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看着她撑着伞,徐徐朝着自己走过来,汪临坤确定,他听到了花开的声音。
然后,一秒没耽搁,男人扬起笑,无视倾盆大雨疯狂的往身上扑砸,抬脚就往他的女孩身边冲去...
听到动静的田芯抬起伞帘,这才发现,自己要接的人正快速的朝着她冲过来。
还没有做好心理建设的田芯,直到男人来到自己的跟前,钻到了她的伞底,与她近到几乎能够触碰到对方的气息时,都没能回过神来。
严格来说,小姑娘整个人都快要僵硬了。
少许的理智,叫她努力搜寻之前在脑中准备的各种开场白。
但...到了关键时候,却一点用都顶不上。
因为她一句也想不起来...
快要僵硬成石头的小姑娘,此刻满脑子都在刷屏着两个字...
好...近!
“芯芯!“汪临坤抬手,一把握住女孩因为紧张而颤抖的手,直到将那抹柔软的温凉包进掌心里后,才满足的喊了声:“芯芯!”
“啊...啊?”总算回神的田芯,在感觉到手被人握住后,虽然没有再次石化,但小脸忍不住又开始泛起了红晕。
她本就生的惹人怜爱,如今紧张到眸中裹雾,脸颊鼻头也生出了晕红,瞧着更叫人心动。
尤其她毫无自觉的仰头看着自己时,自诩还算正人君子的汪临坤都差点没忍住,想要做些欺负人的事。
然后,在这方面,本质上还是个极为淳朴的男人,被自己心思羞耻的也慢慢红了耳根,他轻咳了一声,视线与她对视,挑破了两人之间的暧昧:“芯芯,我们处对象吧?”
闻言,田芯眼睛慢慢睁大,她没想到事情发展的这么快...
怎么就处对象了?
可...不处吗?
她对这个人的感觉的确是不一样的。
二姐的一句话点醒了自己,如果她没有对汪临坤生出心思来,她就不会为之烦恼。
甚至为了让她分清楚喜欢与不喜欢,二姐还拿了他们卫生站里,那个烦人的林进源医生做了对比。
问她如果是林进源这般盯着自己的话,她会不会犹豫到翻来覆去睡不着。
这个都不用思考的。
当然不会!
经此一事,田芯明白了,自己其实对汪临坤也是有好感的,从前不过是不敢想罢了。
如今,她给自己做了很强的心里建设,也不过是鼓起勇气给他送把伞。
所以...怎么一下子就到了处对象了?
不过...这样好像也挺好,直接处上了...是不是就不会那么小心翼翼、患得患失了?
想到这里,觉得自己处对象目的不大纯的小姑娘,心虚的抬头看了对方一眼。
却发现,他如从前一般,正眉眼温和的看着自己。
许是男人的眼神太过温暖。
许是被四妹昨天的话拱起了胆子。
更或者是,她自己的私心...
田芯站在雨幕中,看着同一把雨伞里,与她站的极近的男人,最终努力扬起一个腼腆的笑:“...好...”
闻言,汪临坤握着小姑娘的手下意识收紧,仿似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答案般,微弯下腰,视线紧紧绞着人:“你是说真的?真的跟我处对象吗?”
太...太近了。
田芯不大好意思的撇开眼,嘴上却很认真道:“嗯...处对象!”
再次从这只胆小的小白兔口中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汪临坤激动的想要伸手将人抱在怀里,更想俯下身吻一吻她那颤抖的长睫。
只是这些心思,在几番行动之前,全被他强制压了下去。
不行!
他家小对象胆儿太小了。
得慢慢来...得慢慢的...
可是,她近在咫尺,还是以这般乖乖巧巧的姿态。
饶是汪临坤,也控制不住的升起了一点点男人的小恶劣。
于是他眸底的笑意漫延开来,温柔道:“等下...我去村委那边打个电话跟我爸妈说一下好不好?处对象得跟家里报备是不是?”
田芯思考了几秒就点了头:“好!”
就在汪临坤心里犹如渗出蜜糖,噙着笑,又要再说些什么时,就听小白兔老老实实的又加了一句:“现在下大雨了,村里应该会停电,暂时打不了电话的。”
汪临坤眼皮子跳了跳...怎么回事?这种一肚子心眼使不出来的感觉又来了?
春风得意的男人有些不信邪,接过小对象手上的雨伞,依旧与她合撑着,拎着人往田家方向而去。
他将伞面大部分倾斜到了女孩儿那边,确定她没有淋到雨才再接再厉:“如果,我爸妈那边知道我们处对象了,肯定特别开心,他们一直想让你做他们的儿媳妇。”
听到这话,田芯有些欢喜,又有些不好意思的飞快瞄了对方一眼,红着小脸,老实巴交的表明自己的立场:“姐姐们说,叫我二十岁以后再考虑结婚的事情。”
刚才出来的时候,二姐还提醒她了。
姐姐们都是为了她好!
汪临坤...虽然他绝对没有催婚的意思,只是想要逗逗小姑娘,单纯喜她害羞的模样。
但...二十岁以后再考虑?
这个考虑是要多久?
哪个姐姐说的?
说笑眯眯的男人一肚子心眼那个?
嗯?那话好像是两个姐姐一起说的?
...气人!
第110章
三妹与未来三妹夫顶着大雨回来的时候, 浑身都冒着粉红的泡泡。
作为过来人,田宓一眼就瞧出了两人跨出了一大步。
这可真是可喜可贺。
不过知道芯芯面皮薄,她也没有多做调侃, 而是装作什么也没发现,招呼叫两人拎了热水去房间里擦洗,别给弄感冒了。
尤其汪临坤,浑身上下全都湿透了。
等两人拎着水离开后,田宓才有些好奇问身旁的丈夫:“我怎么觉得刚才汪临坤看着我的眼神挺...哀怨的?”
娄路回正在按妻子的吩咐片鱼片, 闻言头也不抬:“高兴傻了?”
“嘿...有可能!三妹多好的姑娘。”
“我媳妇儿才是最好的。”男人很是会说话。
田宓嘴角微勾, 面上却白了丈夫一眼,刚要说什么,身后就传来了一道有些陌生的女声:
“表姐?忙着呢?”
“你是...春秀?”闻声回头的田宓盯着厨房门口的女人看了好一会儿, 才确定眼前这个皮肤黝黑,身材干瘦的国字脸中年女人,是老姑家比自己小了十几天的那个, 非要嫁知青的那个表妹。
这才三年不到, 变化也太大了, 大到田宓差点没敢认。
这厢春秀在对上表姐越来越漂亮的脸庞时,也忍不住怔愣了下。
尤其看到她身旁那个高大俊美的军人, 本就有些局促不安,这下更是尴尬到不知将腿脚往哪里放才好。
见状,田宓朝着丈夫使了个眼色的同时,人也快步迎上前, 热情的拉着人进来:“快进来,外头下了老大的雨...”
这厢娄路回手上利索的将最后一点鱼肉处理了, 冲着不自在的女人点了点头, 便去了堂屋。
春秀紧绷的表情瞬间放松了不少。
见她这般, 田宓没急着问她顶着这么大的雨过来做什么,招呼人坐下后,又给冲了杯麦乳精,才调侃道:“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啊,哪次看到我不刺上两句?”
听得这话,几年未见的疏离感,瞬间被打破了,春秀面上也带了笑,显然也觉得以前的自己孩子气的紧:“你喜欢我刺挠你,现在也能刺,想听不?”
田宓哼哼两声,给自己也倒了杯水,拖着凳子坐在她身旁,问道:“怎么顶着个大雨过来了?是有什么事吧?”
“也没什么,我就想着,好天的时候,你这边人肯定多,我就不凑热闹了。”
这话谁信?
田宓又不傻,不过既然人家不愿意说,她也没有刨根究底的意思。
于是便挑拣着不敏感的话题聊着。
比如各自的孩子。
结婚三年的春秀,也是两个孩子的妈妈了。
只是与田宓的双胎不同,春秀是三年抱俩,两个全是男孩。
不过,到底不算很熟,两人只东拉西扯了十分钟左右,春秀便起身提出告辞,还指着篮子里拎过来的蔬菜,不好意思道:“没什么好东西,都是自家长的,你别嫌弃。”
怎么可能嫌弃,田宓心里叹了口气,面上却笑道:“我刚好缺这些呢,你送来的正是时候,不然还得花钱去买。”
这话不管是不是真,态度委实叫人熨帖,于是春秀又笑了笑,帮着将里面的菜全部拿到了桌上。
就在这时,换了干净衣服的田芯走了进来。
跟自家二姐一样,小姑娘怔愣了一会儿才认出人来:“春秀姐?”
春秀这些天听了不少关于两个表姐妹的消息,尤其是田芯表妹,因为她的变化太大了。
不似田宓,是从小漂亮到大,十里八村出了名的那种。
但田芯不是,她小的时候,又干又瘦,最多不难看,跟好看是一点儿也搭不上边。
可如今三年过去,却也变的漂亮到晃人眼。
真好...
春秀眼神复杂的盯着小姑娘看了好一会儿,才感慨道:“三丫头长大了。”
田芯没再说话,只抿嘴儿冲着人又笑了下,才走到一旁准备中午的饭菜。
田宓送春秀出去的。
撑着雨伞走出去好几步的春秀回过头,看着与自己像是两个世界里的表姐,突然有些羞耻道:“要是...有人给三丫头介绍对象,或者打着我的名义...让表姐你帮忙找工作,你别搭理。”
闻言,田宓总算知道春秀来家里坐着几分钟就走,是个什么意思了。
她上前几步,皱眉问:“那个姓孙的知青让你来的?”
春秀哽了几秒钟,终究什么也没说,只是露出一个不算笑容的笑:“我就是提醒你,别轻易答应任何人,要是开了一个口子,找上门的人就更多了。”
说完这话,她便转身离开了,只是走了两步后,她还是停下脚步,再次回头,红着眼眶,似懊悔,似叹息道:“表姐...当年我应该听你的。”
“那就读书,我记得你以前成绩不比我差,不是说后悔没听我的吗?现在听也不迟。”说完这话,田宓没再去看她的表情,转身回了厨房。
独留下春秀打着伞站在雨幕中,怔愣了很久。
然后...眼神越来越亮。
“春秀来啦?咋没留在家里吃饭?”中午吃饭的时候,田红星才知道外甥女过来了。
田宓 :“我留了,她不放心家里孩子,我给她一罐麦乳精,又拿了些小点心给外甥们甜甜嘴儿。”
“给吧,那孩子也苦。”
具体怎么苦,田宓没问,以那个孙知青好吃懒做,还自诩城里人的高姿态,想也知道春秀现在过的是什么日子。
不过这也是人家的事情,田宓不想过多掺合,而是将心里头惦记的另一件事情问了出来:“爸,我给四丫头也弄了个当兵的名额,但是她对这个不感兴趣,我就想着,这个名额要不要给哪个亲戚家?”
春秀说的对,帮一个,就是开了口子,后面会没完没了。
但一个不帮,将那个名额捏在手里浪费了,也不愿意拉扯旁人一把,似乎也有些说不过去。
说的不好听的,这个名额,对她来说可有可无,但对于需要的人来说,就是救命稻草。
田宓本来也没想起来这事儿,但春秀的到来提醒了她。
可是...帮谁又是个难题。
田红星没想到闺女这么本事,下意识露出一个开怀的笑。
然后很快又觉得头疼:“这么些个亲戚,给谁也不合适吧?”
“那就不给了?”
田红星摇头:“给还是要给的,你们回来这几天,天天有人找上门,晚点我去找三叔公商量商量吧。”
说着,他又看向三闺女跟未来三女婿问:“倒是你俩,什么时候结婚?”
“噗...咳咳咳...”田宓被父亲的神转折直接给呛到了。
娄路回一边给妻子拍背,一边酸不拉唧的用眼刀子刀了汪临坤好几眼,毕竟当时他想娶的时候,可没有这么容易。
老丈人亲自开口啊!
羡慕死人了。
田红星瞪了眼二闺女:“又不是你结婚,激动什么?吃个饭都能呛着。”
田宓接过丈夫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嘴角,无语道:“爸您想什么呢?芯芯一个多小时前才跟临坤确定的关系,结婚什么的太着急了吧?”
“都处对象了,不谈结婚谈什么?”说着,田红星又将怒火转移到未来三女婿身上:“临坤,你说!”
汪临坤...他巴不得下午就结婚呢,但他敢吗?
事实上他不敢。
不过...若是叔叔能叫小对象改变主意,那就再完美不过了。
于是他笑的春风和煦,更是在老丈人跟前,将家庭地位摆的明明白白:“咳...叔,这事儿我听芯芯的,她说二十岁以后考虑结婚。”
闻言,田红星懂了,这事小年轻们都商量好了,于是他看向脸红红的三闺女提醒:“也行,过了二十就过了二十吧,不过不要拖太久了知道不?临坤也一把年纪了。”
汪临坤笑容逐渐僵硬。
一把年纪什么的,田宓与丈夫对视一眼,埋头憋笑。
田芯虽然不大好意思,但还是点了点头,以恨不能将脸埋进碗里才好的姿态,细声细气道:“我知道的爸,不会...不会拖很久的。”
三闺女从小就乖巧听话,田红星老怀大慰,又笑呵呵给老实巴交的闺女框了个范围:“最好先订婚,在两边都过个明路才好...至于结婚的年纪嘛,爸也有底限,反正不能等到小汪三十岁了再结,那也太老了。”
这下,轮到娄路回幸灾乐祸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第111章
“老陈, 还有多久到?”挤挤挨挨,过道上都坐满了人的大巴车上,田雨靠着车窗开出的缝隙中穿进来的新鲜空气救命。
这也是为什么她不愿意回家的其中一个原因, 路上实在是太遭罪了。
得亏这两年身体调理好了,不然就这大巴车颠簸的程度,她早就吐十回八回了。
当然,哪怕没吐也好不了多少,毕竟听着车里面, 旁人络绎不绝的呕吐声, 她也频频反胃。
陈刚腿上抱着已经6岁的闺女,空着的那只手一直牵着妻子的,闻言捏了捏她的手, 温声安抚道:“快了,快了,最多再半个小时, 要不靠着我再睡一会儿?”
田雨将脑袋抵在车窗上, 眯着眼有气无力道:“不用, 靠在车窗上还能呼吸点新鲜空气。”
再说了,丈夫这一路抱着闺女, 比自己辛苦多了,她也舍不得叫他更累。
“嘶...”就在她刚眯眼不到五秒钟,又一个颠簸过来,田雨的脑袋直接被撞的“咚!”一声, 疼的她倒吸一口凉气。
“没事吧?还是靠着我。”陈刚皱眉,松开握着妻子的手, 就要将她的脑袋压到自己的身上。
田雨将到喉间的酸意压了下去, 才将掉到腿上的毛巾拿了出来往脑袋上系:“不用, 这玩意儿掉了,有它隔着,就不怕了。”
说着,她熟练的将毛巾系好,只是再次靠向车玻璃的时候,似是想起什么般,又探头看了眼前排抱着诚诚的大儿子:“寻寻,累了就把弟弟给妈妈抱。”
闻言,陈寻转过头,16岁的少年人已经与父亲差不多高了,他的容貌几乎与田红星年轻的时候有七八分相似,浓眉大眼高鼻梁,却又因为父亲的两三分基因,整个人多了几许书生气,总之,是个走到哪里都吸引人眼球的俊秀少年郎。
他笑着掂了掂腿上睡的跟小猪似的弟弟:“我不累,妈您再睡一会儿,就算累了,不是还有老二吗?”
闻言,与父亲像了十层十的陈兆也回头保证:“妈,您放心吧,我们好着呢。”
见他们都这般懂事,田雨慢慢靠回了车窗上,眉眼忍不住就柔和下来:“我家儿子真棒。”
被夸奖了,大一些的陈寻还端得住,陈兆却直接笑出一口大白牙。
而一旁,将妻小的互动全部看在眼里的陈刚,眸底也不禁染上了笑意。
不过想到老娄递过来的消息,他嘴角的笑又淡了几分。
他特地晚了一天回来,老娄应该已经将事情处理好了吧?
的确处理好了。
时间回到一天前。
在刘向东按排人去汽车站劫人的第二天夜晚。
他刚伪装好自己,准备去市里与跟班们碰头的时候。
就被藏在附近盯梢的警察们包抄了:
“别动!警察办案,别动!”
“人呢?”
“刚才我确定他准备出来的。”
“艹!所长,屋子后面有个洞,他妈的,刘向东那鳖孙从狗洞里钻出去了。”
“那还站着干什么?快!快给老子追,绝对不能叫他跑了,去!包抄他!”
“是!”
“......”
刘向东一直知道,自己最近被盯上了,毕竟干他们这行的,脑袋别在裤腰上,基本的警惕心不说,就是上头也是有人罩着的。
他只是没想道,警方会这么快来抓自己。
这几年来,刘向东也算摸清楚了警方的做事风格。
他们既然选择今天行动,那么就肯定抓住了切实的证据。
可他还没有将田宓那个恶毒的女人踩在脚下。
他还没报了仇,自然不能被抓住。
在刘向东看来,他的美好人生,全都因为田宓毁了。
狼狈逃窜的他即恨又后悔,后悔自己不该顾忌着安全这么犹豫不决。
如果知道警方就会行动,他定然在离开之前,孤注一掷的,先毁了那个恶毒的女人。
想到这里,从早先预留下来的墙洞里逃了出来的刘向东,更是恨到咬牙切齿。
然而,再是想对方死,此刻也不是时候。
刘向东一路狂奔,耳边也一直注意着四周的动静,虽然有些心慌,却不至于失去理智。
从前为了应付类似的情况,他曾经不止一次私下演练过逃跑的计划。
甚至在附近高价买了几套房子,并在每个房子里放置了武器,与定期跟换的,容易保存的食物。
就是为了应付这些个突发状况。
他不相信人,所以这几处地方,就是手底下最亲近的小弟也不知道。
至于为什么选择这样的环境买房,也是经过刘向东深思熟虑过的。
这里的弄堂很复杂,不熟悉的人很容易就钻进死胡同,对于他来说,是个天然庇护所,遇到困难也更容易逃离。
这不,他借着对地形熟悉的优势,很快就将身后的人越甩越远,脚步不停的奔向其中一间属于他的屋子。
屋子里面,不止有他摆放的粮食与枪支,还有一个被捆绑了一天一夜的,与他报信的那个中年男人。
刘向东有信心那些个警察一时搜不到这里,但他更清楚不能耽搁太久,越早离开越好。
所以,快速拿好东西,又换了一身衣物的他,只是迟疑几秒,便用匕首将困成粽子,几乎奄奄一息的男人松了绑。
本来还想留着他,耗掉他的气性,套出背后的人是谁的。
眼下他得逃命,只能遗憾的将人放了。
倒不是刘向东良心发现,主要在他看来,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如今他的情况陷入危险,那么,多给田宓制造一些困难,他也乐意的很。
刘向东抬脚踹了下已经昏迷的男人,见他哼唧一声醒过来时,又丢下一把枪,便大步离开。
他得去拿自行车,然后往早就准备好了船只的海边出发。
谁都不会想到,在大部分人选择汽车或者火车的时候,他会另辟蹊径,坐船出海。
思及此,听着越来越远的抓捕脚步声,刘向东心里划过对自己周密计划的自得。
至于田宓那个贱女人,最好有命活到他回来找她...
就在刘向东整个人隐匿在夜色中,心中翻滚着各种恶念时,浑身的汗毛突然倒立了起来,他几乎本能的停下了脚步,身上的肌肉也瞬间紧绷到了极限。
“谁?”他压低声音问。
不过,对方显然没有回答他的意思。
寂静的夜色中,除了远处隐隐约约传过来的追捕脚步声外,几乎再没有旁的声音。
可...黑暗放大人的恐惧。
尤其还是在这样紧迫的时刻。
额头与后背处渐渐渗出冷汗的刘向东身体侧移,后背紧紧贴着墙,眼神更是四处逡巡,手也握上了枪支。
但...
没有!
什么都没有!
除了远处越来越近的隐约脚步声外,只余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的声音。
难道是错觉?
是他草木皆兵了?
刘向东试探的贴着墙往外挪动了一步、二步、三步...直到即将走出弄堂,闪身进入他准备的最后一间房内,刘向东的心才稍微放松下来。
果然...跟本没有人。
想到这里,已经见到希望的刘向东加快了动作。
然而,等他直奔自行车时,身后却突然传来了一道劲风声。
几乎凭借着本能,这几年从不曾停止训练拳脚的刘向东,姿态很是狼狈的躲过了这一击。
但耳朵的位置还是因为闪躲不及,被扫掉一块油皮...火辣辣的疼。
可他顾不上去摸,因为一连串疾风骤雨般的攻击随之而来,逼的刘向东只能在空旷的院子里打滚闪躲。
闪避的同时,他心里更是惊惧,自从几年前,父亲出事那会儿被人套了麻袋后,他就狠下了功夫锻炼手脚。
再后来,做了在刀口上讨生活的生计后,更是不要命的训练。
他的天赋不错,尤其近半年来,刘向东再没有吃过这样大的亏了。
来人不仅逼的他狼狈逃蹿,毫无回击的能力,就连对方是谁,他都没有机会看到。
这对于自尊极强的刘向东来说,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他咬牙怒喝:“你他妈到底是谁?偷袭算什么本事?”
不想,来人是个沉的住气的,依旧没有搭理他,只是讽刺的冷嗤了声。
刘向东!妈的!他直接被气到青筋暴跳。
于是,在对方又一次密集的拳脚甩过来时,刘向东眼神狠厉,一咬牙,拼着被揍到的风险,空出一只手去拿枪。
却不想,他这一个动作,叫对面的人眯了眯眼,直接给了一个猛力横扫,
力道之大,生生将人踢的倒退出去好几米。
遭到暴击的刘向东更是喷出一口血来,一同吐出来的还有几颗牙齿。
这一下子太狠了。
如今比较起来,之前那些个拳脚逼迫,更像是在逗他玩儿似的。
这一认知,叫遭到羞辱的刘向东更加目眦欲裂,他甩了甩几乎麻木的头脸,踉跄的想要爬起来。
可对方显然没打算给他机会,直接“碰!碰!”两声枪响,轻松废了他开枪的右手,与可以逃脱的一条腿。
刘向东倒也硬气,除了几声闷哼声外,再没有发出一声哀嚎。
知道自己逃不了了,他索性不再做无谓的挣扎,只是抬着头,忍着越来越眩晕的脑袋,死死的瞪着越来越近的男人的身影。
直到对方弯腰蹲下身子捡了枪,又搜了他身上的备用枪支时,刘向东才看清楚对方的样貌。
方才在黑暗中。
看着那有些扎眼的身高时,他心里头就已经有了模糊的猜测。
直到这会儿看清楚人,刘向东才彻底确定来人是谁,顿时勃然变色。
如果是旁人也罢。
可以说任何人都行!
刘向东最不能接受的,就是败在这个人手上。
他咬着后槽牙,几乎一字一顿的喊出来:“娄!路!回!”
娄路回从腰间扯出麻绳将人困住,见他要气疯了似的,嗤道:“不错,消息的确灵通。”
见他这般轻描淡写,刘向东的表情扭曲一瞬,又很快笑了出来,语气恶劣道:“我不懂,田宓这个女人真狠心呐,我那么喜欢她,她既然能拿了那笔黄金,就应该知道,那东西对于我来说代表着什么,她可真狠...”
娄路回眼神冰冷:“你也配说喜欢?”
说完这话,他没再与他浪费口水,而是直起身,居高临下的等着脚步声越来越近的警察们。
刘向东无视对方的冷淡,继续笑的肆意;“怎么?被我说中了?那女人没有心的,她就是个祸害...呃...唔...”
娄路回嫌他烦,更不想听他再提到关于妻子的任何一个字,于是直接脱了刘向东的袜子塞进他的嘴里。
刘向东...“唔...唔唔...”
见对方想要作呕,却又什么也吐不出来的狼狈模样,娄路回才满意几分,甚至还‘好心’的告诉对方:“你爸搞破鞋的事情,是我找人捅出去的。”
听得这话,几乎快要恶心晕过去的刘向东爆睁着眼睛瞪着他,同时不顾伤势疯狂挣扎起来,嘴里更是发出“呜呜..”的沉闷嘶吼声。
娄路回相信,如果眼神能够杀人,这会儿的他已经死了几百次了。
不过,对于这样的眼神,他看多了,哪个不法分子在垂死挣扎的时候不这样?
啧...能气死他最好!
第112章
今晚的抓捕行动是几方同时展开的。
警方几乎耗费了两三年的时间, 总算到了最关键的时刻。
除了娄路回主动请缨抓捕刘向东外。
其他几个被锁定的窝点也全部安排了人。
当然,也包括蹲守在市区汽车站附近,等着陈刚一家的那些个, 在警方与武装部队的全力配合下一网打尽。
可以说,整个晚上的行动都是迅速的。
期间,很多听到动静的老百姓全都机警的躲在家里。
不躲不行,这种时候,谁都惜命。
而娄路回, 将刘向东交给警察过后, 没有急着回朝阳村,而是顺着他方才过来的路线,又仔细搜查了一圈。
待进入关押那个中年男人的房间时, 看着地上被割断的麻绳与少许血迹,他的眉头渐渐皱紧...
第二天一大早。
整个县城再次恢复了平静。
至少表面上是的。
老百姓们吃吃喝喝,该如何还是如何, 但少不了聚在一起议论昨天晚上的事情。
每每这种时候, 周围都会冒出一些个喜欢吹牛, 自诩有全新内幕的人侃侃而谈,吐沫横飞。
娄路回驱着车, 对路上三五成群的现象没有多做关注,他直接将车开到了四妹的老师家。
屋内的田雪听到动静,放下手中的书本,快速的穿过小院去开了们。
果然, 站在门口的是提溜着两条大鱼的姐夫。
她笑着往旁边让了让:“二姐夫,人抓到了?”
娄路回迈开长腿走进屋, 将手上的鱼递给小丫头:“你二姐抓的, 还活着, 用水养起来。”
田雪没接,而是冲着跟出来的万嘉与招手:“听见没?二姐夫让你用水养起来。”
万嘉与有些不好意思的抿了抿唇,却还是听话的伸手接过,冲着人打招呼:“谢谢二姐夫!”
说完,便提着两条大鱼去了厨房。
娄路回...
他无语的斜了眼四丫头,心说妻子肯定不会担心这姑娘将来被丈夫欺负,她不欺负旁人就阿弥陀佛了。
田雪扯了扯嘴角:“二姐夫少在心里头骂我啊,也不要顾左右而言他,刘向东那傻叉被抓进去了吗?”
娄路回捏了捏眉心:“嗯,抓了,我亲自送进去的。”
至于旁的没多说,当然,目前他知道的也不多,警方正在加班加点的审讯。
等审讯出有用的消息,挖掘出更多的窝点,将整个网铺出去抓捕,这可不是一两天的功夫就能解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