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退去后,多吉没离开,坐在床沿和雨默聊天。
聊了一会儿后,她想起还有一只鸟要伺候。
“多吉,你去找琳琅姑姑,问问有没有鸟架子。”
“我这就去。”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时间,他就拿了个鸟架子回来,黄金玉石做的,分外华贵。
雨默问道:“有没有普通点的?”
“姑姑说,这个已经很普通了!”
“…”
土豪的世界不解释。
她瞟了一眼魅罗,戳了戳他的胸膛,“大王,你不能这样奢侈无度。”
他笑弯了眼。
“你看这架子,竟然还镶了宝石。”
“这些你惯了就好,但我保证绝不会酒池肉林。”
酒池肉林:荒淫腐化的意思。
她听出了其中的含义,脸红了红,斥道:“量你也不敢。”
他甚是喜欢她脸红的样子,像是抹了一层胭脂,格外娇媚,情难自控,俯身就想吻她。
多吉拿着鸟架子正站在床边看着,一脸懵懂。
雨默羞得不行,伸手将缓缓靠近的他推开,慌忙道:“多吉…让饕餮把平安放出来。”
“嗯!”
炼妖壶冒出青烟,将紫色的鹦鹉放了出来。
雨默将黄金做的鸟笼子挂了起来,“平安,我们到家了,这是你的窝,看着庸俗了点,你先忍忍,等过几日,我亲自给你做一个。”
鹦鹉无声,因翅膀受伤,它还无法飞翔,但经过雨默十几天的护理,精神很好,乖巧听话地站了上去。
“姐姐,要给它的脚踝上锁吗?”
一般鸟架子为了不让鸟飞走,都会做一根脚铐,可以铐住鸟儿的脚。
“脚铐太残忍了,咱们不用。”
**
夜半时,寂静无声,雨默已沉沉睡去,殿中一隅悬挂的鸟架子上,垂头睡着的鹦鹉突然抬头,鸟目张开,冷峻无匹。
终于…进到这犬妖王的王宫了。
大人…请再等等。
等紫翼能飞了,必来见您。第344章 Part 094 鹤姬右将军暗夜如墨,一灯如豆,依旧是那间陋室。
黑翼向白羽报告着紫翼的情况。
纸扇摇曳,白羽脸上未有一丝表情,冷峻如冰,“她的伤势如何了?”
“好得差不多了,据探子回报,这几日就能痊愈,青翼那边也做好了准备,会随时接应她…”黑翼微微俯下身,“大人您看是否需要马上进行下一步行动?”
白羽收拢了纸扇,敲打了一下桌面,“不急!”
黑翼愣了愣,“大人的意思是…?”
按照原本的计划,紫翼伤好后便会执行下一步行动,现在听到白羽说不急,他顿时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
“一步错,满盘皆输,太急着行动,反而会留下蛛丝马迹,她刚到犬境,对环境还不熟悉,若是出了纰漏,便会前功尽弃,让她再多盘旋几日。”
紫翼这步棋,事关重要,他不容许有半分的差池。
黑翼明白了,又道:“那蓬莱岛的事,大人打算如何?”
白羽盯着桌上正在烹煮的香茶,隔着白雾般热气道,“他们还是不肯说?”
“是,一个比一个硬!”
白羽神色一凝,眸中的阴狠无所遁形,“那就杀!我倒想看看这帮硬货能扛到什么时候。”
桌上的香茶煮沸了,咕咚咕咚地冒着泡,茶香飘散,似是染上了这话语里的残忍,隐隐有了一股血腥之气。
“是!”
白羽抬起茶壶,将茶水倒入公道杯,然后放上茶漏,过滤茶渣,茶汤清澈时,他将茶缓缓倒入闻香杯中,细细嗅闻着,如此姿态,半分残色都没有,看上去只是个温文尔雅,俊美非凡,书卷气颇浓的男人而已。
他十分喜欢喝茶,也精于此道,因此夜隼族的瑶佳女王,经常让族中的人到处搜罗好茶名茶赠于他,为的就是投其所好,博君一笑。
可惜,他很少笑,与其说很少,不如说他天生就不会笑,尤其一双眼,明明生得极美,静若明渊,泛出微微蓝色,华美无比,却像浸在水中的冰块一样总是散发着厚重的冰凉感,让人不敢轻易靠近。
哪怕眼光淡然时,也像是隔了一堵冰墙,无法窥见他真正的情绪。
这样的男人,不可不谓绝代容光,但这一身的冷漠,也成了难以亲近他的最大的理由。
门上响起了叩门声,响了三下后,便有人轻道:“大人,女王又在闹脾气了!”
“知晓了!”
**
夜隼族,王宫。
女王的寝殿里,一片狼藉,到处是砸碎的花瓶和器皿,首饰撒了一地,桌椅东倒西歪地躺在地上,侍女们瑟瑟发抖地跪在地上,没人敢发出一点声音。
最前头的榻上,瑶佳女王端坐着,容颜胜雪,鬓发低垂,碧玉凤钗步摇微荡下,美得是如此无瑕,又艳得不可方物,更胜百花,偏是怒目而瞪,任性跋扈,毁了该有的风采。
她扬起紫色的宽袖,扫落了果盆,哐啷一声,吓得底下的侍女们噤若寒蝉,连呼吸这等寻常事都不敢做了。
“人呢,为什么还没把人找回来!”
“王,息怒,已经派人去寻了。”
瑶佳女王身边站着一个样貌年约二十来岁的女子,仪容韶秀,衣着如雪,发黑如墨,对于女王的脾气似是习惯了,也不害怕,平静温和的黑眸溢出无波无澜的淡然。
她是瑶佳女王幼年时便经常在一起的好友,也是心腹,贵族出身,情分很深,女王登基后,她被委以重任,成了右将军,有一定军事权力,算是武将,行事手腕比之族中的男人,更为雷厉风行,因此深得女王的信任和爱护。
既是臣子,又是好友,女王也就不去计较那些繁琐的宫门规矩了,对着她开始大吐苦水。
“鹤姬,我是对他不够好,还是不够体贴,他要这样成天的不见人,能给的我都给了,他还要怎么样?有什么事需要他亲自东奔西跑的,手下的那些人,难道都是废物不成?”
鹤姬挥手,让侍女们退下,亲自将打翻的果盘捡了起来,盘中的水果肯定是要不得了,但这盘子她却是盯着看了好一会儿。
“鹤姬,你有没有听到我的话?”
鹤姬抬头,却是答非所问,“王可否将此盘赠于臣?”
瑶佳女王听闻,眉毛立刻就挤成了一条线,“你是故意的,对不对?”
“臣是真的喜欢!”她用袖子擦了擦,一副恨不得直接带回家的模样。
若是别人,这样神游太虚,怕是早被瑶佳女王推下虿盆去了,但她是鹤姬,女王绝不会那么做,因为推下去也没用,她照样能从虿盆里爬出来,继续问她要盘子。
“你要喜欢就拿去,还有地上的那些,你要也喜欢,打包回去好了。”
“其他的臣不要,就觉得这盘子做得好,要是能凑成一对就更好了。”
瑶佳女王顿时气不打一出来,“我都不是一对的呢,你倒先紧着盘子了!”
“王说笑了,您怎么可能是一对的呢,您的身份至高无上,是独一份,任何人或事都无法与您比肩,您在上,其他人都是下,再优秀,再出色,也都是您的臣,您的民,身为王怎可妄自菲薄,说这等凑一对的话,若真是一对,岂不是要变天了。”
瑶佳女王口中的一对,可不是那盘子一模一样成一对的意思,而是白羽的事情,但到了鹤姬嘴里,意思就成了两个王了,听着是曲解,但细细品味一下,就知道她的真意了。
她是夜隼族的女王,地位最高的妖,她想要男人,就是招招手,挥挥袖的意思,谁能拒绝她,又谁敢不要她,若是觉得男人不够好,换一个就是了,用得着吊死在一棵树上吗。
这等意思,瑶佳自然是听懂了。
鹤姬不是在要盘子,而是在点醒她,更提醒了她是什么身份。
明了后,她开怀大笑,秀靥立时艳比花娇,妖妖艳艳地勾人魂魄,显出了别样的风采来。
“鹤姬,你果然是最会讨我欢心的人了。”
鹤姬也是一笑,一双酒窝在脸颊若隐若现,“王开心就好!”
“你该常来我这,没有人能比你更懂我的心思了。”
常言道,男人才需解语花,素不知女人也需要,而鹤姬就是那朵最懂她的解语花。
“王的心思,属下怎会不懂,只是王应该知道,那白羽天生冷情,身份又尴尬,若他不忙累些,不知道有多少人会在背后戳他的脊梁骨,若他是个甘愿在寝殿里窝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做您裙下臣的人,王扪心自问,可还会喜欢他?”
瑶佳沉默了,这番话可是说到她心里头去了。
鹤姬又道:“若他是个吃软饭,王还喜欢,那鹤姬可要背叛王了?”
“嗯?什么意思?”
鹤姬跪地,眼眸绽放出流星般的光芒,“臣会想尽一切办法杀了他,因为此等男人与红颜祸水无异,哪怕会被王诛九族,鹤姬也会杀了他。”
瑶佳女王顿时心中流过一片暖流,慌忙起身走过去扶起她,“胡说什么呢,你我的感情比之亲姐妹还亲,我如何会杀你,有如何会诛你满门,真是越大越不会说话了,下次再说这种话,我可要生气了。”
鹤姬吐了吐舌头,“好,听王的,那现在…”她又眨了一下眼,“王可还生气?”
瑶佳女王对着她皱了皱鼻尖,揶揄道:“有你这颗开心果在,我还有那余力生气吗?赶紧给我起来,我们像小时候,喝酒下棋,可好?”
“好啊,不过…”鹤姬将地上的盘子拿了起来,“这盘子臣也是要的。”
“哈哈哈哈…你呀…”瑶佳女王被逗乐了,笑得花枝乱颤,“别说是一个旧盘子,你若想要,明天我就让工匠们给你造一百个出来,送到你府上。”
“一百个盘子?这么多?臣可用不完,不如王换一个赏赐,整出一整套器皿给臣好了,杯子、碗、筷、勺子、汤盆、一个不能少的那种一整套!”
“哈哈哈,好,就一整套,来,先陪我喝酒,说好了,不醉不归。”
“臣领命!”
**
月到中天时,白羽才回来,却未能入寝殿,因为女王说了,今晚没空,不让他进。
这还真是第一次,但他依旧没什么表情,一副无关痛痒的模样,正准备回去时,殿门开了,出来的是鹤姬。
侍女恭敬送她出了殿门,“鹤姬将军,您走好。”
“嗯,你回去吧,女王喝醉了,记得夜里警醒些,莫让女王受凉了。”
“遵命!”
她往前跨了一步,披上下棋赢来的紫绫裳,她喜白衣,但实则紫衣更适合她,衬得她月见即羞颜,娇艳若滴,柔美万千。
出门后,她就看到了白羽。
他立于殿门前,即便在夜色中,也是个发光体,即便是天上的明月,也抵不过他,他仅仅是立在那,便已如那流星般四射明光,慑人心魄,那双绝美倾城的眼眸,尽管如雪山上的积雪那般冰冷无情,也是吸引人的,微微的海蓝色,混在那双眼眸里,像是澄澈的海底一般,散发着神秘气息,又似那聚宝明珠,光芒万盛,能瞬间令人失魂。
如此美男,真是莫怪自家的女王会痴情以待了。
“是白羽大人回来了。”她微微一笑,“可惜,女王她…”
“鹤姬将军怎么会在这?”
她还是那抹笑,只是略有深意,“我为何不能在这!”
白羽沉默,只是盯着她,冷漠的眼波稍稍有了些变化,浮了个漩涡出来。
鹤姬注意到了,嘴角一勾,淡然处之。
“鹤姬与女王喝了不少酒,很是疲累,就不与白羽大人在这门前唠嗑了,先走一步!”
她潇洒如风,说走就走。
白羽眯了眯眼,待她走后,立了一会儿,然后才飞身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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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中的花园里,有一处密林,一到晚上,便无人会经过。
白羽在空中轻踏了几步,缓缓落地。
落地后,又朝前走去,密林中有个假山洞,藏得极为隐秘,即便是宫中的老人,都不知道有这么一个山洞存在。
他走了进去,此时洞中已有人。
“来了?”娇媚的呼喊,泄露了她的性别。
是个女子。
月光隐隐照过来,落在了她的脸上。
赫然是鹤姬。
“你对她说了什么?”白羽冷声道。
她媚眼如丝,斜睨着他,“怎么,生气了?”她抬起如削葱根的玉手,突然勾上了他的脖子,如含朱丹般的红唇轻启道:“夜夜春宵,你也不怕累着。”
他低首眼对眼的看着她,“胡闹!”
她点住他的唇角,“嘘,我可是为了你好,也说了你不少的好话,你这样待我,是不是太厚此薄彼了。”
“鹤姬…”
她瞪了他一眼,“此地只有你和我知晓,没的旁人,喊我鹤儿,不然我生气了。”
“你到底想做什么?”
“做什么?”她魅惑地笑了一声,“还能做什么,要你啊!”她抬起腿,已勾上了他的腰,青葱玉指搔弄着他的下巴,“不能厚此薄彼哦?”
“若让她知道,你猜她会怎么对付你?”
她冷哼,“从小她就蠢得像猪一样,你指望她会发现,做梦吧,若不是她投胎投得好,能坐上这个女王的位置?等她发现了,怕是你也成王了…”
“果然最毒妇人心!”
她仰起头,“你不就是喜欢我这一点吗?”
“的确!”
一语落下,再无其他言语。
只有这山洞中羞人地苟且之事。
浪声不断,月也沉了…第345章 Part 095 往事已随风晨曦徐徐,初日照高林。
夜隼族地理位置处于极寒一带,冬季长达8个月,因此刚刚日出的太阳就像月亮一样苍白无力。
银白的曙光落在了隐蔽的山洞口,亮光虽不刺眼,但仍是惊醒了鹤姬,身为武将,她向来浅眠,稍有动静就会醒。
天已经亮了…
她扭动了一下腰肢,准备起身回家,发现某人昨夜过于贪欲,竟还没有离开她,惹得她立时双颊绯红,她本就是个美人,但平时性子冷,极少露出情绪,更别说这样的娇羞了,绯红染得双颊像是抹了一层胭脂,加上昨夜的****,她得到了极大的满足,更衬得她面似芙蓉,眼睛比桃花还要媚,十分勾人心弦。
她看向还叠在自己身上的男人,微光下,他肌肤如雪,一头黑发稍有些凌乱,但光滑顺垂如同上好的丝缎,魅惑的双眸被掉落的发丝遮护,只能看到他薄唇微扬,弯弯的,像是夜空里皎洁的上弦月,即便是这样透着股淫气的躺在一个女人身上,他也耀着刺眼的光芒,但是很柔和。
鹤姬叹了一声,轻轻将他推开,然后起身,捡起地上的衣裙穿戴起来。
“要走了?”
白羽已醒,醒时的他,再无先前的柔和之感,光晕刻画出了他脸上棱角分明的线条,锐利深邃目光下,即便身无寸缕,也掩不住他卓尔不群的英姿,那双眼锐利而深邃,不自觉得给人一种压迫感。
鹤姬穿戴整齐后,回了身,此时双颊上的绯红已缓缓褪去,只留下淡淡的余韵,但昨夜过于美好,令她的容颜如春水般动人,她抬起手将凌乱的头发,挽了个简单的飞月髻,她出身贵族,这等挽髻的事素来都是丫鬟们做的,如何能挽得好,松散的发髻下,双耳边都垂着青丝,脑后也落下一缕来,歪歪斜斜的有些滑稽。
她恼了恼,拆了想重来,却被一双温暖的大手阻止了。
“我来!”
白羽拿起钿花宫簪,一圈又一绕,将她的头发挽成了高高的美人髻,很是特别。
“好了!”
她红唇微微上扬,抚着发髻啧道:“这本事可是长进了不少!王身边的侍女倒是清闲了!”
他暗了双眸,落下的手抚上她的脸,“小时候我便时常这样替你绾发…”
她僵了僵,眸色一晃。
小时候…
那是很久远的事情了。
那时的他有着一双像朝露一样清澈的眼睛,总是亮晃晃又暖暖地看着她。
“鹤儿,紫色最适合你…”
因为这句话,她曾经酷爱紫色,甚至是非紫色的东西不用。
那时的他,总是在玩闹过后,替她理发,用簪子小心翼翼的插在她的发间,又像是怕弄疼她似的,屏着呼吸,动作又轻,又缓。
那时的他,一双浓密的眉会叛逆地稍稍向上扬起,然后端坐在书案前,为她制作各式各样的发饰,宫纱绢花,蝴蝶银步摇,翠翘,金雀钗,每一年都会有。
她曾逗趣的对他说,“等我嫁人时,妆盒里岂不是都是你做的发饰?”
他笑容明朗,点着她的鼻子道,“我又不会嫌弃!”
言犹在耳…
但那时的他早已不见了…
她红了眼,轻吐了一口气息,将眼泪逼了回去,面上毫无悲色,“那么久的事,谁还记得,好了,我要走了,你也赶紧回去好好梳洗一番,免得被女王看出端倪…”
她潇洒地回身,却被他捉住了手。
她倔强的不愿回头,因为眼泪快要落下来了。
“鹤儿,你再怪我!”
“没有!”
“那为什么不回头看我?”
“没这个必要!”她甩了甩手,喝道:“放开!”
他没有放,突然语意幽幽地问道,“若是没有那件事,我和你会变得怎样?”
她背着他抹去了泪,将所有的苦涩往肚里吞,但眼还是红的,她不愿让他看到,挺起背脊,看向洞口,“还能怎么样…”她嗤笑了一声,“这种事,我早不去想了。”
“既然都不去想了,又为什么不敢回头看我?”
“有什么好看的,我再说一遍,放开我!”等眼里的红丝淡了,她才冷冰冰地回头,“白羽大人,若是饥渴难耐,不如去找女…”
话未完,他已像天空盘旋的猎鹰找到了猎物一般,迅猛扑落,吻住了她的唇。
唇齿相磨,只能听到彼此吞吐的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