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那些个往日里不怎么来往的远房亲戚,也都巴巴的登上大哥家的门槛,话里话外打听三丫头当兵是走了什么路子,又期期艾艾说起家里有当兵的好苗子云云...
最后,烦不胜烦的大哥才说出是侄女婿帮的忙。
并态度很严肃的表明只弄到了一个名额,才叫那些人渐渐歇了心思。
但田晓燕却更羡慕了。
一个当兵的名额也很是了不起啊。
这年头想去当兵多难啊?尤其还是女兵。
上回他还听大哥乐呵呵的提了一嘴,说是盼娣那丫头被一个老中医看上,收作徒弟了。
还说将来就是大医院的医生,有出息!已经算是城里人了。
哪怕这事儿已经过去有一年的时间,田晓燕都还记得,那会儿大哥笑的一脸骄傲的模样!
她当时就想,这么好的事情,要是给她家儿子多好!
偏偏便宜了一个丫头片子!
田晓燕觉得吧,她也不是见不得侄女过的好。
就是...偶尔会不得劲儿,总觉得她不应该过的比她的闺女好,忍不住就生出攀比心。
田红星全然不知道,面上老实的七妹心里头又是一番羡慕嫉妒。
闻言看了下手表,才黑着脸哑声呵斥:“哪里就到时间了?还有一个多小时呢。”
田晓燕被大哥凶的缩了缩脖子,安分了几秒后,又一脸讨好道:“要不,让我家有福开拖拉机去前头迎一迎?不然他们到了镇上还得走回来,侄女婿可是团长咧!哪能叫人家走路!”
她家有福可是村里的拖拉机手。
到时候在侄女婿面前表现一番,再给人捧的高高的,哄的开心了,说不定团长侄女婿也能给她家有福安排个好去处。
部队她家有福的年纪是不行了。
但给在县城里安排个工作,她也不嫌弃不是?
别以为她不知道,自己那几个姐姐也都存了巴结人的想法,她不跑的勤快些,说不定就叫其她人给抢了好机会。
至于雨丫头跟的男人,虽然听说也是正团了。
但大家是看着他从小战士慢慢升上去的,又是本地人,敬畏心没那么高。
再加上人都有11年没回来了,更没见他给过谁当兵名额。
田晓燕自觉自己很是有识人之明,大侄女婿摆明是个不好相与的。
还不如一门心思在北京来的二侄女婿身上使劲儿。
咋地她也是宓丫头老姑不是?
想到这里,田晓燕也顾不上嫉妒了,心里头火烧火燎的急,恨不能现在就瞧见心中的‘贵人’侄女婿。
因为是独生子的关系,所以田红星在父母跟前一直很得脸面,感情自然也很深。
如今父母的意外惨死,说不定还与大儿子大儿媳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他这两天因为这样那样的坏事全部堆积在了一起,精神不济,头痛欲裂,哪里有功夫听老妹在身边絮絮叨叨。
怕她知道女儿女婿开车回来更加激动,田红星便没多说什么,只是皱起眉赶人:“他们不用有福接,自己能回来,倒是你,要是没事就去跪一跪爸妈,别老跟着我。”
说完这话,他本就红肿的眼睛里就又掉出泪来...
爹妈去的太惨了。
这厢进村后,田宓嫌十拐八弯的指路麻烦。
干脆自己坐上了驾驶座,往记忆中的家驶去。
田家的位置,在整个村里算偏中间的。
所以她一路开过来,不可避免的遇到了不少村民。
大家见开车的是她,全部跟看西洋镜子一般,稀奇的不得了。
女人居然会开四个轱辘的小汽车?!
尤其这个女人还是他们本村走出去的姑娘,那就更叫人震惊了。
就这样,进村后被当成动物园大猩猩的田宓开开停停。
等她好容易将车子开到家门口的时候,后面已经跟上来了一长串的村民。
而来田家送葬的亲朋好友们,也是惊喜迎了出来,围着车子七嘴八舌的夸赞。
“二姐,你会开车了?”田宓刚停稳车,还来不及将车门打开,车窗口就趴过来一个小脑袋。
她定睛一瞧,顿时就乐了,居然是四妹田雪。
三年未见,分别时,因为营养不良,还是个小萝卜头的四妹已然大变了模样。
记忆中,田雪长得最像母亲栾红梅,皮肤白皙,方圆的小脸,单眼皮,高鼻梁,大小适中的唇,并不算顶出色的容貌。
然而,几年过去,许是营养接上了,又或是长开了,才16岁的少女已经初显了芳华。
变化大到...几乎叫田宓不敢认。
这是...吃什么长成这样的?
可再细细一瞧,五官依旧更像母亲。
但,就跟开了美颜与未开美颜的一般,小丫头明显更精致不少。
用后世的话来说,分明五官拆开都不算特别出彩,但聚在一起,就是有一种吸引人眼球的美。
所以...女大十八变,真的能越变越好看。
田宓下意识扬起嘴角,想要夸几句。
只是在看到田雪努力压制笑意,立马也敛了面上的笑容。
是了,再是久别重逢,也得看场合。
想到这里,田宓示意四妹往后退几步。
待留出足够的空间,她才推开门下车,嘴上还不忘回答小丫头前面的好奇:“车不难开,你三姐也会,你喜欢的话,将来姐送你去学。”
说话间,她又冲着人群中,有些腼腆看着自己,已然长成翩翩少年郎的小弟招手:“站那么远做什么?赶紧过来。”
与此同时,坐在副驾驶的娄路回,也跟着开门下车...
第101章
男人身高腿长, 容貌俊美,整个人都透着一股疏离矜贵!瞧着很是不好亲近的样子。
前一刻还喧闹的环境,因为娄路回毫无征兆的突然出现, 直接给围观的众人给惊住了。
此刻,大家伙儿哪里还顾得上对车子的好奇,全都安静下来盯着男人猛瞧,好奇他的身份,感慨这人的出众。
...真俊!
在大多人贫乏的言语中, ‘真俊’这两个字, 已经能概括所有的赞美。
又高又俊,还穿着四个口袋的军装,这人也是干部吧?
嗯...?军官?
怎么有些不大对劲?
就在这时, 有些个反应比较快的人,已经不可置信的问出来了:“宓丫头,这是你女婿?!”
这话一出, 方才还一脑门子问号的众人又齐齐瞪大了眼, 一脸你瞎说八道个啥玩意儿。
村里头谁不知道, 宓丫头跟了个又老又丑的二婚带娃男人。
怎么可能是眼前这个又高又俊,又有些不大好亲近的军官?
田宓被大家色彩纷呈的面色弄的无语, 显然,这些人定然都听过王红艳的宣传,甚至还深信不疑。
她又看了眼丈夫,好笑的对着问话的女人肯定的点了点头:“二姑, 这是我丈夫娄路回,您喊他小娄就行。”
娄路回在外人面前虽然大多清冷寡言, 但从不会傲慢, 该有的态度更是不缺。
尤其这会儿, 一直等着妻子给自己正名的男人,难得露出一抹满意的浅笑,他冲着人点头:“二姑!”
二姑虽然惊讶侄女婿的品貌为什么与传言差这么多,但被喊了声‘二姑’,顿时就眉开眼笑,身子骨都舒坦了几分。
不丑!不丑!宓丫头这个女婿不仅长得好,还是个懂事的。
只是刚笑出两声,又觉得环境不合适,讪讪合上了嘴后,便热情的邀请人空了去家里头坐坐。
其他几个姑姑见状也往跟前凑,不管怎么说,侄女婿品貌这般出色,也是给她们这些亲戚长脸了不是?
田宓心里惦记着进去看父亲,却又不好不理人,正想着是不是先给回回一一介绍完再进屋时。
颇有威严的大姑说话了:“行了,行了,都杵在这里做什么?有什么事往后再说,先让宓丫头带着侄女婿进去给爹妈磕个头。”
闻言,其他几个姑姑脸上的笑容顿时收敛,又开始抹眼泪。
见状娄路回喊了声大姑后,便弯腰将孩子们抱了出来。
紧跟着下车的是坐在后座的田芯与汪临坤。
“这...这是盼娣?”田芯去当兵那会儿又瘦又小,平日里也是唯唯诺诺的低着头,存在感及其低,如今三年过去,变化太大,叫好容易挤进人群中的田晓燕都不敢认了。
从前瘦巴巴的小丫头,突然就变成了城里姑娘,不...比城里姑娘还好看,那皮肤白的,简直晃人眼。
宓丫头也是,几年过去,都当妈了,却依旧水灵,比当姑娘那会儿还水灵,一看就知道日子过的滋润。
再想到春秀那死丫头非要跟的知青,心眼针尖大的田晓燕更是羡慕嫉妒。
“老姑,三妹改名叫田芯了。”田宓一手抱着儿子,摸了摸已经与她一般高的小弟的脑袋,又对着众人客气的点了点头,便跟着四妹进了屋。
正事要紧,众人虽然对于突然出现的陌生军官很是好奇,尤其他还与盼娣...对,盼娣改名了,尤其那俊后生一直跟在田芯身旁,叫人不多想也难。
这怕不是田芯带回来的女婿吧?
哎哟喂...如果是真的,田家这是要不得了了呀?
新女婿也是四个口袋呢。
这么一想,邻里亲戚们也没急着走,而是一边围着车子打转,一边热烈的讨论起来。
期间,还时不时的骂几句散播谣言的王红艳。
落了白布的厅堂中。
依旧停放着二老的遗体。
不过因为被大火灼烧的面目全非,所以盖了白布。
厅堂里除了一直守着的田红星以外,还有几位德高望重的本家长辈,都是来帮忙操持丧事的。
见到他们一行人进来,田红星眼眶又是一红,只是还来不及招呼感慨,就又黑了脸:“怎么把珍珠跟贝贝也带过来了?孩子小,别给冲撞了,先给孩子们送出去你们再过来磕头。”
田宓头一回参加丧事,对这些完全没有概念,不解问:“不用让孩子们给太外公太外婆磕头吗?”
闻言,田红星迟疑了下。
按理说,孩子来都来了,龙凤胎还是唯一能来到跟前的第四代玄外孙,不磕头多少有些说不过去。
但孩子们委实太小,田红星心疼父母,也心疼孩子,一时左右为难起来。
最后还是一旁的长辈提议:“孩子来都来了,磕三个再出去吧。”
“那就磕头吧,磕完就出去。”说着,田红星的眼神还稀罕的在两个孩子的小脸上看了几眼。
从前收到过闺女寄回来的照片,这会儿看到人,果然比照片里还要好看,孩子们完全遗传了父母的优点。
待全部磕了头,又与几位长辈简单的寒暄了几句,田红星便急急带着人去了隔壁的房间。
“爸,要抱抱你外孙吗?”父亲瞧着苍老了不少,记忆中,田红星哪怕五十出头了,也是个身形挺拔的帅老头。
如今看来,却像是老了十来岁,显然爷奶的事情对他的打击很大,叫田宓瞧着有些鼻酸。
她有心想问为什么没看到田长卿那傻叉,毕竟爷奶最是喜欢他。
但又怕有什么事情超出她的想象,几番思量,最终还是咽下了心中的疑惑。
等爷奶入土为安后再问也不迟。
这会儿见父亲的视线时不时就看向怀里的闺女,以为他想抱,便将孩子往前递了递。
自己珍珠是个傻大胆儿,不认人,反而睁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好奇的盯着外公看。
唔...妈妈说,这是她的爸爸,珠珠要有礼貌。
于是小丫头露出一个明媚的笑容,霎时,那一口可爱的小白牙,整整齐齐的露了出来,瞧着更加甜软了几分,糯米团子似的。
也看的田红星更加稀罕,连连感慨:“真像你小时候,一模一样。”
不过再是喜欢,他也没抱孩子,而是一脸慈爱的摇了摇头:“等将你爷奶下葬了,爸洗了澡再抱。”
说到这里,他将视线又看向一直没说话的温和青年:“这位是?”
娄路回开口介绍:“爸,这是我弟弟汪临坤,刚好休假,担心路上不安全,就请他陪着我们回来了。”
听得这话,田红星看向青年的眼神中满是感激:“辛苦汪同志了。”
汪临坤笑的格外温煦:“叔,您太客气了,喊我临坤就行。”
“好,临坤,就当是自己家,别拘束着...”说完这话,田红星又陪着女婿还有小汪同志聊了几句,才看向已经红了眼眶的三丫头。
她已经长成大姑娘了,肤色白里透红,眼神也自信了不少,一看就知道这几年过得不错,他感慨:“三丫头长大了。”
听到父亲的话,田芯本来就憋的费力,这下子再也绷不住了,眼泪哗啦啦就往下砸,她想爸爸了。
“傻丫头,咋还是这么爱哭...”田红星也想孩子们,怎么可能不想,但见三丫头外表变化最大,性格却还跟离开前那般喜欢哭鼻子,叫他找回了熟悉感的同时,眉眼也忍不住染上了慈爱的笑意。
这孩子,都差不多到了结婚的年纪了,还是小孩子脾气,将来得找个好脾性,护得住的才行呐?
这么一想,连续三天内心煎熬的田红星,总算因为闺女女婿还有外孙们的到来,松快了几分。
当然,这会儿他的心神大多耗在了父母的身上,还没有发现让,他担心的三闺女,已经被他口中的好脾气、能护得住的黑心狐狸给盯上了。
时代在改变。
早年大操大办的丧事,在当下的大环境中,只能一切从简。
到了先生选的时间,众人又是哭了一场,才合上棺材抬着去了墓地。
其实这年头已经有火化了,但也只是市区有,以现在的交通,火化很难普及开来,所以更多的人依旧会选择土葬。
整个过程,年轻一辈的基本全都跟着长辈们的指挥形式,这其中也包括田宓他们几人。
待叫老爷子老太太葬到先生寻的墓穴,入土为安后。
亲近的小辈们又给烧纸,磕头。
而从始至终,田长卿两口子都没有出现,更没看到母亲栾红梅。
甚至...从头到尾,也没有人觉得这种场合他们不出现有什么奇怪。
这些种种反常,不得不叫田宓将事情往最差的地方去考虑。
万一...父亲真的能撑得住吗?
思及此,田宓看向捧着爷奶照片,被丈夫扶着,脚步有些踉跄的田红星,嘴唇越抿越紧。
一应流程结束后。
再吃了席,便算是结束了。
待所有人全部离去后,家里突然就冷清了下来。
好在这会儿天色也不早了,大姐还没到家,作为家里最大的孩子,田宓指挥小弟拎着父亲去洗澡,然后陪着他老人家好好睡一觉。
田红星的确很累,尤其在父母入土后,强撑着的精神气像是被瞬间抽干了一般。
头疼欲裂不说,整个人都是眩晕的。
所以见闺女将自己安排的明明白白的,他也没反驳,只是又与女婿还有临坤寒暄了两句,便顺着向阳的力道去了杂物间(洗漱间)。
等小弟陪着父亲出去后,田宓又开始分配住房。
只是这一次,她还没开口,四妹田雪就先说话了,一项鬼灵精的她难得有些扭捏:“二姐、三姐,晚上我们能...一起睡吗?”
闻言,田宓愣了下,下意识去看丈夫。
她当然愿意陪陪四妹,毕竟小丫头再是机灵,也是会依赖姐姐的。
但丈夫跟孩子也是第一次来到自己家,她多少有些不放心。
娄路回没有直接给妻子答复,而是看向四姨子:“四妹,之前你跟我说想要俄文版的...”
“成交!”二姐夫的话还没说完,田雪便直接抛弃了二姐,眼神晶亮的朝着人伸手:“姐夫,说话算话!”
对于这个四姨子,娄路回跟大姐夫陈刚还是很宠的,本来就是特地带给她的礼物,如今还能换回妻子,他自然不会为难,起身就去车里拿出一个小布袋子递给她,交代道:“藏好了啊。”
“知道知道!”田雪稍微打开袋子看了两眼,确定真是自己一直想要的那几本,顿时高兴的不行。
于是几秒钟后,她就看向了一脸无语的二姐:“二姐,明天再陪我一起睡吧!带上小外甥们一起。”
汪临坤:“...噗嗤...”芯芯的妹妹居然是这样的性格吗?小白兔为什么会有一个小狐狸妹妹?
娄路回嘴角抽了抽,提醒道:“臭丫头,你刚才答应了的。”
这下倒好,妻子不还也就罢了,现在居然连孩子也要抢走吗?
田雪一脸无辜:“我是答应了呀,但是只答应了今天把姐姐还给姐夫,又没说明天。”
这丫头,心眼子用到他身上了,娄路回好笑摇头:“姐夫车里还有别的书...”
闻言,田雪撇了撇嘴,颇有些不情愿道:“行吧,那就让三姐陪着我一会儿,等要睡觉了再让她回去好了。”
说完这话,小姑娘一把抱住另一旁的三姐,朝着那个叫汪临坤的狐狸龇牙笑道:“那晚上跟三姐一起睡。”
汪临坤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的干干净净...
晚上。
洗漱完。
姐妹三跟从前一般躺在一张床上聊天。
主要分享分开后,这几年各自遇到的事情。
待回回第六次到门口轻咳的时候,田宓无奈的坐起身。
这男人,也忒粘人了,比孩子们还粘。
不过...“我不是寄过你二姐夫的照片给爸吗?村里人还有几个姑姑她们,怎么还是觉得我嫁了个又老又丑的二婚男人啊?”
说到这里,坐在床边穿鞋子的田宓又开始憋笑。
没办法,某个男人很是在意自己第一次在众人跟前露脸的形象,特地穿了最新的一套军装,还仔细擦了鞋。
要不是那板寸发型没什么可打理的,田宓敢肯定,某个男人定然也要好好拾掇一番。
说到这个,田雪小大人似的叹了口气:“我们是看过,不过这几年,咱们回来的次数很少,村里人就算心里嘀咕,也不会当咱爸的面,问二姐夫是不是又老又丑吧?人家不问,咱们也不好主动凑上去解释什么。”
说完这一长串话,田雪灵动的眼神又看向三姐,八卦兮兮问:“那个汪临坤同志是我未来三姐夫?”
田芯正躺在靠墙的最里边,耳边听着四妹嘴皮子利索的说着话,眉眼嘴角一直是弯着的。
这一刻,时间像是回到了三年前。
那会儿二姐还没结婚,自己更没有当兵,还过着肚子都填不饱的生活。
但人真是奇怪,明明从前的日子大多是困苦的。
可几年过去,回身再看看,又觉得存在着很多温馨时刻。
然而,就在这时,四妹突如其来的话,却将田芯给炸的晕晕乎乎起来。
好半晌她才不解问:“为什么会这么说?”
这下轮到田雪无语了...三姐这么迟钝的吗?人家都追到家里了!
第102章
“你那是什么表情?”见妹妹就差翻白眼了, 田芯也坐起身,更加不解问。
田雪扫了眼二姐,发现她只是笑, 并没有说什么,便也摇了摇头,一脸的无辜:“没有什么表情啊,就是看他跟着你们一起回来,以为是你对象呢。”
她本来对那笑眯眯的汪临坤不怎么顺眼, 哪怕他瞧着再是温和, 田雪也一眼就能看出,对方是个城府破深的。
她并不是对聪明人有意见,主要看什么时候, 什么事。
自家的三姐从小就傻乎乎的,要不是二姐还有自己护着,还不知道被欺负成什么样儿了。
跟汪临坤这样的人相处, 除非对方一心为了三姐好, 否则人家耍弄起她, 真的是一分钟一个心眼子。
但...如今看来,似乎是她多虑了, 自家三姐根本就是个木头桩子。
田芯不知妹妹心中的各种吐槽,闻言戳了下四丫头的脑门,无奈解释:“二姐夫不是说了嘛?路上有危险,请他帮忙照应的, 瞎想什么呢。”
“所以...你们路上真的遇到危险了?”田雪多敏锐啊,立马就三姐的话语中, 捕捉到了些许不一样的态度, 皱起眉追问。
田宓..这丫头, 怕不是成精了,她瞥了一眼满脸懊恼的三妹,又好笑的摇了摇头。
算了,就四妹那脑瓜子,真要想在三妹那边套话,还不是分分钟的事情,她就不参合了。
于是田宓很是不负责任的拍拍屁股走人,未了还扔下一句话:“有什么事情你问三妹吧。”
听得这话,田芯只觉头皮发麻,有些不敢看盯着自己的四妹,向着已经走到门边的二姐求救:“...不是说要瞒着的吗?”
回答她的是二姐无情的关门声。
这厢出了门的田宓拍了拍心口。
哎妈呀,小辣椒越来越有气势了。
溜了...溜了...
“怎么了?”见妻子脚步匆匆、表情怪异,斜靠在床上看书的娄路回有些担心的坐起身。
田宓脱了鞋爬上床,先探头看了看孩子们,发现都睡着了,才熟练的滚进丈夫怀里,亲了下他的下巴,小声道:“回回辛苦啦!”
知道妻子这是在说他一个人照顾孩子的事情,哪怕觉得自己作为爸爸,哄孩子也是应该,但这会儿被妻子这么一亲,娄路回还是眉开眼笑起来。
付出被对方看到,并给予感谢...这种感觉真的很好。
“所以...你刚才怎么了?”娄路回以为妻子是害怕,又将她往怀里拢了拢,有节奏的拍着她的后背安抚。
田宓便将四妹发现汪临坤心思,与猜到他们路上遇险的事情说了:“...这丫头,猴精猴精的。”
原来是这个,娄路回低笑出声:“只要能瞒着爸就好...”
至于四丫头嘛,男人很是谦虚道:“都是大姐夫的功劳。”
这话说的就不要脸了,田宓没好气掐了把丈夫的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也没少参合,还有,这个时候就知道喊姐夫了?之前不都是喊老陈吗?”
娄路回“嘶...”了一声,一把握住妻子的手,嘴上连连讨饶:“好好好,我的错,咱们不说这个了,今天怎么没看到妈?爸跟你说了吗?”
第一天登老丈人家门,娄路回自己准备了不少礼物不说,就连爸妈也给准备了。
只不过白天的情况分礼物多少有些不合适,所以东西大多还放在车上,等着明天再拿出来。
但从始至终都没看到丈母娘,这叫娄路回不免有些疑惑。
就算各地风俗不一样,那也没有儿媳不参加葬礼这一说吧?
再联想到大舅子田长卿两口子也不在,他难免多想。
听了丈夫的话,田宓突然也没了闹着玩儿的心情,叹气道:“明天问问爸就知道了,多数跟田长卿那傻叉脱不了关系。”
娄路回:“......”
翌日。
田宓又是全家最后一个起床的。
坐了两天的车,早上7点钟起床,在她看来,已经足够勤快了。
但架不住旁人卷的厉害,基本早上五点多就起床了。
尤其是丈夫跟汪临坤,两人不仅早早起床,还围绕着整个村子跑了两圈,完成了每日不间断的晨练。
凡事就怕有对比!
这不,几位早早登门的姑姑看过来的眼神中,多少有些一言难尽。
田宓脸皮厚,无视她们的欲言又止,面色不改的朝着几位姑姑一一问好后,便快步去洗漱刷牙。
心中则吐舌,很好,几位姑姑定然要在心里头骂自己是个懒姑娘,说不定还会拿家里的儿媳对比。
田宓料想的不错,姑姑们的确都是这么想的,只是碍于侄女婿在,不但不好说什么,还得帮忙描补。
大姑看着围着孩子忙前忙后,熟练照顾龙凤胎的侄女婿,笑的不大好意思:“...宓丫头这两天坐车肯定累着了。”
七姑田晓燕虽然会各种酸溜溜,但大面上也会维护着,毕竟还指望着借由宓丫头这层关系,给家里孩子寻个好去呢,所以她笑的有些谄媚:“是咧,是咧,我听说坐大车还会晕车,宓丫头身子骨弱,让她多睡睡也是应该的。”
其余五个姑姑也纷纷附和,就怕侄女婿不喜,将宓丫头给退了回来。
虽说姿态放的过于低了,但娄路回听出长辈们这话里没什么恶意,一本正经的应和道:“是的,甜甜晕车。”
听到这话,几位姑姑顿时笑了出来...侄女婿是个疼人的。
然后,刚刚感慨完的姑姑们就见到了他更加疼人的一面。
只见瞧着冷冷淡淡,还有些凶,很是不大好亲近的侄女婿让孩子们自己舀粥吃后,就起身开始冲奶粉,待将奶粉放在桌上,人又去了厨房端出早饭摆放好。
这还不算,只见他还拎起开水瓶,往空碗里倒了一杯水,
等准备齐全了,才又做到了孩子身边,拿起帕子给他们擦吃到小脸上的粥糊糊。
相较于在外只会下地刨食,在家里却能翘脚当大爷的男人们,几个姑姑被侄女婿勤快、贤惠的程度惊住了。
尤其等侄女田宓洗刷好出来的时候,熟练的端起白开水开始喝,众位姑姑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这些东西是给她准备的。
再瞧瞧人家夫妻俩一脸寻常的模样,傻子都知道,这种事情在平日里是习惯了的。
所以...到底是为什么?
侄女婿一个北京人,团长,大学生,头婚,长得俊,大高个...无数个优点的男人,为什么反过来伺候侄女?还跟伺候孩子一样仔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养了三个娃呢。
“干啥呢?”田红星从外头回来时,甫一进屋,就见妹妹们全都复杂着表情盯着二闺女跟女婿瞧。
见到他回来,几个姑姑瞬间也顾不上旁的了,由大姑作为代表开口问:“哥,怎么样?警察查出爸妈家为什么会着火吗?是不是那个王红艳干的?”
闻言,田红星皱眉摇了摇头:“还没有,不过所长跟我说,应该快审出来了。”
“咋这么慢?要不哥你自己查?”二姑脸色不大好,爹妈死的太惨了,这要是不把背后之人给揪出来,哪怕二老入土了也难安。
他们作为子女,自然要查个清楚明白。
如今事发已经第四天了,不怪她们着急。
“胡闹!按规定我得避嫌,所长根本不可能让我参与,更何况我还不是这边的民警。”田红星不急吗?他比谁都急,不然不会天不亮就跑去镇派出所打听消息,顺便看看老妻。
想到跑到派出所大吵大闹,撒泼打滚后,被拘留起来的红梅,田红星才直起来的腰板子又弯了下去
方才他去给老妻送吃的,发现她的精神状态更不好了,稀里糊涂的连自己也没认出来,缩在角落里,一个劲儿的念着长卿,偶尔还穿插着早夭的大儿子长喜的名字。
“爸,您跟姑姑也别着急,大姐夫已经请了朋友帮忙,我也给老班长去了电话,这事儿不会拖太久的,而且我觉得这事跟大哥的关系不大...”娄路回扶着老丈人坐到桌子旁,给他泡了杯茶叶茶安慰道。
这话并非为了哄人,实在是以他从妻子那边了解到的,关于这位大哥的各种信息推断出来的。
田长卿这人蠢笨却也胆小,典型的窝里横,再加上他很清楚这个世上,除了栾红梅外,并不会有人比爷奶对他更好。
尤其爷爷还很能赚钱,只有田细辛老爷子活着,他才能继续过吃穿不愁的逍遥日子。
所以,娄路回推断,要么就是意外,要么就是田长卿无意造成的悲剧。
但更多的...则是那个叫王红艳的女人做的。
王红艳心狠手辣,自以为聪明,再加上之前流产了一个男胎之后再没有怀上,与老爷子老太太住在一起,肯定吃了不少挂落,真要激动起来,做出伤人性命的事情,很符合逻辑。
田红星做了几十年的警察,再加上对于自家怂包儿子的了解,与女婿其实想到一块儿了。
而且,方才在派出所,所长也跟他透露过,这事应该跟长卿没太大的关系。
可不管怎么说,父母惨死,还很有可能死在大儿子非要娶回来的妻子手上,他完全不觉得有什么差别,更没什么值得欣慰的。
算了,不提这个了,孩子们难得回来。
他叹了口气,端起女婿给泡的茶水,随意聊了个话题:“你在咱们这里还有朋友?老班长是哪个?”说着,田红星抿了一口茶。
“是咱们县的县委书记。”
“噗...咳咳咳...啥?”田红星还没来得及咽下去的茶全部喷了出来,满脸的不可置信瞪着女婿。
而后又似想起什么般的,瞪向正在吃早饭的二闺女。
这死丫头,咋从来没说过?
一旁的几位姑姑也给惊住了,心里头则对这位侄女婿更加看重了几分,乖乖...这可瞒的够紧的。
只是感慨完了,又忍不住将视线看向不远处正在吃早饭的侄女身上...这丫头除了长得好外,也没啥特别啊?
又懒又馋!
早饭不仅有鸡蛋白面,还有一杯奶粉,过去地主老爷也就过这个日子吧?
这要是自家儿媳,她们不得将人骂死?
所以...侄女婿到底看上了宓丫头啥呀?
被从小教育,女人就应该贤惠、勤快、节俭、一心奉献给丈夫跟孩子们的几个姑姑全都表示不理解。
娄路回没想到老丈人反应这么大,立马给他拍了拍背,同时也说了与妻子第一次见面在朝阳村的事情。
“原来你们在朝阳村见过啊?怪不得...”冷静下来的田红星恍然大悟,很快又觉得欣慰,自家的闺女被人这般重视欢喜,他这个做父亲的也很是高兴。
他田红星的闺女,一个赛一个好。
田宓插话:“我没跟您说过吗?”
闻言,田红星又瞪了闺女一眼:“你什么时候说的?”
田宓眨了眨眼,然后笑的尴尬:“好像...忘了?”
不止这事忘了,她好像连丈夫的家世也没跟父亲提过。
唔...算了,这个不重要。
第103章
一大早过来, 就是为了等凶手的消息。
如今还是没有结果,几位姑姑便又相携着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