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瑄愣住了,这是莫愁湖畔那个神秘的“王师兄”——汪小山呀!他一时不忍,后招竟未递出。

趁着这个空隙,汪小山狞笑了一声,大袖一挥,一阵迷烟扑面而来。沈瑄又气又恼,这鬼地方怎么到处都是迷烟!他本来已含了一枚解毒醒脑的药丸,不料没有用,摇晃了两下还是晕倒了。

 

再一次醒来时,却不是在温柔乡之中了。这是一间真正的牢房,只有铁栅栏和稻草。他们倒没给他上脚镣手铐,只是捆在了柱子上,那条飞雪白绫,大概这一回也被收缴了。看来那少妇没有死心,并不是很为难他。否则谁都想得到,几条寻常的草绳,哪里捆得住有武功的人。

沈瑄没有想好脱身之计前,还不打算轻举妄动。忽然墙角里,传来了很轻很轻的呻吟。

原来角墙里还有一个人。那人衣衫虽破,也看得出原是极好的料子。只是那张雪白的脸上,被拉了长长的两刀,构成一个十字。伤口极深,鲜血尚未凝结,说不出的阴森恐怖。沈瑄猜他就是前天毁容的那人,心中不忍。再瞧了瞧那张扭曲难看的脸,忽然发现又是一个熟人。那是蒋灵骞原来的未婚夫,罗浮山的“小白龙”汤慕龙。沈瑄可做梦也没有想到,时隔多年会和“情敌”在这种地方,这样的情形下见面。

“唉,”沈瑄忍不住叹道,“汤公子你何苦这样呢?”

“闭嘴!”汤慕龙哼道,“男子汉大丈夫,宁死不受这些妖人的侮辱!”

沈瑄心里一动,道:“汤公子,在下被他们骗了来,又关在这里,可还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所在。”

汤慕龙道:“他们自然不告诉你。这就是卢琼仙、黄琼芝这两个妖妇的‘沉香苑’,在南汉内廷的深处。”

沈瑄恍然大悟。庐山派的弃徒卢琼仙、黄琼芝俩姐妹,在南汉以宫女身份执掌大权,官封女侍中。她俩勾结道姑樊胡子,权倾朝野,自然容易弄出“沉香苑”这么一个地方供己享乐。可笑南汉王刘伥对外臣防闲极深,不论文武官员、进士僧道,凡入宫者皆先入蚕室。那时叶清尘就利用这一条把渔网帮主胡正勇吓倒了。可刘伥也万万想不到,他最信赖的两个宫女,却在他的禁苑里,干出这般勾当来。卢琼仙那人沈瑄以前是见过的,想来白天那一个少妇便是黄琼芝了。

只是,汤慕龙也落到了他们手里。岭南汤家与这些妖魔鬼怪坚持斗了这些年,想不到一败如斯。沈瑄忍不住又问道:“汤公子,你们家其他的人怎样?”

汤慕龙凄然道:“那一场混战,家父亡故。家母…。”忽然,他厉声道:“你是什么人?”

沈瑄淡然道:“从前在庐山上,我们见过的。在下沈瑄.”

江湖上沸沸扬扬的传言,汤慕龙当然耳熟能详。可是他也听说,蒋灵骞早就死了。一时间两人都沉默着,不再说什么话。

 

走廊的尽头,传来一串轻盈的脚步。沈瑄心里一动,震断了身上的绳索。来的却是一个宫女:“沈公子,快跟我走。”

沈瑄心存疑惑,并不上前。那宫女轻轻笑了:“你不认得青梅啦?”

灯光一照,果然是吴霜的婢女青梅,三年不见,亦不是当年小丫头模样。沈瑄觉得像在做梦一般,为什么总是遇到些从前认得的人?青梅不知哪里弄来了大牢的钥匙,三下五除二就开了牢门:“快走,外面的事我和小姐都安排好了。”

远远走廊的拐角处,立这一个纤丽的宫娥,那就是吴霜。

沈瑄俯身去扶汤慕龙。汤慕龙挣扎道:“我受了重伤,有死而已,怎能和你们一起逃命?”

其实他心里想的什么,三个人心里都清楚。沈瑄冷冷道:“罗浮山的传人,难道就这样蹲在敌人的大牢里,坐以待毙么?”

青梅也认真道:“汤公子呀,你自己毁了容,她们也不会让你痛痛快快去死的。令堂大人被她们送到樊仙姑那里去了,你就不想想办法?”她平日在宫里当差,叫惯了仙姑长、仙姑短的,此时也是这般称谓。

汤慕龙一声不吭,慢慢站了起来。

 

沈瑄和吴霜照了一面。吴霜把一团物事塞到他手里,却是那飞雪白绫,也被她盗了回来。不遑多说什么,四人沿一条暗道潜行。这深宫之中,竟还有这样的秘道,想来是通往宫外的。吴霜和青梅的安排果然妥当,一路上连一个盘查的侍卫也没遇到。只撞见偷跑出来闲逛的一个小太监,被沈瑄一指点晕在地。

走了三炷香的功夫,吴霜推开一道门引大家走出去。沈瑄一看,这里正是白天诱他落网的茶楼“五凤居”,暗门却是藏在一幅《饮中八仙图》后面。青梅笑道:“这个五凤居,一向是黄侍中收罗面首的最大据点,所以特意修了条暗道直通宫里。沈公子不是第一次走这条路了。”

沈瑄不禁满面通红。吴霜静静道:“其实她们修这暗道,不只是为了这个。她们多行不义,也防着将来有走投无路的时候。”

“这样的暗道想来不为旁人所知,你却摸的这样清楚。”沈瑄道。

青梅道:“小姐入宫这两三年,哪一天不在明查暗访。白云馆的牡丹花掉了一片叶子,她心里也是有数的。否则咱们这一回出来,也没这么容易。”

吴霜道:“沉香苑里虽然防守严密,总还是能找到破绽的。”

青梅笑道:“最大的破绽就是迷香太多,不是么?”

这一回,吴霜也脸红了,却忍不住笑起来。原来,沉香苑里存放了大量的迷香,平时虽决不许下人动用,但吴霜化整为零,今天拿一点,明天拿一点,管事的人却看不出。日子久了,她就存了一大堆。那些看守大牢的侍卫,就是被她施用迷香,轻轻松松放倒的。沈瑄倒没有想到,这个温柔娴静的表妹,居然如此能干。他问道:“我有些不明白,这里的迷香为什么这样霸道?我的解药一点都不管用。”

吴霜的脸更红了,却正色道:“那是因为这和普通迷香根本不同,不仅毒力极强,而且乱人心智。”

沈瑄其实也有些想到了,黄琼芝房里焚烧的和汪小山袖中抖出的香虽然气息有所不同,但本质都是一种东西。

吴霜冷冷道:“更可怕的是,如果一个人被长期施用这种香,就会丧失心智、迷失本性,变得禽兽不如。中毒越深,就越难以清醒过来。”

沈瑄心里打了个寒战。可是对于这件事情,吴霜显然比他更明白也更冷静,他问道:“表妹,你进南汉王宫作宫女,就是为了找汪小山么?他见到你,有没有回转之意?”

吴霜凄然一笑,摇了摇头。青梅道:“还说呢,汪小山简直不是人。小姐为了见他,跑到这种鬼地方来。他却总是躲着小姐,不肯见面。他跟那个…”说着惴惴不安的望着吴霜。

吴霜道:“没什么。我本来以为,他是被囚禁了。混进宫后才发现,他要走随时都可以走,可整天和黄琼芝在一起,对她死心塌地。我和他见面第一回,他狠狠的笑话了我一顿,就再不肯见我了。不过,承蒙他照顾,有几回我和青梅在宫里犯下事,还多亏他遮掩保护。青梅,你也不能不提人家的好处。”

沈瑄知道,吴霜越是说得轻描淡写,心里的痛苦就越深刻。他道:“汪小山是中毒过深罢?”

吴霜点点头,又摇摇头,道:“其实迷香是有解药的。多吸几回,就可以缓解。我曾提出为他解毒,可他不肯…我想,假作真时真亦假,他是真的不愿意离开黄琼芝呢!”

沈瑄瞧着吴霜的面容,依然美丽动人,但也掩不住艰难和忧伤所留下的憔悴。他心里愤愤不平:表妹温柔娴雅,姿容绝世,又是这样的钟情不渝,他汪小山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居然非要和那种没有廉耻的妖妇搞在一起,简直鬼迷心窍!

“这也就是缘分啊!”一直沉默不语的汤慕龙,忽然深有感触的叹道。

忽然,茶馆外传来一阵踢踢踏踏的脚步声,一时间火光已晃到了窗外。“有人来了,快躲回暗道!”吴霜掀开图画,让大家钻了回去。

茶馆的门“砰”的一声踢开了,进来的人似乎不多。只听一个妇人冷冷道:“师姐,你请我喝茶么?”

汤慕龙一听,就要冲出去,被沈瑄一把按住。原来那正是汤慕龙的母亲郁岚子。汤家事败后,她和儿子被卢琼仙黄琼芝两人捉住。儿子被卢琼仙留在了沉香苑,她自己到了樊胡子那里。樊胡子却带她出了宫,到这个茶馆来说话。

樊胡子柔声道:“小师妹,咱们姐妹俩多年不见了。不瞒你说,师姐还真怕你说我一阔就变脸,所以不敢在宫里招待你。特别借了黄侍中这个好地方,咱们姐妹俩说几句悄悄话,不好么?”她的声音明明又沉又粗得像男人,却故意做出小女孩的柔媚腔调,听着令人直起鸡皮疙瘩。

郁岚子冷笑道:“咱们姐妹俩的话,当然只好悄悄说。倘若在宫里讲出来,你护国仙师的体面何在?若传到了师父耳朵里,你这最听话的弟子,岂不也要受震断筋脉,废去武功的毒刑?”

樊胡子“哈哈哈”的笑了一阵,像老枭的叫声一样难听,道:“师父早就死了,就算没死,也轮不着你,拿他来吓唬我!你和曾宪子两个,做下那无耻勾当,被废了武功赶出师门,现在你还好意思提师父?”

郁岚子居然也在笑:“你很得意是么?师父定下那规矩,本来就不近人情。我虽然被废了武功,可我不后悔,因为师兄到底爱的是我。你心里嫉妒的发疯,可除了到师父那里去告状,你还有什么办法?他不爱你,你还有什么办法?”她越笑越开心,“要不要我再提醒你一回,那时你调唆师父,先害了我,再对师兄说,只要他承认不爱我,他的武功就可以保留。你记不记得师兄说什么?他说他情愿受刑,也不肯背叛我。你好成功啊师姐!”

樊胡子想是气的说不出话来,竟然没有打断郁岚子的嘲讽。郁岚子继续道:“我虽然没了武功。可我有宠爱我的丈夫,我有人人羡慕的儿子。你呢,你有什么?你心爱的人不理你,只好做巫山派的孝子贤孙,一辈子不嫁人。你的怨恨无处发泄,就拿着师父教你的武功横行霸道,任情杀人。哈哈,你以为别人真的当你是圣女么?其实南汉上下都知道,你不过是个变态的老道姑罢了。”

樊胡子冷笑道:“好利害的嘴!可是你不知道,宠爱你的丈夫已经死了,你的宝贝儿子正在沉香苑里快活呢!‘武林第一美男子’,那两个丫头可真有得受用了。”

这一下,郁岚子真的被骇住了,嘶声叫道:“你们敢害我儿子,我——”想是樊胡子一把制住,吭不出声来。她武功尽失,樊胡子对她,真是要怎样便怎样。只是想看看如何折磨这个旧日情敌,才能好好的发泄多年来的宿恨。

就在这时,汤慕龙再也忍不住了,顾不得身上的伤痛,一脚踢开暗门,冲了出去。樊胡子背对着他们,一手扣住郁岚子的颈项,汤慕龙见状,不得不停住。樊胡子冷冷道:“早知道暗门里有三个人,两个是没用的小姑娘,一个是受了重伤,不出来待会儿我也要收拾的,你急什么!”

樊胡子果然厉害,她方才与郁岚子斗嘴,情绪激昂不定,还能分心把墙外的动静听得一清二楚,只凭呼吸声就知道各人状况。可是,沈瑄深湛的洞庭内功,她还是听不出来。此时,汤慕龙突然扑到樊胡子身后,一掌击向她后心。这一掌他用尽毕生力气,想重创樊胡子,救出母亲。

不料樊胡子纹丝不动,只见她的锦袍鼓了鼓,就让汤慕龙猛然向后一仰,跌倒在地。这是“沾衣十八跌”的上乘功夫。樊胡子冷笑道:“小师妹,你生出来的儿子,也不过如此嘛。”

“二师妹,时隔多年,你还是怨我们啊!”忽然间,传来一个苍老憔悴的声音。

樊胡子和郁岚子都呆住了:“大师兄?”

曾宪子的声音继续传来:“二师妹,我们三人,都已年过半百,难道还看不淡这些儿女私情?”

郁岚子尖声叫道:“大师兄,你快走,她已经变成了…”

樊胡子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大声道:“大师兄,你以为你求情,我就会饶了这个贱人么?”

曾宪子叹道:“如此说,我是白来了。”一阵脚步传来,似乎走远。

樊胡子急了,叫道:“曾宪子,你给我出来。我、我、我要看看你…”

在她面前,一扇窗户开了,露出曾宪子清矍的面容,虽然年岁不饶人,可眉目神采,依然是当年的巫山大弟子。樊胡子看见他的脸,一下子怔怔的愣住,喃喃道:“师兄,你老了…”

机会难得,汤慕龙拼着口吐鲜血,又一次扑了上去,一把抱住母亲,滚到一边。樊胡子一时分神,“猎物”脱手,气得挥掌向两人打去。曾宪子摇头道:“二师妹,是我对你不起。”

樊胡子又愣住了,窗外的一钩新月下,曾宪子似乎正飘然而去。她再也顾不得许多,放开汤氏母子,跃出窗去:“大师兄,这一回你别想跑了!”曾宪子越走越快,樊胡子紧追不舍,一会儿两人就消失了。

 

“师兄的轻功怎么这么好,难道他的武功又恢复啦?”郁岚子纳闷道。

“那是表哥扮的。”吴霜和青梅从暗道里钻了出来,将着母子二人扶起,“他引开了樊胡子,我们赶快跑吧!”

原来沈瑄看樊胡子的武功,不在自己之下。要想救出郁岚子和汤慕龙两个人,只得想了这个办法。他迅速抹了一团泥灰,把自己化妆成曾宪子,虽然比不上叶清尘技法娴熟,也足可以蒙过和曾宪子几十年不见的两个师妹了。他在无根岛上和曾宪子同住了两三年,曾宪子的音容笑貌、一举一动无不了然,模仿起来得心应手。只是曾宪子当然没有轻功,可是樊胡子看见师兄,早就痴了,哪里还想得到那么多!

汤慕龙却急了,道:“这怎么行!沈公子不是那妖怪的对手,我去帮他!”

吴霜劝道:“你放心,表哥轻功好,就算打不过,跑是跑得了的。你这个样子也帮不了他,要再不走,他可就白白为你们涉险了。”她扶了郁岚子到门外,汤慕龙只得跟上。

“龙儿!”郁岚子忽然惊叫道。月光如银,她这时才看见汤慕龙那张可怖的脸,难过的几乎要落泪了。

吴霜递给汤夫人一瓶“续断玄霜”,道:“夫人不必担心,这是表哥留下的灵药,可以治各种刀伤。表哥说每日搽一次,将来伤痕会慢慢消退。”她又把青梅叫了过来:“你送汤夫人和汤公子回家,一路要小心照顾。”

青梅奇道:“小姐刚才不是和沈公子说好了,在望夫崖下碰面么?”

吴霜淡淡道:“我自己去望夫崖,你不必跟着了。送到了罗浮山,爱去哪里去哪里,不用回来找我。”

青梅急了:“小姐你又要甩我!”

吴霜道:“咱们的事情也办完了,你一辈子跟着我,又有什么好!”她看见青梅神色泫然,心中也是不舍,只得道:“汤夫人和汤公子都受了重伤,难道教他门自己走?此番只好辛苦你。”说完这些话,她转身便走,自己也担心再留一会儿,会不忍和她分开。她自己心意已决,正好趁此机会让青梅离开,不再受己连累。

第二十八回 檀烟一炬阿房宫

沈瑄果然甩掉了樊胡子。樊胡子气得跳脚,连夜派出宫中的亲信侍卫,在全城内搜寻“一个白胡子老头”。沈瑄展开轻功,到城外打了个转,又回到南汉内宫,向沉香苑寻去。

他对吴霜许下诺言,一定要把汪小山带出来。另外,失落的洗凡剑,无论如何要拿回来。

城外有一座百花岭,岭后有一道山崖,崖上立着一块巨石,石头像极了一个女子。山民们都说,很多年前,百花岭上住了一个美丽的姑娘。姑娘的丈夫到远方去了,她就每天来到这高高的山崖上眺望,等候丈夫归来。就这样日落月升,花开花落。一年年的过去了,丈夫始终没回来。不知在哪一天,姑娘没有回家,山崖上却多了一块大石。山民们都说,那是姑娘变成的。从此这座山崖,就叫做望夫崖,那块大石,就叫做望夫石。都成了广州左近的名胜。

沈瑄约了吴霜,就带了汪小山,在这望夫崖下见面。

 

已是五更天,东方微微白了。

沉香苑里似乎很安静,还没有发现他和汤慕龙走脱。吴霜带出了很多迷香的解药,都给了他。他对沉香苑的种种迷香心有余悸,每种解药都服了一枚。

今天晚上,汪小山是和黄琼芝在一起么?这时吴霜独自一人,到了望夫崖的下面,静倚在岩壁上沉思。晨风掀动着她的衣带,扑扑的打在山石上。一两朵早开的山菊花在风中摇曳,远处紫色的霞光,一丝一丝的渗出凝涩的云层。微光中,她看见岩壁上刻着几行诗。

 

沈瑄已经到了黄琼芝那间香闺的前面,仔细地将飞雪白绫缠在手中。

“噌”,一把长剑削到他面前,接着是汪小山那张阴郁的脸。

“又来了,你究竟想干什么!”他低声喝道。

沈瑄不加思索道:“带你回家!”

“你连剑都没有,还配说这种话!”汪小山一脸冷漠。

沈瑄道:“我就是没有剑,也能带你走。只怕你败在我手里,连走的力气都没有。”他说完这句话,立刻足尖点地,腾空而起。汪小山果然被激得大怒,举剑直追而上。两人就在屋顶的青瓦上过起招来。沈瑄轻功较好,显然占了上风。他却没有展开飞雪白绫,只用洞庭派家传的掌法与他的长剑周旋。汪小山此时用了洞庭剑法。他的洞庭剑法,早已修习到登堂入室,比起其师吴剑知来,所差的只是功力而已。沈瑄以一张肉掌相搏,颇为艰苦。这时两人的打斗惊动了沉香苑里的人。黄琼芝领着一帮宫女,仰头观望着,却并不叫人帮手。只见屋顶两人一掌一剑,相持不下,飘飘摇摇的倒十分好看。

渐渐的,汪小山剑上的力道越来越大,金刃破空之声都透着一股辛辣味。沈瑄身子一转,展开“玉燕功”又往高处跃去,却是落向另一座屋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