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田宓心疼姐姐。
知道开口让两个孩子来自家吃饭,大姐肯定不愿意,便道:“最近大姐中饭晚饭都来我家吃。”
见她张口欲拒绝,田宓立马又道:“我们家三个人照顾两个奶娃娃,你们家呢?最近部队里事情多,唐团不在,姐夫一个人顶两个用,就算想要帮你分担也有心无力,你一个人照顾五个孩子,还不是一两天,铁打的也吃不消。”
说完这话,见大姐还想说什么,田宓柳眉一竖:“你要是还不同意,我就去找姐夫说,怎么?只能你对我好?我帮你分担分担就不行?”
田雨好笑的拍了妹妹一记:“你倒是让我说话撒!哪个说不愿意了?你这巴拉巴拉的,话都给你说完了,我一句都插不上。”
田宓冲着大姐皱了皱鼻子,心说我还不知道你,当大姐的,责任心太重,一味付出的老妈子型,她敢打赌,若不是她主动提出来,大姐根本就没想到寻她帮忙分担。
不像她,累了绝对不会自己一个人傻傻独扛着。
不过这话也没有必要说出口,意见既然已经达成,话题便可以打住了。
于是,两人将睡着的诚诚暂时托给了顾婶子。
然后挽着手,一路说说笑笑去了卫生站。
因为手上拎着东西,她们也没急着去找三妹,而是直接去了姚冬梅的病房。
姊妹俩运气不错,听守在外面的小战士说,人刚醒。
田宓与大姐跟姚冬梅不熟,本来只打算看一眼,在关心两句便放下东西离开的。
但从窗户瞧进去,发现人正呆愣愣的看着屋顶,一脸的灰败,心里又有些不是个滋味。
这模样...一看就是还没想开啊。
姐妹俩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唏嘘。
“要不,咱们进去劝一劝吧?”田雨压低嗓音问妹妹。
田宓想了想,到底还是没忍住多管闲事的心。
只不过,她让大姐在外头等着她,自己一个人进了病房。
其实田宓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一心寻死的人,所以进到病房后并没有急着开口,只是多看了姚冬梅几眼。
然后,想着她刚醒来,许是还不知道周文文跟着她一起寻死的事情,田宓便简略的将昨天的事情叙述了下。
果然,本来毫无生气的女人一脸的愧疚,眼角也开始溢出大滴的泪水。
田宓无意惹人哭,见她一副哀莫大于心死的模样,心里也不好受。
突然,她脑中生出了一个或许可行的想法。
于是她缓缓蹲在了床边,压低了声音道:“昨天,我在周文文跳海的地方发现了那敌特的东西,你应该也知道,整个岛上找了它快两个月了,大海又那么大,就那么凑巧的,出现在了文文跳海的地方。”
听到这里,姚冬梅还是没有说话,只是不解的看向眼前有些陌生的女同志,不明白她反复提这话是什么意思。
田宓见吸引了她的注意力,心里大大松了一口气,只要对外界还有反应就好,她又回头看了眼,确定屋内没有旁人,便开始胡诌:“你说,这么巧,是不是丽丽不舍得你们一起走,所以她在保佑你跟文文?”
闻言,姚冬梅本就瘦到有些吓人的眼睛瞪的更大,紧紧盯着田宓,端的有些瘆人,而那大滴大滴的眼泪再一次开始不断的从眼角滚落,半晌,她才颤巍巍问:“真...真的?你…你说的是真的?”
这声音,可是够嘶哑的,田宓心中暗叹,面上却是不显,抬手给她擦了擦眼泪,继续装神棍:“肯定是真的,不然哪有这么巧的事情?我跟你说啊,我们老家那以前有个算命的,老厉害了,能一言断生死那种。”
怕姚冬梅不信,田宓立马举了个例子:“...我们村里有一个大伯,之前不信这些算命的,有一回花了一块钱,请那算命的给他算算后半生,就是想要戳穿人家,那大师也不含糊,拿出一张纸,哗哗写了他往后每一年会发生的大事,一直写到他54岁,那大伯就是当个乐子,一开始都没当真,还笑问那大师,怎么不往下面写,你猜怎么着?”
这一次,姚冬梅没有开口,但视线却一直看着她。
田宓也没卖关子,继续道:“那大师说,纸张不够写了,让他往后再来,当时那话谁也没放在心上,但后来大师算出来的事情全都应了验,那大伯才信了,还寻思着54岁以后再去寻大师算算,不想他只活到了54岁就死了,后来有人跟大师提起这事,大师便说他的生命线只到54岁,所以没有办法再往下算了,你说,是不是特别准?”
这年头,人们虽喊着破四旧,但迷信的依旧占大数,哪怕现在管的这么严格,偷摸着去看神婆的也不再少数。
果然,虽然不知道眼前的女同志为什么与自己说这个,但姚冬梅眼底还是升起了些许敬畏之心。
见状,田宓对于接下来的话,更加有了信心,她继续小声编道:“我曾经还听说,那位大师说过一句话,他说,亲人逝去,家人以她的名义去做好事,就能给早逝的人积福,要是福气攒多了,还能让她投身到富裕人家去享受一辈子,反倒是,你自杀去陪了她,说不得反而给她身上带了罪孽,要我说,还不如好好活着,好好照顾文文,多做善事,帮丽丽积德,求个好来生呢。”
“真...你说真的?”听到这里,姚冬梅整个人都有些激动起来,死寂的眼底也焕发出了光彩,像是抓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
田宓懂,姚冬梅只是因为对小女儿的愧疚,压的她没有活下去的勇气,或许在她的内心里,也是舍不得大女儿跟父母的,所以她反问:“这种事情应该不是秘密,哪里都有厉害的大师,你难道没听说过吗?”
听她这么一问,姚冬梅怔愣了下,忍住脑袋上的疼痛,仔细回想,好像...好像真的有这样的传说。
话说到这里,田宓便觉得够了,言多必失,还不如让她自己去猜想。
所以,最后,她撂下一句:“这事儿咱们心里头有数就行,可别出去说啊。”然后留下东西,抬脚离开了。
至于姚冬梅会不会出卖自己搞封建迷信,田宓不怕,证据呢?
她只是觉得那是两条鲜活的生命,她只是...做了让良心安稳的事情。
“你跟她说了什么?我怎么瞧着她最后挺激动的?”田雨挽着妹妹的手,好奇问。
“唔...讲了个故事?”至于有没有用,还是得看姚冬梅自己了。
“真的假的?”
“真的!”
“......”
“这两位女同志,你们一直盯着我看做什么?”林进源被对面两个陌生女人看了足足有两分钟,尤其其中一个女人还漂亮的叫人晃眼。
但两人穿着常服,一看就知道是岛上的军属。
对于结过婚的女人,他可是没有任何想法的,就算再爱慕他,他也不会犯错误的。
但后来,两人上上下下一脸嫌弃的打量,叫他知道事情可能不是那么回事。
平日里,林进源最喜欢端着亲切又热忱的笑容,但被人这么明目张胆的嫌弃,还是两个已婚的女人嫌弃,就有些端不住笑脸,直接恼怒的问了出来。
他才来岛上没多久,又住在宿舍区,再加上昨天休息,所以虽然经常听小护士们议论这个那个军属,但具体谁是谁并不能对上号。
见他有些恼了,田宓也不急着说话,等好奇看过来的人越来越多,才故作不解问:“我跟大姐都这么盯着你看了,你没有觉得我们是喜欢你啊?”
闻言,不止林进源懵了下,就连周围竖起耳朵的医护人员也惊了惊,一脸怀疑人生。
“你...你这女同志...胡说八道什么呢?”林进源像是脚被烫了似的,一蹦三尺高,脸上更是气急败坏,这年头搞破鞋的下场有多惨,他可是清清楚楚的。
田雨性子爽利,嗓门儿也大,见他一脸被冤枉的模样,翻了个大白眼,嚷嚷道:“谁胡说了?谁胡说啦?我家妹子也就是在你林医生刚刚调过来那天看了你一眼,你不是非赖着说我三妹喜欢你吗?吓得我那虚岁才17岁的妹子看见你就躲,好嘛,你又说她是害羞,我呸!害羞个屁!我妹妹可还没成年呢,这不,我们做姐姐的就过来瞅瞅看林医生是个什么眼神,现在看来,你眼睛也没毛病啊?也不是谁多看你一眼,你就会瞎想的嘛?合着就欺负我三妹老实呢?”
说到这里,她直接叉起腰来,一脸的凶巴巴。
林进源脸色爆红,冤枉的不行:“你...你三妹是哪个?你别胡说八道!”
这次是田宓接的话:“感情林医生这话还对不少人说过啊?这得...多不要脸...咳咳...那什么,多自信啊?”
“噗嗤!”这话一出,立马有不少围观的人笑了出来。
这林医生吧,本事不大,派头却高,那医术还不如她们这些做久了的护士呢。
但架不住人家是工农兵大学出来的,是个正经大学生,总喜欢对着下面的小护士展现实力。
平日里大家都忍了,但心里不是没有不爽,如今田家两位姐姐直接将他的脸皮给扒下来,实在叫人神清气爽。
周遭的笑声,如同无数个巴掌甩在了脸上一般,林进源只觉脸颊火辣辣的疼。
再看着跑过来的田芯,他哪里还不知道这两个莫名其妙的女人是谁。
刚来岛上,他的确是被田芯的好样貌吸引到了。
再一打听她的家世,知道是农村来的,还是个小学毕业,便有些看不上了,只打算哄着人玩一玩。
现在进步青年嘛,自由处对象,不合适再分了的也不算多奇怪的事。
只是后来又听说,她的两个姐姐全部嫁给了团级干部,还是年轻有为的团级干部,他的心思就又不一样了。
觉得娶了人也不是不行。
然后,林进源却怎么也没想到,田家姐妹这么难缠不给脸面。
他可是城里人!还是个大学生!
这两个女人,要不是好命的嫁给了团级军官,就是乡下刨食的,谁看的上她们啊?再是漂亮也没用。
当然,心里虽然有各种不满,林进源到底不敢表现出来,面上讪讪的赔笑,又说了两句“误会,都是误会。”便掩面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心里则暗暗发誓。
现在瞧不起他是吧?
等着!
天长日短的!
他不急,反正田芯年纪还小,待将人哄到手后,还不是任由他拿捏?
田家两个大的,一个比一个牙尖嘴利,娶她们的两个男人,还团级军官呢,怕不是瞎了眼吧!
也幸好,田芯与她那两个姐姐不一样。
女人嘛,还是老实一点好...
第81章
“你那天与姚冬梅说了什么?”带着孩子出去转悠一圈的田雨进门就好奇的问。
这天上午, 田宓睡了个回笼觉,才刚起床没多久,听到大姐的话, 她没有急着回答,而是反问:“什么意思,姚冬梅怎么了?”
田雨给自己到了一杯茶,灌了好几口,解了渴才喃喃道:“啊?不是你说的啊?难道是柳政委?”
说到这里, 她又一拍腿:“肯定是柳政委, 他那人最是会给人做思想工作。”
田宓挑了下眉,这会儿已经大概猜到了大姐话中的意思了。
所以...姚冬梅是想开了?
果然,大姐接下去的话, 应证了她的猜测。
“姚冬梅家人刚才登岛了,是她爸妈,还有大哥、二哥, 来了四口人咧, 我去瞅了会儿, 那姚家人一看就是心疼孩子的,不然也不会来这么些个人, 这来回路费就不得了...唉...一家子哭的也是可怜,不过我方才瞧着,姚冬梅的气色比前两天好多了,我还听梅婶子说, 她这几天也没闹腾着要寻死,还主动开口说饿了...唉...想开了就好, 想开了就好哟...”
听了大姐的絮叨, 田宓才知道发生了什么。
她不知道姚冬梅升起的求生念头之中, 有没有自己的原因,但这些个并不重要,眼下最重要的是她能想开,这比什么都好。
快要吃中饭了,田宓走去厨房看看顾婶子有没有需要帮忙的:“那她过几天就得跟家人回去了吧?”
田雨将睡着的儿子往沙发那边不碍事的位置推了推,也撩起袖子跟上:“肯定的,不管怎么样,周大军是回不来了,作为家属,姚冬梅是要回原籍的,不过我听说汪旅跟柳政委正在跟上面打报告,想要帮姚冬梅谋一份正式工咧,不管咋说,这事对于她们来说也是无妄之灾,可能还有有些补偿吧...到时候军官们应该也会捐款,你也得意思一下...”
田宓坐到灶糖烧火,闻言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这一年,她家已经参与过好几回了,也不多,每次都是十块八块的,不过这么些军官,尤其旅长政委给的更多,攒起来也不是小数目,多少能让一些需要帮助的家庭喘口气。
说到这里,田雨话音一转,又乐呵呵道:“对了,方才柳政委还跟我说了,等姚冬梅他们一家子离岛后,就要开全军会议了,应该是为了这次特务事件做总结,可能还会给咱们上上课、紧紧皮吧,最重要的是,他还说了,会当着全部队人的面,给你通报奖励呢,你这都是第二次了吧!嘿!可真给姐长脸!”
听得这话,田宓的眼睛也亮了,别说大姐了,就是她自己也是高兴的不行,谁还没有点虚荣心呢。
寒露刚过,气温又降了一个度。
家家户户都在忙着做食材储备。
按照以往的经验,过几天应该就会迎来今年的第一场雪。
所以不止军属们忙的热火朝天,就连部队上也在为即将到来的大冻做准备。
为此,娄路回一个伤员,每天也要跑到部队去待上半天左右。
田宓自然也不例外,只不过相比旁人,出了月子的她每天下午还会抽空下一次海。
然后再拎着或多或少的海货回来,委实羡慕了一干家属们,那可都是肉。
下午,给孩子喂完奶,又哄了娃娃们睡觉,夫妻俩便又拿上渔网与麻袋,往经常去的海边出发。
大姑姐明天上午就要到了,周建设已经出发去了市里接人。
所以田宓打算今天多捞一些好东西为南姐接风洗尘,顺便庆祝她离婚。
路上遇到的军属们全都热情的招呼,有些人还会玩笑般的给田宓打气,希望她捞到个大家伙。
娄路回一直没怎么说话,只静静的跟在妻子身边。
见她时不时的就停下来与人聊上几句,心里头也是高兴。
起码能看出,甜甜与邻里的关系处的很是融洽,生活在这里,她是开心的:“我还记得你刚来的时候,都不怎么喜欢出门。”
闻言,田宓好笑的看丈夫一眼:“刚到一个陌生环境,面上再是平淡,心里也会不安啊...现在不是时间久了嘛,再说了,我刚来那会儿正巧赶上最冷的时候,在屋子里猫着多好呀。”
娄路回抬起受伤的手摸了摸妻子的脑袋,也笑:“晚点还给家属们送海货吗?”
“看情况吧,今天如果捞的多,就给大家送一些。”之前她怀孕,邻里也没少给她送野菜菌菇。
所以这几天,她也会给军属们送一些,不太起眼的鱼类或者小一些的鲍鱼。
到不是她小气,而是太过扎眼的东西,送了怕人家多想。
因为惦记着家里的两个小祖宗。
所以到了海边,两人都没多做耽搁。
下水前,田宓不顾丈夫的抗议,将脑袋上的帽子戴在了他的头上。
见他伸手欲摘,她垫脚揪男人的耳朵,凶巴巴警告道:“不许拿下来啊,差不多都零度了,戴帽子怎么了?”
这些个男人真的有奇奇怪怪的胜负欲,宁愿硬抗,也不愿意多穿一些。
要知道,这里是海边,风本身就比较大,又没个像样的遮挡物,而自己下海又不是分分钟就能回来的,在这里吹久了,身体再是好也吃不消。
念叨过好几次,不想回回在这方面惯会阳奉阴违。
所以这一次,出门的时候,田宓干脆自己戴了顶帽子,这会儿刚好戴在男人的脑袋上。
娄路回摸了摸鼻子,心说才十月初,这个天气,汪旅都没冻到戴帽子,他一个小年轻反而这么不抗冻,不是让人笑话吗?
但...他不敢说。
也好在这里人烟罕至,手底下的兔崽子们看不到他如今的囧境。
田宓不知道丈夫心中所想,又将脖子上的围巾给男人戴的严严实实的,见他老实的站着,任由自己折腾,才满意的垫脚,对着那张俊脸“啵啵”了两下。
然后麻溜的脱了身上的厚袄子,拿上麻袋,只着一身泳衣,跳下了海。
今天天气不错。
又是正午,阳光穿透海平面直直照射下来。
田宓没有往深海下潜,只到30米左右便停了下来。
秋蟹肥美,她一直惦记着这一口。
虽然寒露已过,但深秋也是秋,好歹赶上了个尾巴。
所以在海里兜兜转转十几分钟,田宓总算在层层荡漾的青色海草中发现了青蟹群。
来之前,知道她今天想要抓螃蟹,回回特地为她准备了一副老旧的厚实皮手套,虽然进水后不大方便,但抓起螃蟹来,实在是安全的紧。
螃蟹是群居动物,寻到就是一窝。
田宓欣喜之余,带上手套不客气的在螃蟹群里挑拣最大个的。
这般明目张胆,不把螃蟹当豆包的举动自然惊动了螃蟹群。
但是它们速度比不上自己,再加上逃跑也是一窝窝的,实在傻气。
所以田宓一路紧跟着它们,时不时的还绕着它们穿梭着挑挑拣拣,只几分钟,便装了整整一麻袋。
虽然遗憾放走了绝大部分,但这玩意儿性寒,全抓了也吃不完。
尤其现在的她,最多只能尝一个解解馋。
抓了蟹,田宓先浮出了海面,将之递给丈夫后,便又下潜回来。
如此这般,来回四趟,拢共一个小时,田宓摸了六七样海产品,才心满意足的爬上了岸。
被回回护着穿衣服的时候,田宓还哆哆嗦嗦表示等孩子们大些,不用喂奶了,她一定要下潜到深海看看。
娄路回没有急着回话,而是解开自己的上衣扣子,将妻子拢进怀里,用自己的体温帮她暖身子,才轻笑说:“我听说海底有很多沉船,有可能还会有尸骸,不怕吗?”
田宓满足的窝在丈夫怀里,将有些凉的小脸埋进他的脖颈处蹭了蹭,才弯起眉眼笑:“又不是我害的,为什么要害怕?再说了,我听说海底到处是宝藏,回回,到时候要是能摸几样好东西下来,咱们下辈子就不用愁啦。”
这胆儿,也忒大了。
见妻子一副小财迷的模样,娄路回好笑:“咱们现在的存款,下辈子也不用愁。”
那可不一定。
虽说两人现在的存款的确不少,可以说,在这个年代绝对是一大笔巨款,但放到后世,在三线城市也只能买个公寓吧。
再说了,谁还会嫌钱多吗?
当然,她也明白丈夫的未尽之言,相识相恋到结婚,一年的相处,足够她了解回回的品性。
他是一名正直爱国的军人,对得起身上的军装。
所以,待身上暖和一些后,田宓退出丈夫的怀抱,仰头朝着人甜甜笑道:“放心吧,我就是开玩笑的,就算将来真的能发现海底沉船,我也会上报有关部门,咱们只拿国家给的奖金好不好?”
海底文物属于国家,这个田宓一直都知道,她不可能做出知法犯法的事情。
而且国家很棒,从来也不会亏待个人。
娄路回怔了怔,没想到妻子这么深明大义。
他太清楚,海底的宝藏,对于妻子来说真的如同探囊取物一般简单。
半晌,男人抬手顺了顺妻子的长眉,又将脖子上围巾拿了下来,才温声问:“不心疼?”
田宓扬起头让丈夫帮自己系围巾,闻言皱了皱鼻子:“怎么可能不心疼?但这些东西本来就是属于咱们国家的啊?”
前世她学潜水,涉猎了这个行业,对于这些东西还真的了解一些。
虽然不知道这个时代有没有具体的法律条款,但她心里过不了那一关哇。
娄路回被妻子肉疼的小表情逗得笑出声来,同时又很是佩服。
他又将脑袋上的帽子带回了妻子半干的脑袋上,然后弯腰与那嫣红的唇儿碰了碰,哄道:“你不是说将来玉石很可能会涨价吗?之前临时出任务,我那朋友没联系到我,就把东西放在程朗农场了,这一次老周去接大姐,我就让他绕路去将玉石带回来,你要是喜欢,咱们就再买一些。”
闻言,田宓眼神一亮。
对啊,她差点又把这事儿给忘了。
蹲下身帮丈夫将麻袋往扁担上挂的时候,田宓才道:“这个不急,等明天周建设回来的,咱们看看品相,要是好,就再买一次。”
唔...做人嘛,也不能太贪心。
不过,如果全是好玉石的话...这么算起来,她已经很有钱了,嘿嘿...
“今天收获不错啊!”为了相互照应,两家现在都聚在一起吃饭,田雨正在客厅里与顾婶子聊着天,顺便剥秋栗子,见妹妹跟妹夫挑了满满4麻袋回来,顿时乐的合不拢嘴。
乐呵完又催促妹妹先去泡个澡。
田宓的确有些冷,确定孩子们没醒,便让丈夫帮忙去拿干净衣服,自己则与大姐一起提热水去洗漱间。
倒水的时候,田雨好奇问:“你大姑姐过来,是跟你们住在一起吗?”
田宓边脱衣服边道:“回回说大姐的级别可以住单人宿舍了,不会跟咱们住在一起。”
闻言田雨松了一口气,虽说亲家姐姐人好。
但时间久了,一个姑姐等于半个婆婆,住在一起真要有个啥摩擦的,也不是不可能。
牙齿跟嘴唇那般亲近,不小心还会磕破了呢,万一有了龃龉伤了感情,到底不美。
像现在这样最好,稍微保持点距离。
不过这些小心思田雨之前全都闷在了心里,并没有说出来。
如今见他们不住在一起,就更没有说的必要了。
所以听到妹夫拿着衣服过来的动静,她便收了声,拎着空桶走了出去。
相较于前几天的量,这次的海鲜捞的实在算多。
田宓收拾好自己后,发现大姐跟顾婶子已经将鲍鱼从麻袋子里倒在了大号洗菜盆里收拾。
见状,田宓去厨房拿了两个小号的盆出来。
然后将几个袋子全部解开,挑挑拣拣出两小盆。
各自放了螃蟹、八抓鱼、鲍鱼、海螺等物,颠了颠,感觉分量差不多,都有个四五斤。
便招呼丈夫先把这两盆装袋子,分别送到柳政委跟汪旅家去。
听说要送给领导的,田雨下意识道:“要不挑两个大一点的?”
哪有送人挑中不溜丢的。
田宓却摆手:“不用,这些就不小了。”太大了扎眼。
再说了,她挑出来的这些个,只是相较于最大的那些个小了些,与市场上能买到的,还是大上不少的。
这厢楼路回已经从柜子里拿出了两个小号袋子走过来,待装好后就提溜着往外走。
田宓冲他背影喊了一嗓子:“不许用右手啊!”
楼路回:“知道了。”
“袋子记得带回来!”
“好!”
见妹妹指哪,妹夫就打哪,田雨喜的眉开眼笑,心里再一次美滋滋觉得自己颇有作媒的天赋。
田宓不知大姐心中的感慨,又快步去了厨房,拿了个菜盆出来,在一堆海鲜里,将最大个的全部挑了出来。
剩下的不算齐整,有大有小,直接端去了门口,打算让大姐去喊邻里过来拿。
当然,里面没有放大多人都觉得没有肉的螃蟹。
真真不是她小气,舍不得送最大号的,主要那些个自家吃的太过扎眼,田宓从不小瞧旁人的嫉妒心。
还有则是担心旁人会觉得这些东西来之容易,效仿她下海,到时候遇到危险,实在叫人惋惜。
所以,几番衡量,她觉得比外面市场卖的稍微大一些些的,送人最佳。
田雨瞅着盆里怎么也有个三四十斤,就有些个心疼,可全是妹妹大冷的天下海辛辛苦苦摸回来的。
见大姐这般,田宓笑道:“早前我们都挺着大肚子,大家也没少给咱们送吃食,那野菜菌菇野果子,几乎三天两头就给送,这点海鲜,小20户人家一分,一家也就添了一盘子菜,不值当什么,再说了,又不是天天送,偶尔一两回的,也是应该,就当还人情了。”
妹妹说的有理有据,田雨便也没再说什么。
也不回去洗手了,直接在围裙上随便擦了擦,就这么顶着咸腥的海鲜味儿去喊人。
这一年,随着部队的环境越来越好,又陆续来了几个随军的家属。
除去在省城的唐大军,与已经单独送过的汪旅长与柳政委家,其余每家都能分得两斤左右。
得了田雨的大嗓门招呼,大家伙儿虽然不大好意思,但每个人的脸上都是开心的。
两斤不多,却也能叫桌上多一盘好菜。
甚至在挑拣海鲜的功夫,女人们已经热火朝天的研究起来怎么吃了。
有人说红烧,有人说清蒸蘸酱,又有那讲究的,恰巧家里又有鱼,便说炖一锅海鲜汤。
这话一出,顿时得到了不少响应。
有个泼辣爽利的军属,还大着嗓门儿说,等会儿就去抠门儿的司务长那边匀条鱼回来,炖上一大锅海鲜汤,晚上男人回来后,再烫二两酒,好好美美。
这话一出,众人更是爽朗大笑起来。
田宓一直蹲在一旁陪着大伙儿聊天,见她们因为一顿海鲜,眉眼间全是满足,心里头也高兴。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她爱上了这些烟火气。
只是叫田宓意外也不算意外的是。
等军属们端着海鲜回去没多久,便陆陆续续给送了回礼。
她家一把粉条,你家一把馓子,或者四五个鸡蛋的,反正只一会儿功夫,家里的八仙桌上就摆满了东西,其中也有汪旅跟柳政委家里送过来的。
哪怕田宓再是拒绝,这些人也不管不顾,推搡急了,干脆往门口一丢,撒腿儿就跑了。
闹的田宓跟大姐哭笑不得之余,又感慨邻里和睦。
晚上自然是一桌丰盛的海鲜宴,红烧的、清蒸的、包括大家伙儿念叨的海鲜汤,全部齐活儿了。
不过也另做了一道羊肉,好与寒性的海鲜两厢中和中和。
早上田宓让田芯邀请程老爷子过来吃晚饭,但看到三妹一个人回来,倒也不算意外。
老爷子身上发生了太多不好的事情,性子独也正常。
所以田宓自然不会勉强,但还是让妹妹用铝饭盒,给装了三份海鲜给人送了过去。
好在这一次,老爷子收了。
第二天早上醒来后,田宓没有睡回笼觉。
婆家对她很好,所以大姑姐回来,她自然得上心。
等丈夫去了部队后,她便与大姐还有顾婶子忙碌开来。
这不,等上午十一点,大姑姐再次出现在家里时,屋里已然是满屋飘香。
以至于娄雁南进屋第一句话就是:“好香啊!”
从厨房里热情迎出来的田宓闻言,“噗呲!”一下笑了出来。
她拉着大姑姐的手,将人往铺了棉垫子的沙发上带,顺道打量人几眼...唔...气色不错啊,眉眼也舒朗,一看就是离开渣男,日子舒坦了:“忙了一早上,准备了不少好菜,能不香嘛...可就等你们了,对了南姐,怎么样,路上顺利吗?”
确定没在弟媳面上与眸底瞧见任何对她离婚不满的态度后,娄雁南彻底放下心来,也笑了:“顺利,就是这一次过来,温度相差的有些大,北京白天有将近二十度,这里都要上冻了,好亏提前做了准备,衣服带的多。”
说着她又笑看了眼跟着进来的周建设:“我带了不少行李,建设去接我那会儿,非不让我搬,他一个人从红春站拎到了马路上,来回跑了两趟,我都不大好意思了。”
闻言,田宓意味深长的看了眼周建设,才一脸稀松平常道:“这不是应该的嘛。”
娄雁南愣了下,而后也笑:“也是,建设跟我弟弟一样,我这话说的有些太外道了。”
听得这话,田宓同情周建设一秒钟,不过见他一脸平淡,倒也收了调侃的心思,只感慨道:“南姐说的对,弟弟嘛...”
娄雁南...总觉得甜甜这话说的怪怪的,但细想开来,又觉寻常。
“开饭啦!”
就在楼大美人摸不着头脑的时候,在厨房里忙活的顾婶子喊了一嗓子。
顿时,大家也顾不上唠嗑了,全都奔向了饭桌。
今天可是准备了一大桌子的好菜。
自己一家,大姐一家,还有周建设跟南姐,再加上被喊回来吃饭的田芯,拢共十几口人,将拼在一起的两张八仙桌挤的满满当当。
待全部坐下后,众人没急着动筷子,而是以茶代酒,齐齐碰了一杯。
祝贺南姐获得新生!
第82章
愈到入秋, 愈是红艳。
田宓与一众军属们说说笑笑从漫山的绯色中走出来。
每个人的臂弯处都挂了竹篮,篮子里挤挤挨挨的,显然又是满载而归的一天。
待进入家属院后, 大家伙儿才陆陆续续脱离了大部队,各自回了家。
田宓与唐大海媳妇爱红嫂子住在最边缘的位置,自然被落到了最后。
眼看着就剩下两个人了,爱红嫂子便从篮子里挑出来几串野果子,另两个红了尖尖的小桃子递过来:“给你大姑姐的, 她现在有了身子, 多吃点果子好。”
瞄了眼竹篮里多出的野果子,田宓心说,周建设那厮恨不得把南姐给宠到天上去, 家里什么也不缺,对身体好的水果怎么可能会断?
但爱红嫂子也是一片心意,她便没有推迟, 只笑着道了谢。
两人又说笑几句, 很快就到了唐家门口。
作别后, 最后只余田宓一个人。
不过两家挨的近,她也只多走了几步, 就到了家。
家里没人,孩子们6个月左右的时候,顾婶子便回了北京,算起来, 走了也有一年多了。
田宓从兜里掏出一串儿钥匙,开了门, 提着沉甸甸的篮子拐去了厨房。
倒了杯水, 解了渴意, 才将爱红嫂子给的那两串果子单独拿了出来。
同时又把自己采摘回来的菌菇野果子等,全都摆到了桌上。
8月底,秋小麦再一次进入尾声,山上野菜渐少,菌菇倒还留了个尾巴。
田宓运气不错,赶巧儿前两天落了场秋雨,今个儿上山,才能收获颇丰。
她嘴里哼着小曲儿,手上也不疾不徐的将之分成了三份。
然后将自留的菌菇,舀水丢进菜盆子里浸泡着,才拎着剩下的,溜溜达达出了门。
田宓直接去了大姐家。
只是还没进屋,远远就听到了小孩子们的咯咯笑闹声。
她勾了勾红唇,脚下的步伐也快了几分,待进了屋,还没瞧见人就笑问:“什么事情这么高兴啊?”
正绕着四方桌子疯跑追逐的三个小不点顿时回头。露出三张奶呼呼粉嘟嘟的精致小脸儿。
然后其中两个小奶包子尖叫一声,就倒腾着小短腿,笑着朝着门口扑过来,嘴里更是开心的喊道:“妈妈!妈妈!”
田宓将竹篮搁在地上,笑着弯下腰,一手一个轻松将孩子们抱了起来。
“妈妈不在这会儿,你们是不是又闹腾大姨啦?”说着还在他们精致白软的小脸上各自亲香了一下。
刚过两周岁的珍珠简直就是迷你版的田宓。
如果说,田宓给人的感觉是又甜又软的大美人儿,那么才三头身的珍珠小朋友就甜到了爆表的层度。
别说家里人喜欢的不行,整个家属院的男男女女,也是从大到小都爱抱着她。
就连那个别重男轻女的老太太瞧见了,都能大方的舍出一块糖来,足可见珍珠小朋友受欢迎的程度。
倒不是说贝贝跟诚诚长的不好,其实孩子们都是难得的好相貌,贝贝像了丈夫回回七八层,诚诚也是个虎头虎脑的年画娃娃,哪一个走出去都是吸引人眼球的存在。
但小姑娘甜啊,尤其她弯着乌溜溜的大眼睛冲着人笑的时候,心都能给人笑化了。
更有那爱开玩笑的军官,每次都不顾娄路回的黑脸,嚷嚷着要将珍珠小宝贝抢回家里去。
这会儿,奶团子珍珠小朋友,用藕节般的手臂抱着妈妈的脖子,回亲了下香香的妈妈,才软呼呼道:“珠珠乖,才不闹腾。”
弟弟贝贝也跟着点头,奶声奶气:“都乖!”
田宓才不信他们,自己生的自己知道,小时候这俩娃是挺乖的,但从能爬开始,就没个消停。
弟弟还好一些,性子偏安静,但再是安静也是个小娃娃,身边还有差不多大的哥哥姐姐带着,调皮捣蛋的事情一样没少做。
尤其珍珠这丫头,不仅长得像自己,连性子也像,软妹的外表,野丫头的内心,很是能闹腾。
每每跟同样调皮的诚诚在一起时,能把屋顶给掀翻了。
果然,田宓猜的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