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七种武器上一章:七种武器之拳头 3 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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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要女孩子们不说话,实在并不是件容易的事。
张聋子道:“他们不一定真的会吃人,至少他们敢吃人。”
老皮已经很久没有开口了,一直站得远远的,此刻终于忍不住道:“我知道他们最喜欢吃的是哪种人。”
香香道:“哪…哪种人?”
老皮道:“女人。”
他带笑又道:“尤其是那种看起来很好看,嗅起来又很香的女人。”
香香的脸白了。张聋子的脸却发了青。
小马立刻拉着他的手,道:“那边三位仁兄好象在说话。”
张聋子点点头。
小马道:“他们在说什么?”
张聋子闭上了眼,只闭了一下子立刻睁开。
他的样子也立刻变了,看来已不再是个又穷又脏的臭皮匠。
他忽然变得充满了权威。
他对自己做的事充满了信心——没有信心的人,怎么会有权威!
大家都闭上了嘴,看着他。
香香也在看着他。
他知道,可是这次没有去看香香,只瞧着对面那三个人的嘴在动。
三个人的嘴在动,他却连眼睛都没有眨。
过了很久,他才开口:“这几条肥羊一定癫了,居然敢上狼山。”
“他们居然还坐着轿子来,看样子不但癫得厉害,而且肥得厉害。”
“可是其中好象还有一两个扎手的。”
“你看得出是谁?”
“那个阴阳怪气、象个活僵尸的人就一定很不好对付。”
“还有那个高头大马、好象很神气的人,说不定是个保镖的。”
“那个瞪着眼睛,看着我们的穷老头,而且已经吓呆了。”
“不管怎样,他们的人总比我们多,我们总得去找些帮手。”
“这两天山上的肥羊来的不少,大家都有买卖做,我们能去找谁?”
“不管怎么样,反正他们总跑不了,这票买卖既然是我们先看见的,我们总能占上几成。”
“我只要那三个女的。”
“若是被那些老色狼看见,你只怕连一点都分不到。”
“等他们用完了,我再吃肉行不行?”
“那倒没问题。”
“你最好一半红烧,一半清炖,我也有许久没有吃过这么漂亮的肉了。”
“我一定分你三大碗,把你活活胀死。”
这些话当然不是和张聋子说的,他只不过将这三个人说的话照样说出来而已。
三个人大笑着走了,常无意还是全无表情,老皮已露出得意洋洋的样子。
香香却已经快吓得晕了过去。
两顶轿子里,一个人又开始不停地咳嗽,喘气。
另外一顶轿子里的蓝兰已忍不住伸出头,看着小马,又看着常无意。
常无意居然睡了下去,就睡在岩石上,居然好象已睡着了。
他说过要歇在这里,就要歇在这里。
小马道:“这地方很好。”
蓝兰道:“可是……可是我总觉得这地方就象是个箭靶子。
岩石高高在上,四面一片空旷,连个可以挡箭的地方都没有。
小马道:“就因这个地方象个箭靶子,所以我才说好。”
蓝兰不懂。
她想问,看着常无意,又闭上了嘴。
幸好小马已经在解释:“这地方四面空旷,不管有什么人来,我们都可以一眼就看见了。”
张聋子道:“何况他们暂时好象还找不到帮手,等他们找到时,天已黑了,我们已走了。”
天还没有黑。
他们还没有走,也没有看见人,却听见了人声。
一种很不象是人声的声音,一种就象杀猪一样的声音。
这声音却偏偏是人发出来的。
——这两天来的肥羊不少,现在是不是已经有一批肥羊遭了毒手?
小马已坐下,又跳了起来。
常无意还躺在那里,眼睛还闭着,却忽然道:“坐下。”
“你要谁坐下?”
常无意道:“你。”
小马道:“你为什么要我坐下?”
常无意道:“因为你不是来多管闹事的。”
小马道:‘可惜我天生就是个喜欢管闲事的人。”
常无意道:“那么你去。”
小马道:“我当然要去。”
常无意道:“我可以保证一件事。”
小马道:“什么事?”
常无意道:“你死了之后,绝不会有人去替你收尸。”
小马道:“我喜欢埋在别人的肚子里,至少我总可以埋在别人的肚子里。”
常无意道:“只可惜别人喜欢吃的是女人的肉。”
小马道:“我的肉也很嫩。”
他已准备要去。
可是他还没有去,已有人来了。
岩石左面,有片树林。
很浓密的树林,距离岩石还有十余丈。
刚才杀猪般的惨呼声,就是从这片树林里发出来的。现在又有几个人从树林里冲了出来。
几个满身都是鲜血的人,有的断了手臂,有的缺了一条腿。
他们冲出来的时候,还在惨呼;惨呼还没有停,他们已倒了下去。
就倒在岩石下。
见死不救的事,你就算砍下小马的脑袋,他也绝不会做的。
他第一个跳了下去,也只有他一个人跳下去。
常无意还在躺着。
香香还坐在轿子里。
老皮虽然站着,却好象也睡着了,睡得比常无意还沉。
香香在看着张聋子。
张聋子没有睡着,所以他只好也硬着头皮往下跳。
他是聋子,但他却不是傻子,就算他想装傻也不行。
因为他知道香香正在看着他。
他的耳朵虽然聋得象木头,可是他的眼睛比猫还精。
平台般的岩石下倒着八个人。有的在挣扎呻吟,有的在满地乱滚。
有的非但连滚都不能滚,连动都不能动了。
每个人身上都有血。
鲜红的血,红得可怕。
小马想先救断臂的人,又想先救断脚的人,也想先救血流得最多的人。
他实在不知道应先救谁才好。
幸好这时张聋子也跳了下来。
小马道:“你看怎么办?”
张聋子道:“先救伤最轻的人。”
小马不反对。
他知道张聋子说得有理,他自己也早想到这一点,只不过他的心比较软而已。
伤最轻的人,最有把握救活,只有活人才能说出他们的遭遇。
别人的遭遇,有时就是自己的经验。
经验总是有用的。
伤得轻的人,年纪最不轻。
他的血流得最少,脸上的皱纹却最多。
小马扶起了他,先给了他两耳光。
打人耳光并不是因为愤怒和怨恨,有时也会因为是爱。
有时是因为让人清醒。
两耳光打下去,这个人果然张开了眼睛,虽然只不过张开一条线,也总算是张开了眼睛。
小马道:“你们是从哪里来的?”
这个人在喘息,不停的喘息、呻吟,道:“狼山…狼人……要钱…’要命……”
他虽然答非所问,小马却还是要问:“你们好好的来狼山做什么?”
这个人道:“因为……因为…”·因为……我们要宰你。”
这一连说了三次“因为”,小马正注意在听。
他在小马注意听的时候,就在他说“我要宰你”几个字的时候,他就忽然出手。
不但他出手,另外的七个人也已出手,四个人对付一个人,八个人对付两个人。
断臂的人本来就是独臂人,断腿的本来就是断腿人。
血本来就是太红,红得已不太象血。
八个人同时出手,八个人都很想出手一击就要了他们的命。
八个人手上都有武器,四把小刀,两把短剑,一个铁护手,带着倒刺的铁护手,还有一样居然是武林中并不常见的镖枪。
镖枪的意思,就是一种很象镖的枪头,也就是一种很象枪头的镖,可以拿在手上做武器,也可以发出去做暗器。
他们用的兵刃都很短。
一寸短,一寸险。
何况他们出手的时候,正是对方绝对没有想到的时候。
幸好小马还有拳头,
他一拳就打在那个脸上皱纹最多的鼻子上,另外一拳就打在鼻子上没有皱纹的脸上。
幸好他还有脚。
他一脚踢飞了一个用小刀的独臂人。等到另一个独腿人的镖枪刺过来时,也就是他听是了两个人鼻子碎裂的声音时。
他两只手一拍,夹住了镖枪,眼睛就盯着这个独腿人。还没有等到他出手,已经嗅到了一股臭气。
这个独腿人身上所有发臭的排泄物,都已经被吓得流了出来。
小马并不担心张聋子。
张聋子的耳朵虽然比木头还聋,手脚却比猫子还灵活。
他已经听见另外四个人骨头碎裂的声音。
所以他就瞪着这个已发臭的独腿人,道:“你就是狼山上的?”
独腿人立刻点头。
小马道:“你是吃人狼?还是君子狼?”
独腿人道:“我……我是君子……”
小马笑了:“他真他妈的是个君子。”
他笑的时候,膝头已经撞在这位君子最不君子的地方。
这位君子狼叫都没有叫出来,忽然间整个人就软了下来。
原来倒在地上的八个人,现在真的全都倒在地上了。
这次倒了下去,就算华陀再世,也狠难再让他们爬起来。
小马看着张聋子。
张聋子道:“看样子我们好象上了当。”
小马笑笑。
张聋子道:“可是现在看起来,真正上当的还是他们。”
小马大笑,道:“这也许只不过因为他们都是君子。”
张聋子道:“君子是不是总比较容易上当?”
小马道:“君子总比较喜欢要人上当。”
他们在笑,大笑。
岩石上却连一点动静都没有。
小马不笑了,张聋子也已笑不出。
这也许只不过是调虎离山之计——敢下来的人,至少总比不敢下来的胆子大些。
艺高人胆大。
胆子大的人,功夫通常也比较高。
他们下来了,留在岩石上的人说不定巳遭了毒手。
这次是张聋子先跃了上去。他忘记不了刚才香香看着他的眼神。
他一跳上去,就看见了香香的眼睛。
眼睛还是睁开着的,睁得很大、很大很美的一双眼里,却带着一种奇怪的表情。
无论什么人的身上,表情最多的地方,通常都是他的脸。
无论什么人的脸上,表情最多的地方通常都是他的眼睛。
无论谁的眼睛里,通常都有很多表情,有时悲伤,有时欢悯,有时冷漠,有时恐惧。
香香眼睛里这种表情,却绝不是这些言词所能表示的。
因为有一把刀正架在她的脖子上。
她是个年轻而美丽的女孩子,她的脖子光滑、柔美、雪白。
她的脖子很细。
架在她脖子上的刀却不细——三十七斤的鬼头刀绝不会细。
拿着刀的手更粗,
张聋子的心沉了下去。
物以类聚。
这句话的意思就是——
龙交龙,凤交凤,王八交王八,老鼠交的朋友一定会打洞。
小马不是个好人——至少在某些方面来说,他绝不是好人。
他喜欢打架,喜欢管闹事,他打架就好象别人吃白菜一样。
张聋子是小马的老朋友,就在那刚才的一瞬间,他还打倒了四个人,
他当然不会因为只看见一把三十七斤重的鬼头刀就被吓得魂飞魄散。
不管这把鬼头刀架在谁的脖子上,他的心都绝不会沉下去。
——只有真正被吓住的人,心才会沉下去、
他的心沉下去,只因为这把鬼头刀之外,他还看见了另外十七把鬼头刀,
岩石上连轿夫在内只有十一个人。除了轿子里的蓝兰和病人外,每个人脖子上都架着一把刀。
鬼头刀的份量有轻有重。
架在香香脖子上的一把,就算不是最轻的,也绝不是最重的。
鬼头刀的刀头重,刀身细,一刀砍下来,就象是一把锤子一样重。
鬼头刀很少砍别人的地方,鬼头刀通常只砍人的头。
一刀砍下,头就落地,绝对用不着再砍第二刀。
尤其是架在常无意脖子上的一把。
那当然是最重的一柄。
常无意还在睡觉。
第七回 轿中的人
十八柄鬼头刀,十九个人。狼人。
一个人手里没有刀,却拿着根比鬼头刀还长的旱烟管。
张聋子知道这个人是谁。
他见过老狼卜战一面,这个人的装束打扮、神气派头,简直就象是跟卜战一个模子铸出来的。
一个不太好的模子。
所以卜战的毛病,这个人全都学全了,但卜战那种不可一世的气概,这个人一辈子都休想学会。
张聋子道,“你是卜战的儿子,还是他的徒弟?”
这个人根本不理他,却在盯着小马。
小马也跃上了岩石,却笑道:“我看他只不过是那匹老狼的灰孙子。”
张聋子大笑。
他当然故意在笑了,其实他心里连一点想笑的意思都没有。
看着一把鬼头刀架在一个自己喜欢的女人脖子上,无论谁心里都不会觉得愉快。
何况他早就听说老狼卜战属下的“战狼”彪悍勇猛,悍不畏死,杀起人来,更好象砍瓜切菜一样,绝不会眨一眨眼。
故意装出来的笑声,总不会太好听,而且通常都是想故意气气别人。
这个人居然还能沉得住气,居然还是不理他,还是盯着小马,道:“你姓马?”
小马点点头。
这人道:“你就是那个愤怒的小马?”
小马道:‘你呢?你是不是叫做披着狼皮的小狗?”
这人长着三角眼,一张三角脸虽已气得发白,却还是努力要装出一副气派很大、很能沉得住气的样子。冷冷道:“我知道你的来历。”
小马道:“嗯?”
这人道:“你是从东北边上的乱石山岗下来的?”
小马道:“是又怎么样?”
这人道:“听说你的拳头很硬,一举就把彭老虎打得直到现在还爬不起来。”
小马道:“你是不是也想试试?”
这人冷笑道:“现在乱石山岗虽然已跨了,算起来我们总还是道上的同源,所以我才对你特别客气。”
小马道:“其实你也用不着太客气。”
这人板着脸道:“我叫铁三角。”
看着他的三角眼和三角脸,小马笑了道:“这名字倒总算没起错。”
铁三角道:“你的名字要却叫错了。”
小马道:“哦?”
铁三角道:“其实你本来应该叫笨蛋才对,因为你实在笨得要命。”
他用手里的旱烟管四下点了点,道:“你数数我们这次来了几把刀?”
小马用不着再数。
一下子忽然看见这么多把鬼头刀,无论谁都会偷偷数一遍的。
他也早就数过了。
铁三角道:“你再看看这十八把刀现在搁在什么地方?”
小马用不着再看,他早就看得很清楚。
常无意、香香、曾珍、曾珠、老皮,再加上四个轿夫,每个人脖子上都架着一把刀。
剩下的九把刀,四把架在轿子上,五把守住了岩石的四周。
他们这次的行动显然很有计划,先用躺在岩石下面的那八个人分散对方注意,再出其不意从另一面掩上岩石偷袭。
唯一让小马不懂的是,常无意既不瞎、也不聋,怎么会让刀架在脖子上的。
他看得出这其中一定别有用意,所以他就尽量跟铁三角泡着。
张聋子却有点沉不住气了,香香的样子已越来越可怜。
铁三角道:“有十八把大刀架在你朋友的脖子上,你还敢在我面前张牙舞爪,胡说八道,你说你是不是笨得要命?”
小马居然承认:“是,我是笨得要命。”
他又笑了笑:“要别人的命。”
铁三角也笑了,大笑。
他当然也是故意笑的,笑得比张聋子还难听:“这话倒不假。你确实笨得可以要别人的命。”
笑声忽然停顿,三角脸又板了起来,冷冷道:“现在你就可以先要一个人的命,我甚至可以让你随便选一个人。”
他用旱烟管指了指香香,道:“你看她这条命怎么样?”
小马道:“很好。”
张聋子立刻急了:“很好是什么意思?”
小马叹道:“很好的意思就是说,她这条命很好,不能让别人要走。”
张聋子松了口气,铁三角却在冷笑。
小马叹道:“只可惜人家的刀现在就架在她的脖子上,人家是要她的命,还是不要她的命?我连一点法子都没有。”
铣三角道:“你总算是个聪明人。”
小马道:“有件事我却很不明白。”
铁三角道:“你可以问。”
小马道:“你们的刀都很象蛮快的。”
铁三角道:“快得很。”
小马道:“象这样的快刀,要砍下别人的脑袋,好象并不难。”
铁三角道:“一点都不难。”
小马道;’你们为什么还不砍?”
铁三角道:“你猜呢?”
小马道:“是不是因为最近你们吃得太饱没事做,想要拿他们来消遣消遣?”
铁三角道:“这种消遣的法子并不好玩。”
小马道:“难道你们想用他们来要胁我,要我去替你们做件什么事?”
铁三角道:“这次你总算问对了。”
小马道:“你想要我干什么?”
铁三角道:“我只想要你这双拳头。。
小马看着自己一双拳头,道:“我这双拳头只会揍人,你要来干什么?”
铁三角道:“要你不能再揍人。”
小马道:“你们有十八把大刀,难道还怕我这双拳头?”
铁三角道:“小心些总是好的。”
小马道:“你是想我把这双拳切下来送给你,免得我找你们麻烦?”
铁三角道:“你说得并不完全对,意思却也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