眼,呼吸很急促,看起来非常虚弱。胜龙慢慢走到床头,懵懂地看着三姥爷。处于弥留之际的三姥爷已经不能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