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坤抬起眼睛。
“去四川。”迎晨道:“五天吧,回来再说。”
厉坤点了点头,“好,那你先走。”
迎晨转过身,拢紧了外套,迎面的风把她头发吹成一弯浅弧。厉坤望着她背影进了大门,这才提步离开。
晚上许董的那通电话,是让迎晨带队亲赴四川,一是实地考察矿山情况,二是和对方沟通谈判。唐其琛肺炎住院,只能她先行。
但这段时间四川那边天气不好,连着一周的暴雨,据说昨天才恢复航班。指令下的突然,秘书只订到了明天下午三点的飞机票。
第二天。迎晨赶着上午的时间,先是把车送去4S店做保养,想着从四川回来再取,然后打车回了一趟大院。
平日她都是开车回,车牌号在警卫处统一备案登记,所以放行无阻。但今天她没开车,站岗的那位战士大约是新来的,不认识,直接把人给拦了下来。
“同志你好,没有传令,您不能进去。”
“我家住里头。”迎晨解释:“西南角的迎家。”
看这战士的表情,得,说了他可能也不了解。
“你稍等,我打个电话。”
迎晨先是打给迎璟,没接。
犹豫了片刻,再打给迎义章,也没接。
她握着手机很无奈。战士铁面无私,没点动摇。他公事公办,往警卫室走,查翻了一下记录,大院儿里姓迎的,只有一位首长。
战士将信将疑,出来说:“还有一位联系人,你打过去吧。”
迎晨明白,他指的是崔静淑。
“不用。”她脸色也冷下来。
战士怀疑之心更加明显,持着枪械的手都绷紧了些。
就在这时,两声短促的鸣笛声。一辆黑色的车子滑下车窗,孟泽探出脑袋十分惊奇:“哟,小晨儿?”
迎晨松了气,指了指那道门。
孟泽随即明白,与那名执勤战士打招呼:“这是我妹妹,从小一块长大的。”
孟泽跟谁都熟,整个大院儿,除了他爹妈不待见他,谁都喜欢他。
“稀奇啊,今天怎么想着回家了?”孟泽想了想,紧张兮兮地问:“该不会是,又来找你爸爸吵架吧?”
迎晨斜他一眼,说:“迎璟今天生日。”
“哎呦,忘了。”孟泽一拍脑门儿,“回头我给他补份礼物。小璟十九了吧?”
迎晨嗯了声,“我下午要去远地方出差,个把礼拜才回来。”
“嘛去?”
“挖矿。”
“我说你一女孩子,学的什么专业,我叫都叫不上名儿,多辛苦。”
“你叫不上名,是因为你没文化。”
孟泽嘿了声,然后嬉皮笑脸:“别拆穿嘛。”
迎晨嫌弃地一笑。
孟泽不闹了,打着方向盘,“得嘞,出差回来,哥请你吃饭。”
把人送到门口,孟泽有事儿便走了。
来开门的是崔静淑,见着迎晨,她明显愣了下,然后很快让出路,高兴发自肺腑:“回来了啊?快进屋。”
迎晨没什么表情,踏进玄关。
“吃早饭了吗?想吃什么?我给你做牛肉面行吗?”崔静淑殷勤热络,同时往楼上喊:“老迎,老迎,晨晨回来了。”
过了一会,匆忙急乱的脚步声,迎义章边说边下楼:“谁?迎晨?”
见到真是女儿,他很快装沉稳,语气清淡:“哦,回了啊。”
自上次争执,把迎义章气得住院,这是父女两第一次碰面。迎晨见他精气神似是不错,心里稍稍松弦,老实地叫了声:“爸爸。”
迎义章神情亦缓和,“嗯。”
崔静淑把空间留给一老一少,自觉地去厨房忙活。
沙发上。
迎义章和迎晨分两头坐。
“工作还好吗?”
“好。”
“生活上别太节省,身体很重要。”
“行。”
“有空多回家看看,家里的饭菜,比外头的放心。”
迎义章说得琐碎,语气虽无异,但话里行间对迎晨的关心,还是没藏掖着。
迎晨看到父亲一丝不苟的寸头,刚正气质犹存,但两鬓的白发还是添了几分岁月不留情的感慨。她忽地心酸。脱口就为上一次的事情道歉。
“对不起,爸爸。”
一瞬安静。
迎义章垂眸,极慢地点了下头,只说了一句:“以后常回家看看。”
这时,崔静淑从厨房出来,手里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牛肉面。
“来啦来啦。”她极尽讨好之意,把面条放到她面前的桌子上,期盼着,劝说着,笑着说:“晨晨,尝尝这碗面,我没有放香葱。”
因为迎晨从来不吃葱。
面条卖相不错,汤汁收得浓郁,上头的牛肉大片儿均匀。迎晨看了一眼,没把这刚刚好起来的和谐气氛延续。
她起身,不发一语地走了。
崔静淑尴尬地站在原地,方才的用心良苦全成了笑话。
迎义章浓眉深皱,喊道:“迎晨。”
没回应。
语气加重:“迎晨。”
这一次,上楼的身影停住,迎晨侧过头,“爸爸,今天是小璟的生日,我不想吵架。”
说罢,她头也不回。
敲卧室门的时候,听到下头传来稀里哗啦碗筷落地的声音,迎义章愤声:“像什么话!”
崔静淑在劝:“好了好了,孩子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你别让她不高兴。”
声音渐小。
迎晨拧开门,就瞧见迎璟坐在地板上拼模型。
“怎么回事啊?打你电话也不接。”迎晨先数落。
贴完最后一片桅杆,迎璟才吭声:“我手机在充电,昨晚调静音忘调回来了。”
迎晨走过去,也坐在地上,“生日快乐。”
迎璟嗯了声,看着她:“你能回来,就挺快乐的。”
“嘴甜。”迎晨笑起来,伸出食指去勾他下巴:“给姐姐看看,哎呀呀,咋长得这么好看呢。”
迎璟躲着,别开脸,“你的生日祝词年年一样。”
“咦,还不乐意啊?”迎晨说:“那说你越长越丑了可行?”
迎璟很快道:“别,那还是年年一样吧。”
迎晨笑了笑,待笑容收拢后,忽说:“厉坤来找我了。”
迎璟很平静,“哦,找你干嘛?”
迎晨:“和好。”
迎璟做模型,听到这句话后,动作骤停。
两秒之后,他继续糊胶水,“这不正如你意吗?”
“我没答应。”
“没答应?”这回,迎璟是彻底放下手头上的活儿,抬头看她:“你喜欢上你老板了?”
迎晨对他翻了个白眼,才说:“其实我挺怕的。”
“怕什么?”
“怕他只是说说而已,一时兴起。”
“哦。”迎璟:“不会的。”
“什么?”
“他不是一时兴起,应该是认真的。”
迎晨皱眉,不解。
“我去部队找过他。”迎璟平平稳稳的语气:“我告诉了他一些事。”
迎晨懵了片刻,反应过来后,一个猛子扑向迎璟,不可置信:“你、你知道了?不不不,不可能。”
她语无伦次,眼里是大写的不相信,问:“你怎么知道的?”
迎璟淡定地拂开她的手,理了理被揪乱的衣领,说:“那年,我躲在墙后面,偷听到了二伯对你说的那些话。”
或者,用威胁来形容更恰当。
“你为了他,妥协了。”迎璟说得简单,简短的一句话,却能利索戳中迎晨的心事。“我把我当年偷听到的,告诉了厉哥。”
迎晨低头,眼睫微垂,像是一把羽毛小扇。
许久,她哑声道:“那时候你才多大啊,记性这么好,早熟吧?”
迎璟闻言,低头打量了一圈自己的身体,有理有据地反驳:“正常发育。”
迎晨倏地笑出了声儿,眼神亮闪闪的,好像一下子拂去了心头尘埃。好似这一刻,那些担心、犹豫、不确定,统统有了答案。
“你也用不着太高兴。”迎璟挠挠鼻尖,眨巴眨巴眼睛,“毕竟他被我揍了一顿。他浑身也太硬实了,拳头打上去,好疼。脚底踩上去,跟铁皮一样。”
迎晨:“……”
又聊了一会,迎晨看了看时间,“我得走了。”
迎璟:“你不吃午饭了?”
“赶不及,我三点的飞机,要出差。”迎晨拿起包,“从四川回来再来找你。”
“等等。”迎璟跑到床边,从枕头下边摸出一个东西,递过去:“给,我上次和同学去大明庙玩儿,求的平安福。”
他说得无所谓,但眼神还是隐隐期待。
迎晨笑了笑,接过,随手揣进衣兜里。她看得出,其实这是崔静淑的授意。
“年纪轻轻,别这么迷信。”
迎晨没拆穿,说了句似是而非的话,便离开了迎家。
———
下午五点十分,飞机降落双流国际机场。
与迎晨同行的有五人,审计部的张敏部长,还有一个是负责冶炼生产的工程师姜海,剩下的都是技术人员。
此次他们考察的矿山在嵩五县西北二十公里的飞渡河上游。地理位置偏僻,从成都过去还要坐两个多小时的车。
迎晨一行人到那,已是夜幕降临,天空飘雨绵延,山区阴寒,温度比外头还要低上几度。
接待他们的是金矿山的老板,姓张,叫张有德。此人胖硕,脖上一根金链子,五大三粗的暴发户形象十分鲜明。开着一辆大奔驰,把他们拉到县城最好的酒店接风洗尘。
饭局散后,张有德自作妖孽,又安排了唱歌,进包厢一看,几个浓妆艳抹的小姐扭腰迎了上来,逮准男同胞一人伺候一个。
吓得他们躲都躲不及。
迎晨乐呵极了,这场面看着滑稽。结果张有德特殷勤地对她说:“迎总,我这也安排了一个小弟,你有啥想要的,指使他就成嘞!”
迎晨眯缝双眼,这才看清包厢靠里头的沙发上,还坐着一个二十出头的帅小伙呢。
真是男女都照顾得仔细啊。
推杯换盏打太极,这点交际能力迎晨还是有的。
推辞掉之后,迎晨走到外头过过风。
小县城,不繁华,自带一股安然的气质。
迎晨心思忽起,拿出手机点开微信,手指停在厉坤的头像上。正犹豫,手机一震,对方跟有心灵感应似的,先发来了信息。
厉坤问:[在干嘛?]
迎晨看着屏幕,笑了,反问:
[你在干嘛?]
[在跟你发信息。]
[我也在跟你发信息啊。]
厉坤一串无语的省略号:……
迎晨捧着手机乐出了声儿,不开玩笑了,认真地回:
[我这周日回来。]
发完之后,迎晨心里忽生紧张,全神贯注地盯着屏幕。
片刻。
[嗯,我来接你。]
迎晨瞬间莞尔。
笑容刚起了个头,厉坤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迎晨接听迅速,一时间,两人谁都没说话,呼吸浅浅交织。
忍不住了,厉坤嗓音沉,打破沉默:“周日我去机场接你。”
迎晨嗯了声。
厉坤又说:“你这边还要多久结束?”
“快了。”
“和同事一起吗?”
“是。”
答完,迎晨挑眉,“但我不和同事一块。”
“为什么?”
“这矿老板人特别好,给我介绍了一个很帅的小弟。”迎晨故意道:“二十岁,长得像吴彦祖,身材也蛮不错的,大冬天的,穿了件黑色短袖也不怕冷,手臂肌肉……”
“迎晨。”厉坤平静打断,“你气我,是不是?”
这语气里的委屈之意,听得迎晨莫名爽悦。
她轻轻笑了起来,手机微微震着。“我不跟你说了,那边叫我了。”
“好。”厉坤没腻歪,挂断前,似是不放心,又重复一句:“那,周日见。”
迎晨心情一片明媚,使坏地问道:“见了,还走吗?”
那头在笑,沉声地笑。
厉坤清朗暧昧的声音,如了她的意:“以后走不走,不知道。但周日晚上,我是不会走了。”
☆、第32章 福雨沟11.30矿难
十一点半的时候, 张有德把他们送去酒店。走前, 那个二十岁的帅小伙望着迎晨左右为难,跟也不是, 走也不是。
张有德讨好地问迎晨:“您要不喜欢这一卦的, 我再让人换一个来。”
迎晨晃了晃手机, 客气笑道:“张总,我刚跟我男朋友打电话呢。”
“哦哦,那就太不好意思了。”张有德拍着自己的脸,笑起来眼纹很深,“失敬,失敬。”
听到俩人对话的同事,面面相觑, 小声议论。
“晨姐和唐总在一块了?”
“没听说啊, 什么时候的事?”
“可能不是唐总吧。”
“哎呀, 那也太可惜了。”
奔波了一天, 到了酒店,迎晨洗完澡沾床就睡。第二天的闹钟是六点, 因为从县城去金矿还得走一个半小时的山路, 迎晨特地换了轻便的运动鞋。
她把昨天换下来的大衣搁去衣柜, 呢子布料细腻柔软, 迎晨的手一顿,也不知怎的, 手伸向大衣的口袋, 把昨天迎璟给她的那枚平安福给拿出来, 塞进了身上的衣兜里。
张有德豪气热情,大早就安排了中巴车等在酒店门口。车子驶出县道,走盘山路,颠簸磕碰很遭罪。
张有德嗓门儿亮,聊个天也跟放机关枪似的,说:“迎总,一般女的跑这种路都得晕车,我看你还好嘛。”
迎晨笑笑:“习惯了,早两年经常出差,矿资源都在山里,比这陡的我都走过。”
张有德竖起拇指,夸张道:“豪杰,豪杰啊!”
迎晨:“这里地势偏僻,居民收入不高吧?我注意了一下,连两层楼的楼房都很少。”
“嗨!”张有德见怪不怪:“这还算好的,以前金矿没做起来的时候,盖的全是土砖房和茅草厕所。”
迎晨问:“你们下井的矿工,都是当地人啊?”
张有德:“那可不,抢着干呢。”
“工资高吗?”
“高啊。”说起这个张有德就倍儿骄傲,“一般的开采工七十一天,去钻矿的九十块。”
钻矿是往地里深处走,先用炸|药炸松矿石,再由工人去采矿,作业环境不好,小浮石跟下雨一样,砸得安全帽砰砰响。
说白了,都是拿命做赌注的事儿。
迎晨随口说了句:“只要安全工作做到位,至少能避免大事故发生。”
张有德嘿嘿两声,没应。
路上,迎晨又问了一些关于矿井的情况,张有德有问必答,说得很让人放心。
进入嵩五县地界,天气阴沉就开始飘雨。
“老天爷真操蛋,连下了一周雨,还没停半天又开始下起来了。”张有德低声骂道。
到达目的地,矿山里有几个人陪同接待,私矿老板都有个特质:浮夸,精明。从面相和穿着上就能看出个一二。
一阵寒暄。
迎晨他们穿着雨衣,戴上安全帽,在张有德的陪同下,准备下矿井实地考察。
等候的间隙,迎晨注意到不远处的一个小男孩儿,六七岁的模样,脸蛋皮肤特别黑。没记错的话,他从迎晨下车,就一直待在附近。
小男孩儿眼巴巴地望着迎晨,黑眼睛亮澄,脚上脏兮兮的鞋踩在水洼里,举着把破旧的大雨伞。
迎晨乐得对他招招手,“过来。”
对方听话。
工程师姜海一看,“哟,跑步速度好快啊。”
十秒不到,小男孩踩着满地儿的水花,跑近了。
迎晨从包里拿出一包奶糖,她每次出差都会随身带一包,也算养成了习惯。
“给,拿着。”
小男孩儿拿过糖,眼睛溜溜转。
迎晨笑了,伏腰在他头上揉了揉,“赶紧回去,这里是上班的地方,很危险的。”
小男孩儿似懂非懂,突然咧开嘴,对迎晨笑了。
“呀!牙真白!”迎晨推推小男孩儿,“走吧。”
讨到糖的孩子,连背影都是欢快跳跃的。
这时,下矿井的吊笼准备好了,迎晨一行人秩序井然地坐上去,加上张有德这边的人,一共两个吊笼,一颠一摇地徐徐下井。
笼身完全进入井道的最后一眼,迎晨看到了对面山坡上,方才的那个小男孩儿捏着糖,站在雨中望着他们。
进入井洞,光线越来越暗。
迎晨问张有德:“你们这,孩子都能进来啊?”
张有德愣了一下,随即哈哈笑道:“不会的,我们这儿特别注重安全工作,那瓜娃子可能是自己翻墙进来的。”
迎晨将信将疑。
随着下井深度增加,安全帽上的探明冷光灯也自动打开了。
张有德豪迈介绍:“我们这里的原料质量非常高,大量供货,你们要多少都有。”
这些情况在前期调研中就已经清楚,迎晨不作评价。
井下共分五层,前三层都有矿工在干活。见着有外人来,这里头老的少的,都停下铲子锄头,淳朴友好地对他们笑。
迎晨拧眉,和一起的公司工程师姜海默契对视一眼。姜海随即问张有德:“张总,他们都不用戴口罩的么?这里头的扬尘是很大的啊。”
张有德支支吾吾地敷衍:“戴的戴的,工头领了就来发。欸!你们看看这矿,成色好吧?”
迎晨一行人沿着矿道,慢慢走,认真看,姜海时不时地在本子上记下要点。
趁着他和张有德在谈话,迎晨一个人往前边去,左边是原料堆,右边是半开采的洞井,她走近了,从岩石层的缝隙里往下头瞧。
这一瞧,迎晨背脊上的冷汗唰的一下就冒出来了。
缝隙之间,隐约可见的是——炸|药。
炸矿石用的炸|药。
绝不能违规摆在矿底的炸|药。
迎晨心里涌出一种莫名的凉意,从脚底心直连天灵盖。
张有德和姜海的声音都听得模糊不清。
几秒镇定,迎晨转过身,快步走到张有德跟前质问:“下面为什么会有炸|药?”
张有德顿时懵了,没想到迎晨会看到。
见他不吭声,迎晨愤怒得压低声音:“你们不要命了吗?”
一旁的姜海:“啊?炸|药是不能存贮在井底的啊!”
与此同时,井洞里的照明灯忽地一灭。
半秒,又忽地亮起。
不安的恐惧支配,场面沉默寂静。
那亮起的灯,倏地,又灭了。
这一次黑暗的时间比方才长。
五秒。
十秒。
半分钟。
灯亮了。
张有德松了肩膀,不当回事地嘿嘿笑,指着矿壁上的灯说:“经常这样,别紧张,别紧张。”
迎晨心细如发,半晌没动没说话。
渐渐的,就连姜海也察觉出了不对劲。他眼里的惊恐藏不住,瞪大眼睛望着迎晨。
迎晨脸色顿时惨白,声音止不住地颤抖:“电线短路。”
他们闻到了线路烧焦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