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定侯道:“你接受了他的条件?”
丁喜点点头,道:“所以过了不久,就又有人送了第二封信来。”
邓定侯道:“信上是不是告诉你,我们从开封运到京城那趟镖的秘密?”
丁喜道:“不错。”
邓定侯道:“所以你就设计去劫下了那趟镖?”
丁喜道:“我当然还得先把送信来的那个人杀了灭口。”
邓定侯道:“你劫下的那批货,是不是分了三成给那个写信来的人?”
丁喜道:“我虽然有点不甘愿,可是为了第二次生意,只好照办。”
邓定侯道:“你是怎么送给他的?”
丁喜道:“我劫下了那趟镖之后,他又叫人送了封信来,要将他应得的那一份,送到他指定的地方去,送走之后,立刻就得走,假如我敢在那里窥伺跟踪,就没有第二次生意了。”
邓定侯道:“所以你不得不听他的话。”
丁喜道:“嗯。”
邓定侯道:“所以你直到现在为止,没有见过他的真面目。”
丁喜道:“我甚至连他是男是女,是老是少都不知道。”
归东景道:“到现在为止,他是不是已送了六封信给你?”
丁喜笑道:“你果然会算帐。”
归东景道:“六个送信给你的人,全部已被你杀了灭口。”
丁喜道:“我虽然没有自己去杀他们,但他们的确是因我而死。”
归东景看了小马,小马冷笑道:“你用不着看着我,那些人还不值得我出手。”
邓定侯目光闪动,道:“看来写信给你们的那个人,非但对我们的行动了如指掌,对我们的行踪,也知道得很清楚。”
丁喜道:“我们一向东游西荡,居无定处,可是无论我们走到哪里,他的信都从来也没有送错过地方。”
邓定侯皱起了眉,他实在猜不出这个神秘的人物是谁?
归东景和西门胜当然也猜不出。
丁喜笑道:“我们知道的,就只有这么多了,所以你们请我喝这么多的酒,实在是浪费……”
邓定侯忽然打断了他的话,道:“你至少还知道一件我们不知道的事。”
丁喜道:“哦。”
邓定侯道:“你当然一定知道,那六个死人现在在哪里?”
丁喜承认。
邓定侯道:“还有那六封信。”
丁喜道:“信也就与死人在一起。”
邓定侯道:“在哪里?”
丁喜道:“难道你还想去看看他们?”
邓定侯笑了笑,道:“老江湖都知道死人有时也会泄露出一些活人不知道的秘密。”
丁喜道:“你想要我带你去?”
邓定侯目光炯炯,逼视着他,道:“难道你不肯?”
丁喜笑了,道:“谁说我不肯,只不过……”
邓定侯道:“不过想怎样?”
丁喜微笑道:“我只怕我纵然肯带你们到那里去,你们也未必有胆子去。”
邓定侯也在微笑,道:“那地方,难道是龙潭虎穴不成?”
丁喜淡淡笑道:“虽不是龙潭却是虎穴。”
邓定侯微笑道:“那里真的有虎?”
丁喜笑道:“不但有虎,而且是饿虎。”
邓定侯失声笑道:“饿虎岗?”
丁喜大笑道:“不错,就是饿虎岗。”
屋子里忽然又静了下来,因为每个人都知道,那饿虎岗是多么危险、多么可怕的地方。
据说大江以北、黄河两岸,黑道上所有可怕的人物,几乎已全部囊集在饿虎岗。
因为他们也正在计划组织一个联盟,以对付开花五犬旗。
开花五犬旗下的人,若是到了那里,岂非正像是肥猪拱门,飞蛾扑火。
西门胜脸上虽然还是全无表情,但瞳孔已在收缩。
归东景已站起来,背负着双手,不断地绕着桌子走来定去。
邓定侯拿起杯酒,准备干杯,才发现杯子是空的。
丁喜看着他们,悠然道:“只要三位真的敢去,我随时都可以带路。”
归东景忽然笑了笑,道:“我们并不是不敢去,只是不必去。”
丁喜道:“不必去?”
归东景道:“对死人我一向没有那么大的兴趣,无论是男死人、女死人都是一样。”
西门胜道:“我——”
归东景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道:“你非但不必,也不能去。”
西门胜道:“为什么?”
归东景道:“因为我们这里刚接一下批重镖,明天就得启程。”
他紧拍着西门胜的肩,笑道:“我这镖局全靠你,你走了,我怎么办?”
邓定侯霍然长身而起:“我可以走,我去。”
江湖豪杰们在押解犯人时,从来不用会脚镣和手拷。
因为他们有种更好的工具——点穴。
点穴的手法有轻重、部位有轻重,重的可以致人于死,轻的也可以叫人失去行动自由。
无论是轻是重,一个人若是被人点中了穴道,那滋味总是很不好受的。
小马现在的滋味就很不好受。
他想骂人,却张不了口,他想挥拳,却动不了手,他整个人都像是被一条看不见的绳子绑得紧紧的,连血脉都被绑住。他整个人都将爆炸。
邓定侯看着他微笑道:“这是不是你第一次被人点住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