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司正抬眼看着齐佳裕德:“宫正大人,慧妃传皇上的旨意,要以荼毒龙胎的罪名秘密处死昭妃,这可是天大的事情。”

齐佳裕德微微点了点头:“的确事关重大!”

鲍司正叹了口气:“要说这昭妃娘娘的八字是不是太差了,从她入宫这官司就没断过。如今这一遭更是铁证如山,若想翻身是不可能的。可在这个时候要处死昭妃,这可是…牵一发动全身,他们就不怕逼得遏必隆一党就此反了?”

谭司正摇了摇头:“这个道理,世人都明白,可皇上若执意如此,就是与鳌拜、遏必隆撕破了脸。听说皇上已命人拟旨,要暂停遏必隆的差事,将他圈禁在家,只是能不能圈得住,这紧接着定是一场惊天巨变。”

齐佳裕德看了一眼尹琪:“太皇太后那边可有动静?”

尹琪:“太皇太后惊闻皇后落胎,心神俱衰,已经卧病在床了。”

谭司正冷笑:“太皇太后这个病,来得真是时候。”

鲍司正沉了脸:“不成,现在这种情势下,咱们不能出面处死昭妃。若是将来鳌拜、遏必隆以此事由发难,皇上不能力敌,到头来怕是要把黑锅扣在咱们身上。那时,宫正司上下就会蒙难。原本太皇太后看咱们这个衙门就是多余,总想借口裁撤了,咱们不能给她这个机会。”

尹琪莫名其妙:“可是皇上已经下了旨,慧妃的人又在步步紧逼,那慧妃可是代表着太皇太后啊。”

鲍司正与谭司正面面相觑,只把目光对上齐佳裕德。

齐佳裕德盯着尹琪:“那慧妃手上可有皇上的圣旨?”

尹琪摇了摇头:“没有,只说奉皇上口谕!”

齐佳裕德:“这样,你们先去拖延,我现在就去面圣。”

尹琪与谭、鲍两位司正立即称是,退了下去。

齐佳裕德整理了官服,唇边展开一丝浅笑:“布木布泰,看来你真是老了,居然把乌兰推在前面做你想做又不能做的事。好,本座就跟你周旋到底。”

慈宁宫。

孝庄靠在炕上,手里捻着佛珠,神情有些凝重。

苏麻喇姑上前:“太皇太后,那边已经闹起来了。慧主子已说服皇上要处死昭妃,圈禁遏必隆。”

孝庄眉头紧皱:“这个丫头,她太自以为是了。”

苏麻喇姑有些意外:“那依太皇太后的意思是,慧主子这一步做得不妥?”

孝庄:“她太心急了。遏必隆在朝中的势力隐藏很深,就算圈禁他,也影响不了什么。而且这次的事,根本牵连不上鳌拜。若动不了鳌拜,朝中形势依旧没有改变,那处死昭妃,少了一个筹码,更可令他们加紧部署,死心塌地不放权。”

苏麻喇姑:“既然如此,太皇太后为何不出面拦一拦?”

孝庄冷笑:“拦?这些个孩子有一个算一个,都觉得自己如今长本事了,凡事能自己定夺、自己筹划,何须我这个老婆子帮衬?也好,让他们去历练吧。”

苏麻喇姑有些担心:“可是,真要捅出什么大篓子来,到最后还得是太皇太后给善后。”

孝庄瞧了一眼苏麻:“你呀,跟在我身边一辈子,还是没看透。想当年福临那会儿,我事事替他操持,保护着他过了千难万险。为了他亲政立威,甚至牺牲了多尔衮,还有一直把我当亲姐姐的多铎…为了福临,我是操碎了心,什么事没做过?但凡只要他想的,我都赶在他头里帮他铺平了路,让他得偿心愿。可是,最后却落了个母子反目,让天下人看尽了笑话。”

孝庄说着,眼圈渐渐红了起来。

苏麻低声劝慰:“格格,当年的事,先帝后来也悔过了。”

孝庄摇摇头:“悔过?他何曾真正悔过?不过是哄我罢了。他若真的悔过,何必要走?”

苏麻喇姑神情中也是浸满苦涩:“格格,眼下这桩事你真不打算管了?”

孝庄点了点头:“看一看情势再说,好赖乌兰拿到铁证,虽然不至于将那些人逼到死角,但在场面上也可以弹压一阵儿。”

苏麻喇姑点了点头,又有些不忍:“只是可怜了皇后,原本欢欢喜喜地操持着大宴,却在最热闹的时候突然滑胎,如今还昏昏沉沉地睡着。若是醒来知道龙胎已掉,还不知要怎么难过。而昭妃,又的确无辜!”

孝庄冷哼一声:“无辜?所有人当中,只有她是罪有应得。以她的资质,若是真心辅佐皇上,说服遏必隆忠心为臣,倒可省去咱们多少事。偏偏也是个祸水,你说她怎么偏看了木讷的福全?”

苏麻喇姑叹了口气:“倒是瞒得辛苦,若不是这次巴林郡王点破,咱们恐怕一直还蒙在鼓里。”

孝庄气闷,摆了摆手:“去吧,派人仔细盯着。”

苏麻喇姑应声退下。

孝庄躺在炕上翻身向里,缓缓闭上了眼睛。

乾清宫。

齐佳裕德与康熙成对峙之势。

康熙阴沉着脸:“宫正大人说什么?非要朕亲手写的圣旨才算数?”

齐佳裕德态度虽恭顺却仍显不卑不亢:“宫里有宫里的规矩,即使处死一个宫女也要有章程,更何况如今要处死的是堂堂皇妃,若无圣旨可依,宫正司不敢行刑。”

康熙目不转睛地齐佳裕德:“朕的口谕就不算圣旨吗?”

齐佳裕德对上康熙的眼睛,毫不示弱:“口谕当然算圣旨,但是只怕日后不好留存查验。”

康熙怒极:“你说什么?什么日后?为何要留存查验?”

齐佳裕德笑了笑:“皇上,如果真正要处死昭妃,下一道圣旨又有何难?皇上为何不下?莫不心中不舍?”

康熙被人戳穿心事,突然怔住。

坤宁宫。

仁宪皇太后与帝、后以及宫正司的人都在,昭妃再一次面临被审。

坤宁宫里坐满了妃嫔,外面是六宫的女官。

这种审问对于一位皇妃来说自然颜面无存,但对东珠早已是见怪不怪了。

一身素服的东珠在宫正司女官的监护下入内,朝着仁宪皇太后与帝、后分别见礼,随即悄然立于殿中:“开始吧。”

慧妃笑了笑:“昭妃娘娘好气度,到了这个时候还能如此淡定。”

东珠也淡然一笑:“处乱不惊,这还是跟太皇太后学的,只是如今怎么不见她老人家?”

慧妃面色微变:“放肆!你是戴罪之身,今儿召你来,就是问罪定刑的,何由得你指东指西的?”

东珠笑意更浓:“问罪?向谁问罪?我吗?那么谁来审?凭你?虽然你升了位,可你我同为妃位,你如何审我?”

慧妃美目怒睁:“好个张狂劲儿,当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仁宪皇太后开口:“昭妃,昨儿出了那么大的乱子,太皇太后听了十分伤心,如今还在宫里歇着。皇后身子弱,哀家又一向没个主意,所以才将这差事指给慧妃,由她和宫正司一起查办。事非黑白,今儿当着众人,你们就议一议吧!”

东珠不再言语。

尹琪上前,将事情诉说一番。

慧妃看着昭妃:“你可听明白了吗?”

东珠笑了笑:“你们说是我派人在皇后沐浴汤放了荨麻粉,在漱口水中放了白头翁的汁液,所以才令皇后全身出疹并滑胎?”

慧妃点点头:“东珠姐姐,说实话,乌兰真的很佩服你,这样的心机无人能敌。皇后千防万防,饮食起居十分小心,却没想到有人会在漱口水和沐浴汤里动手脚。而你所用的药材就是在御花园中亲自采的,有宫女宁香为证,你有什么可辩的?”

东珠面色沉静:“我的确在园中采过白头翁,原是为了给人治疾,并非用来害人。”

慧妃看了一眼尹琪。

尹琪上前,将手上书册呈给东珠:“这是承乾宫宫女来娣的证词。来娣供认是昭妃支使她将这些东西送到坤宁宫,交由与她交好的小太监旺福手中,并经旺福之手混入皇后所用的汤水中。”

东珠用目一扫:“来娣?想来你们对她用刑了!”

尹琪正色回道:“宫正司并未对来娣用刑,她是主动招认。坤宁宫小太监旺福也承认了,并在其住处搜出了剩余药粉。”

康熙紧盯着东珠:“你,怎么说?”

东珠对上康熙的眼睛:“来娣在承乾宫是粗使宫女,从来不进殿服侍,我待她并不亲厚。若真是我想毒害皇后,必万分隐秘,就算差人去行事,也会是近身宫女,哪里会用她?”

慧妃上前:“是啊,所以说你厉害呢。这来娣看起来笨笨的,才不显眼。你用她,是看中她与坤宁宫小太监旺福有私,这样才好成事。如今,来娣已将你的赏赐交出,那些东西你不会不认吧?”

尹琪呈上一些珠宝首饰。

东珠还未开口,春茵已然喊冤:“分明是栽赃,这个黑了心的来娣,主子知道她家里贫困,所以才打赏的。打赏的时候,我就在旁边,哪里是为了陷害皇后!”

慧妃上前狠狠给了春茵两个巴掌:“没眼色的奴才,这是什么地方,容你大呼小叫?她家里贫困?你们这些人谁家里宽裕?若是富贵,家里人会送你们来当宫女?偏对来娣如此大方,明摆着有事。”

仁宪太后开口:“这个来娣,到底什么来路?”

尹琪回话:“回皇太后的话,宫女来娣八岁入宫,如今已近十年,原为浣衣局粗使杂役,康熙二年调至尚林苑为打扫宫女,康熙三年经宫女考试升为三等宫女,在康熙四年昭妃入宫后,被派至承乾宫当差。经查,此人一向谨慎本分,当差十年并无大小过失。”

慧妃笑了笑:“更重要的是,这个来娣原本家中贫困,可自打跟了昭妃,这两年便突然富了起来,家中翻盖了房子,置产增业,幼弟还入了塾开蒙读书,这些变故不得不让人起疑。”

东珠面色微变:“既然我给她赏赐还在这里,她家境转好便与我无关,你们也不必费尽心思,凡我没做过的事,绝计是不会认的。”

慧妃看了一眼东珠,又看了一眼皇上:“带来娣!”

来娣入内,立即跪下给各位主子请安。

仁宪太后:“来娣,召你来是想问清一件事,你要照实回答,不可隐瞒,更不可胡乱编造。”

来娣点了点头。

仁宪太后又说:“那些药粉,当真是昭妃给你的?”

来娣点点头:“是。”

东珠看着来娣:“来娣,我知道你这样说,一定有你的理由,是被人胁迫不得已而为的。可是我要提醒你,今儿你诬陷了我,日后也必不能自保。”

来娣神情微微有异,对着东珠连宫叩头:“昭妃娘娘,您对来娣的大恩大德,来娣无以为报。这件事,是来娣心甘情愿为您去做的。但是,来娣没想到这么快就会被人发现。如今,不仅我活不了,就是旺福也活不了,还要连累家人。所以,来娣只得招认,这样才可减轻些罪责,以保全家人。”

东珠愣了又愣,仿佛明白过来:“保全家人?”

慧妃看着东珠,又看了看仁宪皇太后:“皇太后,如今人证、物证确凿,请皇太后和皇上明断。”

仁宪把目光投向康熙。

康熙沉思不语,默默转动手上的扳指儿。

赫舍里将一切尽收眼底,心中思绪万千。这次自己着了道,失去了龙胎,心中虽然万分难过、追悔莫急,但后悔已然无用,如今能做的是利用丧子之痛重新牢牢锁住皇上的心,只要锁住皇上的心,孩子还会再有的。如果这个时候,以这个罪名处死昭妃,不仅在皇上心中留个疤,皇上以后每当看到自己就会想起昭妃之死。那么,也必然会渐渐冷淡自己吧。况且倘若当真处死昭妃,朝堂上的局面又会如何?

看着慧妃意气风发、志在必得的样子,赫舍里突然想明白了一切,她不信东珠会以这样的方法来害自己。那样骄傲的东珠是不屑用这种下作手段的。而眼下这局面,似乎对慧妃最是有利。

想到此,赫舍里一阵急喘,似乎要开口说话,却又摇摇欲坠,突然便昏了过去。

殿中立时乱成一团,康熙急召太医,众人将皇后扶入暖阁。

东珠被宫正司送回承乾宫,让她在承乾宫圈禁思过,等待旨意。

坤宁宫,众人退下,独留康熙与皇后。

赫舍里强撑病体,拉着康熙的手:“皇上,纵使是昭妃毒害臣妾,臣妾也希望皇上不要降罪于她。”

康熙有些意外:“怎么会?她令你失去孩子,承受丧子之痛,你不怪她?”

赫舍里苦笑:“臣妾不是不怪她,而是不想令皇上为难。”

康熙眼波微动,仿佛难以置信:“你自己身体都这样了,还担心朕做什么?朕又哪里为难了?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她,终是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赫舍里摇了摇头:“皇上说的是气话。臣妾与皇上夫妻一体,皇上心里怎么想,臣妾很明白。昭妃纵使千错万错,皇上心里对她也是不舍的。如今,为了臣妾,皇上若要对昭妃施以杀伐,将来必定后悔,更受相思煎熬之痛。臣妾实在不忍皇上如此难过。更为重要的是,昭妃牵连着朝堂,就算臣妾再恨她,也不能在这个时候给皇上添乱。若是在此时,令权臣激变,朝中情势怕不好掌控!”

康熙将赫舍里搂在怀里:“朕真没想到,在这个时候,你会这样想。如此通达明理,如此深谋远虑,真是朕之贤后!”

赫舍里唇边含笑:“皇上是天子,一举一动关乎万民福祉与皇权神器,正是小不忍则乱大谋。臣妾无德无能,不能襄助皇上于万一,却也不能为了一己之私令皇上忧心,以至连累国事。”

康熙凝视着赫舍里:“芳儿,朕真庆幸,陪在朕身边,坐在这后位上的人是你,而不是旁人!”

赫舍里眼中含泪,唇边努力挤出一丝笑容:“能与皇上相伴,是臣妾这一生的幸运!”

康熙将赫舍里搂在怀里,心中感慨万千。

有了赫舍里的宽恕,昭妃的性命自然可以留下。

赫舍里的大度与体贴让他很是受用,也十分感动。相较之下,越发痛恨那个给自己带来无限麻烦和痛苦的东珠。

为什么一心一意对我好的人,偏不是你呢?

康熙拥着赫舍里,似乎才刚刚睡着,便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惊扰,紧接着便是天崩地陷的噩耗,“太皇太后不好了”。

 

 

第一百三十五章 始验疾风知劲草

慈宁宫寝殿。

黑压压的人群拥在床榻前,嫔妃、宫女更是跪了一地。

康熙面色苍白,竭力抵制着自己的情绪,轻轻挥了挥手。

众人退了出去,室内只留苏麻喇姑和太医。

康熙将目光聚焦在太医面上:“照直说。”

太医浑身战栗,跪伏在地上,用袖口拭去额上的惊汗:“回禀皇上,太皇太后身中奇毒,臣等束手无措。”

康熙面色惊骇。

宫外,夜色笼罩的城中肃穆静谧,而掩藏在暗夜中的一阵兵马正在悄悄调动。

遏必隆府,书房灯火通明。

鳌拜目光紧盯遏必隆,声音如钟:“皇后小产,种种证据皆指向东珠,皇上有心回护,东珠或许能逃过一死,但你我两家仍免不了降罪。如今太皇太后又被人谋害,想来这个罪名就是为你我准备的。若眼见此事坐实,到时候不仅是东珠,就是你我两族谁能逃脱?所以此刻已是刀悬于颈,你万不可再犹豫了。”

遏必隆低头看着手上的扳指儿,目光清冷:“此刻,若我再有一丝犹豫,下一个中毒倒下的便是我吧?”

鳌拜目光一顿:“你这话何意?一直以来,这一桩桩一件件,哪个不是你我二人一同商量的。”

遏必隆眉头微挑,看向鳌拜:“与贵太妃勾连,给太皇太后和皇后下毒,此事可知会过我?暗中联络诸王,调动兵马逼宫,废了今上之后再把兰布推上皇位,这一切,你当真同我商量过吗?”

鳌拜面色僵滞,有些猝不及防:“你竟然?”

遏必隆:“一直以来,你明里暗里筹备的那些事,不管你想不想让我知道,我终究是都知道了。可是鳌兄啊,你也替我想想,这贵太妃所为,无非是想替他的儿子报仇。而你这么做,则是想让自己的女婿当皇上,让你的外孙当太子。可我,有什么理由非要这么做呢!”

鳌拜面上闪过惊愕,但久经事面的他很快镇定下来,神色从容,看向遏必隆:“事成以后,你我共掌天下大权,荣华共享。当然,你可以说你不看重这些。那么,就谈些别的。比如,新皇可以赐你免死铁券,保你全族百代安乐。再者,可赐东珠为公主,成其与费扬古的婚事。

若这些你还不看重,我还可以为大长公主著书立传歌功颂德,并让那个谋害她性命的人陪葬。老伙计,你我奔波半生,所求的不过就是家人安乐、现世安稳罢了。我能许你这些,还不够吗?”

遏必隆默然不语,态度不明。

鳌拜又说,“最重要的,我不会像那个老女人那样疑你防你,不会将细作送到你枕边,不用你提防三餐茶水,更不用你在自个儿家里说句真心话还得避着人…老伙计,随心所欲、顺着自己的性子过完后半生,不好吗?”

遏必隆抬眼对上鳌拜的眸子,眼波微闪。

承乾宫。

东珠静静伫立在殿门口,看着外面黑漆漆的夜色,一脸凝重,她的头很疼,所有的事情像乱麻一样缠在一起,理不清头绪。她只知道自己落入了一个被人精心设计的陷阱里,明明是无辜的,却又无法辩驳。更可怕的是,这个陷阱不仅仅来自于后宫,还牵连着朝堂,很有可能是要将遏必隆与鳌拜两府一网打尽。

她甚至不敢去想,若孝庄真的死了,不仅是一直以来少帝与权臣之间勉强维持的平衡将瞬间打破,若是任何一方以此发难,都将是一场你死我活的惊天杀戮。若是少帝胜了,阿玛和义父便无活路。同样,若是阿玛和义父胜了,那少帝也难存一世。想到此,东珠的心便煎熬起来,不管任何一方,她都希望无恙。

云妞静悄悄地走上前,为东珠披上一件长衣。

云妞:“娘娘,夜深了,该歇了。”

东珠回转过身,握住云妞的手:“我要见太皇太后,越快越好!”

云妞面色一僵,刚想开口拒绝,却见东珠面上是不容置疑的坚决。

“此举并非是为了我一人苟活于世,而是若此刻不能成行,便会有成千上万的人见不到明天早上的日头。”东珠说得极为干脆。

云妞身形微颤,立时明白事态的轻重,她立即曲膝行礼,随即二话不说便匆匆走出殿去。看着云妞在夜中渐行渐远的背影,东珠的心思一点一点沉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