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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当下放开林望舒,赶紧过去。

  林望舒见了,也忙上前,开了车门,给孩子解开安全座椅的安全带,把她放下来,又把陆守倞也抱出来了。

  两个孩子一下车,所有的人都好奇地看。

  因为要坐飞机的缘故,两个孩子其实穿戴都很随意,陆守倞就是最简单的长袖衬衫和休闲裤,而陆行鹓则是碎花小裙子搭配一件针织小衫,下面牛皮小凉鞋,可是就算再简洁,在胡同里大家伙眼里,那也是充满了美国的洋气味儿,和中国人的裤子褂子就是看着不一样。

  这几年是出国潮最厉害的时候,有学历的出国留学,没学历的则出国打工,大家都变着法儿地想往国外钻,国外的月亮怎么看就怎么圆。

  现在冷不丁地就看到这母子女三人,瞧着人家那一身美国味儿,怎么看怎么洋气,又是长得那么灵动可爱的一对龙凤胎,倒是把大家羡慕得不清。

  之前认为人家找老头的,认为人家当保姆的,这下子全都消停了。

  这对双胞胎现在两岁了,眉眼长开了,一看就像林望舒,旁边老太太牙都掉光了,在那里咧着嘴笑:“和望舒小时候可真像,这一瞧就是咱望舒的孩子!这可是外国生的孩子,是不是生下来就是外国人了?”

  现在大家都知道,外国好,外国的厕所都比中国的厨房干净,这对双胞胎可是外国生的,那肯定洋气,了不得!

  旁边还有人好奇:“他们说中国话还是外国话?”

  关彧馨听着,满脸骄傲:“中国话外国话都会说!”

  陆行鹓听到这话,说:“姥姥,我会说汉语,也会说英语。”

  她这么一说话,周围人都稀罕得不轻:“这么小,口齿就这么伶俐了,啧啧啧,外国生的小孩就是聪明!”

  关彧馨越发骄傲了,要知道以前雷家说自己女儿不能生,大家都这么以为,觉得自家女儿可怜,提起来就是“瞧瞧那个不能生的林家姑娘,那日子过的哟”,这真是处处没脸。

  现在一口气一对龙凤胎,关彧馨觉得长脸了,腰板挺直了,浑身舒坦了,恨不得让天底下所有人都看看她女儿生的龙凤胎!

  这时候林观海也过来了,林听轩和宁苹结婚后,虽然不住在这里,也时常过来看看关彧馨,今天也是早早帮衬着收拾,听说到了赶紧出来看。

  林望舒看着自己这些亲人,也是感慨万分。

  三年前,她和雷家离婚,闹了雷家一个满城风雨,自己也是心力交瘁,留下国内的这一片狼藉,自己悄然离去。

  她以为她再也不会回来了,便是回来,也是悄无声息,谁知道三年过去,她终究还是鼓起勇气重新面对这一切。

  此时亲人相见,彼此也都经历了许多事,自然良多感慨。

  不过林望舒到底是收敛了情绪,提起车后面还有一些东西,有孩子用的,也有给家里人买的礼物:“这两辆车是朋友的,把我们送过来,咱们先把东西拿下来吧。”

  两个兄长一听,三下五除二上前拿东西,宁苹也上前帮忙。

  小娟儿对双胞胎好奇,看看这个,看看那个:“这个小妹妹可真小,像我姑姑给我买的洋娃娃!”

  林望舒听着,便想起,大侄女说的洋娃娃,就是当年去上海陆殿卿帮着买的那个,几年过去,她回来了,带了一个洋娃娃般的女儿。

  当年在上海,她何曾想过今日,人生的际遇谁又能想到呢。

  这时候,两位兄长提着各样东西从车子里往下搬,这里面有孩子的衣服用具,也有林望舒给家里人买的各样礼物,反正是陆殿卿包的飞机,随便放不怕超重,所以林望舒买了好多,国外的保暖冲锋衣狐狸领围巾,香水护肤品,各种保健品补品巧克力干果咖啡,也包括给林听轩宁苹孩子买的,学习用具以及书,反正林林总总的,给家里每个人都买了不少。

  虽然大部分东西都是放进包装箱里的,不过大家多少也看到了里面华丽漂亮的玻璃纸袋子,看到上面的商标,一个个都咂舌:“这是望舒国外买的吧!”

  而接下来,司机也帮着往下提,一袋子一袋子,一箱子一箱子的,看得所有人眼花缭乱。

  到了这个时候,大家突然明白,为什么人家要两辆车了,一辆车是坐人的,另一辆车竟然是专门搬运东西的!

  旁边宋婶纳闷地说:“望舒,这,这都是国外买来的,这得多钱啊!”

  他们知道国外东西好,但国外东西也贵。

  林望舒还没说话,关彧馨已经洋洋得意起来:“我们望舒现在倒是不缺钱,那雷家耽误了我们望舒这么多年,他们家儿子不能生,倒是冤屈我闺女,我闺女受了还这么多年罪,当然得拿他们的钱,现在我闺女是分了钱出国,在外面结婚还生了双胞胎!我闺女读博士也是奖学金,读了博士后直接在国外大银行实习,那都是有钱的!国外的大银行!”

  大家一听也对,一时感慨的,叹息的,羡慕的,说什么都有。

  不过更多的,却是赶紧跟着林家过去看看,瞧瞧人家带来的外国巧克力,那都是一大盒一大盒的,怎么也得分一块吧!

第217章 我有女儿你没有

  林望舒并两个孩子在家人的拥簇下进了门,三年过去了,房子已经粉刷过了,看着比之前新鲜了,不过依然是熟悉的那些老家什,亲切又酸涩。

  两个孩子初来乍到自然新鲜,好奇地东张西望。

  关彧馨左一个右一个,抱着孩子,亲热得不行,又把家里准备好的新鲜水果拿出来,郊区的苹果,新上市的栗子,还有那八棱海棠,全都一股脑,要喂给孩子吃。

  林望舒身边围了不少街坊,都问她在国外的事,林望舒把自己带来的巧克力和干果拿出来,分给大家伙吃,每个人都稀罕得不行,大家边吃着边听林望舒说。

  林望舒便大致提起自己在美国读书的种种,什么接下来就要读博士了,什么金融分析工具,什么摩根斯坦利,什么投资银行,大家伙听懂没听懂的,都觉得林望舒实在了不起。

  不过也有一些打听起来,问道:“我们给你孩子当保姆,带我们去美国呗!”

  更有人已经把自己上初中的儿子拎过来:“你看看我们家三儿,以后能上美国读书去吗?”

  到了这个时候,关于林望舒的种种传闻已经烟消云散了,吃着人家的巧克力,打听着人家美国读书的事,谁还去想那些有的没的!

  其实要说大家都在北京城里,也都认识几个出国的,比如隔壁胡同那个陈家的小子,去年就出国了,可和人家不熟,有些事隔着一层也打听不着,现在现成有个再熟悉不过的,美国回来的,还是好学校的博士生,自然是揪着使劲问了。

  这么问了老半晌,陆行鹓打了一个小小的哈欠,关彧馨便说起来孩子困了,大家见此,恋恋不舍地散了,不过临走前依然有人说起,回头再找林望舒打听事儿。

  等大家都走了,一家人关起门来说话,虽然平时电话里也说,但是关彧馨看着电话上显示的分钟数,总是心疼电话费,说看着数字一变,她就心惊肉跳的,所以平时都是匆忙说几句。

  现在女儿回来了,面对面的,自然是忍不住多问问,絮叨絮叨。

  都是自家人,也没外人,林望舒便也说起自己的情况:“孩子爸家里挺有钱的,家世也好,在国外什么都照应着我,我这两三年多亏了他,不然肯定很辛苦。不过这种高门大户,我是不敢嫁了,我这条件估计也不合适,真结婚了倒是落一个不自在,还不如现在这样,反正他的钱也给我花,他也帮我养孩子,我自己还能腾出功夫来读书。”

  “在国外,他给我不少资产,够我花一辈子的了,孩子也都有信托基金,数目还不小,总之这辈子不用犯愁了。”

  关彧馨听着,叹了声:“随你吧,反正你也不小了,什么事还是得看你自己,自个儿觉得舒坦就行,你在国外,也不用搭理国内这些事。”

  林望舒略犹豫了下,想着要不要说一下孩子爸的事,不过想起陆家父母带着孩子去图书馆的那阵仗,想着先算了吧。

  当下也就含蓄地提起来:“先让孩子在这里玩几天,大概六七天,我就把孩子给他们先养着吧,这样我回到美国,也能专心攻读博士学位,等我这博士学位读出来,以后我也是高级金融人才,肯定能挣大钱!”

  关彧馨一听笑了:“那样也好,你好好学,以后毕业了,我脸上更有光了。”

  林望舒:“对,我们导师手底下有几个博士,华尔街精英,都特别厉害!”

  关彧馨听着,自然是满意,唯一的不好就是孩子,想着两个孩子送过去他们爸爸那里,她估计是不容易看到了。

  不过想想,其实本来孩子在国外她就不容易见到,也就释然了。

  林望舒又把带来的礼物拿出来给大家看,她给关彧馨买了滋补品、护肤品,给二嫂宁苹买了香水和护肤品,给两个哥哥买了运动鞋冲锋衣皮带什么的,至于家里几个孩子,无论是林听轩的一对儿女,还是宁苹带来的那两个,都买了不少。

  大家一个个自然高兴得合不拢嘴,林观海把那皮带拽了拽:“国外这皮带还挺实诚的!”

  宁苹很不好意思:“买这么多干嘛,其实根本用不着,你这么远回来,拎着也沉啊!”

  她没想到林望舒竟然给自己两个孩子准备了礼物,还那么多,一看就不便宜,特别是她家女儿那条裙子,这在王府井估计都得上百块了,不是一般东西。

  林望舒却道:“反正也不是我拎着,这些东西在国外也不贵。”

  一家子这么热热闹闹说了一会儿话,又吃过饭,两个孩子这次是真困了,便给他们喂了奶,哄着睡了。

  林望舒因为时差,其实也有些困,不过她到底惦记着陆殿卿那边,知道他可能不放心,于是便和关彧馨说了一声,出去街道,找了个电话亭打电话。

  也就三年时间,国内变化大,不但到处都是高楼大厦,电话亭也随处见了,林望舒拿出备忘录来,试探着拨打了陆殿卿的手持电话。

  也就是响了那么两声,电话便被接起来了。

  林望舒便笑了:“你那边怎么样?”

  陆殿卿:“还好,我这几天正好在家里陪陪父母,抽空过去单位办理手续。孩子呢,怎么样?”

  林望舒便说起来:“刚开始还挺精神的,家里这不是有侄子侄女吗,他们都愿意和我侄女玩,我侄女也会哄小孩,玩得挺高兴,今天吃饭都吃得比平时多了,一瓶子奶没喝完。”

  陆殿卿听着:“就是之前我们买过文具盒的那个侄女?”

  林望舒:“对,叫小娟儿,当初你买的那裙子,她挺喜欢,后来还特意穿着那身裙子拍了一张照片留念。”

  陆殿卿听着也就笑了,他也想起上海的自己,那时候他拿着公主裙对着林望舒比划,谁想到如今自己也有女儿了,两岁了,可以打扮得那么漂亮,走到哪里都被人夸。

  当下又问起她家里的种种,林望舒一一说了,提起明天打算时,她笑着道:“我和我哥哥商量过了,明天大家一起出去玩儿,把北京的景点都逛逛,老人孩子都去,平时大家都忙,家里孩子也没出去玩过,这次正好到处走走。”

  陆殿卿:“需要我安排车吗?”

  林望舒:“不用,我哥说能借他们单位的车。”

  陆殿卿:“好,那你今晚记得早点睡,有时差也难受,明天还得起来出去玩。”

  陆殿卿这么说着话的时候,客厅里,云菂压低了声音对陆崇礼道:“你说,他是不是在和那边说话?”

  陆崇礼很随意地翻着报纸:“不然呢?”

  云菂优雅地托着下巴,道:“说不定是朋友呢。”

  陆崇礼挑眉,淡声道:“你儿子什么德性你还不知道,他那样的性子,和朋友同事能用这种语气?”

  刚才陆殿卿电话一响起,他马上就进屋去接,隔着窗子,虽然听不到,但隐约能感觉到他家儿子那语气顿时温柔起来,温柔得简直没法听。

  云菂一想也是:“这可真不像我儿子了。”

  陆崇礼叹了声:“等会你可以问问他具体情况。”

  云菂疑惑:“我问?”

  陆崇礼放下报纸,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劝道:“你问比较合适吧。”

  云菂看了他一眼:“是你自己想知道,却让我问……”

  陆崇礼晓之以理:“我们两个不是都想知道吗?我问,他抗拒意识强,说不定弄巧成拙,于是你也不合适再去问了,他会反感,对不对?所以这种事,要做,就要最合适的时候最合适的人来做。”

  云菂瞥他一眼:“谁让你不和儿子好好相处!”

  陆崇礼轻叹,温声道:“我的问题我也不至于不认,不过我觉得你可以事后再找我算账,现在咱们重点是解决他的问题。不然你看他们现在这样子,你能放心吗?”

  云菂看他一眼,才勉强道:“……好,那等会我问问。”

  陆殿卿打完电话,过来客厅的时候,就见陆崇礼正低头专注地看报纸,而云菂悠闲地喝着一种青绿色的什么汁水——可能是养生养颜的。

  云菂看到他进来,便放下手中杯盏,很随意地笑着道:“殿卿电话打了这么久,是要好的朋友吧?”

  陆殿卿也就道:“是行鹓守倞母亲。”

  看报纸的陆崇礼眉眼微动,之后翻了翻手中报纸,继续低头专注地看另一面,仿佛对母子谈话无动于衷的样子。

  云菂:“是吗?孩子都安顿好了吧?”

  陆殿卿:“安顿好了。”

  云菂:“那孩子有没有时差?他们刚下飞机,应该难受吧?”

  陆殿卿:“也还行,据说中午饭吃得还不错,胃口挺好,那边有表姐表哥可以陪着玩,孩子挺喜欢的。”

  云菂:“……那还不错。”

  她看了一眼旁边的陆崇礼,道:“小孩子嘛,就喜欢和比他们大一些的哥哥姐姐玩,其实多在一起玩玩也挺好的。”

  陆崇礼这时候,终于从报纸中抬起头,慢条斯理地将报纸收起,才仿佛很不经意地问道:“那边小孩子比较多?年纪是不是都比他们大?”

  陆殿卿颔首:“有两个表姐,两个表哥,确实比他们大几岁。”

  陆崇礼便提出问题:“行鹓和守倞都比较小,小孩子在一起容易打架吧,万一被欺负怎么办?”

  陆殿卿微怔了下,才道:“应该不至于,那边孩子最小的也上小学了,懂事了,知道照顾弟弟妹妹了,我听那意思,他们最喜欢最大的表姐,那表姐都上五年级了,表姐对他们很照顾,陪着他们一起玩。”

  一时又道:“其实小孩子就喜欢这种大几岁的小姐姐。”

  云菂听着,心里一动,便想起几年前看到的那彩色橡皮擦,所以这就是给人家家里小侄女买的?现在五年级,当初二年级,正正好喜欢那种橡皮擦。

  当时她可是为了这个猜了好一番,如今可算是有答案了。

  陆崇礼问道:“那边住起来方便吗?孩子能适应吗?厕所是不是不方便?”

  陆殿卿:“孩子妈妈会处理好,父亲不用担心。”

  陆崇礼颔首:“也是,孩子妈妈照顾自然很好,再说要分开了还是该多相处。不过我觉得有时间你还是打个电话,问候一下吧,也不好撒手不管吧,这也是你表达关心的时候。”

  陆殿卿却道:“他们家没电话。”

  陆崇礼:“她刚刚不是给你打电话了吗?”

  陆殿卿:“在街上电话亭打过来的。”

  陆崇礼:“那万一有要紧的事呢?”

  陆殿卿:“如果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可以给他们胡同小卖铺的公用电话打,那边会叫人。”

  陆崇礼微微蹙眉:“胡同里的小卖铺很耽误事。”

  他又不是没在那边胡同里住过,当时公用电话耽误过好几个他的重要电话。

  陆殿卿看出父母的意思,安抚道:“父亲,母亲,你们耐心等几天吧,几天后我就把他们接过来了,不用担心。”

  陆崇礼难以言喻地看了儿子一眼,语重心长地道:“就这么等着?你不能试着做点事情吗?你要知道你现在是孩子的父亲,你不能就把孩子扔在那里,什么都不操心。”

  陆殿卿不懂:“我能做什么?”

  陆崇礼:“比如去找邮电局,为他们家安装一部电话,或者提着一些礼物上门,去看看孩子,再不济,你也可以去串串门吧…这样他们家里人不是也会喜欢吗?你这样子什么都不干,也很失礼吧,他们家里人会认为你不太负责任。”

  云菂颔首:“是,这不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吗?礼物的话,你不用担心,我们有现成的,你可以带着过去。”

  陆殿卿无动于衷的样子。

  陆崇礼叹息:“殿卿,你要改变一个人的想法很难,但是如果有一群人可以帮你改变一个人的想法,也许就容易起来了。”

  陆殿卿懂父亲的意思,他抿唇:“……这样不合适。”

  陆崇礼:“为什么不合适?”

  陆殿卿:“他们家人并不认识我,我如果去,太突兀了。”

  云菂扬眉:“不认识你?”

  陆崇礼蹙眉,无法理解地道:“你们不是过几天就要领结婚证了吗?”

  陆殿卿解释道:“是,但是我也说了,这只是为了孩子走一道法律程序,除此之外,我们的生活不想有任何改变。她应该也不会和家里人提起我,就这样了。”

  陆崇礼听着,一时也是无言以对。

  他打量了陆殿卿好几眼,最后终于摇头叹道:“我们家行鹓真是造了孽,竟然投胎成你的女儿。”

  陆殿卿神情平静,看了一眼陆崇礼,道:“父亲,你说得有道理,不过可惜,她就是投胎成我的女儿了,没投胎成你的,这确实没办法的事。”

  陆崇礼脸色顿时沉了下来,他冷笑,起身:“好了,从现在开始,我不认识你这个儿子,你也不用理我了,不要和我提孝顺这两个字。”

  说完径自出去了。

  一时客厅里只剩下云菂和陆殿卿面面相觑。

  云菂挑了挑眉,慢悠悠地叹了口气,才道:“殿卿,我经常埋怨你父亲对你太过严厉,可是有时候,你也是不遑多让。”

  说话专往自己父亲心口插刀。

  和陆殿卿聊过后,林望舒又去商店买了一些菜,国内这几年发展很快,买东西比之前方便了许多,菜票肉票是彻底废除了,只要有钱,什么都可以买到。

  拎着一大兜子东西往家走的时候,偶尔碰到邻居街坊的,见到她都是笑脸相应,拉着手打听美国读书的事,一个个都羡慕得要命。

  到了这个时候,林望舒算是明白什么叫做国外的月亮圆,现在出国热潮太厉害,大家都想出去瞧瞧,就连官员也是一大把一大把的公派留学培训,所以对于国外回来的,国内一个个都捧着。

  别说她现在看着也像是个有钱的,还有一对龙凤胎招人羡慕,就算她是打肿脸充胖子,估计大家也都羡慕。

  她拎着东西回到家里,这时候孩子已经醒了,正在那里由小娟儿陪着玩。

  小娟儿现在五年级,乍一看也是个小大人了,小时候家里条件不好,她懂事早,也知道哄着小弟弟小妹妹,给他们讲好玩的故事,又变魔术,把两个小孩子逗得开心,时不时几个人笑成一团。

  旁边宁苹带来的一对儿女也在,都围着一对双胞胎玩,逗着他们说英语,指着一样一样东西问这是什么意思这是什么意思的,一个个都兴致勃勃的。

  林望舒见此,也就放心了,想着这几天在娘家,孩子应该玩得高兴。

  当天吃过晚饭,双胞胎不舍得小娟儿表姐,非想和小娟儿表姐一起睡,关彧馨见此,就让小娟儿留这里,陪着两个孩子睡得了,大人倒是落得清净。

  当天晚上,林望舒自然又和自己妈说了一些悄悄话,关彧馨对孩子爸自然好奇,也问了一些,林望舒只含蓄地说也是四九城的,关彧馨便叹了声:“姓陆啊……”

  林望舒听着,感觉妈妈或许猜到了,不过还是道:“妈,反正他们家那种,我是不想多接触了,我现在在国外这样过挺好的。”

  一时又道:“如果你想行鹓和守倞,也没什么,我也想他们,到时候我会回来,我回来后,我就把孩子要过来,带着他们来看你。”

  关彧馨也就点头:“你说的是,咱们现在能安生过日子就挺好了,别的不要想了,想太多没用,最后说不定还招惹来是非。”

  当晚母女两个自然又说了许多亲近话,到了第二天,两个哥哥都来了,也雇了单位的车,拉着一家子出去,四处玩玩,当天去了故宫和颐和园,第二天又去了八达岭长城,第三天跑去怀柔风景区,最近几年国内旅游业发展得好,各处都已经修葺了台阶,也都通了大巴,旅游倒是很方便。

  两个孩子虽然小,不过劲头儿都挺大的,两个舅舅一人抱着一个很轻松,旁边还有表哥表姐哄着逗着,想吃什么自然有人给买,要多舒坦有多舒坦。

  林望舒拿了相机给一家人拍照,合影拍了不少,大家都玩得尽兴。

  她看着相机里的笑脸,心里越发感慨,这几年国内日子好了,家里日子也好起来,妈妈没什么心事了,两个哥哥也都过得红火,唯一遗憾的是父亲,早早没了,看不到眼前这一幕了。

  这天晚上,一家子正吃着饭,林望舒表妹关珠清过来了。

  前些年,她给香港老头当二奶,也捞了一些钱,后来被人家香港老头的原配打了一通,那香港老头没办法,只好让她回大陆了。

  回到大陆后,关珠清也没什么正经事,就靠着以前的一些积蓄过日子。不过她到底是见识过的,眼高手低,这瞧不上那看不上的。

  关彧馨对于这个侄女只觉得丢人现眼,平时不怎么搭理她,特别是去年自己弟弟没了,她更是不想搭理这个侄女了。

  这次林望舒回来,她都没通知关珠清,还是关珠清听邻居说了消息,特特过来看的。

  关珠清来了后,一眼就看到旁边衣架上挂着的一件宝蓝色大衣,顿时稀奇了:“姑,这可是国际大牌,这个贵着呢!我姐真舍得,竟然给你买这个!”

  关彧馨没在意:“你姐现在在国外上学,有奖学金,自个儿也有钱,给我买点东西怎么了,再说还有你姐夫呢,那不活该孝敬的!”

  关珠清试探着问道:“我姐和我姐夫现在什么情况?我怎么听说——”

  她还没说完,关彧馨直接给她一句话糊那儿了:“你少给我听说,你姐正经在国外和你姐夫结婚,哪来那么多闲言碎语的,你不看看这次你姐回来,你姐夫给安排好的车,给买的东西,你再看看我们这两个孩子,怎么看怎么一身富贵!”

  关珠清也就不敢说了,只好道:“姑你说得对。”

  这么说话间,她一眼看到陆行鹓头上的发卡,惊讶得不行,仔细看了一番,就凑过去要摘下来看。

  陆行鹓赶紧护住自己的大脑袋:“这是我的发卡!”

  关彧馨见了,赶紧道:“别碰,这是孩子的东西,孩子宝贝着呢,不能乱动。”

  关珠清好奇:“这发卡是真的假的,上面都是碎钻,这可是一个名牌,是不是假的?”

  关彧馨:“我呸,我们家望舒现在又不缺钱,还至于给孩子买假货,肯定是真的!”

  关珠清:“这,这个发卡要是真的,得一万多呢!”

  关彧馨一愣:“什么?”

  关珠清:“这是顶级名牌,上面闪亮的都是钻石!”

  关彧馨也惊讶了,又看了看孩子脑袋上那发卡,看着是亮晶晶挺好看的,但她以为顶天了几块钱,说什么一万块?

  她心里不敢相信,不过还是随口敷衍:“你管她真假,反正好看就行,咱操心那个干吗!”

  不过关珠清还是好奇,时不时想碰碰,陆行鹓便恼火了,捂着脑袋,委屈巴巴地道:“爸爸买的,不许碰!”

  她气鼓鼓的,脾气可不小,这都是陆殿卿惯出来的。

  关珠清纳闷:“你爸挺有钱的?”

  陆行鹓有些小骄傲:“我要什么我爸给我买什么!我爷爷奶奶也是什么都给我买!”

  林望舒正好进屋,见到这个,便明白了,淡声道:“孩子的发卡,随便戴戴,不是什么要紧的东西。”

  关珠清一听,这才释然:“我就说呢,就是看着太像真的了,这个可不是一般人戴的,要一万多呢!一万多!”

  林望舒便没太理会,关彧馨随口道:“行了,吃饭吧。”

  一家人便不提这个了,开始吃饭,吃饭时候,屋里头黑白电视机正播放着新闻,大家也就没太在意,谁知道陆守倞突然看着屏幕说:“爷爷。”

  大家抬头看过去,带着些许黑白雪花的黑白电视机上,正是新闻的画面。

  关彧馨一愣,想起自己的猜测,没吭声。

  旁边宁苹没多想,便笑着道:“守倞说得对,见到年纪大的男的,就得叫爷爷,但是年轻的,得叫叔叔,知道吗,守倞果然是有礼貌的孩子!”

  林望舒也抬眼看,正好看到上面已经快要闪过的一个身影,两鬓略有些银发,但身姿依然挺拔,肃穆庄重,沉稳从容。

  陆殿卿会给孩子看照片,孩子知道照片上的爷爷和奶奶,陆守倞记性好,没想到带着雪花的黑白电视机,那么多人影,一闪而过的画面,他竟然认出来了。

  当下也没说什么,反正谁也不会把孩子的话当真。

  而此时此刻,就在王府井的四合院中,正在吃饭的一家三口人,面对一大桌子菜,却是一声不言,气氛沉闷。

  陆殿卿一脸淡定,专心当着孝顺儿子的角色,亲手把螃蟹剥开了,只把最好的那些肉放在母亲眼跟前,又擦了手给父母盛了新煲好的鸡汤,他亲手煲汤的。

  之前林望舒坐月子,他学会的,之后有时间偶尔会给林望舒做。

  “我在国外学的,味道很淡,母亲应该喜欢,多喝一些补补身子吧。”

  他这么说着,殷勤地奉到了云菂面前,云菂自然是喜欢,笑着尝过了,夸赞好喝:“殿卿厨艺现在竟然这么好了,味道很清淡,正适合我的口味。”

  陆殿卿便恭敬地问陆崇礼:“父亲,你要尝尝吗?”

  陆崇礼:“不用了,我没胃口。”

  对此,陆殿卿言语依然恭敬:“那就等父亲有胃口的时候再尝尝吧。”

  云菂看看儿子,看看丈夫,终于叹道:“殿卿,你怕是不知道……”

  却是欲言又止。

  陆殿卿:“嗯?”

  云菂无奈:“今天你父亲开会,开完会后,你赵叔叔,孙叔叔,还有陈伯伯几个,都问起你父亲来,问什么时候方便来我们家看看我们家的孙子孙女。还有你三叔也打电话问了,你姑姑本来说今晚就想过来,被我拦下了。”

  陆殿卿一脸的无动于衷:“然后呢?”

  云菂:“这不是孩子不在眼前吗?也没办法,只好先搪塞一下。”

  陆殿卿看了眼父亲,含蓄地道:“父亲,孩子的事,还没正经落户口,也不好那么张扬吧?”

  陆崇礼凉凉地扫了一眼儿子,之后道:“这是我正经的孙子孙女,怎么不能张扬?带回来还能藏着不见人?我还打算回头给他们开生日宴,我看看谁敢说半句闲话。”

  说完,他直接起身,吩咐保姆说:“让司机备车,我有事,要出去一趟。”

第218章 忆往昔

  陆崇礼没带警卫员,只带了助理,让司机开着车,来到了白纸坊一代,让司机在这胡同口寻一处僻静地儿停着。

  司机自然疑惑,不过没敢说什么,找了一家废弃的旧茶楼旁,安静地停下。

  陆崇礼坐在车内,微微侧首,隔着车窗玻璃,看着那边的胡同口。

  这一带和以前他的记忆大不一样了,胡同外的街道已经建起来堆金描红的牌楼,外墙也刷成了红色,只有往胡同里面看的时候,才能看到熟悉的青砖灰瓦,那是带着解放前气息的沧桑幽静感。

  这几天天凉了,正是黄叶铺地的时候,偶尔一辆自行车经过,倾轧过那成片的落叶,隐约仿佛能听到清脆细微的断裂声。

  陆崇礼隔着车窗玻璃,看着一位卖水果的老大爷推了手推车颤巍巍地走过,老大爷肩头还搭着擦汗的白手巾。

  这个场景是如此熟悉,让他一下子仿佛回到了二十年前。

  他当然记得那个有着一双黑亮眼睛的小姑娘,很贪吃的一个小姑娘,调皮,爬城墙摘酸枣,下河堤摸鱼。

  他记得她用课本叠成纸飞机,也记得她在胡同口斜坡那里练习“飞檐走壁”却摔了一脸泥。

  她还喜欢爬上树,趴在那里睁着一双大眼睛有滋有味地看着自己儿子。

  只要小姑娘一看,自己儿子就会坐得笔直,字也比平时练得认真了。

  她总是太活跃,而儿子小小年纪已经沉稳内敛,就那么安静地站在那里,看着她总是把一切搞得鸡飞狗跳。

  当时他和妻子还曾调笑过。

  妻子很喜欢那个小姑娘,他没说,但其实心里也很喜欢。

  他总是会觉得,如果自己有一个女儿,就应该恰好长成那样。

  那段回忆,已经久远,但是于他来说,是和妻子心无旁骛的偎依相守,是看着年少儿子沉默成长的欣慰,是人到中年书香茶诗的悠闲,是人生中萧条沉寂却难得静谧的一段时光。

  之后,他被迫和妻子别离,人生跌至谷底,又于消沉之中站起来,把一切走得稳当,一步步地往上攀爬,又和妻子团聚,也算是春风得意,时至今日,事业已经是如日中天,位高权重,可谓是处处顺心。

  这些年,世事在变,他也在变,只是那些回忆却没有变。

  儿子一天天长大,但是昔日的小姑娘依然留存在他的记忆中,以至于当那个尘封已久的名字再次被提及,他还是下意识用了“小姑娘”这个称呼。

  其实她已经不是他记忆中那个不谙世事的邻家小女儿了。

  她长大,嫁人,婚姻遭遇挫折,和自己儿子搅和在一起,离经叛道,快意恩仇,把离婚案闹得沸沸扬扬。

  之后远走求学,异国孕育,把生下的一对骨肉送回,自己却固执地不愿回望故乡。

  想到这里,他合上眼睛。

  人生终究不是最初那个美好的模样,昔日一对小儿女在长大后,学会用叛逆去挑衅公序良俗,去反抗世事的磋磨,去走一条他们认为行得通的路。

  二十年前的因,终于种下了二十年后的果。

  他再次想起那个夜晚。

  在寂静无人的大楼里,昏黄的灯光,幽暗的长廊,那个孤寂地坐在办公室里度过漫漫长夜的儿子。

  天亮后,他心爱的姑娘就会成为别人的新娘。

  如果重新回到那一刻,他能为他的儿子做什么?

  他又能为那个一心练就飞檐走壁绝世神功,却跌落在他面前的小姑娘做什么?

  二十年之后,他还可不可以再次向她伸出手?

  在他年少时候,他也曾经意气风发锐志昂扬,以为自己无所不能,但是青年时代他便已经沉淀下来,中年时代便越发收敛,时至今日,他更是已知天命。

  这个世上有许多事,是他无法改变的,他也愿意去接受。

  只是这一桩,却终究抱憾。

  陆崇礼抬手支额,感觉到一股窒息的疼在胸口蔓延。

  这时候,胡同里传来一个稚气的声音在喊着妈妈。

  他身形微顿,抬眼看过去,果然看到灰墙蓝瓦的胡同口出现了一个高挑的身影,穿着米黄色风衣,留着一头略卷的长发,含着浅淡的笑意,依稀有他记忆中的模样。

  她手里牵着一对孩子。

  而那两个孩子——

  陆崇礼看到后,眼睛就挪不开了。

  上次去美国见过一次,现在转眼已经一年了,孩子两岁了,不过他还是一眼认出来了。

  陆守倞很安静乖巧的样子,头发略有些卷,和陆殿卿小时候一模一样,陆行鹓却蹦蹦跳跳的,一脸调皮,小嘴说个不停。

  陆崇礼的眸光温柔地扫过陆守倞,之后看向陆行鹓。

  他知道陆行鹓和林望舒很像,第一眼见到陆行鹓,他就有了熟悉的感觉,仿佛旧年的回忆瞬间被拉到了他面前。

  血缘实在是奇妙,陆行鹓既像极了儿子,同时也像极了林望舒,好像是把两个人的特征进行了完美的糅合。

  于是就幻化成了他心目中那个孙女该有的样子。

  他看着林望舒带了两个孩子沿着胡同往这边走,踩在松软的落叶上,还一起调皮地跺了跺脚,于是三个人都笑了,清脆稚嫩的笑声和那个温柔开朗的笑声隔着玻璃,一起传入他的耳中。

  他低声嘱咐了司机:“关上车窗。”

  司机低声应了下。

  于是陆崇礼就看着她们往这边走,结果快走近的时候,陆行鹓看到那推着推车的老爷爷,便嚷着要吃,林望舒停下来,买了糖葫芦,买了磨盘柿子。

  林望舒一口气挑拣了不少,最后付账,又要了一个袋子,提了一大兜子。

  她把塑料管插到了磨盘柿子中,两个孩子一人一个捧着吃,她自己也拿了一个来吃。

  那磨盘柿子外面一层皮,里面都是清香甜美的汁,用吸管一吸,两个孩子都惊讶地“哇”了声,之后便开始说甜。

  陆守倞还算稳重,陆行鹓却很贪吃,鼓着腮帮子,瞪大晶亮的眼睛,使出吃奶的劲儿贪婪地吮,没一会,便弄得脸上都是嫣红的柿子汁。

  陆崇礼远远地看着已经成了小花猫的陆行鹓,不自觉溢出一些笑。

  去年见时,她虽然还小,但也能看出顽皮,现在看,果然是这样了,比起来倒是陆守倞这个弟弟要稳重一些。

  旁边林望舒笑起来,便要拿了纸巾来给陆行鹓擦。

  谁知道陆行鹓却嚷着要看看自己的样子,林望舒说没法看,旁边陆守倞指着这边:“车窗,镜子。”

  陆崇礼也没想到这个,略有些意外,不过好在窗户玻璃从外面是看不到里面的。

  林望舒看到这边的车子,应该是见车子一直没动,以为里面没人,便带着孩子过来,把她抱起,让她凑到车前灯前面看:“看到没,是哪个顽皮的小朋友吃柿子把自己吃成了小花猫!”

  陆行鹓看着自己的样子,惊奇又开心,竟然还用小手来拍自己的脸蛋,拍得呱呱呱的,把柿子汁涂得满脸都是,口中还大声地“喵喵喵”。

  林望舒赶紧阻止了她,把她放下,又用纸巾给她擦脸。

  好不容易擦干净了,林望舒哼哼着威胁陆行鹓:“行鹓你最淘了,要是再这样不让你吃了!”

  陆行鹓扁着唇,一脸委屈巴巴的:“我还要吃!”

  林望舒很严肃地表示:“你不小心拿着,我是不会让你吃的。”

  陆行鹓嘟着嘴巴,只好让步:“好,行鹓好好拿。”

  林望舒这才把磨盘柿子用纸巾包好了,重新递给她,还帮她把带着蝴蝶结的发卡重新戴好了。

  陆崇礼紧靠着窗户玻璃,就那么垂眼,深邃温柔的眸光注视着她们母女。

  距离这么近,他越发从林望舒已经成熟的眉眼间辨别出了记忆中的轮廓和熟悉的气息,

  这么多年了,昔日那个顽皮小姑娘确实已经长大成人,在经历了那么多世事后,终于把自己装扮成一个母亲该有的样子,开始学着摆了权威教育那个和她昔日一般顽皮的孩子了。

  这时候陆守倞也过来了,林望舒顺便拿陆行鹓作为反面教材来教育了陆守倞,陆行鹓却又提起要去游乐场:“表姐说游乐场好玩,她说的那些我都没玩过。”

  林望舒:“那些其实都是很简单的项目,迪士尼乐园你都去过了,国内这个你看着就一般了。”

  陆行鹓眨眼睛:“可是表姐说好玩。”

  陆守倞听了,也道:“表哥也说好玩。”

  林望舒:“现在已经不早了,我们过去的话,也许已经关门了,而且国内很不容易打到出租车,我们过去公交车要倒车,特别麻烦的。”

  陆行鹓想了想:“要是爸爸在就好了,让他开车车带我们。”

  陆守倞:“爸爸过几天才来接我们呢。”

  陆行鹓却很快想到:“要是爷爷在就好了!”

  林望舒笑叹:“过几天你们就能看到爸爸了。”

  陆崇礼在车内听着,一时心里竟不知是什么滋味。

  他微吸了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

  谁知道就在这时候,陆守倞突然扭脸,往这边看了一眼。

  分明那车窗玻璃从外面是看不到里面的,但陆崇礼竟然有一种错觉,会觉得这幼孙其实看到了自己。

  很小的小孩儿,一双和儿子小时候一样的剔透眼睛,却仿佛能看透人心一样。

  陆崇礼微怔了下。

  不过好在他们说了几句话后,就往前走了。

  一大两小,踩着松软的树叶,走得欢快,陆行鹓还时不时蹦两下。

  陆崇礼目送着她们走出很远,才缓慢地收回视线。

  他垂着眼睛,沉默了很久后,却是吩咐助理:“打电话,调一辆出租车过来这边接她们,别的不要多说,让司机正常收费就可以。”

  助理恭敬地道:“是,先生。”

  陆崇礼:“问问游乐场什么时候关门,看看来得及吗。”

  助理自然明白,忙道:“那就请游乐场延迟关门时间吧。”

  陆崇礼点头,之后看着远处的小推车,却是道:“也给我买一个柿子吃,我要熟透的。”

  “还要一个吸管。”

第219章 领证

  这天林望舒带着孩子和家里人吃了一个团圆饭,让孩子和姥姥舅舅告别了,又和表姐们说了再见,之后便带出来了。

  她给陆殿卿打电话,大家一起过去领证,领完证她就把孩子交待给陆殿卿,之后她就过去美国了。

  陆殿卿收到消息,也就先做了安排,约好了地点,开车过来接母子几个。

  两个孩子好几天没见到爸爸,现在见到,自然激动得很,陆殿卿看到孩子也是高兴,便问起在姥姥家的种种,陆守倞也就罢了,陆行鹓却是叽叽喳喳地说,说着说着,有些地方不太会表达,就开始用英文,最后中英文夹着一起说。

  陆殿卿开着车,听着两个孩子说话,眸中也格外温柔起来。

  他笑着微微侧首:“该带的都带了是吧?”

  林望舒点头:“嗯。”

  现在结婚已经不需要介绍信什么的了,不过要户口本,还要身份证,这些她都准备好了。

  一时突然想起来:“是不是还要照合影?结婚证上得贴照片吧?”

  陆殿卿颔首:“对,要不我们去找一家照相馆,照一个加急的?”

  林望舒:“好。”

  当下陆殿卿开着车找照相馆,先看到一家婚纱摄影的,过去问了问,也可以照结婚证件上的照片。

  不过那摄影师看他们两个相貌如此出色,便劝道:“你们也可以考虑照婚纱照,你们如果照,肯定比我们的模特样品还好看。”

  林望舒直接拒绝了,当下两个人照了证件照,不过对方说要三天才洗出来,陆殿卿便多加了钱,让对方马上洗,对方本来不乐意,一听陆殿卿给的钱,马上答应了。

  等着的空档,他和林望舒带着孩子在附近逛逛。

  国内现在发展很快,街道上商店应有尽有的,他随便给孩子买了两个小玩具玩,又买了几根糖葫芦,一家子一人一根,在那里吃着玩,两个孩子第一吃,山楂有点酸,守倞被酸得眉毛都拧起来了,行鹓幸灾乐祸地笑。

  加了钱自然是快,没多久,照片就出来了,陆殿卿这才开着车过去领结婚证,领证的时候,显然工作人员对于他们的情况很意外,眼看着那两个孩子就是他们两个亲生的,长得像爸爸也像妈妈,结果竟然还没结婚。

  现在计划生育管得严格,这种事一般很少。

  两个人也没解释什么,就厚着脸皮先领证。

  其实领证之前,在林望舒心里,就是走一道手续,让孩子将来的人生更便利。

  不过当两个人领了结婚证,又被工作人员按照常规工作程序祝新婚幸福百年好合的时候,感觉还是很不一样。

  从一开始,两个人的关系就违背了这个世界的公序良俗,见不得光,偷偷摸摸,仿佛也只能用奸夫□□来形容了。

  之后远走他乡,也不过是在旁人不知的异国之地隐姓埋名在一起。

  便是彼此对这段感情再笃定,也总是存着不安,仿佛他们没办法一起走到世界的尽头。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

  林望舒曾经很固执地以为,自己不需要任何人的祝福,但是现在,领了代表这个社会认可的大红色结婚证,一句工作人员并不走心的“祝新婚幸福”都让她有了异样的喜悦。

  走出民政局后,两人挽着孩子的手走在街道上,脚步也轻快起来。

  陆殿卿转首望着林望舒,低声说:“我们是不是应该一家四口吃个团圆饭,庆祝一下?”

  他显然看起来心情也很好,眉眼间都是温煦的笑意。

  林望舒:“周围有合适的饭店吗?”

  陆殿卿望着她:“我已经提前订了一家,还不错,孩子能吃,你也应该喜欢。”

  林望舒笑道:“好!”