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荆天明大为惊讶,“我听师父说‘催云手’乃是个响当当的人物。”花升将道:“谁说‘催云手’草包来着?我说丹岳门朱岐草包一个。又不是他的弟子,当着人家师父的面,说什么管他回不回得来,这还不是草包?”
“嘘!闭嘴吃饭。我师父来了。”两人顺着谈直却的眼神望过去,果见端木敬德带着邵广晴、刘毕等弟子来了。三人谁也不再开口,都装出一副用力吃饭的模样。
棚内众人见端木敬德来到,纷纷前来致意,便是适才未加入谈论的东瓯天鹰杨隼也带着门下弟子萧星度等人过来问候。杨宽文不愿假手他人侍奉师父,亲自为端木敬德添饭倒水,但端木敬德尚未入座,丹岳门朱岐早已耐不住性子又说了起来,无非是希望能拉拢老爷子支持自己除去白芊红。
桂陵城内一口水井旁边,儒家的小弟子江昭泰、杨安远两人正忙着打水上来,好给那些刚从战场上回来的人们洗去身上的血污。儒家的谈直却带着首次上战场杀敌的刘毕与荆天明、墨家的花升将、秦照几人挤在一块,边洗边口沫横飞的谈论着适才的景况。谈直却虽然浑身上下都溅满了秦军的血,看起来心情却极好,只听他朗声笑道:“今天可好了。三十个。我整整杀了三十只秦狗,比昨天还多两个哪。”花升将本来打着赤膊蹲在地上清洗,听到谈直却的话,立刻站起身来,用手上湿淋淋的布巾甩打谈直却,“听你在这里吹牛,也不想想你杀第二十九个秦兵的时候,是谁帮你挡住了那个偷袭的家伙?要不是我啊,你就是第三十个。嘿嘿。”“你胡说八道什么?明明是我帮你挡住了偷袭的家伙才对。”“是我。”“明明是我!”
谈直却正与花升将争论不休之时,瞥眼瞧见今日首次出征的刘毕站在一旁,双手发抖、牙关打颤。谈直却明白刘毕自习武以来。今天还是第一次杀人,也清楚“杀人”这种事会给人带来什么样的影响。随即上前一步,轻拍刘毕,安慰道:“放轻松点,五师弟。今天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很好?”花升将插口问道,“喂!刘毕你今天是杀了几个?”“两个。”
“哈哈哈哈。”谈直却虽然极力忍耐,却还是忍不住与花升将一起放声大笑。
“荆兄弟,你呢?”花升将见荆天明只顾擦洗,都不与他们谈笑,揶揄的问道:“你的百步飞剑今天杀了几个?”
“重要吗?”两个多月的同生共死相处下来,荆天明早就与花升将、谈直却变成好朋友,但他还是受不了没好气的说:“打仗就是杀人嘛,杀都杀了,有什么好比的?要我说啊……”
谈直却跟花升将眼见荆天明又有满腹牢骚,两人互瞧一眼,眼中皆露出成人之后难得出现的淘气神态,不约而同的立正站好,齐声向荆天明喊道:“小的遵命,荆天明大将军。”“你……你们两个混帐!又整我了。”“哈哈哈哈哈。”
三人洁净已毕,便相伴着往食棚走去,为了节约粮食用度,路枕浪特地在城东设置了一处食棚,桂陵城内一干人等不分身份、地位皆在此用餐。三人来时,正遇到一群武林前辈在议论战况。八卦门弟子陆元鼎一面替掌门辛屈节添水,一面洋洋得意的说道:“师父!依我看哪,这些日子以来白芊红损兵折将不少,不过乃是徒有虚名之辈罢了。”辛屈节怒斥道:“小小孩儿你懂什么?也敢大发议论。到一边去!”丹岳门朱岐见陆元鼎挨训,接口道:“辛兄何必责骂元鼎呢?我的想头倒与元鼎一般,白芊红那妖女拥兵十数万,但每次发兵进攻,也不过派来几千人。哼哼!若换作是我啊,日夜不停,兵发五万,分三拨来攻,怎么样?这桂陵城内便有路大先生镇守,也不定能保得住?”辛屈节转头对朱岐道:“朱兄有所不知,昨日我也问过路大先生,路先生说白芊红这使的乃是拖延战术。正所谓伤人一万、自损三千。她白芊红兵多将广无有所惧,但我们桂陵城呢?能这么跟她耗下去吗?”
“你们别老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好不好?”朱岐几个月来每战必胜,虽说每次打仗总要丢失几个弟子,他却在所不惜,“咱们桂陵城内的英雄好汉,没一个怕死的!”
“话不是这么说,”颍川高石然摇头道:“在下觉得还是辛兄弟说的有理。以白芊红实力原无须如此,只不明白她在拖延些什么?其理难明啊。看来只有等歇山兄回来,方能水落石出。”在一旁一直没说话的清霄派掌门赵楠阳,听高石然提到自己的爱徒,叹了口气说道:“我真担心啊。歇山的武功虽说勉强算得上是一流好手,但我真怕……真怕他……唉。”
“唉什么唉!”朱岐一张脸此时胀得更红了,一拍桌子大声喊道:“谁管他回不回得来?我说过多少次了,眼下的当务之急是找个人去把白芊红那婆娘给宰了。她一死,咱们万事好说。”
荆天明等人虽在隔桌,众人的议论仍是听得清清楚楚。谈直却悄声对两人言道:“我听师父说,赵老前辈为了大家不惜派出宋歇山,潜入敌营打探白芊红虚实。原来真有此事。”荆天明也压低声音问道:“宋歇山?‘催云手’宋歇山?”
“嗯。”花升将边囫囵吃着边接口道:“草包一个。”
“什么?”荆天明大为惊讶,“我听师父说‘催云手’乃是个响当当的人物。”花升将道:“谁说‘催云手’草包来着?我说丹岳门朱岐草包一个。又不是他的弟子,当着人家师父的面,说什么管他回不回得来,这还不是草包?”
“嘘!闭嘴吃饭。我师父来了。”两人顺着谈直却的眼神望过去,果见端木敬德带着邵广晴、刘毕等弟子来了。三人谁也不再开口,都装出一副用力吃饭的模样。
棚内众人见端木敬德来到,纷纷前来致意,便是适才未加入谈论的东瓯天鹰杨隼也带着门下弟子萧星度等人过来问候。杨宽文不愿假手他人侍奉师父,亲自为端木敬德添饭倒水,但端木敬德尚未入座,丹岳门朱岐早已耐不住性子又说了起来,无非是希望能拉拢老爷子支持自己除去白芊红。
“这个嘛……”端木敬德一开口,众人齐都竖起耳朵听,“听来朱掌门的话也不无道理,但老夫之前已然说过,桂陵城内的决策一任听凭路大钜子决定,老夫岂是失言之人?”朱岐一听大失所望,正想着儒家人马看来是不会支持自己的了,却又听端木敬德说道:“不过老夫门下倒有个弟子,年纪虽轻,却是思路清晰。今日也非正式聚会,各位何妨听听他的意见?”
说罢手一摆,指向站在自己身后侍奉的刘毕。众人顺着手势看将过去,只见刘毕正冠沐浴已毕,除了右手袖口处一小块无论如何也擦拭不去的血渍之外,任谁也无法从他身上挑出半点儿毛病。此时他与邵广晴并肩站在端木敬德身后,虽无邵广晴面若冠玉之秀,却也温文儒雅处处透着古人之风。“刘毕啊。”端木敬德故意痰嗽一声,说道:“大伙儿的意思你都明白了?为师倒想听听你有什么看法?”
“徒儿明白。”刘毕虽在众人注视之下,即问即答道:“依徒儿想来,无论如何诛杀邪教妖女,皆有百利而无一害。此等代天行道之事,正是我侠义辈的责任,倒无需非要谁同意不可。”高石然听刘毕轻轻几句话就把路枕浪给架空了,心中不禁倒抽一口冷气,但一时之间又找不出言语驳斥,只好再继续听下去。“此事光明正大、势在必行。只是难成。”刘毕眼光一扫在场众人,续道:“若论单打独斗,我方高手如云,尚有何惧?但自两方对阵以来,那妖女从不亲战场,只是龟缩于秦军大营内居中指挥。如若派人潜入大军之中进行暗杀,想来万难得手。何况妖女身旁尚有春老鱼冉、秋客柳带媚、冬僮束白雨三大高手日夜保护。若要设计将她诱出秦军大营,那妖女又偏偏无爱无挂,一无亲人、二无朋友,何况妖女心狠已极,即便是以她的亲人为饵,依我之见,那妖女也绝不肯为了他人的生死而足蹈险地。”
朱岐听刘毕说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哪还沉得住气。大声说道:“我就不相信没法儿骗她出来?大伙儿再想想、再想想。哼哼。死妖女。等你一落单,老子双手一拧,‘喀嚓’一声就了断了你。”
“草包。”马大声吞了口饭说道。
“真是草包。”马先醒也吞了口饭接着说道。
朱岐没有端木敬德那份修身养性的好功夫,在隔桌一听马家二兄弟讥刺自己,忽地站起身来便冲了过去,喊道“你们两个说谁草包?”
孰料马氏兄弟完全不理会朱岐,只是继续辩论。马大声摇头晃脑的说道:“草包者,乃草中带包者也。”马先醒也摇头晃脑的说:“错了,兄弟!草包者,乃包中带草者也。”“真是奇也怪哉,你说这草里面怎么会躲着包子呢?”“可不是怪也奇哉,你说这包子里面怎么还有杂草馅儿呢?”
众人见马家二兄弟完全无视于朱岐,只是继续胡言乱语,好心一点的不禁为他们两人捏了把汗,早就对二兄弟的行为举止抱有意见的,则作壁上观。众人之中,只有荆天明心中清楚马氏兄弟绝无讥刺朱岐的意思。原来适才荆天明与谈直却、花升将三人说话时,虽将声音压得极低,却仍是给马大声、马先醒二人听见了。马家兄弟这几个月来,除了打仗还是打仗,偏偏那些秦朝军士,身上穿的、头上戴的、手里使的统统一样,仗没打上几天,抱着来看好戏、长见识心态的马氏兄弟就已觉得乏味至极,桂陵城的英雄好汉更是一个个正经八百、言语无味,难得听见有人提到“草包”这么高明有趣的话题,两人哪里还管隔桌那些家伙在说些什么,早就浑然忘我的一路辩论下来,恨不得一家伙把草包的祖宗八代都给刨了出来。熟料两人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大,又偏偏在朱岐的话头后,各自接上了一句“草包”呢?
朱岐见马氏兄弟对自己视若无睹继续在讲,回头狠瞪高石然一眼,说道:“要不是看在大伙儿都是来打仗的份上……”他话还没完,一直跟马家兄弟同桌用餐的姜婆婆已接口道:“喔,你就怎么样?你想怎么样?你能怎么样?我们在这儿好好吃我们的饭,说什么、聊什么、笑什么,自是我们马家的事。不劳你姓朱的来管。”朱岐身为丹岳门掌门人,哪能忍受一个老太婆佣妇对自己如此无理?只是气归气,毕竟还是自恃身份,但也忍不住将手握在了钢刀之上。姜婆婆眼见朱岐似要拔刀,将桌子轻轻往前一推也站了起来。荆天明眼见情况不妙,心想就算会使好友受责,自己也得上前将原委对朱岐说个清楚才是。
荆天明尚未动作,高石然已抢在前头。“婆婆,您说话无礼了。”高石然一面指责姜婆婆,一面打躬作揖跟朱岐赔不是,“让掌门人见笑了。我家内弟素行如此,断没有言语得罪掌门人的意思。还望原宥。”高石然转头对坐在马氏兄弟身旁的马少嬅说道:“少嬅,你先带二位弟弟走吧。”马少嬅听丈夫呼唤自己,这才从出神状态中回复过来,也不管、也不问刚才发生了什么事,只是浅浅地对姜婆婆说道:“婆婆,我们走。”“走?走去哪?”“跟我走就对了。”“不打仗了么?”“太好了,战争真的有够无聊的。”“就是就是。兄弟我又佩服你了。说得太好了,齐王秦王楚王汉王燕王……哪个人当王还不是都一样。”“就是就是。都一样烂、一样烂。无聊透顶、无聊透顶随着马氏兄弟远去的声音,一场风波这才渐渐平息。”
第二章 水落石出
“师父!师父!”清霄派弟子曲显通大呼小叫的冲进内院,将赵楠阳吓了一跳。“显然,你也却收了几个徒弟了,还这般沉不住气,怎么行呢?”赵楠阳轻轻责备道。“师父,大师哥回来了。”曲显通说道:“大师哥被人打得奄奄一息,三师弟正在照看他哪。”赵楠阳一听爱徒身受重伤,连鞋都来不及穿好,便急忙穿堂而出,来瞧宋歇山。软榻上,“催云手”宋歇山正由三师弟左碧星搀扶着,赵楠阳眼见爱徒左手骨节给人一一拆卸,不由得老泪纵横。
“师父。”宋歇山虽然身上有伤,见师父到来却还是挣扎的想站起来。“罢了,罢了。”赵楠阳挥手示意免礼,急问道:“这是春老鱼冉下的手?”宋歇山忍住痛回话:“正是,徒儿冒险前进白芊红营中,不料终究还是老贼发现。那老贼本欲取我性命,后来动手时发现我是清霄门人,那老贼说看在师父面上这才留了我一只右手。但这条左手嘛……”宋歇山一生苦练清霄派绝学“缠臂金拳”,如今眼见左手被废,一生心血泰半付诸东流,心中凄苦却强忍着不说。“好孩子。”赵楠阳拉过宋歇山左手,细细检视,“别担心,这手嘛是废不了的。你忍着点。”说罢,便亲自为宋歇山接续断骨。饶是宋歇山铁汉般心肠,也只能忍住不出声,但毕竟还是在剧痛之下昏了过去。
“催云手”宋歇山回到城中的消息,很快便传进了路枕浪的耳中。路枕浪趁夜而来,更请赵楠阳想请盖聂、高石然两人前来共议。当盖聂应邀来至赵楠阳下榻之处,眼见在江湖上跟自己齐名人称“北盖南赵”的清霄派门徒众多,而自己的徒弟十数年来多已凋零,唯独剩下荆天明一人,心中不能不有所惑。“赵兄弟不容易啊。”盖聂开口赞扬年岁还比自己略小一些的赵楠阳道:“数十年来栉风沐雨,这才使得清霄门人遍及大江南北。”“盖兄说的什么话?”赵楠阳笑道:“这是江湖上大家给我面子。若论起真功夫,恐怕小弟及不上盖兄。”
“两位救别再相让了。”高石然微笑道:“正所谓‘北盖南赵’,两位皆是当今武林上说一不二的前辈高人,又何须推辞呢?只是今晚共商大事,怎么不见端木老爷子?”赵楠阳道:“是我的意思,如今天色已晚,端木老爷子近来身体不佳,怕打扰到他休息。若有大事,明日我亲自走一趟前去禀告便是。”三人正叙话间,路枕浪已会晤宋歇山,从内室走了出来。高石然见路枕浪脸色凝重,急问道:“路兄,莫非是有什么不好的消息吗?”
路枕浪对席中三人一拱手,沉痛的说道:“诸位前辈大事不妙。只怕我们中了白芊红的计了。”赵楠阳等人惊道:“此话怎讲?”
路枕浪言道:“小弟门下方更泪等人曾多次登城眺望,素来秦军夜间举火为灶皆是十人一处,但歇山兄适才对我言讲,他此次潜入敌营所见,秦军却是五人一灶。”盖聂问道:“路先生言下之意是?”路枕浪掐指算道:“据我所计,敌军于一丈之内乃设有三处营火,一引三十,一里之内便有三百处营火。秦军盘踞我城外方圆近五十里,以一处营火有十多名敌军算来,应有一十五万秦军袭击桂陵。但如今,火堆仍在,却由十人改作了五人……”赵楠阳听得仔细,接口答道:“也就是说那白芊红分兵一半,另作他用去了。”听到这么大的消息,高石然惊叹一声,忙问:“那路兄可知那七万秦军的下落?”
“歇山兄拼着性命不要,这才探出原来白芊红分兵一半,由秦国老将王贲率领,绕道燕国,直奔齐国首都临淄去了。”
“怪不得、怪不得。”盖聂喃喃言道:“怪不得数次秦军来袭,均为数不多。前队被歼,后队却不来支援。路先生三番两次疑那白芊红使得是一个‘拖’字诀,如今看来确是如此。她是在桂陵城这里跟我们耗上了,要拖得我们无法去临淄赴援。”
“正是。”路枕浪又说:“我方不比秦军兵多将广。就算加上新近来援的墨者、儒众,满打满算也不过三万多人,倘若也分兵一半急奔临淄,抵御王贲大军,必是先失桂陵后丧临淄。”赵楠阳双手一拍,“言之有理。她分兵一半,尚有七万余人,我们可只有三万多,这点上务必不能中了她的诡计。”“唉。”路枕浪为难的说道:“但若不救临淄,王贲年岁虽高,却是用兵如神的老将,临淄内无粮草、外无良将,在王贲的攻击之下,恐怕撑不过三个月啊。到时候,临淄失守,齐王被俘。桂陵顿成一座孤城,前有白芊红、后有王贲大军,受此夹击只怕亦不能保。”
“这……那该如何是好?”三人听完路枕浪的分析,均觉得前途多舛难以抉择。一时之间,谁也不发话,陷入了沉思之中。沉默良久,高石然终于开口问道:“我有一计,不知使得不使得?愿说出来让路兄参考。”
“莫非是使计除去白芊红吗?”路枕浪看着高石然微微笑道。高石然没料到自己未曾开口,路枕浪已说出自己心中所思,遂点头道:“其实也说不上是我的计策,丹岳门朱掌门与儒家众人早已商议良久,只苦于想不出办法罢了。只是此时前有饿狼、后有猛虎,依我看来只有先除白芊红稳住桂陵,再行设法赴援临淄城才是。”赵楠阳也称是,说道:“没错。此时抛下桂陵去救临淄,无异于以远水救火,定不可行。若能先除白芊红,或可使局势反转也未可知?只是要杀白芊红……大为不易啊。”于是赵楠阳便将刘毕在食棚内所举出杀白芊红的种种难处,给转述了一遍。
路枕浪前后思忖:“这刘毕小小年纪,倒是见识非凡。他说的不错。白芊红无爱无挂,又惜身爱命。只怕难以将她从敌营之中引出。”
“路先生的意思是……”盖聂皱眉问道:“此计断不可行?”
“不!”路枕浪斩钉截铁的道:“不是不能行,而是难行。我本惜那白芊红实乃当今天下一等一的才女,不愿轻易取她性命,但为今之际,岂能让她躲在敌营之中,坐等桂陵陷于她手?”
赵楠阳见路枕浪胸有成竹,似已有了定见,忍不住疑道:“路先生别忘了,即便能除去白芊红,我方赴援临淄尚须时日方能赶到。路先生莫非真有把握在短时间内除去那妖女?”
“诸位放心,”路枕浪在心中计划群豪奔赴临淄所需的路程与时间,想定之后方答道:“我定于三个月想方设法除去那夏姬白芊红便是。”三人见他说得肯定,又见路枕浪万不肯将计策和盘托出,也就不再多问。商议已定,兼之也实在太晚,路枕浪、高石然、盖聂告别赵楠阳后,纷纷离去。高石然回返之际,路枕浪却悄悄拉住了他,言道:“高兄,小弟有一事嘱托。”
“哦?”高石然亦小声回道。
“我门下弟子探出消息,那白芊红派来一名极重要的奸细潜在桂陵,不知意欲为何?我想拜托高兄调查,一来查出那人身份、二则打探那人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