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一路把她背到了家门口。
迎晨被小心翼翼地放下,落地时,厉坤伸出手,稳稳将她扶住。等她站稳了,才说:“记得擦药。”
迎晨没答应,眼神儿水灵灵的,委屈着呢。
厉坤看穿了她心思,“你自己上药吧,我还有事,得回队里。”
迎晨本能地担心:“又要出任务吗?”
厉坤默了两秒,到底不忍心辜负她的灼灼目光,说:“不是。是队里的紧急集训。”
迎晨明显松气,“那就好。”
厉坤退后一步,“我走了。”
迎晨嗯了声,看着他。
厉坤转身几步,又停住。他侧过头,突然说:“小晨儿,你再给我一点时间。”
后头那句“我会给你答案”,在迎晨听来,无疑是天籁。
———
万科城是这片的中档小区,入了夜,小区里面很安静,路灯也调暗。厉坤从楼梯间走出来,心情说不出的释然。
他按了解锁,吉普车的车灯一瞬闪亮。而借着这股光,厉坤注意到一辆黑色路虎,静静地停在他车后。
车窗在滑下,里头的人露了脸。
唐其琛面色温淡,看着厉坤的目光,直接而无惧。
两个男人四目相接,无声胜有声。
数秒之后,路虎车的车窗闭合,悄然开走了。
☆、第24章 给你答案
厉坤赶回队里, 迟到了一分钟。
李碧山正在整队,看都不看他一眼, 说:“一百个俯卧撑!”
厉坤脚跟一并, 昂首:“是!”
他弯腰,双手撑地,右腿往后拉大步。
李碧山瞥了眼:“单手。”
已经集合的战士们站得笔直, 眼珠忍不住往这边儿瞄。
厉坤得令,左手背在身后, 右胳膊的肌肉线条绷到极致,一点都不含糊地把处罚完成。
李碧山这才放过他:“归队。”
厉坤没带半点儿喘的, 站进了第一排。
李碧山在队里有个绰号, 叫铁矿山。因为人严厉, 古板, 甚至对一些常见的社会现象也表现得慷慨异常,虽然他四十不到正值壮年,但给大伙儿的印象就像个冥顽不化的小老头。
有时候起了兴, 凌晨两点紧急集合搞拉练。今儿在时间上还算仁慈,厉坤的假期反正就快结束,纯当“收心”训练了。
半小时常规项目后, 分组翻越两米高台。厉坤保持住了水平,单臂支撑、单脚挂板, 是队伍里耗时最少的一个。
短暂休整的时间,厉坤问李碧山:“李中队,表现可还行?”
李碧山:“凑合。”
厉坤啧了声:“直接夸不就完了。”
“你小子, 别膨胀。”李碧山站得笔直,下巴一抬:“下一个,四百米障碍跑。”
两个小时紧急训练终于结束。
战士们没散去,围成一团你挤我,我挤你的。
“哎哎哎,别抢啊,看看就行了。”
“别乱按,都给按没了。”
“还不清晰呢?能拍到就不错了。”
林德尽量护着手机,移来移去的给大伙儿看。
“漂亮吧?美吧?年轻吧?”
众人附和:
“虽然有点糊,但是看起来是美女。”
“是个女的跟咱厉队站一块,都年轻!”
厉坤悄无声息走近,开声:“你们在干吗?”
“哎妈呀。”队伍顿时刷刷站齐。林德手机使劲儿往裤兜里塞。
厉坤:“拿来。”
林德眨眼,“哥,我还在假期,手机不用上交的吧。”
厉坤拧眉:“你们在看什么?”
出卖战友那叫一个快,有人高声:“报告,在看女朋友。”
厉坤迟疑片刻,盯着林德:“你的?”
这回是大家齐声回答:“厉队,是你的!”
厉坤:“……”
屏幕上是一张有点糊的相片,明显是心虚偷拍的,看周边场景,应该就是上一次他们仨在林德家吃饭的时候。
相片里的迎晨五官看不太清,但姣好的气质还是出挑。
战友们面面相觑一会,然后偷偷地笑了起来。不在训练期间,厉坤也算是休假,所以大家胆子大起来,调侃问:“厉哥,什么时候正式介绍一下嫂子?”
“照片看不清,我们统一申请,想看真人!”
这嗓子蹦出来,场面乐的不行。
厉坤虽面色严肃,但目光明显放缓和了。他清了清嗓子:“训练强度不够是吧?还想再来一小时?”
战士们闭紧嘴巴,齐齐摇头。
短暂的安静,你看我,我看你,最后竟是厉坤先失了控,没忍住,嘴角弯起,笑了。
他转过身,意味不明地留了一句:“下次吧。”
背影走远了,一人问:“下次干嘛?”
旁边的人答:“下次训练?”
林德:“你们咋比我老家地里的大白萝卜还要笨呢?厉哥的意思是——下次看嫂子。”
他声音敞亮,为自己的阅读理解能力感到骄傲。
李碧山突然出现,呵斥:“无组织,无纪律!”
这下不比刚才,真安静喽。
这边。
厉坤在换衣服。李碧山走进来,“嘛去?”
“回家。”厉坤套上黑T恤。
“这么晚还回?”李碧山丢了支烟过来。
厉坤单手接住,对嘴里一咬,说:“假期快结束了,回家处理些事情。”
李碧山呼出一口烟,直截了当地问:“你和姓迎的那女孩儿,好上了?”
厉坤低头点烟,没吭声。
“你小子。”李碧山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别糊涂。”
“我怎么了?”烟雾薄薄,厉坤微微眯眼。
“那姑娘的家底,你心里没数?她爸在位,据说这两年还得往上走,迎义邦,她大伯,随便数数,都是厉害角色。”李碧山向来有话就说:“你想少走弯路,傍棵大树也可以理解。”
李碧山不了解厉坤和迎晨之间的那些纠葛过往,以为两人才认识。
厉坤没解释,倏地冷下脸:“我不是那样的人。”
李碧山呵的声:“管你是不是,你堵不住人的一张嘴。”
见他不说话,李碧山接着道:“你想找对象,别找个悬殊太大的,大老爷们一个,就等着以后受窝囊气吧。”
厉坤说:“老李,这话你就太偏激了。”
“我偏激?我这叫过来人,你不信就走着瞧。”李碧山拧开门,“亏不死你。”
安静了。
只有烟在燃。
厉坤盯着红火明灭的烟头,莫名一阵烦,把它往桌上一摁,灭了。
———
假期还剩两天,厉坤赶早去疗养院看父亲。
结果厉敏云比他还要早,正手脚麻利地倒米粥,“尝尝这个,熬了一宿的,来,张嘴。”
厉明远目光痴愣,嘴巴张大,“啊。”
厉敏云喂一口,就给他擦擦嘴角。
厉坤走过去,“我来吧。”
厉敏云还记恨着之前的事,手臂一甩,“不用。”意有所指道:“没良心的人,喂的东西都是狼心狗肺。”
许阿姨在旁不明所以。厉坤轻声招呼:“许阿姨,你先出去。”
人走后,厉敏云把碗勺往桌上重重一放,直言不讳问厉坤:“你还顾着那女人是不是?”
厉坤音淡:“就事论事,你找上门去闹事,就是你不对。”
厉敏云:“我不对?我这是在给你们出气!你看看你爸。”她指着厉明远,痛心疾首道:“你爸都成这样了,你摸着良心说,你还想跟那女的不清不楚的纠缠下去?”
声音一大,厉明远受着了刺激,竟然瘪着嘴,伤心地喊着一个人的名字。厉敏云忙前去安慰:“不哭不哭啊哥,嫂子去买菜了,待会就回来。”
厉明远懵懵懂懂,半信半疑:“娇娇去买菜了,哦,要、要她快点回来好不好?”
“好好好。”厉敏云拍着他的手背,“我去催嫂子。”
这一幕,看得厉坤心底泛酸。
把老爷子安慰妥当,厉敏云站起来,横眉怒目压着声音:“阿坤,为人子女,你得有良心!”
她把厉坤拽拉到外面,终于不用压抑音量,冲他嚷:“你和谁谈恋爱结婚都可以,但绝对不能是迎家的人。”
厉坤下颚绷紧,手虚握成拳头,在微微颤抖。
厉敏云见他不表态,急地去捶他肩膀,“阿坤啊,你不能糊涂啊,咱家被他们欺负了一次,你还送上去给欺负第二次吗?清明节去给你妈扫墓,你愧不愧疚啊?”
说到动情处,厉敏云眼泪都出来了,“你以为我想闹,我想上门找她?还不是因为,我不想让咱老厉家再丢一次脸!”
厉坤这么稳的体格,这会都能被厉敏云推搡得脚步踉跄。
他心在摇,在晃,血管都好像拧成了一股绳,弄的他血肉都在翻涌。
厉敏云抹了把眼泪,放了狠话,“你妈过世了,你爸也成这样了,我必须管你,我不能看着你选一条错路走下去。你要是再糊涂,我就天天去她公司闹!”
厉坤终于有反应,抬眼看她。
“反正咱们已经没了好日子,她也别想过好日子。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她家做的那些龌龊事。”
厉坤压抑无声,双手重重按住激动的厉敏云。
他表情隐忍,痛苦乍现而过,哑着声音说:“……别闹了。”
留下三个字,他不置一词地转身,背影沉默。
厉敏云还想说,喊他:“阿坤啊,你。”
“嘭!”
厉坤像只发了怒的狮子,一脚踹飞走廊上的一条矮凳,凳子撞上墙壁,两条凳腿瞬间散了架。
———
从疗养院出来,厉坤一个人在护城河边待了好久。
十点多的阳光新鲜明媚,对岸是个城市公园,还有不少在锻炼的老人家。
厉坤的烟一根接一根地抽,脑子里全是记忆残骸。
一个声音说:“你对迎晨还是有感情的,你一直喜欢她。”
但这中间隔了七年。
另一个声音说:“没有彼此的这七年,你和她不一样地过来了?都不是非谁不可,感情啊,没那么重要的。”
那道声音又急急劝道:“别听它的,你得跟着心走!”
另一个声音:“呸,你们又不是十八岁,只求风花雪月。奔三的人了,人情世故、柴米油盐才是现实,理智一点行不行?”
脑子里像是一场辩论赛,吵吵嚷嚷实在头疼。
烟盒空了,厉坤把它捏成一团握在手心,紧紧的。
河面波光平静,偶有飞鸟低空滑过。
沉默了几分钟,厉坤拿出手机,给迎晨打了个电话。
———
迎晨真没想到厉坤会主动约自己。
她提早十分钟下班,边等电梯边给他打电话:“你在哪?我下来了?”
厉坤:“大门口。”
迎晨鲜活得像是一只小彩蝶,“好,你等我哦。”
吉普停在路边,厉坤站在边上,双手插裤袋,一会儿看看鞋尖,一会又看看大门处。
迎晨一眼就望着了他,伸手雀跃:“这里!”
她明媚笑脸,眼神至真,小跑过来,“吃饭了吗?肯定没吃吧,我下午没什么事,我们一起去远一点的地方吃饭怎么样?”
她的热情从不掩藏,期待和渴望全写在了脸上。
厉坤把人叫住:“迎晨。”
她驻足,侧头,笑脸依旧。
厉坤看着她,声音异常平静,说:“我假期快结束了。”
迎晨点点头,“我知道。”
厉坤:“假期结束,我就回队里,不会有太多时间……”
迎晨打断:“先吃饭,吃完饭再说。”
像是有了预感,她调整呼吸,迈步往前走。
“迎晨。”手腕被厉坤拉住,他不打算绕弯子,直接讲:“算了吧。”
三个字平平淡淡,手腕还被他握着,迎晨挣了下,没松。
厉坤说:“我们两个,不要再见面了。”
这个角度,只能看见迎晨小半边的侧脸,看不清她的表情。未到下班的时间,人声安静,马路上偶有汽车鸣笛。
迎晨终于转过来,直视他的眼睛,“这就是你要给我的答案?”
厉坤目光宁静,承认:“是。”
迎晨嗤的一声,笑了出来,笑着笑着,眼底都红了。
“你能不能真诚一点?不要这么虚伪?”
厉坤竟然没反驳,点头接受:“是,我虚伪,我不真诚。迎晨,你想过没有,咱俩在一起意味着什么?”
迎晨别过头,“我不想听这些。”
厉坤:“对,你不想听,正是因为你不想去面对事实。”
迎晨欲言又止,张着嘴唇,却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厉坤越发理智:“迎晨,过去那些事已经成定局,我走出来了,往前看了,不恨你们了,但让我不计前嫌……我也做不到。”
他稳了稳呼吸,声音放缓了些,“你看,这几年,没有彼此,不也一样过着吗?”
沉默已久的迎晨,在听到这句话后,突然发了怒,举起拳头朝着他的肩膀就是一下。她用了全力,狠了心,牵一发动全身,蓄了满眼眶的眼泪,就这么抖落下来。
迎晨咬着唇,泪一颗颗往下砸。
厉坤喉结微滚,半晌,哑声问:“还打吗?”
迎晨声音也哑:“不打了,你是不是就要走了?”
厉坤点点头,“话说开了,就到这吧。”他转过身,当真不留恋地迈步。
迎晨出于本能:“厉坤。”
背影迟疑半秒,没停留,继续向前。
迎晨扬声:“厉坤!”
厉坤的声音随着脚步一起,渐渐小下去:“你好好过日子,我家里人,不会再来打扰你了。”
迎晨明白。
井水不犯河水,就是他最后的答案。
☆、第25章 电子狗
迎晨回到办公室, 秘书等人已久,揣着几份质检报告找她签字。
“晨姐, 这是果立新公司的含金检测。”秘书一份份叠加在桌面上:“这是上周的仲裁结果。”
秘书静了一会, 提醒道:“晨姐?”
迎晨这才回魂一般,哦了声,“好。”
她脸色白, 被艳色的唇一衬,更明显。
“签哪里?”
“这里。”
迎晨摸起笔, 朝着秘书的手指处写。
“呃,”秘书小声说:“晨姐, 你的笔。”
笔帽没有拧开。
迎晨垂头一瞬, 点点头, “抱歉。”
几份报告她没心思看, 草草签好,力透纸背。秘书走前不放心地问:“给你倒杯热水吧?”
迎晨摆了摆手,“你去忙吧。”
“好的。”秘书又说:“对了, 唐总让我通知你,三点八楼会议室开会。”
迎晨表示知道。
带上门,办公室安静了。
她双掌捂住额头, 使劲地在掌心摩挲,好像要把脑子里的空白给搓出去一般。
三点的会议很重要, 涉及四季度公司利润预算,董事长许伟城也亲自参加。各部门轮番发言,轮到迎晨时, 许伟城喊了她两遍,她都没有回应。
唐其琛看过去,扣了扣桌面:“迎晨?”
直到边上的人资部长碰了碰她的手肘,“小晨,叫你呢。”
迎晨才恍悟,“嗯?”
会议室目光齐齐注视。她抱歉地低了低头,不置一词。
“评估这一块我来发表意见。”唐其琛适时出来解围,声音清朗而谈:“我认为,公司下半年的资源勘探重点,应该放在四川和贵州两个地区,我们已经初步筛选了两家私营矿山。”
唐其琛的发言条理清晰,观点明确,赢得掌声阵阵。
他这一出手,便不动声色地帮迎晨解了围。发言顺延继续,唐其琛不放心地看了眼迎晨,对方心不在焉的低落情绪全写在了脸上。
下班后,唐其琛特意等在门口。
“迎晨。”
迎晨一见是他,敷衍地笑了下,“唐总。”
唐其琛的西装外套搭在左手臂,右手拿着车钥匙,“回家吗?我送你。”
迎晨:“不用了,我开车来的。”
她迈步要走,唐其琛拦了下,“今天怎么了?开会也没精神。”
“抱歉,我状态不太好。”迎晨捋了捋耳边的碎发,“下午的会议,多谢你了。”
唐其琛有事说事,提点道:“别的会都没关系,今天许董也在,影响不好。”
“我下次会注意。”迎晨轻言两语。
唐其琛觉得她不对劲,又道:“我送你吧。”
这回迎晨没再搭话,可能是压根没听进去,神情恍惚地进了电梯。唐其琛拧眉半晌,没犹豫,坐进另一部,跟着去了停车场。
迎晨心里装了事,能把车顺利开回万科城已经是万幸,进了家门,她背抵门板,就这么无力地滑向了地上。
一屋子的空荡,像是加压的砝码,她抱着头,在地板上坐了好久,心里堵得慌,总觉得要找点事做才好。
迎晨起身去厨房烧水,接满了,插上电,她就盯着水面发呆。
热度越升越高,水面也泛起水泡,一个一个争先恐后往上涌,绽大,破灭,反复循环。水烧开的提示音滴滴报警,迎晨机械地伸手去端,也不知碰了哪儿,水壶“唰”的一下没稳住,开水溅了一瓢在她手背。
“唔!”迎晨烫得撒手,水壶应声倒地,“嘭”的一声动静不小。开水洒在地面,迎晨赶紧往后退,又撞着门板咚咚响。
慌乱未平,同时有人在用力敲门。
“迎晨,迎晨!”
迎晨敛了神,才发现自己一身虚汗,她疑虑,这不是唐其琛的声音么?迎晨捂着手走去门口,门把刚拧动,外头就直接撞了进来。
唐其琛一脸焦色:“怎么了?你没事吧?!”
他目光精明,在人身上扫了一圈,最后停在她泛红的手背。
唐其琛默了两秒,轻扯她的胳膊,“走,去医院。”
第一下没扯动,唐其琛转过身,再无平日的温润,紧着声音下令:“我说,去医院。”
僵了片刻,迎晨还是跟他走了。
“你怎么会来的?”她声音小。
唐其琛背对着,高个头就像一座默山,不咸不淡地丢了句,“怕你出事,我一直开车跟在后面。”
到了医院,挂了个急诊号,医生给迎晨做了初步处理,说还得去烧伤科再看看。
孟泽就是这时候赶来的,一进来就咋咋呼呼,“怎么搞的啊?多大的人了还能被烫伤?伤的重不重?”
他夹风带雨地往迎晨面前一站,放了心,“还好还好,没毁容。”
迎晨无言片刻,问:“你怎么来了?”
一旁的唐其琛:“我打的电话。”
孟泽围着迎晨左看右看,“他怕严重,万一要做个手术,你边上没亲近的人。我合计着你也不想让你家知道,干脆就自己过来了。”
迎晨坐在椅子上,闷声:“嗯。”
孟泽弯着腰,和她平视:“哟,我妹妹怎么了?谁欺负你了,孟哥给你出气。”
唐其琛见情况,知分寸地回避。
人一走,迎晨先是咬唇,忍。
孟泽一看这架势,明白了六七分,问:“和厉坤闹的啊?”
听到这俩字,迎晨把唇咬破了都没法儿再忍,身体前倾,头就砸在孟泽的胸膛上,闷声哭得跟个孩子似的。
孟泽性子大爷,不拘小节,待谁都像哥们儿兄弟。他最怕女人哭,当然也没哪个女人在他面前哭过,这下子被迎晨整懵了,手举在半空不知往哪儿放。
“哎呦我天,小晨儿乖啊。”孟泽笨拙地安抚她的后背,一下一下地顺着气。“哥明天,哦不,马上找人去做了姓厉的!”
迎晨声音闷着呢,说了几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